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人死不能复生,再说,安羡允已经死了,你已经为她报仇了。”薛嬴嗓音温柔。
也不知道虞昭昭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过了一会儿,她似是哭的有些累了,整个人渐渐趴在他的身上不动弹了。
“公主?公主?”
他试探着唤了两声。怀中女子半点反应也无,瞧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薛嬴屏住呼吸,不敢乱动,生怕将她给吵醒了。
书墨和玉棋两人瞧见这边的情形,匆匆赶了过来。
玉棋见薛嬴将虞昭昭抱在怀中,顿时面露怒容,娇声斥责,“你这个侍卫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公主无礼?”
“我没有。”薛嬴红着脸辩解,“公主喝醉了。”
玉棋狠狠瞪了薛嬴一眼,义愤填膺,“你分明就是趁着公主喝醉了,这才趁人之危,趁机非礼公主,对公主不敬!待公主醒了,我定要将你的行为告知公主,让公主治你的罪!”
书墨在一旁劝道:“好了,玉棋,少说两句吧,先服侍公主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冲着薛嬴微微一笑,“麻烦薛公子了,公主就交给我们来照顾吧。”
“好。”薛嬴听到她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
“公主,书墨扶你回房间休息。”书墨声音温柔似水,说完后,她作势去搀扶虞昭昭。
然而,虞昭昭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将薛嬴抱得更紧了,她紧闭着双眸,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你们都走开,我不要回房间休息。”
此言一出,书墨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和玉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棋气不过,她跺了跺脚,恶狠很剜了薛嬴一眼,”你到底给我们公主下了什么迷魂汤?”
“玉棋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薛嬴一脸无辜。
书墨柔声开口,“罢了罢了,玉棋,我相信薛公子不会对公主如何的,我们先走吧。”
“这……”玉棋不放心的看了公主一眼,显然十分犹豫。
如今公主喝醉了意识全无,抱着薛嬴不肯撒手,她就算是有心想要带公主回房休息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玉棋无奈道:“那好吧。”
话毕,她抬起头瞪着薛嬴,“臭小子,你不准趁机占我们公主便宜,知不知道!”
薛嬴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回复。
瞧见他这个眼神,玉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她正要发难,却被书墨不由分说的给拽走了。
待到书墨和玉棋两个丫鬟离开后,凉亭中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薛嬴感受着怀中女子娇软的身躯,轻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石椅上坐下。
喝酒了的虞昭昭此刻异常的乖巧,她双眸紧闭,眼睫下还沾着几滴泪水,瞧起来分外孱弱可怜。
薛嬴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怜惜,他忍不住伸出手,将虞昭昭额前细碎的长发拢至耳后,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公主,往后属下定会护你一生无忧。”
玉棋和书墨两人很快又送来了醒酒汤,服侍着虞昭昭喝下。
一直到未时,虞昭昭才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大脑还有些晕晕沉沉的,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的大床上,书墨立在一旁,瞧见她醒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公主,你醒了,可要用午膳?”
虞昭昭摇了摇头,神情惫懒的问,“现下什么时辰了?”
“公主,已经未时了。”
“备车,本公主要出去一趟。”虞昭昭掀开锦被,下了床。
猜出了公主要去什么地方,书墨自是不敢多劝,只垂首应道:“是。”
虞昭昭走到房门口,便瞧见薛嬴立在门外,身姿笔直如松。
“随本公主出去一趟。”她语气淡淡。
“是。”薛嬴嗓音很低。
虞昭昭有些奇怪的瞥他一眼,发现他的两颊上泛着薄红,瞧着似乎是害羞了。
她虽然不明所以,然而眼下却也没有同他调笑的心情,便只是继续往前走去,并未多说什么。
薛嬴盯着她的背影,眼睫微垂,遮住了眸中的落寞之色,看来公主是不记得她醉酒之时所做过的事情了。
……
虞昭昭坐上马车,朝着城郊外的方向驶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便出了京城,来了城郊外的一条小径上,虞昭昭掀开车帘,望着马车外的景色。
两旁绿树葱茏,天空湛蓝,微风和煦。
虞昭昭的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想当年,小苑死后,虞昭昭便将她葬在这里,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来祭拜小苑。
正怔仲出神,马车倏地停了下来,虞昭昭没有防备,整个人由于惯性往前倒去,差点撞上面前的车壁。
“怎么回事?”她掀开车帘,娇声斥责。
“公主,有刺客!”有人大喊。
虞昭昭一怔,连忙掀开车帘,只见数十个手持长剑的蒙面黑衣人正拦在马车面前,林中杀气腾腾,就连飞鸟都受惊掠起。
她今日出门只带了四个侍卫,薛嬴以及其他侍卫都已经和那群蒙面杀手战作一团,然而,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一看就是练家子,武功高强,她带来的侍卫很快就被打的落花流水,唯有薛嬴独自一人对抗剩下的刺客。
虞昭昭一颗心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那群人显然并非劫财,招招致命,俨然是要取薛嬴的性命。
似乎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虞昭昭有些疑惑,是什么人会如此煞费苦心的派人来刺杀薛嬴?
