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是你这一学期的生活费,没了也别来烦我,我可没那闲钱养活你!”
男人皱着眉,浑身散发着在牌场里坐了一夜的烟臭气息,不耐烦的眯着眼睛说道,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
许沿溪垂眸,看着摔在充满油腻气息泛着光的红色桌子上的两百块钱,没有抬头看男人,“好。”
许沿溪拖沓着迈向自己的房间。坐到书桌前准备继续继续被打断的预习进程,拿起笔,左臂伏按在胸前的桌面上,却迟迟看不进去一行简单的定义,马上就开学了,再撑撑。
......
闹铃准时在五点响起,拉开窗帘,天还只是微微亮,给这满是压抑的房间终于洒进了一丝暖意。
穿衣,刷牙,洗脸,做饭,吃饭,整个过程安静极了,只有不时的器物相碰发出的声音在这个只有六十平米的房子里出现从而代表着人的气息。
许沿溪吃完饭又洗完锅,最后将做好的剩余小米粥和昨夜邻家李阿嬷送来的咸萝卜一同放在厨房的灶台上,用锅盖盖住,是一个人的量。
许沿溪回屋将早已收拾好的被褥等开学必备用品拿上,又吃力的提下楼。
早上六点,因为是夏天,单元楼下已经有了阿爷阿嬷在闲聊。
看到许沿溪,便有人亲切的开口问道:“小溪啊,开学了?”
“嗯。”
“吃饭了没呀,阿嬷家里还有米糊,给你盛一点喝了再走吧。”
“不用了,谢谢阿嬷,已经在家里吃过了。”
“那行吧,你爸爸他昨晚又去赌了吧,哎,你看这人,女儿上学也不说送送,还真是……”
“阿嬷,我要迟到了,先走了啊,你们慢聊!”许沿溪眼看她们又要展开一轮嘴头讨伐,连忙打断。
“好,行,你去上学吧。”先前那人连忙答应。
是真的关心吗?恐怕不是。
想起十岁那年被爸爸赶出来没地去,她在雪地里待到天亮,邻居只在睡前打开窗户嘟囔一句“晦气”,便紧紧关上窗户,看也不看一眼的冷漠,许沿溪眉头紧蹙,提了提包袱,低着头向前走。
身后的议论声扔不绝于耳。
“小溪这孩子真是可怜的紧,摊上个那种爹。”
“是啊是啊,你看那虚身板,自己一个人提那么一大堆东西,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哎!!”
“不提了!你听说了吗?张家那媳妇跟……”
话题中心似乎又换了主角,许沿溪提着东西越走越远,出了小巷,议论声也没了踪迹。
还有一年……去个远一点的地方,去个没有这些议论的地方,去个可以重获新生的地方。
许沿溪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不喜欢上学,可她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是希望变成课桌或凳子,长在教室里。妈妈在的时候家里总是充斥着漫无休止的争吵声,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妈妈不在了,家里便日日夜夜被酒精的味道浸泡着,被烟草味染着,被寂静吞噬着。
她喜欢上学……计算和背诵使她的大脑简单松弛,可以忘记一切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