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年下·舅侄·暗恋·克制·HE·
冉清十二岁那年就被沈峯领养了。
院长很高兴地告诉他,他找到了亲人,那个开着豪车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是他舅舅。
可冉清连他妈都没见过,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爸在他三岁的时候死在赌桌上了,因为什么不知道,可能是欠了钱被人砍死在赌桌上了。
这么多年的苦都捱过来了,突然来了个有钱人说是他舅舅,冉清还挺不屑的。
但他舅舅长得很好看,那张脸除了有点冷漠,其他都无可挑剔。
可冉清最烦他的冷漠。
沈峯把他领回了B市,一下飞机带着他就去了墓园,弯弯绕绕地走了一阵。
沈峯停在一个一看就是墓园里最贵的碑前,看着墓碑上一个姓冉的很慈祥的老人,说:“叫外婆。”
原来是老妇人临终扔牵挂着断绝关系的女儿,记挂着不知死活的外孙,闭眼前还拽着沈峯让他一定把人接回沈家。
母亲遗愿,否则沈峯怎么可能搭理他。
毕竟如果不是他和他那个没人性的爸,沈峯最亲的姐姐怎么会死。
沈峯并不多管冉清,不,简直是不闻不问,每次有事都是助理出面,虽然同住一屋檐下,但一年到头也没见几次。
一是沈峯确实很忙,十天有八天在外地出差,剩下两天在公司;二是沈峯大概很不想见他,因为住进沈家之后,大家都说冉清很像他爸,而眼睛又像极了他妈,沈峯恨他爸的没人性,也心疼又恼怒他妈的天真。
他妈的眼睛很天真,眼神里都是少女的纯情,所以才会被他爸骗走。
听说当年沈家上下都觉得他爸心口不一,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全家都不同意他妈下嫁他爸,但他妈觉得他爸非常好,觉得是沈家有偏见,断绝关系也要嫁。
后来果然如沈家所料,他爸骗光了他妈离开沈家时剩的身家,花天酒地染上了赌瘾,全部积蓄没了不说,还总是被追债。
沈家想认回女儿,但他妈死活不回头——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冉清。并且她还抱着希望,希望丈夫会回头会改过自新会因为孩子的出现而有担当。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沈家彻底和她断绝了关系,连沈峯也因为她的固执而赌气不再私下和她联系,甚至连她早产去世了都是一个月后才知道。
早产是因为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因为拿不到赌钱推了她一把,去世是因为她难产时心心念念的丈夫毫不犹豫告诉医生保小的。
冉清不怨恨他爸是这么个带着他东躲西藏三年还不能戒赌的人渣,毕竟如果不是他爸说保小,这个世界还没有他。
冉清也不喜欢拿命把他换出来的善良妈妈,因为如果不是她的天真单纯,冉清也不至于来到这个世界上过这种日子。
冉清十二岁就能想明白的单纯,他妈二十二岁还怀揣着少女的天真。
不怪沈峯不恨,那是他最亲的姐姐,因为他一时较劲,憋着气不去看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冉清这个以这种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自然会被沈峯当做和他爸一个级别的仇人看待。
