大明锦绣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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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都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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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朱元璋的现代都市小说《大明锦绣》,由网络作家“岁月神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军事历史《大明锦绣》,讲述主角朱允熥朱元璋的甜蜜故事,作者“岁月神偷”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依赖的力量,顺利的接管权力。处理完这些之后,朱允熥再次默默的坐在朱元璋床前,老人那只手又从被子中露出来,他轻轻的握住,静静的看着。”皇爷爷,您可把大伙都吓坏了,您快点好起来呀!“朱允熥小声说道。与此同时,在寝宫的后面,御花园中,黄狗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一个太监无声的从假山中出来,静静的站到一边。”老祖宗!“小太监低声......

《大明锦绣》精彩片段


朱允熥所作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同时,又没有半点出格。


现在是洪武二十四年,在他的记忆中朱元璋的去世是在洪武三十一年。

皇帝病了本就是大事,任何一个皇帝的病都会引起京城的震动,朱允熥所做的就是要维护京城的平稳,维护大明朝纲没有任何波澜动荡。

同时,他所做的,也要让朱元璋在病好之后,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而且,现在也只能算是演习。将来真有一天,朱元璋驾崩,他要靠着这些可以依赖的力量,顺利的接管权力。

处理完这些之后,朱允熥再次默默的坐在朱元璋床前,老人那只手又从被子中露出来,他轻轻的握住,静静的看着。

”皇爷爷,您可把大伙都吓坏了,您快点好起来呀!“朱允熥小声说道。

与此同时,在寝宫的后面,御花园中,黄狗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一个太监无声的从假山中出来,静静的站到一边。

”老祖宗!“小太监低声道。

”派人八百里快马通知燕王,老皇爷病了,让吴王监国!“此刻,黄狗儿的脸上完全没有那种在朱元璋身边时候的谄媚和小心,而是另一种趾高气昂的表情,”不管跑死多少马,都要快,听到了吗?“

”孩儿明白!“小太监答应一声,无声的消失。

随后黄狗儿看看左右,又穿过御花园,来到一处暗房之外。

”奴婢见过娘娘!“

“都什么时候了,公公何必多礼!”吕氏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她和朱允炆同时从门里出来,“我们娘俩还要仰仗公公呢,您千万别这么客气!”

“奴婢就是奴婢,奴婢怎敢!”黄狗儿笑道。

“老皇爷到底如何?”吕氏盯着他问道。

“太医说是无碍了,最近要好好调养。”黄狗儿小声道。

吕氏脸上一僵,”吴王那边怎么说?“

黄狗儿压低了声音,“奴婢近不得吴王的跟前,但是奴婢知道吴王派人去了常家.......”

吕氏和朱允炆对视一眼,满是惊恐。

这就是他们和朱允熥相比另一个先天的劣势,他们没有真正的可以信任之人,而且是真正的有权力可以帮到他们的人。

而朱允熥则不同,他可是常遇春的外孙,军中那些跟随常遇春南征北战的杀才们,天然和朱允熥就是一条阵线上的人。



走着,朱允熥的脚步停了,脸上露出笑容。

他最大的优势,最大的长处和朱元璋一样。

他们都是百姓家的孩子,知道百姓生活的艰难,知道过日子的不容易!

这时,伺候朱允熥的贴身太监,王八耻从暗中过来。

“三爷,您用点什么?奴婢去给您准备!”

朱允熥揉揉肚子,“准备一碗热汤面吧!”

“是!”王八耻恭敬地说了一声,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站在后殿之中,朱允熥眺望大明宫城。

这座宫殿虽然辉煌但却不华丽,朱元璋和朱标都是简朴之人,不愿意浪费钱财和民力,把宫殿修得富丽堂皇。

殿中的楠木柱子上,很多红漆已经斑驳掉落,但却始终没有粉刷过。

朱元璋其实和老百姓一样,过日子的东西,能用就凑合用,没必要花钱弄新的。

边上,又传来脚步。

两个侍卫,按着腰刀在朱允熥面前跪下。

“臣等,见过三爷!”

这两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面目相似一看就是兄弟。

朱允熥的记忆认得他们,廖镛、廖铭兄弟。大明已故楚国公廖永安的孙子。他们的亲祖父,是大明德庆侯,廖永忠。

提起廖永忠,虽然名声没有常遇春,徐达等人那么大。但是在史书上却大书特书,因为他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廖永忠亲手淹死了朱元璋名义上的上司,韩林儿和刘福通。从而为日后,朱元璋称帝,扫平了名义上的障碍。

(刘福通北方红巾军领袖,韩林儿为红巾军创立的宋国皇帝。)

而这哥俩在历史上,也是让人敬佩的忠臣孝子。

永乐皇帝靖难之后,在南京继位。方孝孺拒不投降,被朱棣腰斩于市,并且株连十族,不许任何人为方孝孺收尸。

这哥俩在朱棣进城时,力战,身负重伤。因为是功臣子弟,朱棣网开一面,贬职为民削除爵位。但是他俩为了心中大义,明知道是死,也依然用建文臣子的名义,为方孝孺收尸,安葬。

廖氏一族彻底惹怒了永乐,他俩慷慨赴死,留下千古美谈。

“是你们哥俩呀!快起来!”朱允熥虚扶一把,“你们当值吗?都这么晚了,也不找个地方歇息!”

哥俩对视一眼,廖镛看看左右,小声道,“三爷,皇上正往这边来呢!”

朱元璋又来了!

朱允熥豁然回头,看着殿中吕氏的方向,充满恨意。

“怪不得这个时候一定让我出来吃东西!原来是皇帝要来了!”

“是想把我打发走,不得靠近皇帝身边。还是要在皇帝面前给我递小话儿?”

“白天的孝顺都是装的,皇帝一走,自己连灵都不守!这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朱允熥冷笑两声,再回头看看廖家哥俩,“你们有心了,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臣等不敢!”廖镛继续说道,“我廖家深受太子恩惠,三爷言重了!”

廖永忠是干脏活的,后来被朱元璋赐死。廖家衰落,还是朱标想起了这哥俩,亲手点为宫中侍卫,给了他们一分前途。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两人是宫中侍卫,又是父亲的旧人,倒是可以拉拢,朱允熥说道,“谁真心对我,我一清二楚!谢谢你们哥俩提点。”

前殿,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应该是朱元璋再次来到了灵前。

“万岁!”

“陛下!”

侍卫宫人行礼,朱元璋不耐烦地摆摆手,朝着棺椁走去。

身为皇帝,身不由己,就算是最爱的人走了,也不能时刻陪伴,因为有太多的政务。

北元蒙古人贼心不死,又想调集大军犯边。

今年南方雨水太大,定会影响春耕。

打仗了老百姓势必要拿出更多的钱粮给朝廷,可要是天公不作美,今年老百姓的日子,又要难熬。

家事国事压在朱元璋的头上。

百姓民生江山社稷,压在朱元璋的心里。

忍着悲痛处理完政事,夜深人静之时,想再来看看儿子一眼。

“皇上!”

“皇祖父!”

