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弄青梅最新章节列表_竹马弄青梅全文免费阅读(脚下的枫铃)小说-半夏小说吧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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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都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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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夕莫赵擎苍的现代都市小说《竹马弄青梅》,由网络作家“脚下的枫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竹马弄青梅》内容精彩,“脚下的枫铃”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赵夕莫赵擎苍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竹马弄青梅》内容概括:“他”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从生疏到亲密。十多年后,摄政王府出了两大美男,一个文韬武略,另一个却是游手好闲,但都是个中翘楚,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的心。“他”总是不断挑衅他,在他身边的女子无一例外地被“他”拐走,而他只是宠溺地笑笑,不发一言。可是有一天,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而他对“他”说,这个人我不能让,从此“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竹马弄青梅》精彩片段


“赵小可,你怎么样?”赵子兮虽然停下了脚步,但是裴欢心中挂着赵以可,竟越过赵子兮,直接走上前去。

赵以可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赵夕莫怀中探出头,神情已经不再恍惚,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赵夕莫也适时地松开了怀抱。

“裴欢,你怎么来了?”

裴欢将赵以可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眼睛里血丝滚动,脸色也有些许苍白,再听得她的询问,裴欢的眼神便黯了下来。

“赵小可,是我累了你。”又跟七皇子府扯上了关系,想起那日在宜春阁那人留下的话,还有九儿。。。。。。裴欢恨得咬牙。

“胡说什么呢。这事真说起来,谁累了谁还不知道呢。况且,我没有杀人。”

赵以可这话一出,赵子兮也慢慢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赵以可乍听赵子兮开口,望去。却是疑惑他怎么也来了。见赵子兮是在问自己,赵以可便开口道:“我虽是气极,可是那一脚并未用上内力,一个大男人,不可能就因为被踹了一脚而死掉。那人之前还与我犟嘴,并不像是个身患重疾之人。”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皆是沉默,神色各异,若有所思。

“后日就要公审了,今日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漏掉的。”

“殿下。。。。。。信我?”赵以可眨巴下眼睛看着赵子兮。

赵子兮轻咳一声,偏过眼,硬硬说道:“无关信不信,只是,父皇命我协理此案,自是当认真对待。若说信你,也只怕是因着对他,不够信任吧。”

他,当然是七皇子了。赵以可点点头。

探监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里面都是达官贵人,典狱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上前说明。

倒是赵以可想着,便让他们回了,当然这个他们是裴欢和赵夕莫,赵子兮,她还不至于。

催了催,赵夕莫还是没能走,赵以可看着他一脸踟蹰地看着她,抿了抿唇,嘴角荡开平日不羁的笑容,说道:“赵夕莫,我没那么脆弱的。”

赵夕莫笑着点点头,嘴上却仍是叮嘱道:“我让嬷嬷给你送饭,你记得吃,不要饿着自己。晚上不要踢被子,夜里要着凉的。有什么需要就跟这里的人说,他们不敢怠慢的。。。。。。”

从赵夕莫开始说起,赵以可就一直敷衍地点头。听赵夕莫在中间顿下,赵以可奇怪地抬起头,却见赵夕莫促狭地看了她一眼,勾唇道:“可可,不若我晚上在这儿陪你吧。”

赵以可睁大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那边赵夕莫却是笑出了声。然后,她听到赵夕莫在笑靥间用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可可,只要你的骄傲不被伤到。”

赵以可瞬间红了眼眶,却也马上低下了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睁大眼睛,将眼中的湿意晕开。

“。。。。。。嗯,伤不到的。”

赵夕莫呼了口气,揉了揉赵以可的发顶,然后转身。

裴欢离开前却被赵以可叫住。

“怎么了?”

“裴欢你别掺和这事了,赶紧准备婚礼去吧。”

“赵小可你真当我没心没肺吗?”

“唉,你等得起,九儿怎么等啊。你就当这是我遗言得了,好好办成不?”

“赵以可你再敢说!”

“额,不说了。要不你明日就办了吧,让人给我送好吃的来。在九儿。。。。。。之前,让我见上一见呗。”

婚事拖不得的,因为婚事后面就是丧事了。诚如赵以可所说,谁都等得起,九儿如何等?一具尸骸要如何等?

裴欢长了这么大,这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就没有这些天这么难熬的。深爱的女人,还有最铁的兄弟。七皇子曾对他们说“你们会后悔的”,现在他只想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赵小可,我真想跟老天爷谈一谈。”

“哼。”赵以可轻嗤一声,起身过去用脚踢了踢裴欢,“傻子。”

赵子兮本已转过身,听到他两的谈话又转过头,似不经意地看了眼赵以可。她似乎,总能给人惊喜。

三人同时走出刑部牢房,裴欢首先告辞,便只剩下赵夕莫和赵子兮两人了。

赵子兮的脑中突然浮现方才看到的赵以可和赵夕莫抱在一起的画面。看裴欢的样子,像是不知情的,那么莫呢?

平日里莫虽然很好说话,却从不与人亲近,可是刚刚,他分明那样如获至宝地抱着赵以可;还有赵以可。。。。。。即便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自己总是清醒的,那么刚才的举动又怎么解释。兄弟情深?或者,兄妹情深?

赵子兮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好像不管是哪种想法都让他心烦不已。然而,最让他心烦的是他自己,因为他完全找不出自己这样猜忌的原因。

两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心中纵有千千结,面上却是一池春水。

“子兮,你怎么来这儿了?”

