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药的白招儿回了宿舍,见王健坐在那里,她一声不吭地上了床,很快睡着了。
王健有点失望,他想起以前,每次犯错被白招儿抓到,等她回来一定会缠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问:“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跟她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然后,要他一再发毒誓,保证再也不会跟别的女人聊骚,永远不会离开白招儿。
这次白招儿一反常态的态度,倒让王健有点措手不及。他真希望她像以前一样哭闹,争吵,然后等他来哄,重复说那段翻来覆去的保证。
王健想起来,第一次和车间妹妹在天台上接吻,被白招儿逮了个正着,那是她闹得最厉害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寻死。
白招儿转身就回了宿舍,等到王健追回房间,就看到白招儿拿起水果刀,毫不迟疑就划破了皮肤,红色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溅在米白色地板上,触目惊心。
第二次,王健都忘了自己和那个女孩子是怎么认识的。
依稀记得,那次白招儿难得请了几天假,和她的好朋友宋子梨出去散心。
王健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坏就坏在,自己太大意了,没擦干净屁股。
等白招儿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柜的衣服少了一件,白招儿眼神就有了一丝凌厉,她质问王健,“谁来过我们房间?我的衣服哪去了?”
还在回味头天激情的王健,一点都不惊慌,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有个女孩子来找我玩,下雨了,她衣服淋湿了,就让她洗了个澡。”
“谁?是谁?”
“一个网友,你别那么大反应,我们什么都没做。”
白招儿摊在地板上,看着衣柜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王健不知道的是,那天白招儿感冒了,很严重,一直打喷嚏。
子梨劝吐白招儿晚一天回去,可是她担心王健没有按时吃饭,准备了两大包的纸巾就上车了。
在车上,白招儿打喷嚏用了整整一包纸,而剩下的一包,刚好用来擦了眼泪。
流出来的血,白招儿用清水冲洗掉了。
在之后,王健安分了很多,白招儿的手腕也干净了一段时间。
小琪是自己的好朋友之一,感情不亚于闺蜜宋子梨,但她比子梨吸引人多了。
高挑,饱满,热情,像一杯红酒,更重要的是,做的一手好饭。
国庆节,举国同庆的日子,厂里难得的放了两天假,白招儿和王健去附近温泉度假村疯了一天,才又累又饿的打道回府。
两人不想买菜做饭,夜幕降临时到超市买了一堆鸡爪、猪头肉、凉皮、肉夹馍回宿舍。
白招儿和王健刚坐下,把食物摆好,正准备开动的时候,门把手扭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停下来,心里咯噔了一下,面面相觑。
王健先镇定了下来,“嘘!”他冲白招儿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赤着脚走到房间,从抽屉拿出白招儿出门防身的辣椒油喷雾。
“谁?”王健冷不丁地扭开了门。
“是我呀!”小琪走了进来,她看到王健举起来的辣椒油,赶紧挡住眼睛,“你干嘛呢?一个大老爷们,用辣椒油,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白招儿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示意小琪进门。
王健放下了手里的喷雾,笑着说:“你怎么不出声啊,我以为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
“想太多了吧!你怎么跟你家招儿一样,胆子那么小,整天备着防狼武器啊?”小琪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健,调侃道:“怎么,你还怕被人占便宜啊?”