吕氏和朱允炆的叩拜声中,朱元璋走到灵前,看看左右。

“熥儿呢?”

“三弟........”

吕氏抢过话头,“回皇上,熥儿累了,说要下去歇息一会儿!”

这就是说坏话的最高境界,明明没有说朱允熥任何不好的地方,但是言外之意,朱允熥不顾大体,失礼。

说完,吕氏忐忑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但是朱元璋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听清楚吕氏说了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皇上,臣妾.......”

“你们也下去吧,咱在这待会儿!”朱元璋淡淡地说道。

吕氏看了眼儿子,后者小心地说道,“皇祖父,孙儿陪着您?”

“咱说了,都下去!”朱元璋看看他,“你也累了许久,下去歇歇!”说完,坐在了棺椁的旁边。

皇帝说的话就是圣旨,吕氏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和朱允炆叩首,躬身退下。

大殿里瞬间一空,只有朱元璋和儿子的棺椁。

夜风微凉,吹动朱元璋的胡须,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此刻才能表现得像个父亲。

棺椁中,是他珍爱了三十几年的儿子。看着那双目紧闭的脸,心中阵阵痛楚,仿若刀割。

苍老的手臂伸出来,触碰着儿子冰冷的身体,眼泪顿时无声落下。

“儿呀,你他娘的也真够可以。说走就走,一点念想都没给你老子留哇!”

朱元璋缩回手臂,悲伤的喃喃自语,“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老子养了你快四十年,疼了你快四十年,培养了你快四十年,你说走就走了?”

说着,朱元璋擦下老泪,“你娘抛下咱先走了!现在你也走了!就把你老子一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越说,眼泪越多,声音越大,“你个不孝子,你起来,你起来看看你老子!你看看这咱头发都白了,还要咱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

“你走了一了百了,你让你老子怎么活?”

殿中,都是老人压抑着的,却痛彻心扉的哭声。

忽然,朱元璋擦拭眼泪的手臂停住了,他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咱不是说了吗,让你们都下去,是谁?”

朱元璋厉声喝问,回头却呆住了。

只见烛火之下,朱允熥小心的捧着一碗热汤面,满脸热泪,热泪不住的落在面汤中。

“皇爷爷,孙儿听说您今天还没进膳,特意给叫人给您煮了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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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的街角,彩色斗拱的屋檐下。

两个人跪在那里,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老人的胡子头发打绺的纠缠在一起,脸上的皮肤如同枯树皮一般带着深刻,且神色的痕迹。

他伸出瘦弱无力的手臂,掌心向上。浑浊的双眼中似乎没有任何的神采,干瘪开裂的嘴唇在见到路人的时候,会快速的闭合,发出含糊的音色。

“大爷,行行好,赏口吃地.........大爷,大爷......你老积德行善!”

可是,没人回应他的话,那些祥和悠闲的百姓,厌恶的从他身边路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身边,跪着的女孩,身影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单薄。

就像一朵在秋风中,颤颤巍巍随时都会凋零的花朵。

她的脚上没有鞋,露出了黑漆漆的脚底板。

她身上的衣服,虽满是补丁也盖不住破烂的残缺。

她的头发盖住她的脸,只露出那双黑色的,明亮的,带着渴望的,带着幻想的眸子。

那眸子中的种种光,让朱允熥的心里咯噔一下。

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对面一个卖包子的摊子,正在冒着腾腾的热气。

那女孩就那样愣愣的望着,嘴角有些闪亮。

忽然,她的头歪了一下,因为她看到,那包子摊的老板,把几个白色的包子,笑着递给一个被老者牵着的胖小子。

随后,她的眼皮动动,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她似乎在想,那包子是什么味道呢?

短短的一瞥,片刻的场景,让朱允熥瞬间从盛世的美好中挣脱出来。

他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另一面,残忍的一面。

这里是大明的京城,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依然有吃不上饭的人。

在大明辽阔的疆域上,这样的人有很多。

一直以来,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所做的,所为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

他想让这个大明富国强兵,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想让这个大明爆发出更璀璨的光芒,留给后人歌颂。

甚至他想过,要让几百年后的羞辱,还有那些种种不平等的对待和条约,都去他妈的。

可是他忽略了,这个时代的本质。

如果真得到了那个位置,他要做的还有更多。

朱允熥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身后的侍卫们也不敢出声,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默。

路边,华丽门面的绸缎庄子中,一个十几岁的小伙计恼怒的冲出来。

“嗨,老头,别地儿要去!”

“别在我们铺子门口要饭!”

“赶紧滚!”

说着,凶神恶煞的小伙计,一脚踢翻了老头身前那个残破的陶盆。

老头瞬间惊恐的抱紧了孙女,而那个女孩,却依然看着包子铺。

“你在这我们怎么做生意?赶紧走.....踢死你信不信?”

“你踢他盆干什么?”

突然,一个怒气的声音让小伙计愣住了。

他怯怯的回头,见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带着十几个长随,眼光不善的看着他。

小伙计马上换成了笑脸,大户人家的少爷他惹不起。

微微躬身,笑道,“这位少爷,这......这老头在我们门口,影响做生意。您看,这街上的人,都不往这儿来了!”

“我问你,你踢他盆干什么?”

朱允熥拎着两包糖,大步的走过来。

前世,朱允熥也是一个穷人,他是一个全年早出晚归没有节假日休息日,靠自己双手挣得一切的打工者。

他买不起房子,买不起好车,甚至连口好吃的,都有些舍不得。

可他虽然是个穷人,却是一个有尊严的穷人。

在人家门口乞讨被驱赶,他理解。

但是他不能理解,或者说有些恼怒,是小伙计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还有刻薄的脸孔。

”说呀,为什么踢他盆?“

朱允熥走过去,对着小伙计怒目而视。

廖镛等侍卫的手,摸到了腰间的短刀把子上。

被这些目光盯着,小伙计的脸上瞬间全是冷汗,两股战战。

”小人.......小人..........“

”你是人,他也是人!“朱允熥说出一句,可能不被这个时代人所接受的话。

然后摆摆手,对小伙计说道,”善待别人,也是一种尊重!“

这话,别人更听不懂了。小伙计不懂,锦衣卫侍卫们不懂,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也不懂。