但冉清又是他姐姐的命换来的,沈峯自然恨啊,恨为什么活着的不是他姐姐而是流着人渣一半血的冉清。
但沈峯也在意啊,这是他姐姐用命换来的,姐姐的孩子,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牵绊了。
所以沈峯总是一脸冷漠地对冉清漠不关心,甚至不掩饰对他的看不上和嘲讽。看不上冉清烂得不行的成绩,嘲讽冉清只会打架。
所以沈峯克制不住在意他的伤口病痛,总是不经意暴露出关心与保护,只因为冉清是他姐姐拿命换来的东西。沈峯当然在意,当然忍不住喜欢,冉清的那一双眼睛和姐姐多像啊。
数学书上的冰水混合物究竟是混合物还是纯净物是一件让冉清分不清的事,就像冉清分不清沈峯究竟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
冉清初到沈家时就是浑身带刺的一脸不屑,不会不好意思用沈峯的钱,也不会不好意思使唤沈家的佣人,但他那时对沈峯还不像后来那样见面就要呛声。
因为刚到沈家的冉清真的觉得他舅舅长得很好看。
只是这个舅舅总是对他冷脸,冷着冷着,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叫舅舅了,直呼其名并且见面就要嘲一两句。
沈峯通常是视若无睹,偶尔会更讽刺地堵回来一句,等冉清跳脚了要动手,他又平静地看过来一眼又收回去,一副看小孩瞎闹的毫无波动的样子,怎么闹都不值得他生气或者多看一眼。
冉清最讨厌他这样。
被无视永远是最难受的。
冉清也想无视沈峯,不理他,凭什么沈峯看都不看他,而他却总是很在意沈峯的一举一动的样子。
可是不行,冉清每次看见沈峯面无表情的脸,都会无名火起,不刺两句不舒服。
好歹刺两句沈峯还会看他一眼。
相处方式再次转变是在他十六岁,冉清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
他那会还太嚣张,没什么顾忌,沈家每一个地方总是随意进,每一样东西也是随意拿。
那天他想存个游戏的压缩包,找不到U盘,就去书房翻,在一个放满CD的抽屉找到了沈峯标志性的U盘,特意定做的系列,上面印着字母H。
办公桌上正好是沈峯的电脑,还开着,在下载不知道什么,冉清就直接用来看看U盘能不能用。
出乎意料,U盘一打开,里面全是一些视频文件,标题看得冉清耳朵都红了。
是什么很显然,但让冉清意外的不是沈峯会看这些,而是那些视频的主角全都是男人。
沈峯洗完澡披着浴袍回书房就看见端坐着耳朵通红的少年,那一刻,心脏和脉搏都开始加速跳动,抑制不住地让他脸红。
只要冉清一出现,他所有的克制都是无用功。
他以为冉清是故意跑来气他,压住不断乱跳的心脏,不悦地敲了敲门:“要看回你自己房间看。”
沈峯浴袍系带松垮,锁骨盛着水珠,头发还在不断滴水,冉清破天荒头一遭脸红了。
沈峯的脸也是红的。
好看,甚至觉得可爱。
冉清觉得自己没救了。
沈峯看见冉清脸红了,冉清本来就很白,脸一红,好看得沈峯转不开眼。
他以为冉清是因为被人撞见不好意思才脸红,心里好笑他还会不好意思。
看冉清呆在那里看着他,沈峯又敲了敲门,“这是我的电脑。”
冉清回了神,红着脸想站起来又顿了顿,坐着不动,脑子勉强转过了弯呛了一句回去:“谁不知道是你的电脑,U盘都是你的,自己存的东西还怕别人看?”
沈峯走过来,看见U盘和熟悉的画面,心慌了一下,蹙眉问:“你没事翻我东西做什么?”