“裴欢来找过我。”

赵子兮下了朝回到太子府时,在门口被裴欢拦下了。那人打听了知道他是审理赵以可一案的人,便过来央求他帮助赵以可。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于是,那人立刻给出了条件——裴家的支持。

他们像是完成交易一般,可是裴欢不知道,赵子兮只是缺少一个见赵以可的理由。

“子兮,可可的事,要拜托你了。”

“哼,我可以理解为你要袖手旁观吗?”

赵夕莫闻言轻笑。

“莫,为什么,你会对赵以可这么好?他不是亲兄弟,不是吗?”

“呵,可可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赵子兮不说话,却偏过头看向赵夕莫。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期待。

赵夕莫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她的好只有他知道,满满的,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

赵子兮挑眉,“真是奇怪的缘分啊,我竟瞧着你待她比赵夕晴还好。”

赵夕莫闪了闪目光,却是反问道:“子兮这是醋了吗?”

“呵呵。。。。。。嗯,你从小就让人嫉妒。只是莫,别让我太嫉妒你了。因为,嫉妒太多,会出事的。”赵子兮说得似毫无深意,但他们两都知道这话的意义。赵擎苍和赵翊峰,也是兄弟啊。。。。。。

赵以可就这样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了一个晚上。昨晚她一夜未睡,因为不习惯,也因为恐惧。害怕用内力也听不到一点旁的呼吸。在摄政王府,即便是一个人睡,外间还有伺候的人。

有时候赵以可会用内力感受别人的气息,总觉得有人和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就像在陪她一样。

今晚,没有,没有任何声音。四壁环绕,厚重而坚固,将一切声响都排在了外面。可是赵以可却并不觉得害怕。今天,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幸运。

也许别人比她拥有的多,可是,她拥有的都是真的,不掺任何水分。朋友、亲人,还有她的骄傲与自尊。统统这些都没有失去,那她还有什么害怕的。

在脑中回想了那日的画面,这是自关进牢内,赵以可第一次认真去想。当初,她多害怕,真的是自己杀了人,染上鲜血。直到慢慢冷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偶尔蹙眉,偶尔沉思,看得出来是认真地在想。然后,伴着轻风明月,赵以可渐渐入睡。

第二日,大理寺卿府办了喜事,没有邀请任何人参加,却是没瞒过京城大街小巷百姓的耳目。听说,裴公子娶的是个死人。。。。。。

“真的吗?怎么娶个死人啊?”

“是啊,就是那个宜春阁的头牌啊。”

“诶?那怎么就去了?”

“这,这可不能说啊。”

“那裴公子脑子莫不是坏了,人都死了,怎么还娶啊?”

“唉,可不是太喜欢了吗?”

“哎哟,真是造孽了啊。。。。。。”

“诶,这裴公子也是痴情啊。”

外头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大理寺卿府里,却是办自己的事,完全不理外界的议论纷纷。

除去一些较亲的亲戚,观礼的也就康乐和赵夕晴了。

康乐看着裴欢温柔地笑着与新娘子拜堂行礼,眼前一阵一阵地模糊,却是一次次狠狠抹去。大喜的日子,他怎能给人添堵。

倒是赵夕晴,和一个嬷嬷一起搀扶着新娘子,却是忍不住直掉眼泪。

裴夫人坐在上位笑着看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儿”,手中的绢子却干了又湿。裴大人苍老的眼角只觉皱痕越发深了。

从头到尾,只有裴欢笑容满面。他就像个真正的新郎官一样,不掩得意地迎娶他中意的女子回家。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只是,独独少了“送入洞房”。他的洞房,注定只是眼睁睁看着红烛烧尽,泪血流完,从此无关风月。

礼成后,裴欢带着新娘子,康乐带着赵夕晴,四人一道去看了赵以可。赵以可对着九儿行了长辈的大礼,转头又深深看了眼裴欢。不揭短,也不安慰,是兄弟,所以知道怎样才是对方想要的。千言万语有时候比不上沉默。

戳了戳赵夕晴红肿的眼眶,赵以可还没开始奚落,就听赵夕晴委屈地喊了声“哥。”这是赵夕晴有求于人的时候常干的事。这次,亦然。她想要赵以可把她的家补全了,把她的弟弟带回来。

赵以可的手转而放在赵夕晴头上,轻轻拍了拍。赵夕莫对她这样的时候,她就会安心许多。

四人从刑部出来,却不是回府,而是往郊外赶。一樽椁,一抔土,几个法师,几面白幡,一个人的一辈子,就这样,没了,埋了。

裴欢将妻子最美的样子锁在了棺材里,最后一眼,望穿了几世。盖了棺,纸灰才开始翩翩起舞。她沾不到任何污秽,干干净净地来,还干干净净地走。

赵夕晴望着前方在一片纸钱中站定的男子,还有从他紧握的手心破出的鲜血,她不由轻扯了身旁的男子。

康乐回头询问。

赵夕晴抬头,用再认真不过的眼神对上康乐,说道:“我们,一定都要好好的啊。。。。。。”

她没听到回答,却感受到了康乐紧到不能呼吸的拥抱。

好好的,这世上,最难得的,莫过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

小说《竹马弄青梅》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赵以可案子审理的那天,没有旁的小老百姓看,但是来的人却是不少。

“太子殿下,您请上座。”

“尚书大人不必客气,本殿只是协理,坐在下首便是。尚书大人只管审案。”

“这,是。”

刑部尚书坐到“明镜高悬”匾下,貌似淡然,心里却是直打鼓。瞧瞧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啊。太子、摄政王、摄政王世子、七皇子、太宰公子、大理寺卿公子。。。。。。最要紧的,审的犯人还是摄政王府小世子。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素质也是相当高,双方坐在这儿这么久,也没见谁红个脸什么的。

刑部尚书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襟,随即嚷声说道:“带疑犯。”

下头办事的人很快对视了一眼,这词怎么换了,不是一向说“带犯人”的吗?