”你走吧!“

朱允熥的无名火不想发在小伙计身上,后者笑笑,一溜烟的跑回铺子。

跑到铺子里,看着慢慢在女孩面前蹲下的朱允熥,皱眉骂道,”呸,装什么好人?有本事,你领你家养着去?“

~~~

”叫什么名字?“朱允熥在女孩面前蹲下,看着对方的明亮的眼睛。

”花儿!“女孩怯怯的开口,随即马上低下头,啃着自己满是污垢的手指。

”廖镛!“

”三爷!“

”去包子摊,买几斤包子!“

廖镛飞快的去了,朱允熥又转头看看廖铭。

”你身上的钱....给我点儿......"

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个大明的吴王出门居然一个铜板都没有。刚才买糖,还是侍卫给钱。

廖铭伸手去解自己的荷包,他不知道朱允熥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却知道吴王动了恻隐之心。

“少爷!”要饭的老头忽然开口,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然后哽咽着说道,“您好心,买了这个丫头吧!跟着我,早晚饿死!!”

饿死!

是的,这个时代有人饿死。

朱允熥的心,像是有刀子扎那么疼。

“你们为什么要饭?”心疼之余,朱允熥问出了一句,自己说完就觉得白痴的话。

要饭老头抬头,眼中都是迷茫,“儿子死了,家里地让东家收回去了,没地种没粮食。没粮食只能出来要饭!”

家里没有壮劳力,就没有资格种地。

“三爷,包子!”廖镛捧着一包热包子回来。

“吃吧!”朱允熥放在花儿的手里。

女孩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朱允熥一眼,随后飞快的抓起包子塞进嘴里。

刚出锅的包子很烫,女孩呲牙咧嘴的嚼着,眼神中都是笑意。

忽然,因为太烫包子掉在了地上。

女孩又飞快的捡起来,完全不顾上面的泥土,继续塞进嘴里。

“爷,您买了我孙女吧!”要饭老头哭道。

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女孩,就算给他们钱,他们能吃多久?

朱允熥对廖铭的荷包摆摆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廖镛!”

“三爷!”

“你们家.......能不能安置他们?”

廖家兄弟是楚国公的后人,国公家里应该不缺两个吃闲饭的。

这时代,对贫民来说,能进入公侯府邸当下人,其实也是一种高攀。

“能!”廖镛笑道,“多两张嘴的事儿!”

朱允熥点点头,“交给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走之前再回头,女孩依然大口的吃着包子,脸上洋溢着幸福。

“老头,你是遇上贵人了!”廖镛大笑道,“跟我走吧,给你们找个吃饭的地方!”

要饭老头有些不信,但最后脑中对生存的渴望,战胜了恐惧,抱着吃着包子的花儿跟在他后头。

过了一条街,走过一家卖桐油的铺子。

“廖五,滚出来!”廖镛在铺子门口喊。

里面穿着体面的掌柜的,真是近乎连滚带爬的出来,直接跪在地上,“大爷,您什么吩咐?”

这家铺子,是楚国公家的产业。

“这老头和小孩送府里去交给管家,安排他们干点什么。”说着,廖镛在掌柜的身上蹬了一脚,正色道,“告诉管家,好好安排,贵人托付的,敢耽误事儿,家法伺候!”

“好大爷,你放心,奴婢一定给您办妥当!”

见廖镛快步跑远,掌柜的站起来,看看要饭老头和吃着包子的女孩,愣了愣。

“贵人?哪个贵人?”

想着,掌柜的马上瞪大眼。

自家大爷在宫里当差,今儿一身便装,还说是贵人?

天!

“嗨,伙计,赶紧给这老头......老人家和小闺女,找点干净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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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圣旨一下,奉安殿中,无论是奴仆还是侍卫,还是为朱标守孝之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吴,乃是大明建国之前的国号。

而这位受封的朱允熥,又是大明洪武皇帝的嫡孙。

许多人看着朱允熥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敬畏起来。

吕氏几乎咬破了嘴唇,那可是吴王!

当日她初为东宫继妃的时候,曾试探过自己的丈夫,太子朱标。

朱允炆既为东宫长子,可否冠为吴王。

结果被朱标训斥一番。

吴,乃是皇帝之前的 王号,吴地又是大明的财源之地,又靠近京畿,不可能封赏。

结果,现在居然落到了朱允熥的身上?

而朱允炆似乎也有些傻了,呆呆的看了朱允熥半晌,然后慢慢低下头。

只是谁也没看到,他低头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他虽是庶子,可长幼有序,他年龄在朱允熥之上。

现在万岁居然跳过了他这个名义上的 长子,册封了弟弟朱允熥为吴王。

他心中不甘。

论读书,他甩出朱允熥十条街。

论长相,他的母亲是美人,他面容俊美,也比朱允熥强。

论性格,他行事稳重不张扬,低调谦虚,深得朝中大臣称赞。

但是现在,得到吴王封号的,居然是朱允熥!

难道,一个嫡字,就那么重要?

朱元璋下旨之后,并未立刻就走,环视一周,众人的神色收于眼底,最后落在朱允炆身上。

苍老的脸上,神色更加柔和一些。

如果说今天的朱允熥给他的是惊喜,那么朱允炆这个孙子,一直以来都深受他的喜爱。

虽然是庶出,可是从小读书好,为人谦逊有礼翩翩君子。

皇明朱家起于草莽,朱标那一辈的兄弟都是在军营之中长大。长大后又策马扬刀征战四方,让他们读书那是一个个叫苦连天,让他们打仗,那是一个个欢欣鼓舞。

大多数第三代的皇孙也是那个德行。就知道舞刀弄枪,天天想着什么远征漠北。要么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喜欢酒色。

在朱家第三代人中,朱允炆算得上出类拔萃。

朱元璋是武力打天下,他自认是个武人,但是他不希望他的子孙也都变成武人。他希望他的子孙,不但要有才学,还要有良好的道德。

朱允炆的谦逊是德,在父亲床前侍奉是孝。

尽管此时对吕氏,朱元璋的心中有些不满,但是对这个孙子,他实在是爱。

“皇长孙朱允炆!”

朱元璋的声音中,朱允炆惊喜的抬头。大悲之下的大喜,让他眼里有了泪花。

“朕之长孙,聪敏好学,谦逊有德,待亲诚孝,待臣宽和!”朱元璋一字一句道,“封,朱允炆为淮王!”

朱允炆大喜,“臣,谢主隆恩!”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朱允熥一眼。

而边上的 吕氏,也喜极而泣。

“臣妾谢陛下隆恩!”

可是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朱元璋脸色顿变。

自己好好的嫡孙,被这个女人吓得连连装傻!这个妒妇!

若不是在朱标的灵前,朱元璋怕是马上就要发作。

朱元璋这人就是这样,一旦看谁不顺眼,心中的恶感就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淮王!

朱允熥心中暗自思量。

朱家就是淮人,朱家的祖籍在沛地,和汉高祖刘邦是老乡。

朱家后来扎根在淮西,繁衍生息。

淮,又是朱元璋起家的地方。

大明所有的开国勋贵,都是淮人。

朱允炆头上这个淮字,也是意味深长。

想到此处,朱允熥迎上朱允炆的目光。

但是你的淮,终究是没有我的吴尊贵。

在竞争皇位的路上,我既然领先一步,就不会输给你!

朱元璋走后,朱允熥再次回到奉安殿中,跪在朱标的灵前。

