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大半个身子浸在热水里，双手交叠趴在池子边上，修长的双腿无聊地在身后一蹬一蹬。氤氲的水汽把粉白的肌肤蒸成微醺般的红，原本清秀的五官也染上几分媚惑的气息。
离开宴会厅估摸也有几个小时了，塞巴斯蒂安竟然还没回来。那群恶魔……明显是和以前的塞巴斯蒂安打过交道的，不知道会不会为难他？
夏尔的脸枕在手臂上，努力让自己的眼皮不要合上。浴池里的水温度适宜，舒服得使他昏昏欲睡。
“少爷，在这里睡着可是会感冒的哦。”
就在夏尔想放纵自己睡上一觉时，一把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懒懒地抬起眼皮，“你不在，没人帮我洗澡。”塞巴斯蒂安无奈地笑了一下，把骄纵的少爷从池子里抱起来，让他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再说，恶魔的身体也不会生病。”
“抱歉，我一时忘记了。”塞巴斯蒂安熟练地在手上打上肥皂，揉上眼前柔软的头发。
主仆二人安静下来，夏尔闭上眼睛，享受着塞巴斯蒂安的服务。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头皮，使他这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在冲水的时候，夏尔突然开口，“你吃了那些食物吧？”
“……嗯，吃了一点。”塞巴斯蒂安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他一向是个诚实的恶魔，不会欺瞒他的主人。
夏尔久久地看着他。末了半垂下眼，低低道，“也罢……你与他们认识？”
塞巴斯蒂安在湿毛巾上打出丰富的泡沫，拉起夏尔一只手臂，专心地刷洗，“嗯，我幼时在这里生活。”
夏尔蹙起眉头，“你是守护一族的人？”
“不完全是。我母亲的确是守护一族，但父亲却是外族恶魔。他们生下了我，我就在这里生活……”
“等一下。”夏尔打断了他的话，“守护一族不是为了保持血统纯正，只在族内通婚么？”
“嗯，原则上是这样没错。但是随着年月更迭，守护一族由于只在族内通婚，血脉逐渐凋零。当时的家主就做了一个实验，看与外族通婚能否解决这一问题。于是便有了我。”
“那实验的结果呢？”
“当然是失败了。不然少爷你今天也不会看到宴会厅里只有那么二十几个人。”塞巴斯蒂安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拉起夏尔另一只手开始刷洗，“守护一族的血与外族是不同的，混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没办法预料。我刚一出生，便把我母亲的力量全都吸走了，我母亲则因为力量衰竭而当场死亡。我父亲则在输了大半力量给我之后也离开了起源之地。”
第一次听塞巴斯蒂安提起自己的身世，而且是这么令人震惊的情况。夏尔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塞巴斯蒂安倒是毫不在意，湿毛巾移到夏尔的腿上继续工作。
“不用这样看着我，少爷。我从不因没见过父母的脸而感到难过。他们生下我，给了我力量，在我看来他们已经尽了父母的责任。恶魔生来淡漠，我父母亲的结合不过是一个实验，无关爱情——可以说，所有的恶魔结合都是为了一时欢愉或延续子嗣。”
“没有一对恶魔的结合是为了爱情吗……？”夏尔抓住塞巴斯蒂安的手，强迫他停下来看着自己。
塞巴斯蒂安笑了起来，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恶魔不需要那些东西，我的少爷。爱情是只有卑微的人类才拥有的感情。”他凑近夏尔，舌头舔过因兴奋而露出来的尖牙。“恶魔对感兴趣的东西有很强的占有欲，但那绝对不是爱情。”
夏尔死死地盯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
那是卑微的感情，恶魔不需要这些……恶魔没有爱情……不对的，如果恶魔没有爱情，那克劳德对阿洛伊斯怎么会……如果恶魔没有爱情，那一直在自己胸口鼓动着的、躁动不安的情绪……是什么？
有什么在眼眶里打转，即将喷薄而出。
夏尔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塞巴斯蒂安轻轻地笑出声，大手抚上夏尔的脸，“少爷……怎么露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夏尔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连眼前的人凑上前来都没有反应过来。
微凉的薄唇贴上少年柔软的唇，舌头微微伸出撬开咬着下唇的牙齿长驱直入，灵活得像条蛇般卷着少年柔嫩的舌，扫过敏感的牙根。
夏尔微微睁大眼，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执事对他做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夏尔的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少爷的反应真是有趣呢……如果少爷想要的话，我可以给您哦。”说着，不安分的大手便顺着夏尔的脊椎往下滑去。
夏尔一激灵，瞬间反应过来，狠狠地把塞巴斯蒂安推开，抓过一旁的大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冷冷地看着被推倒在地的塞巴斯蒂安，沉声说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塞巴斯蒂安。我是赋予你名字的主人，你作为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我的执事，应该做的是听从主人的命令，而不是冒犯主人。”他光着脚走向门口，突然回过头来，“这是命令，塞巴斯蒂安。从现在开始，你从我眼前消失，直到我呼唤你为止。”
“Yes，my lord.”塞巴斯蒂安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已经被水和泡沫弄得一塌糊涂的衣服，行了个标准的执事礼。
夏尔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塞巴斯蒂安留在原地，慢慢露出一个嘲笑般的表情，“人类啊……不管何时都喜欢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妄想，真是……有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