不过,他们马上回过神,朝外面喊:“带疑犯!”

赵以可可以说是客客气气被迎上来的,没有脚链枷锁,更别提囚衣什么的,只除了衣服有些褶皱,她的样子与平日无异。

哪个不长眼的官吏见赵以可到庭前只是站着,不表态,下意识地就嚷道:“大胆,见了大人还不跪下!”

这话没吓到赵以可,却把尚书大人吓着了,他到底怎么养的一群不长眼的东西?用余光打量了下摄政王,见他微皱了眉,尚书大人顿时紧张了一下。

“爷这还没定刑呢,怎么,大盛国哪条令说世子见了尚书要下跪的?”赵以可朝那说话的人冷冷讥讽。

那人在说完话后就想抽自己了,只觉得自己一说完,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却没有一束是亲切的。他这不是太习惯了嘛。此时见赵以可奚落,他顿时噤了声。

“小世子被关了几天还是伶牙俐齿的很。这是刑部的规矩,哪分得谁是谁。就算小世子说的是,这见了太子总要行礼的吧。”

尖酸刻薄,赵以可不用转头就能知道是谁。完了,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赵以可连余光都不屑得瞥向那七皇子,微微勾唇,作势要向赵子兮行礼。

“罢了,今日审理案子才是最重要的。尚书大人,开始吧。”

赵以可抬头看向赵子兮,却只对上那人的侧脸。温润如玉,她的脑中突然出现这样的词,可转念却不置可否,那人明明清冷得可以。

“是。”尚书大人从没有什么时候这么想早些审理案子。亏他还以为大家都心平气和的,原来只是因为主角还没到,所以才没开戏的。眼下,赵子兮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赵以可,本官问你,你是否承认三日前杀害七皇子府家丁?”

“不,我没有杀人。”赵以可说完突然眉角一挑,道:“尚书大人这是在给我下套子吗?说承认不是,说不承认便像是死鸭子嘴硬,也不是。”

尚书大人眼皮一跳,耸了耸肩:“本官并无此意。那,赵以可,本官再问你,事发当日,你是否踢了那家丁一脚。”

“是。”

“为什么?”

赵以可听到这话,好笑了一会儿,反问道:“大人若是想要回府,却有一条狗挡在前面。路太窄,容不得你这一人一狗同时过,可那狗偏偏不让。嗯,那是条恶狗。你告诉它你手上有根打狗的棒子,它却告诉你它的狗窝里有一只更凶的能咬人的狗老大。这时候,大人会怎么做呢?”

大人不说话了。整个大堂上,唯有肆虐的吸气呼气声。

赵以可话是对尚书大人说的,但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七皇子。

七皇子坐在座位上,看似无常,手却在椅子的搭手上留下了个印。

裴欢从进门看到七皇子开始,眼睛就没落在其他地方。听到赵以可的话,他朝着那人轻嗤了一声,拳头握得白骨似现。旁边搭上一只手,覆在他的拳头上,轻轻拍打了两下。裴欢转头,见康乐担忧地看着他,他这才松了手。

一切才刚开始,该遭报应的,终将得到惩罚。

“那,有人证明,那家丁是被你踢了一脚之后,便抚胸倒下,再没醒来。这,你可承认。”

“似乎是这样没错。但,我不曾用内力,只是一脚,如何能致人于死地?况且,那还是条盛气凌人的恶犬。”

尚书大人叹了口气,又喊了声:“将尸体带上,传仵作。”

尸体很快被带上,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仵作,赵夕莫却抬头看向赵以可的位子。果然,她不曾看向仵作。方才还顽劣的表情此时已经凝固,呆呆地看着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赵以可此时什么都没想,脑子里空白一片。

这静止的两人没发现,还有一道目光,在赵以可身上停滞了片刻,才移开。

仵作看来是个老成的,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没有慌乱,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一会儿,仵作卸下工具,跪在堂前禀报验尸结果:“启禀大人,此人死因为当胸一脚,袭者灌注了内力,使其胸口经脉皆断,伤及心脏而亡。”

又是一阵沉默。

尚书大人点点头,让手下把尸体的白布盖回去,将尸体带下。案情似乎明了了。

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赵以可心中的弦在仵作开口的那一刹那,断掉了一根。她几乎是赶不及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快要被白布盖回去的人。

“此案已经有眉目了。赵以可,你。。。。。。”

“等等!”

尚书大人的话还没讲完,却听赵以可突然一改神色,厉声呵道。

那就要盖上的白布顿在半空。

赵以可在那具死尸上目不转睛地盯了半晌,终于吐了口气,然后转回身对尚书大人道:“不是他。那天被我踢的不是他。”

赵以可再一次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眼球。有欣喜,有疑惑,有焦虑。。。。。。

“尸体只在七皇子府停留过一会儿,还是有衙役看着的。况且上堂前,尸体已经由证人证实过了,怎说不是本人?你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混淆公堂秩序。按律要接受处罚。”

“证据我自然有。只是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七皇子——旁边那位。此人应该还有个孪生兄弟吧。也在府上当差吗?”

