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下一会儿便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手里拿着毛巾、湿着头发的江澄。
他递上毛巾,红唇轻启,“帮我擦头发。”
蓝曦臣无法拒绝,急忙将人请进来按在凳子上,温柔为他擦拭头发。
“很多年没有人为我擦头发了。”江澄说。
蓝曦臣心疼极了,想在自己之前为他擦头发的,应该是江家姐姐,一个很温柔的女子。
他想:你若愿意,以后我每天都替你擦。
手忽然被捉住,江澄回过头看看他,“蓝曦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
江澄一笑,“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以后每天都给我擦头发?”
“呃……”
“蓝曦臣。”江澄的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蓝曦臣僵住。
江澄起身,本就松垮的衣服便滑下左肩,挂在臂弯。
“你刚才一直盯着我这里看,是不是很想碰一碰?”
江澄说话是带着笑的,不像是质问,而是蛊惑。
很快,蓝曦臣的手被他拉往胸前。
咕噜……
蓝曦臣喉结滚了又滚。
“你想碰就说,又不是不给你碰,你喜欢我,还救了我,你碰我,我心内也欢喜。”
他说着,又凑近了脑袋,两唇相距不过咫尺,稍稍一动便能碰到。
“你总看我嘴唇,是不是也想亲我?你亲过人吗?”江澄的手指挑逗似的点住蓝曦臣的唇瓣,“我没有,我们试试可好?”
蓝曦臣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哪里见过江澄这个样子,一举一动都妖精似的诱人。
正使出全身力气要拒绝,那人已经吻了上来。
软软的,这场亲吻一触即发,蓝曦臣已经无法思考,生涩的开始回应。
等摸到江澄那条鞭痕处,他呢喃着,“晚吟,这条鞭痕交给我,我一定让它消失。”
“好,我等你。”
江澄三两下就被蓝曦臣按到床上。
“晚吟,可以吗?我……”
江澄笑吟吟看着他,“真看不出来啊。”
“什么?”
“光风霁月的泽芜君跟畜生也没什么两样,给你亲了碰了还不知足,你还想做什么?”
“???”
“禽兽!”江澄笑容一敛,蓝曦臣脖子一紧,才反应过来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他碰了碰那个勒他的东西,细小的一根,带着丝丝电流。
是江澄的紫电。
窒息感越来越强,蓝曦臣挣扎着,可紫电越嘞越紧。
终于在断气的前一刻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他惊坐而起,大口喘息,身上冷汗涔涔,又是一场噩梦。
正当卯时。
蓝曦臣满脑子都是:这地儿不能呆了。
不能再跟江澄呆一起,是真魔怔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都在日思夜想些什么东西!
这些梦无一例外都是以噩梦告终。
冥冥之中必有警示:妄想与江澄在一起,必不得善终。
他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出门,与正好出门的江澄撞在一起。
江澄的脖子上有个红痕,在梦中,他也曾在这个位置留下同样的痕迹。
蓝曦臣心神一荡,匆忙移开目光。
“那个……蓝某还有其他事情,江宗主身体既已恢复,蓝某便告辞了,再会!”
说完这些,慌忙逃离,步伐凌乱,江澄一头雾水,蓝曦臣鲜少这般失态,才要迈步,就踢到了个什么东西。
一看,是个绣着紫色龙胆草的白色荷包。
蓝曦臣的?女人送的?
荷包本就松快,江澄往里面一看,大致能看到里面有两条红绳。
轻轻一拽,便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什么东西骨碌碌转了几圈,停在江澄脚边。
是一枚雪白的指环。
捡起来一看,没有摔坏,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卷云纹,尺寸较小,像……
女孩子的东西。
这图案,是蓝家物品没错。
荷包一看就是女子之物,里面还装着女孩子喜欢的红绳和女孩子尺寸的指环……
莫非是蓝曦臣心上人送的?
江澄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
不过这指环他却是喜欢,跟自己食指上的银色指环不同,一个金属、一个玉石,一个凌厉一个温润。
这么小,一定不是蓝曦臣的东西,他记得蓝曦臣的手掌十分宽厚,骨节分明,这指环顶多能戴进小指。
哪有人往小指头戴这东西的。
他有意无意的拿着指环在自己手上比划几遭。
跟自己肤色倒是挺衬,他手指修长,骨骼不似一般男子般粗大,大拇指进不去,小拇指又太松,食指中指都偏大,最后,指环不大不小的套进了江澄的无名指。
江澄心脏咯噔一跳,这也太合适了,不但合适,还极衬肤色,仿佛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要不就昧下了?