白招儿脸色一变,又很快镇定下来,说:“你吃了吗?来,陪我啃鸡爪”
看到那一堆熟食,小琪大呼小叫起来:“你们怎么吃这个?熟食哪里有营养,走,去我那吃。”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便一手拉一个,把王健和白招儿拉出了门。
很快,三菜一汤、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就摆在了小桌子上。
竟然都是王健喜欢的口味,他眼里的惊喜浓得化不开,从眼角溢了出来:“小琪,没想到你这么贤惠,谁娶了你啊,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小琪叹了口气,给王健和招儿盛满汤,“有什么用呢?还不是遇不到那个人。”
说完便低下了头,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谁看了都心抽抽地疼。
“会有的!”王健嘴里塞满了,看小琪的眼神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白招儿没有看过王健的这种眼神,她突然心虚了,感觉好像已经像个第三者,挡在了王健和小琪的中间。
之后,谁也没说,却约定了一样,小琪每天晚上给白招儿和王健做饭。
工厂共用的简易厨房,飘出不合时宜的隆重气味。
白招儿忙,为了多赚钱,她经常加班,所以,大多数是王健过去吃。
有时候深夜,白招儿拖着疲惫回来,路过小琪那,屋内竟然还亮着灯。
一男一女轻声细语的打闹声,从门缝里跑出来。
白招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她又有点感激小琪,因为小琪的美食,让原本没有白天黑夜的王健,学会了看时间,也不出去网吧通宵了。
于是,白招儿问王健:“这段时间多亏了小琪,你看你都胖了。你说,我们该怎么谢谢她呢?星期三是她生日,要不你有空去挑挑,看有什么礼物可以送她。”
“我早就准备好了!”王健献宝似地拿出了一个饰品盒,在黑色的绒布上,躺着一对米奇样式的金色耳钉。
耳钉很小,也不算贵,却刺得白招儿的眼睛生疼,白招儿的泪无声滑落,心底的潮水涨涨落落,一片虚无。
生日宴会就在工业园区附近的大排档办的,嘈杂、热闹。
小琪新烫了头发,一头大大的长卷发,染成绚丽的紫红色。
“亲爱的们,我来啦!”小琪娇声招呼道
她一出场,就吸引了周围划拳的或年轻或衰老的男人的目光。
小琪的那种风情,是长相寡淡的白招儿永远不可能会拥有的魅力。
生日宴会过后,白招儿又开始噩梦连连了,她总是梦到妹妹招娣。
梦里,招娣牵着小斌的手,对自己说:“姐姐,你看,小斌是我的,他爱的是我……你啊,永远没人会爱你。”
半夜醒来,白招儿变态地翻看宿舍的床单、衣柜,她一遍又一遍地翻找每一个角落,寻找可能潜藏的紫红色卷发,每一次都没有收获,却更让白招儿更加坐立不安。
白招儿需要答案,一个确定的答案。
白招儿单独约了小琪去逛夜市,这是她们之前最喜欢的休闲方式。
这次她没叫其他几个姐妹,白招儿想,有些事情,要解决。
生命中的一些东西啊,就像是夜市上的美食,那些不知道哪来的鸡翅膀、鸡腿、猪蹄,在露天烤、炸、潮。
明明不健康、不卫生,可也是最美味、最让人无法抵抗的。
这是第一次,小琪没像以前,叽叽喳喳地叫唤,“招儿,那个好吃。”
“招儿,你那个分我一口。”
两人都不说话,低着头机械般嚼着嘴里的食物,吃到一半,白招儿拿出一根头发,“你看这个……”
白招儿迟疑了一下,还是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她冷冷地说:“在王健内衣上发现的,是你的吧,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小琪张开嘴巴,久久没有合上,眼泪顺着脸庞就流了下来,滴落在面前油腻的桌面上,看了让人心疼。
“对不起,招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时没控制住,我们只有一次,之后就没再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
小琪哭出了声,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给他做饭了,我再也不见他了。”
见白招儿不说话,赶紧又加了一句:“真的,真的只有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跟他单独见面,我保证。”
白招儿的心啪、啪、啪,迅速裂成无数碎片。
她手里那根头发根本不是从王健身上找到的,而是她刚从小琪背上捡的。
本来不过是猜测,今天约小琪出来,也只是想让小琪离王健远一点。
白招儿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所以,她格外真心身边的几个人。
她甚至在想,如果王健一定要偷吃,那就去偷别人,只要不是自己的朋友,谁都可以的。
现在,小琪的坦白,让得到证实后的白招儿崩溃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又是同时被背叛!以前是初恋和妹妹,现在是王建和好朋友。
白招儿掏出包里的刮眉刀,刷地在手腕拉了一道。
鲜红的血珠在小琪的尖声惊叫中争先恐后冒出来,吓坏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白招儿没什么大事,刀口不深,白招儿可没胆子去死。
小琪每天上门给白招儿送饭,王健接过去喂白招儿,她冷冷地吃着,不看那两个人一眼。
宋子梨狠狠地骂了小琪一顿,用世界最难听的语言诅咒她。
小琪在白招儿的冷眼,和子梨地辱骂中变得越来越憔悴,脸上再没有之前的风情,紫红色的卷发被她胡乱地挽在了脑后。
她绝望地问白招儿:“招儿,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白招儿冷笑,看着纱布下的红色,一字一顿地吐出来一句话:“永远不会,除非你死了。”
其实白招儿何尝不知道,这个事情主要原因在王健,也何尝不懂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道理。
可是她心里不甘啊,为何是自己的好友背叛自己?
谁都可以,就是身边的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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