赵以可只是随意地打量了下那人,然后很快将目光定在了七皇子身上。七皇子回视她,眼中已不是淡然。

“这,是有个兄弟,不过昨日已经请辞离开了。他的母亲因为儿子的死打击很大,当晚见到尸体就猝死了过去。那弟弟想将老母带回家安葬,伤心自己家破人亡,便请辞想要离开。”

“哦?只带走母亲,却将兄长留下?”

“这。。。。。。”

“那再问,眉头上方有颗红痣的是哥哥还是弟弟啊?”

“是。。。。。。是。。。。。。”被赵以可问的那人额头冒汗,思来想去,却给不出个答案。

七皇子突然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看向赵以可,说道:“两个都没有。”

赵以可脸色有些冷漠地回看七皇子,硬声道:“七皇子这般确定?”

若说七皇子原先还有些忐忑,在看到赵以可这样的表情后却舒缓了心:“没错。”

谁也没有说话,康乐、裴欢他们都皱眉紧张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赵以可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七皇子,良久,脸上却慢慢绽开笑靥,放荡不羁。

“那就是了。那此人就定然不是当日那人了。”

赵以可转身走向尸体,众人的眼光也随着跟踪至那家丁的眉头。那里,赫然有一颗红痣。

“赵以可,你敢诓我!”

“怎的是诓你,分明是你自己打定了说那人没痣的。”

这是怎样个乱七八糟的情况啊?尚书大人脑子里简直一团浆糊了。有痣,没痣,是他,非他。。。。。。

“当日被我踢了一脚的那人确实是没有痣的,那么现下躺着的,就不是当日那人了。大人要判我杀人罪,总得有个死人才行吧。”

“赵以可,你这是诡辩。有痣没痣谁能记得清,可当日在场的人都认过尸体了,你哪里还这么多辩词。”

“是,是我高估了七皇子你的记忆和自信。就当别的不成立,还有这最后一关。他若是哥哥,那弟弟在哪里?想给我定罪,起码得先找到死者的兄弟。我怎知是不是当日是哥哥,今天死的却是弟弟。”

赵以可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像刀子一般投向七皇子。

“你这分明是拖延时间。”

“只要找到弟弟不就是了,尚书大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拒不相让。

尚书大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毕竟尚书也是个不小的官。此刻他却干脆由得他们说去,自己沉下心来仔细想想。

正当场面焦头烂额时,却听温润的声音响起,像剪子一般,把一块绷紧的布条轻易剪开。

“这人的兄弟,已有消息。”

大家循声看去,只见赵夕莫缓缓起身,对着刑部尚书掬了一礼,然后淡淡说道:“前天夜里看到有人抬椁出城,无意中却发现,一樽棺材里,竟有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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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赵以可有些好奇,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梳着马尾的男孩站在石桌前,手上拿着一本书,手负在身后,嘴里念念有词。

石桌旁坐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赵以可看着这幅画面,不知为何突然想笑,而事实上她也笑了出来。只是很细微的一声,然而男孩却听到了,背书的声音戛然而止,男孩好奇地回过头来,与赵以可的眼眸对上。赵以可的笑容一僵。

那是个很英俊的小男孩,虽然年纪小,五官也没有定形,但是从棱角看去注定是个美男子,眼睛大大的,有些像贵妇的,甚为可爱。

赵以可打量男孩的同时,男孩也在打量她,在她身上,他居然看到了属于女孩子的精致与柔和,可偏偏她穿的是男式服装。男孩心里有些惊诧来人的身份。

“莫儿,今日可有好好读书?”赵擎苍在男孩停下读书声转过头后开口。

男孩听闻父亲询问,连忙垂下头,俯首作揖,恭恭敬敬地回道:“不敢辜负父王的栽培。”

男孩身后的老先生笑了笑,站起身来,向赵擎苍行了个虚礼,边捋着胡子边说道:“王爷无须费心,世子年少有成,聪慧不已,且刻苦好学,长大后定是国之栋梁。”

被老师表扬,尤其是在父亲面前,男孩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还有个陌生的同龄人在,男孩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头又低了低,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有劳太傅细心教导,莫儿还小,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望太傅海涵。”赵擎苍对这所谓的太傅极为客气,可想这人的地位不可小觑。

老先生也不过分推辞,只浅浅地说了句:“王爷客气了。这是……”老先生对着赵以可一阵狐疑。

赵擎苍牵起赵以可向前走了几步,说道:“这是本王的二子,失散多时,不久前找到,来,可儿,给太傅问声好,还有,这是你大哥赵夕莫。”

赵以可走了几步,对着曹太傅微微鞠了个躬,问了声好,然而却没有向赵夕莫问好,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赵擎苍当她怕生,没法一下子熟悉新的环境,也没说什么,并未斥责,只是对着赵夕莫说道:“莫儿,这是二弟,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可儿初来乍到,你要承担做哥哥的责任,多多照料。”

赵夕莫嘴里回道:“听父王吩咐,儿子一定好好照料……可可。”赵夕莫只是心里念着赵以可这个名字,不知怎么就吐出了“可可”这样的昵称。

余光中瞥见那人,却见那人突然抬眸,用近带蛮横的目光看向他,赵夕莫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就叫可可了。

赵以可确实生气,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听惯了旁人的是“可儿”、“以可”,且都是长辈们叫的,听他这样喊着自己的名字,总觉得别扭的很。可对方并不理睬她怨恨的目光,她也只能在心里恨恨。