算了,卷云纹一看就是蓝家的东西,自己戴着算个什么事,何况是人家不小心落下的,摘下来摘下来摘……
????
我哩个乖乖!毛回事!摘不下来!!!
那天,江宗主撸红了右手,那指环就像是长在了他手上,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撼动半分。
这时候他忍不住夸赞起食指上的紫电,紫电多乖,让大大,让小小,长长短短任随心意。
不愧是蓝家的东西,好看,但垃圾。
不行,得赶紧找到蓝曦臣,问问这东西要怎么取下来。
“咦?舅舅,这指环什么时候买的?真好看。”金凌问。
江澄瞪了他一眼,“问题怎么那么多,上路!去眉山!”
“哦……”
从眉山回来,打发了金凌,江澄就迫不及待去了姑苏,在山下正好碰见了蓝家弟子,就是金凌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个叫蓝愿的少年。
从这少年口中得知蓝曦臣多日前下山游历,至今未归。
“啊!”蓝思追旁边的弟子一声尖叫。
蓝思追道:“景仪,怎么了?”
蓝景仪一脸惊恐的指着江澄好半天,才拉着蓝思追离开,“江宗主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泽芜君回来我们再通知您,或者让泽芜君去莲花坞,告辞告辞。”
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的离开,还不时回头张望,江澄只觉莫名其妙。
对了!既然是蓝家的东西,蓝家人一定知道解法,刚刚应该问问那俩小子的。
不行……
若是蓝家女修送给蓝曦臣的定情之物,被蓝家弟子看到戴在自己手上……
刚刚那那俩小子不会是因为看到所以才奇奇怪怪的溜了?
江澄追了上去,却看到那个叫蓝景仪的小子正在跟十来个蓝家弟子交头接耳,一看到江澄出来,立刻发出惊呼声。
然后规规矩矩站好,冲江澄问候道:“主母好。”
江澄石化,“什……什么?”
蓝景仪嘻嘻道:“江宗主您就别瞒着我们了,我们蓝家的主母戒云锦您都戴上了。”
主母戒?什么鬼?
“把话给我说清楚,这指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听见那帮小子窃窃私语:“怎么回事?江宗主好像并不认识这指环啊?”
“难道是泽芜君骗江宗主戴上的?天呐,泽芜君竟然是这样的人,好坏!”
“怪不得泽芜君要躲起来这么久没消息,原来是怕被江宗主家法吗?”
……
“够了!回答问题,否则我打断你们的腿!”江澄喝道。
蓝思追恭恭敬敬道:“不瞒江宗主,您手上戴的,是我们蓝家的主母之戒:云锦,是历年来诸位蓝家主母佩戴象征身份之物,戴上这枚指环,便是姑苏蓝氏的半个主人。”
江澄脸僵住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指环是这么回事。
“告诉我,这指环怎么才能摘下来?”
其他弟子只顾交头接耳,蓝思追道:“这指环原本是在宗主大婚之日由家主亲自戴在主母手上,一旦戴上,便与手的主人自动结契,直到死亡或者传承之时才能摘下。”
擦嘞!难道要等到他死或者等蓝曦臣传位才行?蓝曦臣这么年轻,哪有这会儿就把宗主之位让出来的道理?
外面流言四起,几乎全天下都知道了蓝家主母戒被套在江宗主手上的时候,蓝曦臣正在与世隔绝的天门寺与妙缘禅师品茶论道。
方外之地,梵音入耳,万千妄念,化于无形。
“施主已在本寺小住十日,可有达到施主此来的目的?”妙缘淡声问道。
蓝曦臣笑道:“佛法无边,来此十日,从未有魇入梦。”
“哦。”妙缘道:“那是因为贫僧在施主房中点了安神香,睡得深沉,自然无梦。”
“呃……”蓝曦臣扶额,“禅师,我来听禅解忧,不能只依靠安神香入睡,我想从内心深处,将妄念拔出。”
“何为妄念?”妙缘自问自答道:“便是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你既不想得到,便算不上妄念,或许施主可以换个角度看待此事。”
“哦?”
“比如施主红鸾星动,良缘将至。”
蓝曦臣脑海中闪出江澄梦中杀气腾腾的模样,一时浑身犯寒。
“不可能,不可能,此绝非良缘,纵使是缘也是孽缘,我跟他……不可能,绝无可能。”
妙缘面不改色,“昨日月圆之夜,我为施主卜了一卦,此是良缘无疑,施主在小寺哪怕再住上十年,亦是无解。”
“我不信。”蓝曦臣掏出一袋银子往妙缘手中一塞,“请师父断了安神香,我要再试上一试!”
妙缘掂量掂量手中银两,纳入袖中,“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