“我拿个U盘用,谁知道沈董事长还存了好几个G啊,看不出来啊。”冉清伸手拨了拨运动裤,尽量自然地站起来飞快离开:“走了,不打扰您享用。”
沈峯看他逃也似的走了,倒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是同性恋了。
但他也没什么反应,看完也没什么恶心的表情,那他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沈峯动了动鼠标,在放过的视频文件名上打了个符号。
冉清看过的,坐在他现在坐的椅子上看的,还脸红了。
沈峯喉结滚动了一下,起身去了浴室。
那之后冉清变得很安静,房子里没有打游戏的音效也没有三不五时的粗口,甚至还每天都回家。
沈峯不是不回家,不出差他都会回来,只是回得晚走得早,何况冉清会夜不归宿,去各种声色场所混,根本不知道沈峯有没有回来。
但很让沈峯意外,他接连几天回家都看见冉清的拖鞋穿走了,可屋里又安静得不像平时的样子,有时候回去早了,冉清也在家,只是在房间不知道做什么。
但沈峯太忙了,不可能天天回家,也觉得冉清不可能一直这么乖。
毕竟十六岁就常常出去开房还带女孩的男生能有多听话。
沈峯揉了揉眉心,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冉清拿着水杯出来,看见他,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又出差啊”,然后走近他,停在茶几边倒水,“屋里饮水机坏了。”
“明天叫人来修。”沈峯转身开门,难得冉清没有呛他,还跑过来从门边抽了把伞递给他:“外面下雨。”
沈峯接过来,“嗯”了一下,从门边的通道进了地下停车场,一滴雨都没淋到。
冉清一拍脑袋,啊,傻逼了。
他倒掉冷嗖嗖的水,回房间饮水机接了温水,坐回书桌前盯着那本压根没有冰水混合物的数学书,叹了口气。
那是他舅舅。
而且还不喜欢他甚至很讨厌他。
他所有的想法都只能是想法。
冉清开始用功学习,也不再呛声沈峯,整个人安静了下来,虽然偶尔还是会出去,但也都是在沈峯出差的时候,沈峯回来了他总是在家,偶尔在沈峯面前晃一晃。
那天他看见沈峯的车进了院子,叼着笔抱着化学书就冲进露台坐下,他知道沈峯每次回来都会去那抽根烟。
沈峯拉开露台的窗帘拿着烟要出去,就看见夕阳下少年咬着笔看着书,嘴里还念念有词:“冰水混合物,是混合物啊,就他妈叫混合物,啊,什么玩意儿。”
沈峯有些想笑,也为这一个美得不行的傍晚心跳。
他尽量镇定地走出去,说:“冰水混合物虽然叫混合物,但它纯净得只有氢和氧,只有H?O,一直都是。”
那一刻他心跳得很快,哪怕他知道冉清不会明白他的意思。
坚硬的冰块融化到零摄氏度,里面就是冰和水的混合物,可它又是纯净物,因为到了这一刻,它还是只有水,只有H?O,就像沈峯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化得只剩下对这个少年的喜欢。
难以克制的喜欢。
看着他牙牙学语长大,看着他慢慢竖起浑身的刺,看着他在福利院里不认命地挣扎,等到终于有个借口让自己把他接回家,近距离地看着他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后发现自己的旁观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
冉清这次也没有呛沈峯,疑惑地问:“那它叫混合物干什么?”
“因为里面冰和水是不同状态,混合在一起。”沈峯也没有冷脸走开和嘲讽。
这是他们第一个平静相处的傍晚,远处地平线是粉红的晚霞,眼前是少年认真的眉眼。
一切都很不真实。
冉清开始去问沈峯题目,去找沈峯给他补习。
他收起了刺,也无视沈峯的冷脸,赖在书房等沈峯忙完教他。
助理开了家长会收了成绩单也接受了老师对冉清的表扬,还挺高兴地跟沈峯说小少爷成绩进步很快,中考考个排名靠前的高中不是问题。
但沈峯不会觉得冉清就这样乖了,不混了,他出差的时候,还是会听到手下汇报冉清出去哪里玩,几点回的家,在哪开了房。