“太傅,可儿年纪小,在外头也不曾受过教诲,不如太傅一同教授这两个孩子,让他们都受受教。”

曹太傅本是有些犹豫的,但是看到赵以可的眼神时,不禁愣了一下。稚嫩的眸色里像是聚集了慧光,让人不禁感叹,曹太傅便应下了:“既然王爷开口,老夫岂有不从,这孩子看着伶俐不已,倒是老夫之幸了。”

“太傅客气,有劳太傅了。”

就这样,赵以可往后的学涯就被安排和赵夕莫一同度过了。这一年,他们相遇,她四岁,他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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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以可就这样住进了摄政王府,且名正言顺。民间兴起了一段佳话:摄政王几年前出游时,不慎遇刺,恰好被一去山中采药的女子救起。两人在相处中互生感情,便有了赵以可。

不过当时摄政王不知道,只让女子等她,后再寻时却没再找到。不久前机缘巧合找到了线索,却得知那女子难产去世,留下一个儿子。

外面传的版本形形色色,摄政王府却是平静的很,完全不受影响。要说改变,一是王妃在佛堂待的时间变长了;二便是赵夕莫要与赵以可一同上课了。

这天,风朗气清,曹太傅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中教授诗文。府中因为世子念书特地设了一个桌案,老师在前,学生坐在桌案后。

一个桌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自是大的很,但多了一个之后,便多不出空余的地儿了。

尽管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小手臂的距离,可赵以可就是觉得别扭。她已经在渐渐熟悉现在的身份和性别了。赵擎苍和她说了一些,她心里是感激的,感谢这个家,感谢那位父亲,甚至是感谢那位对她并不友善的王妃,府里的一切她虽不说,却在一点点的珍视着。然而身旁的人儿,恕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吧……

一大早便被叫醒来上课,赵以可虽不习惯,但也不反感,只是看着手中书上的一团团蚂蚁,赵以可忍不住想要开小差。

抬眼望去,只见太傅正闭着眼,摇头晃脑地背着诗文,嘴巴下边的一撮胡子伴着他嘴巴的蠕动上下抽动着,甚为有趣。赵以可就呆呆地看着,眼睛甚至不大眨一下。

师傅念完后,弟子便跟着念,然而曹太傅越听越奇怪,他似乎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睁眼之际,只见赵夕莫拿着书有模有样地念着,曹太傅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旁边,却看到赵以可直溜溜的眼神盯着他的下颚,完全没放在书上。

曹太傅低头一看,并无不妥之处,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满意地让赵夕莫停下,然后让赵以可回答问题。

“小世子,你来说说,这诗中哪句最为精炼呢?”曹太傅抚着胡子,看着赵以可问道。

胡子被盖住了,赵以可随即悻悻地收回目光,在曹太傅提问后,默默地站起身,没有立即回答,眸光低垂,似乎在思考着。

一旁的赵夕莫倒是显得更加着急,即使在认真听授,余光中还是能瞥到一旁的人儿完全不理睬书本,自己找乐子的模样。

府中本就他一人,如今多了一个弟弟,向来早熟的时代,他自然知道这中间多少有些危机,父王的疼爱,母妃的黯然他也看在眼里。只是对于身边这瓷娃娃般的弟弟,他竟多少都生不起提防之心。

现下,见老师刁难,赵夕莫不留痕迹地将手中的书向右边移开一点,手似无意地盖住一些内容,能看到的恰是一句诗。

曹太傅只看着赵以可,自然看不到这些小动作,但是微低着头的赵以可却将一切尽收眼底。好奇地瞅了一眼神色平静的人儿,然后淡淡地收回目光。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万众瞩目”之下,赵以可终于给出了答案。

答案一给出,似乎听到了赵夕莫松了一口气,赵以可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曹太傅有些满意,但仍追问道:“那世子可否说说原因呢?为何该句诗最为精辟?”

这回等不到赵夕莫紧张,赵以可便给了答案:“我爱吃樱桃!”

太傅脸上的笑容一僵,赵夕莫也凌乱了……

万籁无声之时,忽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只见赵擎苍带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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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在东边渲开,远远看去像是凤凰展翅而来,青草垂露,桃李含羞,银杏树上一片绿意。

那边人儿还在酣睡,这里下人们已准备就绪。

“小世子,醒醒……醒醒。”

耳畔响起轻缓的呼声,赵以可迷失的神智从梦中被拉回一分,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微微眯开一条缝,隐约间见到是嬷嬷,又闭回去,打了个滚,懒懒问道:“怎么了,嬷嬷。”

嬷嬷看着他小孩子样的举动笑了笑,本也不愿扰他,只是有些事耽误不得。

“小世子,王爷昨天吩咐了,你今日要去学武的,先生怕是要到了。”

寂静在房中停留了一段时间,突然赵以可坐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淡淡说道:“准备洗漱吧。”

被带到校场时,赵夕莫和先生已经在了。那先生虽是个教武术的,可年纪不大,且长得英俊的很,不像一般武夫胡子一撮一撮的。

多年后,赵以可回忆往事时总忍不住想说,人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扭曲的……

“哟,昨儿个跟我说多一个人,没想到是小郡主。王爷怎么肯让小郡主来受这个罪啊!”秦存风抱着胳膊,懒懒地看着前面走来的人。走近些便看清了来人似玉的脸,小巧的脸白里透红,与梨花有的一拼,各个器官也是恰到好处,跟雕出来似的。

这样精致的脸怎么看都像是个女孩才有的。王府中的人因为之前王爷的宣布,倒是没一个人怀疑,或者说敢怀疑。可秦存风是第一次看到赵以可,自然有样说样,甚至把她当成了郡主。

秦存风那双眼盯着赵以可咕噜咕噜地转,越看越满意,心想着:这小姑娘穿起男装来还真是好看的紧啊,别有一番风味。

秦存火正自我遐想着,旁边冷不丁响起赵夕莫淡漠的声音:“秦师傅,那不是小晴,而且人家是个男孩。”

“臭小子,都说不要叫秦师傅这么难听的称号了,你怎……”秦存火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锋突然一转,“什么?你说他是个男孩!”