棺椁中的那个男人,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他本是大明皇位,无可动摇的继承人。

但是他现在去了,大明的皇储之位出现空缺。

他一去,他那些从小在金戈铁马中成长起来的兄弟们,也都有了不安分的心。

一阵冷风吹过,朱允熥的视线飘向殿外。

除了朱允炆,自己最大的对手,还有那个武功浩大,在历朝历代中功绩不输汉武帝的永乐大帝,现在的燕王,朱棣。

大明王朝在朱棣的带领下,横扫漠北,将黄金家族杀得丢盔卸甲,让统一的蒙古高原,再度变成了散落的部族。

同时他又征伐安南,把南越变成了大明的领土。

赫赫武功,成就了大明盛世。

在历史长河中,朱棣最耀眼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勇气。

他不是汉武帝那样坐镇京城靠着手下将领,横扫匈奴的功绩。

他是身先士卒,率领大明将士,开疆拓土的猛士。

既是猛士,又是皇帝。

尽管他身上有着一言难尽地的点,让后人拿来说事,但是谁都不能否认。

他是一位好皇帝。

真是一位好将军。

他,是朱允熥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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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五,太子朱标去世,谥“懿文太子”,葬于明东陵。

大雨过后,阳光普照大地。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暖,柔和醉人。

但是天地间却没有春日的朝气,大地上行进的送葬队伍哭声一片,车马边都是满身素缟,痛哭流涕的臣子。

巨大的棺椁被白衣侍卫扛着,慢慢前行。

朱元璋下旨,凡文武百官送葬,皆步行,不得骑马坐轿。

朱允炆搀扶着吕氏,朱允熥带着两个小丫头,跟在灵柩边上。

道路边上,几个年幼的孩子不时哭着哭着,跌倒在地。

男孩还好,两个年幼的丫头,小手小脸上都沾满了灰尘,被泪水冲成一道一道的。

“来,三哥抱!”

朱允熥蹲下身子,将两个妹子抱在怀里,缓步前行。

朱允熥这具身体,有些废柴,抱着两个丫头显得有些吃力,脚步有些踉跄。

可是他依旧紧紧的抱着妹妹,一步一个脚印。

这一幕,让送葬的百官看到,无不称颂。

长兄如父,吴王殿下怜爱幼妹,身体力行,堪称佳话。

“太子爷呀!三爷长大啦!”

这一幕,也让朱标生前的东宫属官,和一些亲近朱标的老臣,再次痛哭起来。

送葬队伍中,武将之中蓝玉和常氏兄弟等人,看到这一幕,也都红了眼眶。

蓝玉看看周围,都是他们这些淮西出身的武人,小声说道,“哎,你们谁琢磨琢磨,皇上给三爷这个吴王到底啥意思?”

东莞伯何荣眼珠转转,“俺们这些大老粗上哪琢磨去!封王还不好?还是吴王!咱们皇上以前就是吴王!”

“你他娘地!”蓝玉大怒,摇头道,“跟你们这些人,就说不到真格的!”随后,又看看左右,“去,请詹徽大人过来,俺有话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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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还是低估了,朱元璋对于百姓的惦记。


第二日,上谕。应天府尹胡之善因为安置流民百姓不利,致使百姓乞讨沦为乞儿,罚俸禄三年,革职留任代罪查看。

淮西驻地,因为赈济不到位,使的百姓流离。十几个官员被一撸到底,发配云南。甚至有个知府,因为账目不清楚,直接交刑部处议,等待他的,秋后问斩。

又过了几天,朱允熥和朱元璋登上的应天的城墙,看着大将军蓝玉带着数万大明虎贲,出师塞外。那一日,因为大明精锐出征,京城到处是为了目睹大明男儿英姿的百姓。

蓝玉和众将临行之前,冲着皇城的方向,三跪九叩。数万大明健儿,齐声大吼,大明万胜。

那时,朱允熥注意到,朱元璋藏在龙袍之下的身体,异常挺拔。脸上满是对曾经峥嵘岁月的怀念,还有对血火河山的期盼。

随后的日子,流水一般,悄悄地走着。

朱允熥每日读书写字练习武艺,在学堂里和那些小王爷吹牛打屁,在家里和两个幼妹紧紧相依。每天的膳食,都是和朱元璋一起吃,甚至在朱元璋接见大臣的时候,他都会在边上旁听。

不处理政事的时候,爷孙俩要么在御花园中散步,要么在宫中,朱元璋亲手种的两亩地上,摆弄着农活。

总之,事情都在朝着对朱允熥有利的方向发展。他和朱元璋的关系越来越好,老人甚至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

因为跟这个孙子在一起,朱元璋总是能有发自内心的微笑,总是能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自己刚刚登基为皇帝时,意气风发敢为天下先的气质。

同时,朱允熥的孝顺,还有诚恳,也深深的打动了他。

朝中,隐隐有传闻。吴王朱允熥,是皇帝选定的皇太孙。

可是朱允熥没有沾沾自喜,他现在只是朱元璋喜欢的皇孙,名份未定,他现在只是个没有权力的空头吴王。

现在的他还要虚心谨慎,只有真正当上了皇太孙,才能施展心中的抱负,才能在自己身边,真正聚集起一股完全属于他的力量。

随后,朱元璋再次下旨。

十月皇帝万寿,各地藩王可以回京贺寿。但是随行人员不能超过两百人,沿途官府不得费力接待,所用食物务必简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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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阳光热烈。

午后,夏日的虫儿在绿茵之间低声鸣叫。

朱元璋犹如一个寻常老农一样,坐在一张躺椅上,用手中的草帽扇风,笑看着在庄稼地里笨手笨脚忙活的朱允熥。

这是一处水田,就在大明的紫禁城里。

即便是当了皇帝,朱元璋也没忘记自己的农民身份,亲手种了两亩田,并且乐此不疲。

水田里都是水,朱允熥赤脚踩在泥水里,深一脚浅一脚,还要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能踩到那些茁壮成长的秧苗。

这时代的农业远没有后世发达,只有靠人力消除田里的杂草。但是这时代的生态格外的好,两亩水田里不时有青蛙跃出水面,小蝌蚪在朱允熥的脚边游走。

”咦,笨地这个瓷实,知道的以为你在拔草,不知道的以为你扒萝卜呢?“

朱元璋看着笨手笨脚的朱允熥,朗声大笑,喜悦的笑容让他脸上的皱纹都绽放开,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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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别人,他只是为了自己。

朱允熥那来自后世的灵魂知道,这个最尊贵的皇孙,下半生将会是多么的凄惨。

建文防备他,根本没让他就藩。

朱棣害怕他的名分大义,把他圈禁起来。

三十九岁!朱允熥只活到了三十九岁。

前世的张浩,这一世的朱允熥,在三十九岁的年纪,抑郁而死。他的后代,甚至被朱棣逐出了朱家的宗庙。

他既然重生,就不允许这样的惨剧,在他的身上发生。

“我要那个皇位,我要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大明帝国!”

大明,大明,多少人心中永远的痛!

痛它的风华绝代,痛它的举世无双,痛它的江山如画,痛它的歌舞升平。

镜子中的朱允熥再次咧嘴笑了起来,目光充满了自信。

“从今天,你是朱元璋的孙子,大明皇孙,朱允熥!”

“尽管你身份尊贵,但是从今天起,你再无一丝退路。”