冉清只是突然在他面前乖了而已。
可是,每次冉清往他面前一站,拿着笔拿着书卖乖,沈峯总是会买账,并无可救药地高兴起来。
冉清开始觉得他和沈峯熟起来了。
虽然沈峯还是不太搭理他。
他考了个不错的高中,并且在高中成绩一直不错。
他以为沈峯会高兴,但沈峯一点细微的喜悦都没有,只是很平常地看一眼冉清,跟他说没事了就别打扰他。
冉清一扔笔,带着怒气出门了。
沈峯松了口气,他越来越不知道怎么跟冉清相处了。
既喜悦于冉清对他态度的不同,又烦躁于冉清不收敛的混迹。
沈峯以为冉清不会回了,自己在客厅自斟自酌了一瓶红酒,洗完澡出来不受控制地推开了冉清的房间门。
冉清睡过的床。
就一次,冉清不回来,不会知道的。
沈峯昏昏沉沉地埋进全是冉清气息的被窝,睡着了。
没多久感受到有人掀了他的被子,冷了几秒,火热温暖的身体靠了上来。
“沈峯……”
沈峯惊醒,看见浑身酒气的冉清,含糊地喊着沈峯。
“冉清,你干嘛!”沈峯想推他起来,可刚开始长过他的少年已经不是他能推动的了。
冉清把脸埋进他脖子,“沈峯……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他的手钻进浴袍紧搂沈峯,死死抱住不松开,翻了个身,把沈峯紧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沈峯的脖子和脸。
沈峯愣住了,忍不住开口:“我是沈峯,不是哪个女孩儿。”
“你是沈峯,不理人的沈峯。你凭什么不理我,我都已经那么听话了。”冉清声音越来越小,动作停在了沈峯锁骨,没了动静,只剩沉沉的呼吸。
沈峯心跳得很快,脸和耳朵都在发热,少年的手臂没有一点阻隔地抱在他腰上,他忍不住凑过脸去亲了亲冉清的额头。
冉清摇摇脑袋,松了一只手把沈峯的头按到自己胸口,一只手抱紧沈峯的腰,睡沉了。
酒意上来,沈峯也没力气离开,更舍不得离开。
第二天冉清醒来发现怀里多了个人,手上的触感细腻又干劲,是沈峯的腰,是沈峯被他抱在怀里了,四脚交缠,依偎在他怀里睡着。
昨晚他回来,沈峯在他床上。
冉清轻轻动了动被沈峯枕麻了的手臂,沈峯一下子就睁眼了,对上了冉清的眼睛。
那双和他姐姐如出一辙的眼睛。
沈峯一下坐了起来,又因为起得太猛头晕了一下又倒回去。
“嘶……”
他压到冉清麻了的手臂,那一瞬间,像千千万万只蚂蚁在他手臂里爬行。
“沈峯,痛。”宿醉的声音很哑,就在耳边。
沈峯红了耳朵,问他:“哪痛?”
冉清却不回答,反而问:“你昨晚怎么睡我床上?”抱着沈峯睡了一晚,冉清再大的气也消了。
沈峯想到昨晚,红了脸,“走错房间,我去刷牙。”
“你房间都不在这层,怎么走错的?”
但冉清得不到答案了,沈峯在那天之后就更少回家了。
因为沈峯真的控制不住了。
冉清亲他,抱他,是什么意思?
可那是姐姐的儿子,那双眼睛,他怎么可以。
但是想到那晚冉清那么委屈地问他为什么不理他,他又忍不住想回去看看他。
不行,那是冉清,姐姐唯一的孩子,拿命换来的。
十七了,比他高比他强壮了。
那晚抱着他都能把他整个罩住了。
沈峯叹了口气,和助理核对了行程后排满了出差,空余时间也耗在公司不回去了。
但是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总要回去看看吧,虽然不一定在,但是起码回去一下吧。
沈峯回了家,不出意料,家里没有人,助理早上就说过冉清今晚和朋友聚会庆祝生日。
沈峯觉得自己跑回来很好笑,明知道不会在,十八良宵,怎么会等他回来。
那个晚上,大概只是意外吧,说不定冉清真的把他当哪个女孩了,因为沈峯不理他让他不痛快了,所以一直惦记着。
沈峯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看着时钟一点一点指向十二点。
“咔哒”,门开了。
“沈峯。”
沈峯回头,冉清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我本来很生气,因为你突然又不理我了。连家也不回,你真的就那么忙吗?”
