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可有消息?”
李府后院,李长治与李谨之父子坐于凉亭,面色凝重。
自李谨行被掳已过半月,李谨之的心情总不平静。
“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倒是收集到了青阳子的不少情报。”
李长治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净明道不是凡俗势力,但陇西主家有所接触,从目前情况来看,凶多吉少。”
想起那晚那一双妖异的红瞳,李谨之打了个哆嗦。
并未理会儿子的反应,李长治继续说;“净明道乃道家正一派教派,是正统流派之一,所谓净明即追求正心诚意,本心不为物欲所动,清心寡欲、清净虚明而达无上清虚之境。而这青阳子就是净明道小辈的翘楚。”
“爹,儿子见过这青阳子,绝对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样子。”李谨之疑惑。
“他修炼走火入魔了,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说是性情大变,时而疯疯癫癫,明净道派人寻过,却总被他逃脱。”
李谨之讪讪道:“李家只是个凡俗世家,还真是惹不起这些神仙,尤其是疯疯癫癫的神仙。只是可惜大哥...”
后半句话却是说不出了。
看李谨之神色黯淡,李长治出声;“金陵李家的确是凡俗世家,但陇西李家不是。我们这大江南北的李氏多拥簇陇西,并不单单靠血脉亲缘,也是图谋些好处。”
李谨之眼睛一亮,“陇西主家有修道之法?”
“有,但不是谁都能修得,其实大多李氏分家子弟出生后主家都会来检测资质,或有天赋异禀的分家旁系子弟亦可引荐。只是能修道的种子,万里挑一呀。”
“那就是说我、包括父亲、哥哥都没有资质?”
李长治深深叹了口气,“是的,我怕他们弄错,单独找过敬德观的道士问过,他们说什么‘随缘演法,缘起缘落,皆有定数’。大概是说我等无缘吧。”
“不过你莫要担心,”李长治话头一转,“修道不行,或许还有别的出路。其实我早有将你送入曲阜书院的想法。你二哥也是走的儒门的路子。”
儒家。修浩然正气,诸邪不侵,达不到道士法师那种高深境界,却也能有些手段。
“我愿意去,什么时候去?”
“等入冬吧,在家里再待几个月,等事情都收拾妥当再去,路途遥远,后面几年应是聚少离多,多陪陪你母亲吧。”
李谨之满口答应。
待到李长治离开凉亭,李谨之还在出神,短短十几日风云变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软软糯糯的声音正是慧空小和尚。半个月过去,小沙弥头上都长出了头发。
“离开?你是想回金水寺吧?”
“嗯,有问题吗?”慧空一双大眼瞪着李谨之,这个人有点难对付。
“有大问题,金水寺佛骨舍利被盗;两名僧侣失踪,你是想自投罗网吗?”
“慧空什么都没偷,方丈师傅会相信我的,师兄们都会相信我的。”
李谨之沉默了片刻,“你就这么想回寺里?”
回答他的事一双坚定的眸子。
李谨之心头又是一堵。在地牢里觉得这小和尚天真可爱,察觉他似乎牵扯到些不寻常的事,便想将人先留一留,等确定安全再放他离开。没曾想短短几日就出了大事。
“金水寺没了。准确的说是寺里的人都没了,除了人没了,其他东西都完好无损,很是诡异。”
“现在那地方已经封起来了,没人敢去了。”
原来,自一行人回到城里,受李谨行被掳的影响,众人都没太顾上这个小和尚,城中早就传出寺中佛骨舍利被盗的消息,而后几日便又突然传出金水寺僧众失踪的消息,似是发生在一夜之间,搞得人心惶惶。
最终,李谨之还是答应了慧空一同前往金水寺,当然是瞒着李长治的。
“我们先说好,只在外面看看,不要进去。我明白你的心情,但里面可能有危险,你要是出什么意外,我可掉头就跑,不会管你哦。”
李谨之与慧空走在上山的石阶上,只带了两个胆子大的仆人,山上已不见昔日香客,唯林间兽啼鸟鸣多寂寥。
远远望去,寺庙山门紧闭,走近一看,大门上都被官府贴上了封条。
“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就等自己强大起来再去做,现在的我们太弱小了。”
似是又想起那双红色的眼睛,李谨之语气比平时更加严肃。
慧空从刚才就一种神情恍惚的样子,现在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慧空蓦地出声。
李谨之侧头倾听,刚开始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慢慢却感觉有似是有人在唱歌,不是那种咿咿呀呀的戏曲或是什么山歌,更像是某种神圣宏大的吟唱。
感觉这情况明显不妙呀,李谨之心头警铃大震,连忙拉住慧空的手就往山下跑去,仆人紧随其后。
一路小跑,到半山腰上,一行人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诵经声,就感觉像。”仆人回答。
“太诡异了。”李谨之越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看也看了,以后你跟我走吧,随我一同去曲阜书院,等我们有变强了再说。”
“好。”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寺庙,慧空答应了。
正待几人准备下山,远处金水寺突兀的冲起一道冲天的光柱,现在是白天,仍肉眼可见,金光闪闪。
不等几人反应,光柱又猝然消失。
“这是佛祖显灵了?”一个仆人颤抖着说。
话音刚落,这个仆人的神色就变得癫狂,“佛祖显灵了,佛祖显灵了。”一边大叫一边向寺庙冲去。
另一个仆人则似乎被吓破了胆,抱着头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谨之则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好像眼前的世界突然流动起来,缓慢的围绕自己旋转。
依稀还能分辨慧空的身形,仍穿着青灰色的僧袍,脸蛋圆润。
李谨之突然感觉口感舌燥,他可耻的硬了。
暗暗咽了咽口水,把头往旁边转过去,却发现慧空从另一边流了过来。
李谨之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明明看不清楚慧空的具体模样,但一举一动分明在搔首弄姿,眉目传情。
缓缓伸出手就要抚摸眼前的俏人,皮肤异常光滑,离自己越来越近,额头贴着额头,慢慢的产生一种饱腹感,一种心底的愉悦,头脑昏昏沉沉,只想睡去。
这时,温和淳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不断淫修禅定者,如蒸沙石,欲成其饭,经百千劫,只名热砂。”
梵音缭绕,不绝于耳。
顿时,周遭异常飞速褪去。
回身一看,只剩下一个仆人蹲在地上,慧空盘坐一旁,口中念念有词,自己身旁,别无他物。
长长出了一口气,头脑渐渐清醒,身体却还是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边喘气一边打量四周,并无异常。
似乎察觉李谨之的动作,慧空打量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
慧空的双眼中一片清明。
明明好看的眼睛却有些刺眼,让李谨之觉得自己不堪。
“你刚刚......”慧空刚要开口。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危险。”李谨之连忙转移话题。
慧空便把话咽了回去,起身拉起李谨之和那个仆人。
“另外一个人怎么办?”
“下山之后再找人来寻。”
结果在几人下山后,不论仆从还是府中侍卫都不愿意再上山,加之天色渐晚,就不了了之了。
李长治为此事拍了板“此事只能这样了,还好是有契书的,如果他还有家人,就多给些银两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