“如果你退了,等待你的,就是永远暗无天日的圈禁,富贵的牢笼!”

和这一世的皇嫡孙尊贵身份相比,上一世朱允熥的身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他只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上学当兵,退伍之后为了生计做了网约车司机,起早贪黑赚钱,本本分分生活。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性格的棱角和对世界美好的憧憬,还有曾经那些豪情万丈的抱负,却都被社会抹平。

可是,这个穿越而来的灵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的灵魂,却有着朱允熥这个皇孙所不具有的品质,他对生活的不妥协,对生活的干劲,还有野心。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好爹,没有好亲戚,有的只是自己的手,自己的拳头。他生活中的一切,都要靠双手来获取。为了得到自己更美好的生活,他不辞辛苦,他察言观色,任劳任怨甚至有些玩命。

他不但有着野心,还有隐忍,还有坚强,还有善于变通,还有不服输。穷人家的孩子,更不容易被击垮。

最后再看一眼,镜子中自己的脸,朱允熥露出一丝坚毅的微笑,对外面喊道,“进来吧!”

咚咚,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后面的门被拉开,几个一身白衣的太监,轻手轻脚的跪在朱允熥面前,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卑微和谄媚。

“三爷,奴婢们伺候您更衣!”

太监一张口,说的是有些怪异的汉话。宫里的太监大部分都不是汉人,而是高丽人。

高丽,这个千里之外的北方小国,从古至今都只是天朝的附庸。大明立国之后,高丽本想帮旧主报仇。但是在辽东边境,看到了大明如狼似虎的百战铁骑之后,高丽统兵的将军做出一个英明的决定。

与其带着高丽的士兵送死,不如回去宰了高丽蒙元册封的国王上位,然后请求明朝的册封。

他成功了,他取代了高丽王,成为新的高丽王。但是他的外交策略,和千百年来所有高丽王一样,那就是进献。那地方太穷没什么好东西,所以就进贡给天朝君主最能表示臣服的东西,美女和太监。

朱允熥身边的太监就是高丽人,有个难听的名字,王八耻。

上一世的记忆中,明朝似乎有许多权倾朝野的太监。鼓动明英宗亲征,结果做了蒙古人俘虏的王振,刘瑾为首的八虎,万历年间的冯保,魏忠贤等等。

但是现在,旭日初升的大明帝国中,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允熥的老爹,都极其反感太监。作为国家的掌控者,他们在历史中看到了太多权贵作乱,导致的国家衰落。

所以朱元璋下令,宫中除了在皇子皇孙后宫伺候的太监之外,其余的太监只能用来干粗活。不许他们识字,甚至不许他们随便乱说话。

几个太监服侍之下,朱允熥披麻戴孝浑身白衣。这样无微不至的伺候,让他那颗后世的灵魂很不习惯。

“我自己来吧!”在太监要给他穿鞋的时候,朱允熥自己动手穿上白色的麻鞋。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却吓坏了伺候的太监们,连连磕头。

“奴婢们该死,没伺候好三爷!”

朱允熥在朱标诸子中,论年岁行三,身上暂时还没有爵位,所以宫中太监称三爷。

不理会磕头如捣蒜,战战兢兢的太监,朱允熥穿好鞋,低声问道,“王八耻,他们都去灵前了吗?”

宫中这个随时都能掉脑袋的地方,能混到皇孙身边的太监,都是七窍玲珑心,闻言就知道主子说的是东宫其他人。

比如,朱允熥名义上的后妈,吕氏,还有朱标的庶长子,朱允炆。

看看左右,低声说道,“三爷,还早呢!”说着,又看看左右,飞快地在朱允熥手里塞了一块东西,“三爷,奴婢看您眼睛不对......”

朱允熥低头一看,是一块姜,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因为亲人去世,悲伤痛哭而产生地红肿。眼睛不红肿,面上就没有愁容。

在这个讲究礼法的年代,如果亲人去世,不嚎啕大哭要死要活,是极为失礼,极为被人诟病的行为。

“有心了!”朱允熥随后在王八耻的肩膀上拍下,就这么一个温和的举动,高丽太监差点落下泪来。

往日这三爷,只会拿他们这些奴婢撒气,何时对他们这么好过!

春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雨水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形成条条涓涓细流的小溪。

朱允熥一身孝衣,缓缓走出大门。

朱标的灵柩停在奉安大殿,作为嫡子他要去灵前拜祭,还要守灵。

“啊!太子爷呀,您带了妾身走吧!”

朱允熥的脚刚踏出门,踩在晶莹的雨水上,边上的房间中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太子爷呀!你就这么忍心丢下妾身,还有几个孩儿吗?”

哭嚎声中,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个白衣的妇人,从边上的房间出来。妇人泪如雨下,似乎连走路都站不稳,需要别人搀扶。这正是朱允熥名义上的后妈,太子继妃吕氏。

吕氏的身后,跟着一个泪如雨下的少年,面容和朱允熥有些相似,双眼红肿,双手各牵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这就是朱允熥的二哥,朱标的庶长子朱允炆,还有他两个同母弟弟,朱允熞,朱允熙。

一行人哭天抢地,哀嚎着前行。

而朱允熥则是独身一人,矗立雨中。

渐渐地,马上就要遇上。朱允熥狠狠地用手里的姜擦着眼睛,腥辣顿时让他双眼红肿,涕泪交加。

“母妃!”朱允熥在雨中行礼。

“太子爷呀!”然而悲切的吕氏,好像没看到他一样,痛哭着和他擦肩而过。

“呵!”朱允熥心里冷笑,“这个后妈,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面子事都不愿意做?”

可是朱允炆却拉着两个弟弟,在朱允熥面前站住了脚,“三弟,听说你早上昏厥了,身体无恙吧?”

朱允炆满脸悲容,语气关切,还真有些兄长的样子。

朱允熥赶紧行礼,“有劳二哥惦记,弟弟无恙!只是......只是父亲突然......我心里实在难受!”说着,朱允熥用袖子遮盖眼睛,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连带着朱允炆和两个小弟弟,也在雨中哭了起来。

身后赶紧有太监上前,给几人撑起雨伞。

朱允炆拉着两个小弟在前,朱允熥落后半步,每走一步,哭声震天。

春风细雨中,几兄弟的身影是那么凄凉,那么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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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血写孝经,放佛堂里几日就是孝?”

“拿咱当成啥人,咱是信这些鸟玩意的无知老头子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弄他娘的这些虚头八脑!”

朱允熥亲自把户部的官员们送出奉安殿,殿后的寝宫之中朱元璋的咆哮仍在。

晚辈为长辈书写孝经,是这个时代比较常用的为长辈祈福的办法。而在历史上,很多诚孝之人,为了在佛祖前更能表达自己的诚意,不惜用自己的鲜血混在朱砂里,边听佛经边写。

吕氏和朱允炆二人,应该是想用此举,唤起皇帝对他们孤儿寡母的恻隐之心,但是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他们了解朱元璋只在表面,而不在内心。