“嗯,赵以可,王府小世子。”

这时候赵以可已经走到赵夕莫身边,明亮的眼睛瞅了瞅眼前把嘴巴张得跟一个鸡蛋一样大的人,微微点了点头。

还真没看过这样的先生。赵以可想着自己差点被人家的相貌给骗过去了。如果刚才还觉得他英俊不凡的话,这个时候已经只剩下“没形象”了。

秦存火似乎还是不信,收起张开的嘴,在赵以可身边绕着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唉,多好的脸蛋啊,可惜了……哦,不对,京城里的小姑娘们遭殃喽……

赵以可听着男人的碎碎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恨自己怎么会在早上听说要学武时那么积极。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赵夕莫在听到秦存火的话后,“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下身旁的人,似乎还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脑海里猛然想起一天前看到的那幅美人初醒图,心下一阵悸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赵以可被瞅得不自在,只觉得自己像马戏团里的猴子,咳了一声后,说道:“师傅……”

“唉,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没创意,师傅师傅的,一听就像是七老八十的,我叫秦存火,你们看着叫,叫到我满意为止。”

秦存火?

乍闻这名字,赵以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侃侃而谈的人,然后低下头,肩膀不停地耸动。

秦存火……秦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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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摄政王府来人说大世子将小世子带走了。”

“嗯——”

屏退了所有人,赵子兮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塑像,喃喃自语:“母后。。。。。。”

“轱辘轱辘——”

车轮碾在石子上的声音渐渐传入耳中,赵以可慢慢睁开眼睛,入眼处是马车内的装扮。想要起身,却感觉整个身体被什么包围住,无法动弹。随即听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可可,你醒了?”

闭了眼再睁开,没错,是赵夕莫。赵以可惊觉自己正躺在赵夕莫怀中,赶紧想要起来,结果被身上传来的疼痛阻止了。

“啊——”想起来了,她好像在师台山那儿,本来还想着找点药草敷伤口的,却是高估了自己,走了没多久就觉得眩晕。可是,她怎么在这儿。

赵以可悄悄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直到看到自己身上破烂沾了泥的衣服才微微松了口气。

“别动。”赵夕莫将赵以可撑起的身体环住,语气带了些许压抑。

“很痛吗?”

“王妃怎么样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又纷纷看向对方。

赵夕莫叹了口气,这才露出些笑容。“多亏了你的迎风草,母妃已经好多了。大夫还说这药再吃上个把月,母妃的旧病能好上七七八八。可可,谢谢你。”

赵以可避开赵夕莫认真得迷人的脸庞,小声嘟囔:“啰嗦。”

“可是,可可,不要再有下次了。”

赵以可看向赵夕莫,只见他疼惜的目光包裹住她,言语中含着叮咛:“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伤,不要再有下次了。”

伤口就像瞬间上了止痛药,赵以可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胸口流窜的暖暖,她看着赵夕莫,只觉他的目光像大海一样能包容她的一切。

“累了吧,再睡会儿。”

赵以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赵夕莫的臂弯,闭上了眼。

待怀中之人的气息趋于平稳,赵夕莫将手贴于赵以可的后背,缓缓将内力输入。半晌,他才收手,捋了捋赵以可额前的发丝,然后将人抱紧了些。

赵夕莫看着晃动的车帘,思绪回到了方才找赵以可的时候。守山的侍卫并没有阻止他们,显然已经被人通知过了。而那个人,不是皇上,就只能是太子了。他急着找人,甚至没来得及亲自去招呼。只是,子兮,你知道什么了?又知道多少呢?

赵以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赵以可舒展了身体,懒懒起身。

然而看到自己身上包起来的白纱,以及新换的里衣,想起昨日最后的画面,赵以可不由得一慌,赶紧下床。

嬷嬷正好从外面进来,想说什么,却被赵以可抢了先:“嬷嬷,那个,我的衣服,是谁换的啊?还有这些伤,是谁处理的?”