声音里藏不住的委屈。
冉清一步步走过来:“但是我今晚一直在想,如果今天你回家了,还给我送生日礼物的话,我应该生不起气了。”
“你回来了,沈峯。”
你回来了,沈峯。你藏不住你那点心思,你就是喜欢冉清。你就是克制不住。
沈峯转回头看电视,“没有。”
没有生日礼物,我把我自己送给你行不行。
不行。
那是冉清。
沈峯几乎要在冉清那看穿一切的眼神里坦白全部了。
“你看什么,我这辈子就没见你看过电视。”沈峯站到电视前挡住沈峯的视线:“我成年了,我的礼物呢?”
“没有,你生气吧。”沈峯尽量平静地回答他。
“沈峯!”
“冉清。”
“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面无表情?我不听话你不在意,我好好学习你不在意,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肯好好看看我?”
“冉清!”沈峯目光更冰冷了:“你的命是你妈妈换来的。”
他动了怒,第一次。
冉清不屑地“呵”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回了房间,自那以后不再凑到沈峯面前了。
沈峯松了口气,也不可抑制地失落。
冉清不找沈峯讲题,但也没不学习,也继续出去混。
只是沈峯不教他之后他才发现原本学得很轻松的东西变得那么难懂。
原来沈峯真的是因为他的命是他姐姐换来的,才会稍微在意一点他。
其实他总是去找他,他很烦的吧,却因为不希望姐姐拿命换来的东西混成那样才给他讲题,教他学习。
那他跑到他床上睡呢,真的是走错房间吗?
沈峯什么时候这么糊涂过。
沈峯只有碰上冉清才会糊涂。
冉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找他,也没怎么出去玩了,听助理说是在学校待得很晚,回家也没出去过了。
但每次在学校晚走时身边都有个女孩子。
大概是想换换口味搞点不一样的吧。
但是沈峯万万没想到冉清会把人带到家里。
助理说冉清带了两次女孩回家,待到很晚,司机送回家的,是很有礼貌和教养的女孩子。
还带了一次男孩子回去,白白净净的,周日在房间待了一下午没出来过。
手里的文件夹几乎被沈峯捏坏。
他回了家,冉清在露台学习,他洗完澡出来时他还在。
还是那样好看的傍晚,但沈峯却满是烦躁,在露台点了根烟,挨着栏杆吸了一口,看着冉清的后脑勺。
“你爱玩我不管你,但是你别把人带到家里,这里不只有你住。”
冉清回头,皱眉:“带什么?住什么?你?你在这住,加起来有一年么。”
沈峯很久不这么不加掩饰地厌恶地看他了。
“你成年了冉清,在外面怎么混,这么多年我管过吗?但是你为什么要带回家?!”沈峯吸了口烟,忍不住低吼。
“我带什么了沈峯?我他妈一没惹事二没打架三没招惹你,你他妈发什么火?我什么时候混了?啊?我就去个酒吧KTV出去打打游戏,我怎么混了?我还带人,我带他妈什……啊,我就带我们班长回来给我讲题了,我做什么了我?”冉清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委屈,又莫名其妙又火大。
沈峯自然不信,“讲题要待到三更半夜?人家女孩子家里没意见么?还是说你班长是那个男的,在房间里能待一下午不出来那种。”
“我操?谁他妈跟你打小报告了?就讲个题,你他妈不搭理我还不让我找别人了?房间里什么都有出来干什么?人家女生都不介意给我讲题讲到八九点我留她吃个饭怎么了?”
“冉清!”沈峯眼睛红了,“阿姨收拾你房间还看见了个盒子!讲什么题要用那种东西啊?”他转身吸了口烟不再看冉清。
冉清发现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也顾不上买那种东西的尴尬,当即跑回房间把完整无损的一整盒拿出来举到沈峯眼前:“你自己看,我他妈拆都没拆过,阿姨怎么跟你说的?她在垃圾桶发现的?我他妈有那么傻么都不用纸巾包起来扔让人看见。”
沈峯眼尾红了一抹,冉清有些心软但是又生气:“在你眼里我就是混到随便带人进房间么?还赶人家回家那种渣男?”