朱元璋是个什么都不信,同时也无所畏惧的人。在他心里什么满天神佛都是狗屁,那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吕氏大概也是怕了,怕朱元璋病好之后处置于她。可是她忘记了,或者说她没认识到。

脾气暴躁的皇帝,这一生,从没对家人下过手。

皇帝这一生,唯一能让他迁就忍让,甚至是受委屈的,只有他的家人。

如果想处置吕氏,皇帝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处置了。

这些天黑不提白 不提,显然是皇帝想刻意淡忘了。

“吕氏一个无知妇人,写这玩意咱理解?允炆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怎么也信这玩意?”

寝宫中的宫人们,瑟瑟发抖的站着,生怕皇帝迁怒于他们。等到朱允熥进去,顿时无数期盼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老爷子!”朱允熥扶持着朱元璋坐下,微笑道,“您消消气!”

“咱,养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朱元璋指着地上的孝经,粗大的手掌有些哆嗦着。

”老爷子,二哥也是一片好心!他那人读书读得有些迂腐了,没想到这些,但他的心意也是一片诚孝,没有作假!”

朱允熥的话有些出人意料,他没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反而帮着朱允炆说起话来。

因为他知道朱元璋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孝经,而是因为血,因为听佛经。

朱允炆的身体也不是那种特别强健的男人,在佛堂里写经书一连几天本身就是耗费心血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做长辈的没有喜欢晚辈玩自残的,哪怕是打着孝顺的名义。

“对,你二哥他读书读傻了,他想不到。他从小是个孝顺孩子,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朱元璋眯着眼睛,冷笑道,“他这孝经是和他母亲一块写的,嘿嘿,咱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会教孩子!”

朱允熥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的蹲下,把朱元璋的脚放在怀中,轻轻的揉捏着他的腿。

朱元璋的脚很丑,上面满是因为早年生活艰苦留下的痕迹,冻伤的伤疤,硬硬的跟壳一样的茧子。

“大孙呀!”朱元璋忽然开口。

“在呢!”朱允熥回道。

“万一,咱是说万一,将来你当皇帝,对他们娘俩怎么办?”朱元璋看着朱允熥问道,“毕竟,这些年在吕氏的防备之下,你装傻充楞!”

“呵呵!”朱允熥微微一笑,“爷爷,要是说心里不烦,不厌,是假话。这些年孙儿在东宫之中活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母妃。可是......”

说着,换了一条腿继续揉捏,“可是她毕竟是我父亲的妻子,是我兄长和弟弟的母亲,一家人血浓于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该就藩的就藩,该荣养的养,孙儿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

朱元璋欣慰的点点头,问了这句话之后,他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自己中意的未来储君,说出什么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对,对!”朱元璋笑道,“你奶奶活着时候常说,家和万事兴!”

说到这,朱元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朱允熥小声问道,“咱再问你,假如,假如你当了皇帝。万一,咱是说万一,你那些叔叔们惹怒了你,忤逆你,或者干脆大逆不道了,你咋弄?”

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但是朱允熥的手继续按捏着老爷子的双腿,抬头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如果有罪,朝廷自然会论罪。真是要是大逆不道了,就削去爵位圈禁,他们的爵位选其贤能的子孙继承!”

“好好!”朱元璋又连连点头。

“皇爷爷!”朱允熥的手慢慢停下,对着老爷子一笑,“如果真有那天,孙儿的手上,不会沾咱们朱家人的血!”

“好孙子!”朱元璋的大手,抚摸着朱允熥的头顶。

可是朱允熥的心中却是一声叹息,老爷子哪里都好,就是人老了对儿孙放不下。那些他没在意的儿孙也就罢了,可是那些从小长在他身边的,已经成年的藩王们,却是他心里的牵挂。

以朱元璋之雄才伟略,不可能看不出九边藩王对于中央的威胁,但是他下不去手。在他去世之后,留给后人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再往后的几百年岁月中,大明的藩王们已经失去了最初保家卫国的初衷,成为了鱼肉百姓的蛀虫。

爷孙俩在寝宫中小声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些许脚步。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黄狗儿禀报道。

朱允熥赶紧站起来,到殿外迎接。

刚刚走出去,就见几位端庄的妇人,带着皇子公主们,浩浩荡荡而来。

当先一位,五十年纪,微微有些发福,面容端庄又带着慈祥的笑容。

记忆中,关于宫中要紧的人物,朱允熥早就复习了一遍。

此时不敢大意,恭敬的跪倒,拜道,“孙儿参见惠妃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朱允熥是皇帝的嫡孙,在宫中除了皇帝和吕氏之外,这些朱元璋的妻子们也都是他的长辈。虽说有些身份低的的嫔妃不敢在皇孙面前托大,但是这个贵妃,朱允熥却不得不敬。

尤其是这惠妃娘娘,惠妃姓郭,乃是已故马皇后的的幼妹,马皇后虽然是郭家的养女,当时和这个小妹如同亲姐妹一样。

郭家,就是当初带朱元璋起家的郭子兴家。郭子兴不但把干女儿亲女儿都嫁给了他,郭子兴死后,朱元璋还继承了他在军事上和政治上的遗产,才能迅速发展壮大。

“熥哥儿,起来吧!”郭惠妃是个好性的人,见到晚辈都是笑。

马秀英去世后她执掌六宫,她的出身让众妃子不敢不敬,同时她自己子嗣众多,蜀王,代王,谷王都是她所出。

同时朱允熥又和其他几名贵妃见礼,和那些小屁孩王爷们见礼,本来空旷的奉安殿,因为一下多出这么多人,顿时热闹起来。

孩子们一来,朱元璋尽管还是板着脸,但是眼神中有了笑意。尤其是张美人所生的最小的公主,正是牙牙学语粉嘟嘟的年纪,还有穿着开裆裤的,皇二十六子朱楠。

果真如他自己所说,一见朱元璋瞪眼,咧嘴不敢哭,可是下面却哗啦啦的尿了一地。

这小子还不知廉耻,尿就尿吧,臭毛病不小,非往趴在地上擦地的太监脸上呲。

朱元璋刚想发怒,只见他回头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父皇,儿臣原来一见您.....就尿裤子.....后来熥哥儿说,男人要尿得高,尿得远....不能尿在自己的裤子里!”

朱元璋转怒为笑,“臭小子!”

看到这一幕,朱允熥心里只能说出四个字。