薛嬴武功很高,以一敌十也并未落入下风,似乎看出了他格外在意马车上之人,那群杀手突然转换了策略,半数以上人都朝着虞昭昭的方向袭去。
薛嬴左支右绌,很快左肩便中了一剑,殷红的血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襟,瞧着分外触目惊心。
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体力不支,到时候他若是死了,这群人定然也不会放过虞昭昭。
薛嬴脑子飞快转动,他一边防守,一边步步后退,待到退守到马车旁时,他飞快翻身上马,拉动缰绳,“公主,坐稳了。”
虞昭昭还未反应过来,马车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速疾驰,她只得抓住车壁,才得以稳住身形,耳旁风声呼啸,身后是蒙面杀手的追赶声,她的心怦怦直跳。
马车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到了一处断崖边,虞昭昭心中一紧,连忙大喊,“停下,快停下,前面是悬崖!”
薛嬴面色一变,连忙勒马停了下来。
好在有惊无险,马车在悬崖边咫尺之遥停住,虞昭昭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薛嬴,现在怎么办?”话毕,虞昭昭目光触及到他还在向外渗血的手臂,顿时瞳孔一缩,“你受伤了!”
薛嬴随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不以为意,“公主,我这点伤不碍事的。”
话毕,他抬头望向虞昭昭,语气坚毅,“公主不用害怕,属下定会护公主无虞!”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镇定,虞昭昭慌乱的心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她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薛嬴嗓音沉沉,“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坐马车太容易暴露,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话毕,他朝着虞昭昭伸出手。
“好。”虞昭昭并未犹豫,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薛嬴微微一颤,没有过多犹豫,很快将她拉下马车,朝着一旁的岔道上走去。
丛林茂盛,树影潼潼,薛嬴边走边用剑将前面的杂草荆棘丛拨开,紧紧牵着虞昭昭往前方走去。
薛嬴的手很温暖,指腹处有薄薄的一层茧,宽厚而又有力量。
虞昭昭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心中不无触动,以他的武功,明明可以丢下她独自逃跑,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反而不顾性命的护着她。
虞昭昭自小被娇惯着长大,从未吃过这样的苦,跑了没一会儿,身体便仿若灌了铅般沉重,好在薛嬴紧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公主,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薛嬴身形一晃,手中剑撑着地面,脸色惨白如雪。
“你没事吧?”见状,虞昭昭语气有些担忧。
“公主放心,属下没事。”薛嬴抬起头,勉强冲着她笑了笑。
他话刚说完,整个人蓦地身体一软,向一旁倒了下去。
“薛嬴,薛嬴!”虞昭昭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地上,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恐慌,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伤口处血液仍在不断渗出,瞧着分外触目惊心。
若是不及时包扎,恐怕有性命之忧。
然而,虞昭昭瞧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却犯起了难,她乃是堂堂公主,自然是从未给人包扎过伤口,一时竟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
虞昭昭咬咬牙,从裙裾处撕下一角,飞快的给薛嬴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薛嬴,虞昭昭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只得伸出手,扶着少年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的上,紧接着,艰难的将他扶了起来。
薛嬴虽然瞧着清瘦,然而他身量高,体重自然也不轻,如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虞昭昭身上,令她有些举步维艰。
夕阳的余晖洒在丛林中,在地面上投下片片斑驳碎影,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