“哦,衣服是玉胜姑娘换的,这伤是繁花姑娘包扎的。”

“玉胜、繁花?”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昨儿个王爷来看小世子,就将这两个姑娘指到咱们这儿了,说是伺候您的。”

赵以可唏嘘一声。玉胜、繁花是暗卫,昨儿个露脸了,就不能凭空消失了。在她身边做侍婢也好。

“小世子你总让老奴放不下心。就不能找个人去采药吗?自个儿受了满身的伤回来,白白让老奴心疼。”

赵以可见嬷嬷泪眼氤氲,连忙使出杀手锏,哄老人家破涕为笑。

早晨的空气十分好,赵以可迈出房门,在门口伸了伸懒腰,突然双眼一睁,好像看到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

深蓝的裙摆荡漾了一番,越趋越远。眼睛刚与赵以可的对上,木婉若就恐避不及地转身离开。

一病起来,所有人都在她耳边说,她的命是赵以可救下的。她心中的复杂没人能懂。多年的旧病一朝散去,她该高兴的,可是她做不到。说到底,她只是个女人。

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更何况,她从没入过赵擎苍的心。

赵以可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她全看在眼里。赵以可纨绔任性小霸王,却从来不会把事范到摄政王府。抛开一切纠缠不说,那真的是个极好的孩子。

可是,她无法立刻转变,她能做的反应只是冷冷地听着,然后沉默。赵擎苍看着她,有隐怒;赵夕莫看着她无奈;赵夕晴看着她撇嘴。

她的女儿,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对赵以可生排斥之心,可是现在,怕是已经将她当成最亲的亲人了。只有她,放不下芥蒂,把儿女和丈夫的尊重当挡箭牌。

心情烦躁到念经都无法平静,便想出门走走。谁知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闲云阁,明明闲云阁和浣花居离得那么远。看那孩子伸懒腰,木婉若不由得也松缓了神经,却不想没注意,一眼撞上赵以可的。下意识地就想逃。一边逃,木婉若一边笑着自己:这下真的完了,她想,她竖了十多年的坚冰已经开始融化了。

赵以可再傻也能看出一些变化了。每次用膳,木婉若几乎都会在场,偶尔会有几盆“王妃”吩咐人做的汤羹放在她面前。赵以可顽皮,有一次凑热闹外加探试地在赵夕莫他们之后给木婉若夹了一筷子菜。结果,木婉若顿了顿,最后也吃了。

赵以可眨巴眨巴眼睛,笑了,转头却发现赵夕莫笑得比她还开心。而赵夕晴嘟着嘴,眼中却闪着如释重负的光泽。赵擎苍则是和蔼一笑,转身也夹了一筷子在木婉若碗中。

日子越过越和和美美。一年的光阴很快便落下了帷幕。可是老天好像看不过去,非要整点事儿出来。

朝中此时正经历着风云变幻。盛国西北方是陈国,以东是凉国,以北是北越,东北方向有两个国家:戚梁和靖国。剩下的基本是小国。靖国在十多年前已经被北越占领。所以如今几个国家中,领土最大、军备较强的是北越。

不久前,凉国与戚梁开战,交战不久,凉国向盛国提出援助。凉国的实力比之戚梁其实并不弱,只是戚梁背后还有北越撑腰,所以凉国才会有此举。北越的野心早已昭彰,盛国若想他日不被吞并,必须联合其他各国。所以此次援助,赵翊峰已经默许了。

这一切都不打紧,哪个国家要亡了,哪个国家要独霸,赵以可并不在意。她的故国早已灭亡,她所有的亲人都在铁蹄下丧了命。在她心目中,国早已没了概念。只要她的亲人朋友健在,哪怕盛国没了,她也许也并不在乎。

然而,这一切牵扯到了她的朋友,她便无法释怀了。赵翊峰派遣的人里面,萧逸也是其中之一。他作为先锋跟着元帅一起出战。

先锋,率先冲锋陷阵的人啊!赵以可知道消息的时候,眉头皱了半天。北越,这个让她失去所有的国家,她似乎越来越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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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阁一处厢房内的圆桌旁,坐了四个人。一人端坐,一人趴着,一人支着胳膊靠着,一人两手支着脑袋。四人四个坐姿,却是一样的沉默。

门开了,伊人进门,摆上饭菜,还安置了一坛子酒。期间除了盘子碟子碰在桌子上的声音,仍旧一片安静。

九儿放下饭菜,看着呆滞的几人,无声叹了口气,又安静地出了房,将空间留给里头几个。从门缝流窜出的空气还带着些许哀伤。

半晌又半晌,突然筷子砸在酒坛上的声音响起。

“真是搞不懂,怎么偏偏让你去做先锋。大盛朝又不是没有别的人了。”裴欢终于忍不住咒骂起来。

“就是,你根本没上过战场,当个后线的小兵先见识下也就行了,怎么一来就是先锋啊。”

哀伤的场面被裴欢和康乐率先掀翻,怒气瞬间取代了原有的悲伤。康乐虽然说的是气话,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萧逸从来没上过战场,甚至连正式的练兵都不曾经历过,即便被安排进军队,也不该从先锋做起。这后头,肯定还有文章。而这推波助澜的人,应该不难猜。

萧逸并不参与埋汰,苦笑着听好友为他埋怨。这一天,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了。他从小就逃避着这一天,可是看父亲年纪渐大,鬓间白发又添。他总是希望为人子,能尽些责任。只不过,他怕是要放弃音乐了。只有这个,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那两个人“口若悬河”地批判着,突然听到赵以可低微的声音:“战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是啊,战场。他们的见识不算浅,整天在京城城里城外打转的,什么没见过。只是,战场这个词,还只限于听听的范围。

这一下,又没人说话了,大伙儿立刻回到了方才的呆滞状态。脑子里不断涌现“战场”、“战场”。。。。。。

“唉,不要这样了,没几天就见不到我了,你们就准备这样送我走?再说,这指不定就是件好事呢。等我打了胜仗回来,我要让你们每人尊称一声‘将军’。来来来,今晚就不醉不归吧。”

“。。。。。。好!就不醉不归。管他打没打胜仗,你小子要真毫发无伤地回来,叫你一声‘哥’又能怎的!”