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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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从山谷中吹过,吹走夏日的炎热。

北方的恢弘的群山之间,一座巍峨的高塔傲然耸立。

此塔名为昊天塔,相传兴建于隋代,高十五丈(现代考证46米),通体用砖石砌成,雄壮宏伟,高高的塔尖仿佛要划破天际。

借着依稀的月光远远望去,塔身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斑驳和风吹雨打的痕迹。可这些印记却不曾让它黯然失色,反而散发着厚重古朴的光辉。

塔身上,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猛虎野兽,在从各个窗口中散发出的灯火映射下,栩栩如生。一双双充满蔑视的眼神,遥望着远方的大地。

朱棣站在昊天塔的最顶层,南眺如画江山。

微风归来,挂在塔窗口的窗帘微微颤动,阁楼中檀香的青烟随风飘散。

下层塔楼中,哒哒的木鱼声还有僧人诵咏的梵经交织在一起,若隐若现的同时又在耳中盘旋,久久不散。

“这么说,老爷子选中了老三?”朱棣的声音响起,有些沙哑,没有太多的感情。

他身后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武士,谦卑的单腿跪地,注视着脚下的地板,没有抬头。

“臣不敢妄言!”武士开口说道,“但是黄公公说,陛下现在已经到了离不开吴王的地步,一刻不见老爷子就心急如焚。而且,当日老爷子急病之时,明显有对群臣表明,立吴王为太孙之意。可是当时被太子妃和淮王打断,老爷子脱危之后,立吴王为监国!”

“呵!太子妃?”朱棣依旧看着远方,眼里露出一丝嘲弄,“吕氏算什么太子妃?她也配?”

朱棣是一个骄傲的人,从小骄傲到大。这世上能让他钦佩的人不多,能让他认可的女人更是只有一个半。

一位是他的养母,却一直被他奉为亲生母亲的已故马皇后。另外半位,就是他已故的大嫂,昭告天下的大明太子妃,常氏。

吕氏在他心中不但配不上太子妃的名号,甚至连他嫂子的身份都算不上。

随即,朱棣的嘴角动动,脸上的嘲弄更深了,“淮王?这么说,朱允炆也想趟这浑水?真是自不量力!”

“黄公公说,太子妃和淮王一直在暗中拉拢他!”武士回道。

“哈哈哈!”朱棣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在窗口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他们娘俩还真是够看得起他们自己的!”

朱允熥有想法,入了老爷子的眼缘,出乎朱棣的意料。

但是朱允炆他从来都没放在眼里,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只会读书跟小猫一样的黄口小儿。

可是朱允熥呢?

朱棣的笑声停止,脑中浮现一个总是躲在他大哥背后,偷看他们这些叔叔,不善言辞的孩子。

其实在他心中,他对朱允熥的观感比朱允炆要好上许多,甚至隐隐的还真有那么一丝丝亲情在其中。

一是因为那个已经故去的贤惠的嫂子,二是因为朱允熥那个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的外公。

朱棣第一次上阵,就在常遇春的麾下。

当时对阵的是北元的残军,常遇春大将军直接扔给他一身铁甲,一把斩马刀,告诉他。军中没有啥鸟皇子,有的只能是杀人的好汉子,是个带把儿的就跟着老子屁股冲。

想到此处,看向窗外的朱棣情不自禁的笑了。

常遇春算是他在军事上的启蒙老师,那么对朱允熥这个侄子,这个常遇春的外孙,他心中多少有些香火之情。

但是,想不到,那个曾经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的孩子,现在却是他最大的敌人。

“你下去领赏吧!”

那武士无声的退下,朱棣仍然背着手站在窗边,遥望夜色中的千里山川。

视线中是灰蒙蒙一片分不清任何景色的黑幕,但是豁然之间,在朱棣的双眸之中,一团火焰燃起,将那些纵横交错的河流与山川照亮。

那里,是北平的更北方,那里是最原始的荒凉,那里也是多少汉儿心中的梦魇,那里更是当年霍去病扬名的地方。

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微微响起。

道衍和尚姚广孝洁白的袜子踩着光滑泛着微亮的地板走来,默默站立在朱棣的身后。

朱棣眼中的火焰慢慢消退,笑容重新挂在脸上,“想起了一段旧事!”

姚广孝也看着窗外的夜色,“说来听听!”

朱棣指着窗外,“我十三岁时曾和常大将军约定过,将来我们一起征战漠北,誓要扫清胡虏,让中原不再受胡人蹄铁践踏,把大明的旗帜插到阿尔泰山,甚至更远!”

话语中朱棣抿着嘴唇,眼神愈发明亮。此刻他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城府深沉的王者,而更像一个心怀志气的倔强少年。

“那样的成就,不适合一个藩王,而更适合一位帝王。”姚广孝的声音很轻,“如果一位帝王做到了,他的成就远超汉武唐宗!”

朱棣忽然一笑,“我不需要向世人证明什么?我也不在乎所谓的功绩!我知道我一定比历代的帝王都强。”说着,眼神如剑,“因为,我从没想过要病死在床上,我朱棣要死,也要死在战马上!死在大明国土之外。”

然后,朱棣微微扭头,看着姚广孝的侧脸,“如果我坐上那个位子,我会把这里,把这片近百年来胡人南下的前哨地,变成北征的出发点。”说着,他又笑起来,如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胡人南下,只有汉儿北上开荒!”

啪啪啪,掌声响起。

姚广孝轻轻拍着巴掌,缓缓笑道,“可惜没有史官,今日一番话,若是能留于文字,必定流传千古,让后世帝王汗颜!”

“不碍的。”朱棣微微笑道,“等本王登基时,再说一遍,当着所有的大臣,再说一遍!”

“那小僧等着那一天!”

随后,两人无话,静静看着窗外。

几盏灯火在两人的视线中,慢慢游走。

那似乎是,北平城中的打更人,在巡夜打梆。

北平之名,来自朱元璋。

洪武元年,刚刚登上皇帝位,还没彻底平定天下的朱元璋。在壮年之时,对着北方蒙元的大都嘶吼,从此以后你叫北平。

北方安定太平之北平。

中原的敌人从来都是在北方,北平是元朝的大都,再往前是彪悍女真人的中都,再再往前是同样兴起于草原契丹人的南京,辽国的陪都。

几百年来,这里不但是北方的雄城,更是北方经济文化的中心。这座城池就像是一位满面风霜之气的北方汉子,不动如山。

为了攻取这座都城,大明出动了二十五万最精锐的部队。

淮人,楚人,赣人。

这些百战的大明精兵在两位绝世勇将,徐达和常遇春的带领下,摧枯拉朽直接攻到了大都城外的通州。

当时,面对倾巢而出的大元铁骑怯薛军,中原男儿选择了用北方胡人最擅长的 方式,从正面击溃他们。

常遇春,郭兴,率领骑兵在北方大地上和元军正面碰撞。胡人不败的骑射神话破灭,大明的男儿到了大都城下。

那一战后,元顺帝发出了今日复做徽钦二帝耶的惊呼,弃城逃走。

常遇春身先士卒,带领大明虎贲爬上城墙,攻入了几百年来,无数中原男儿泣血北望的汉家旧地。

“广孝!”

想起往事,朱棣人仍旧热血沸腾。

“小僧在!”

“咱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等!”姚广孝笑道,“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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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支持,晚饭时还有。