沈峯挥开他的手:“你在外面开的房都有人来跟我报告你知道吗?十六岁你就带女孩去酒店了,你有什么做不出来。”
沈峯有些倦了,他摁灭了烟要走:“我不想管你怎么样,但你起码别带回家,这里还有我。”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哑了,像是要哭。
沈峯知道他失态了,但他绷不住了。
冉清一下子慌了,拽住沈峯的手用力把他拉到面前,看见他眼睛里已经盛满了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冉清着急地把他抱住:“你别哭啊,我没有混,你为什么不管我,我没有带女孩开房,你是不是弄错了。”
他把沈峯搂住,感觉到脖子上滴落一滴热泪又变凉,没听见回答,终于认命一样叹了口气:“沈峯,承认吧,你喜欢我是不是。”
“不是。”沈峯要推开他,但比十七岁还要高了的少年已经能把他禁锢得一动不动了。
“沈峯,你看着我。”冉清低头,按着沈峯的后脖颈要他看他,认真地说:“沈峯,我要找人,也是找你。我十六岁在你书房看你的电脑的时候就想了。我没有带女孩子开房,每次去酒店开房都是好几个人的,网吧设备太差我们自己带设备去酒店开房打游戏,有时候是比赛,你看见女孩子可能是他们哪个人的女朋友,跟我没关系。我没有混成这样,也没有跟任何人搞过,就算夜不归宿我也是自己一间房没跟别人一块过。”
冉清凑近沈峯的脸,“沈峯,我喜欢你,十六岁的时候意识到了,我知道你是我舅舅,亲舅舅,知道你顾忌我是你那么亲的姐姐拿命换来的,我也不想,可是不行,我就是很喜欢你,很喜欢。你也喜欢我吧?不然为什么睡我床上,为什么躲我,又为什么在我成年那天回来看我。”
沈峯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很冷静,除了有点快的心跳。
“我是你舅舅。”他苦笑。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可能要说点很无情的话。我没见过我妈妈,这么多年也感受不到什么亲情不亲情,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孤儿,一个你姐姐用命换来陪伴你的人,你姐姐不在,换我爱你,好不好。”
好不好。
沈峯低头,“我不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才在意你,我只是不敢在意你,我怕我控制不住。我以为你很讨厌我。我以为我能带着这个秘密到死,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你出去混,看见一次,助理一说你开房我就觉得又是这样。对不起。”
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但那句最想说的话一直卡在嗓子眼。
亲缘算什么,同性恋本来就是不被认可的,再加上点别的又会有什么不同,他喜欢冉清,正好冉清也喜欢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上无父母下无幼儿,只有他们两个了,人活一辈子就那么点时间,对不对得起谁,下了黄泉再说吧。
冉清说:“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你会喜欢我,我刚刚打算说的时候已经做好你彻底跟我翻脸的准备了。你不用把那个秘密带到死,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沈峯笑了,“其实我很早就说了。”
很早就说了,在和今晚一样不真实的那个傍晚。
冉清疑惑地看他,显然很费解。
沈峯说:“小时候我姐姐叫我小寒,我的小名,她觉得我总是冷脸很烦人,叫小冰小冷又不好听,就叫我小寒。”
“冰水混合物虽然叫混合物,但它纯净得只有氢和氧,只有H?O,一直都是。”
“寒是H,你是O,欧冉清。”
沈峯小时候小名叫小寒,因为老是摆冷脸,姐姐给他起的。
冉清去福利院前叫欧冉清,因为他爸姓欧,妈妈给他留的。
冰水混合物里只有H?O,一直都是。
H?O,沈峯爱冉清,他在那么久以前就告诉他了。
那时候他一直搞不懂冰水混合物是纯净物还是混合物,现在,他知道了,冰水混合物虽然叫混合物,但里面纯净得只有沈峯对他的爱。
冉清低头吻住沈峯。
“我也爱你,欧冉清爱小寒,一直都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