“好好好,来,喝酒!吃菜!”大家纷纷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赵以可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捧起酒坛子,豪爽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不是不醉不归吗?来吧,喝酒!”

裴欢一放筷子,指着赵以可对萧逸说道:“哟,萧逸你看,你可真大面子。咱们赵小可可是不轻易沾酒的啊。今儿个够意思!来,爷陪你干了。”

萧逸一笑,也倒了一碗酒。康乐不甘示弱,赶紧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四人碰杯,然后仰头就喝。

“咕噜咕噜”地喝完整碗酒,赵以可气都不喘一下。流到嘴巴外的酒水,她便拿袖子一把拭去。然后又灌满酒。

赵以可难得的热情彻底激发了几个大男人的野性,一碗又一碗。菜只动了几筷,酒却是喝了三坛子。

外头的九儿听里头没了声响便轻轻推开了门。桌子上趴着三个人,一个低着头。九儿摇头,以为四人都喝醉了,却见赵以可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说道:“打扰了姑娘,我这就安排人将他们送回去。这屋子就劳烦姑娘收拾收拾了。”

九儿一愣,随即笑着应下。

赵以可叫来守在宜春阁外各府的家丁将其余三人抬回了府,然后带上玉胜和繁花也回了摄政王府。

九儿讶异地发现期间赵以可不显一丝醉意。一个不怎么喝酒的人都是喝不醉的吗?

都说酒后吐真言、喝酒乱性。对于赵以可来说喝醉了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她不仅做好了不喝酒的准备,也做好了如何喝不醉的准备。早些年她就暗地里在练酒量了,一直到现在,可以说是千杯不醉。只是人前她向来不贪杯,以是人家都以为她酒量不好。

回到摄政王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赵以可干脆起身走出房门,在台阶上坐下。头顶罩上一层黑影,赵以可抬头望去,只见赵夕莫温柔地看着她。

赵以可看着赵夕莫,他的眼中似乎有安慰,有怜惜。他总是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要看着赵夕莫的眼睛,赵以可就觉得他懂她的一切情绪,并且会恰好地做出反应,每每让赵以可觉得安心。

赵夕莫在赵以可身旁坐下。“喝酒了?”

“嗯,喝醉了。”赵以可用手蒙住眼睛揉搓几下,语气中含着疲惫。

“呵呵,嗯,喝醉了。”喝醉的人会说自己喝醉了?赵夕莫笑了笑,觉得此时的赵以可可爱的很。

“赵夕莫。”

“嗯?”

“其实我没喝醉。”

“噗嗤——”这回赵夕莫很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嗯,我知道。”

赵以可瞥了眼赵夕莫,对上他明媚的笑容怔了怔,又转回头,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笑了。

“可可,舍不得吗?”

赵以可不点头也不摇头,却是幽幽地问了句:“赵夕莫,你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子吗?”

赵夕莫沉吟了半刻,然后笑着说道:“听说那儿的男人以黑为美,脸上或身上有点伤疤的男人最有地位。嗯,像你这样的,应该是最丑的。”

“切,这么没眼光。小爷都算丑,这世上可没好看的了。”赵以可嘟了嘟嘴,然后惊讶道:“天啊,萧逸回来会不会就成屠夫的样子了?哦,那我就得跟他绝交才行。”

“呵呵。。。。。。”

“。。。。。。呵呵。”

离情别绪似乎在那一瞬间消散。赵以可笑了笑,然后安静地坐着,看着头顶的一轮明月。赵夕莫同样不说话,陪赵以可坐了一夜。没人会想到四大纨绔里头最腹黑的赵小爷会为了朋友的离别吹一整晚冷风;没人体会过外表邪肆的赵以可有着怎样一颗容易受伤的心。

当然,赵夕莫也庆幸没有旁人知道这个秘密,这样他就可以一寸一寸走进赵以可的禁地。

五日后,大军前往凉国边防。城门口,赵翊峰为他们践行。城外一处凉亭,康乐他们又设了践行宴。

“怎么回事,赵小可怎么还没到啊?”

“对啊,都跟她说了时间了。”

停留了片刻,已经有人在催了。萧逸看着空无人影的官道,藏住脸上的失落,强颜说道:“算了,赵小可说不定是太舍不得了藏哪儿哭鼻子去了。你们多保重,也跟赵小可说声。我先走了。”

萧逸转身回到队伍,刚上马,就听到一阵琴声。铿锵有力,急促却不急躁,有大河奔涌的气势,然而瞬间琴声又低宛迷离,有着小桥流水的温柔。

萧逸循声望去,终于在一个小土坡上看到了那洁白的身影。他勾唇一笑,闭眼倾听。半晌,掏出腰侧的玉笛随琴声附和。

大军出发在即,此时却没人再催。这一曲带他们感受了战场的汹涌,又领悟了故乡的柔情。每一个音符都似砸在心尖,泛起阵阵涟漪。他们虽是莽夫,这回却实实在在懂了些音乐的魅力。

一曲罢。赵以可放好琴站起身,朝着萧逸挥了挥手。

萧逸猛地施力,将手中的玉笛拍向赵以可的方向。

赵以可侧头接过玉笛,只听萧逸爽朗的声音响彻山谷:“赵小可,玉笛你先保管着。待我凯旋,咱们再来切磋!”

赵以可收下玉笛,点了点头。

大军慢慢移动队伍,火红的旗帜在风中摆动。赵以可站在土坡上望着前行的大军,心中默念:兄弟,千万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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