明天开始,每天三更,在下午三点前,一起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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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


户部尚书傅友文刚开口,朱元璋就打断他,一指朱允熥,“他是监国,跟他说。咱现在病着,不舒坦!”

傅友文讪笑一下,“启禀吴王殿下,第一批邮票已经印出来了,请您过目!”他话音落下,身后的户部侍郎微微躬身,递过一个奏折的硬本。

直接翻开,里面贴在硬纸壳上的大明第一代邮票,还带着油墨的香味。

邮票烟盒一般大小,一张邮票上书写着四个大字,大明邮政。字不好看,但是苍劲有力,是以朱元璋的手书为范本印刷出来的。

“皇爷爷您看!”朱允熥笑着说道。

朱元璋也微微侧身,只见邮票印刷的很是精美。

半个巴掌大,四周都是锯齿边儿,大明邮政四个金色大字之下,是若隐若现的五爪金龙,边上还隐隐盖着红色的印记。同时为了防止造假,邮票上还刻了一些,大明户部的标记,以及年号。

这个时代的邮票能够制作成这样,已经足够精美了。

朱允熥由衷的赞叹着,这枚邮票上,传统山水画层层渲染的画法和印刷装裱技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好看!”朱元璋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咱写字这个,制一张多少钱?”

“回陛下,您御笔为范本的邮票,第一批只印了一千张,每张耗费七钱银子.....”

“啥?”朱元璋差点从床上跳下来,怒道,“老百姓一斗米才多少钱,你们制一个纸片片要七钱?”

“皇爷爷息怒!”朱允熥赶紧劝住。

“这是您的御笔邮票印刷要精美,当然耗费钱财!”朱允熥笑着说道,“不过,虽然成本是七钱银子,可是卖的价也高呀!”

“这一张多少?”朱元璋盯着傅友文问道。

后者低下头,小声道,“三十.....三两?”

“小家子气了!”朱允熥开口道,“这是大明开国皇帝的御笔范本邮票,买回去是当成传家宝的玩意,三十两怎么行,一百两!”

“一百两?”朱元璋也吓一跳,“大孙,太多了吧!二品大员的一年的俸禄,也才一百多两!”

“不多不多!”朱允熥笑道,“皇爷爷,咱们卖一百两都亏了!”

这样的邮票谁舍得用来寄信,皇帝手书买回去恨不得供起来,和古玩字画一样代代相传。

随后,又翻着那个贴满邮票的奏折,后面是当代书法家,刘三吾手书为范本邮票,蓝底上长城,上书天下驿站四个大字。

”这是刘学士的手书,定价就二十两!“朱允熥拍板,笑道。

接下来,是那些卖两个钱的普通邮票,印刷的就相对粗糙。其他的还有商票,货票等等票据,林林种种几十张。

驿站改为官民两用邮政,已经昭告天下,而且率先在应天府即将实行。这些日子朱允熥虽然没出宫,但也知道这事在民间可以说是引起了轰动。

应天府城外的驿站中,每天都有商贾和百姓去问询。

”什么时候发卖?“朱允熥合上满上邮票的本子,问道。

”臣来,就是请陛下和吴王殿下定夺的!“傅友文回道。

”皇爷爷,这开天辟地第一回,您老定个日子吧!“朱允熥笑道。

朱元璋想想,”今天是七月二十八,就选八月初一吧,吉利!“

”臣等遵旨!“

臣子们,正说着,寝宫门口,黄狗儿捧着用黄布包裹着的东西进来。

”啥东西?“朱元璋问道。

”回陛下,这些日子您身有恙,太子妃和淮王在佛堂日夜诵经,亲手写的孝经。“说着,黄狗儿慢慢上前,递了过来。

”呵呵!这两人还真是不死心!“朱允熥心里暗道,”只怕适得其反!“

听到是孝经,朱元璋脸色柔和几分。

但是掀开黄布之后,顿时勃然大怒。

”这是用血写的?“朱元璋把孝经扔在地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残害身体算哪门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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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就好!”朱允熥亲自把蒋瓛扶起来,笑道,“你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你们办差,办出了岔子,伤的是皇爷爷的脸面,其中的关节你们自己拿捏,孤在京城看着!”


“是!”蒋瓛面朝朱允熥慢慢退下。

目送蒋瓛离开,朱允熥心中微微叹息。

其实他心中并不是完全赞同,国家大事依靠皇帝私人心腹去办的这种方法,长此以往锦衣卫势必会按照皇帝的喜好做事,或多或少都会有失偏颇,甚至有些残暴。

但是这个时代毕竟不是后世的法制国家,一切有法可依。

改变大明任重道远,甚至不只是改变大明。朱允熥深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是最为风口浪尖的时代,如果不能把整个国家带上正轨,那么这个古老的国家因为庞大的惯性,就无法面对接下来人类文明最为重要的转变。

看着殿中从清晨开始,就要批阅奏章接见臣工的皇帝。朱允熥心中发出一丝苦笑,若自己真坐了那个位置,恐怕比皇爷爷还要忙,还要兢兢业业。

几位臣子走入奉天殿和皇帝小声的说着话,既然朱元璋没叫朱允熥过去旁听,朱允熥就明白肯定是有些东西不愿意让他知道。而且殿中那几位臣子,也都是不折不扣的皇帝心腹,酷吏。

“我回东宫一趟,有什么事去那找我!”朱允熥对黄狗儿说道。

“奴婢知道了!”黄狗儿笑道,“殿下自去,陛下身边老奴伺候!”

“有劳公公了!”朱允熥满脸笑容。

你这条两面三刀的老狗,等将来再慢慢炮制你。

和奉天殿相比,东宫吴王的住处才真正算个家。因为在那里不但有两个颇为亲近的妹妹,而且伺候的宫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用战战兢兢三思而后行。

出了大殿挥手让软轿走开,带着几个侍卫朝着东宫走去。

两边隔得不远,少年人脚步很快,不多时就到了。

见到朱允熥的身影,正在院子中指挥宫人清扫庭院的太监王八耻一愣,随后碎步跑来,“三爷,您回来了!”

“宁儿和秀儿呢?”朱允熥往里面张望一下问道。若是往常他只要一进这个院子,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肯定欢呼着迎出来,但是今天却没动静。

王八耻面露难色,诺诺道,“太子妃娘娘派了教习嬷嬷来,正在教两位公主规矩。”说着,看看左右,小声道,“娘娘还派了个新的小太监过来,说是给三爷这边增加人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朱允熥心中冷笑,大步走进去。

刚进去顿时大怒,自己原来视为禁地的书房之中,居然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太监正在忙活着。

“你是谁?”朱允熥怒道。

“殿下,奴婢叫双喜,是太子妃娘娘派过来侍奉您的!”年轻的太监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从小净身,举止说话有些女气让朱允熥心中不喜。

“谁让你进孤的书房?”朱允熥怒道,刚刚重生的时候,他在书房里写了许多东西,尽管后来因为怕露馅烧掉了许多,可难免还有只言片语留下。

“奴婢,奴婢是给您打扫!”

“犟嘴,来人!”朱允熥一摆手,王八耻等几个太监可算到主心骨一样,狐假虎威的过来,对着双喜怒目而视。

可是,没想到朱允熥先是直接给了王八耻一脚,踹了对方一个王八翻身,“这总管你就是这么当地?随便让外人进我的书房!”

“他说是太子妃派过来伺候的,奴婢哪里敢拦呀!”王八耻眼泪汪汪,一脸委屈。

“谁是你主子?”朱允熥脸色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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