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举着手机，立在内卧门边，没有想象中那么冲动，只是漫不经心对着陈中其拍照。
嘴角似笑非笑地轻嗤：“陈中其拐带我老婆到酒店玩，传出去了，不知道副董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我很期待啊。”
与前一句喊话的语气不同，季颜这句是针对陈中其，语气也陡然显出几分狠戾。
陈中其脸上凝出惊讶，几秒后他放下小玖的脚，开始慢条细理去系敞开的浴袍。
理智告诉他，他被季颜抓了把柄。今天的约会很可能是陆玖联合季颜搞他的。加上能在五星级酒店堂而皇之地进入客房门，季颜的身份肯定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纵横商场几十年，陈中其在这一刻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他是你老公？”他扭头问向陆玖。
而陆玖早猜到季颜会来，只是比他预计中的慢了几分钟。
陆玖笑笑，看向季颜回答：“算是吧，我跟了他两年。”
陈中其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只要了解他陈中其的人都知道，他陈中其有洁癖，只玩雏。
陆大壮拍着胸脯跟他保证陆玖还是雏，想不到他会骗他。
很好，这父子俩。
陈中其咬牙狠抹一把头发。
“你走吧。”他推开小玖，嫌弃地在浴袍上擦了擦手，“破鞋我陈中其不稀罕。”
就是被人摆了一刀，陈中其也一点不落下风。
结果他话音落地不足三秒，季颜的拳头就狠狠落在他脸上。
“你他妈有病啊，真以为劳资干不过你。”陈中其说着就要朝季颜挥拳。
下一瞬，他的肚子被季颜的鞋底抵住。
“也不看看自己破成什么样，好意思管别人叫破鞋，给我老婆道歉，听见没！道歉！”
季颜的鞋底尖用力，陈中其狠拧了下眉。
到底是打不过年轻人，出来玩，他没带保镖。现下被摆一刀，又被拍了照片威胁，尽管滋味不好受，陈中其却也没办法与季颜抗衡。
咬牙切齿片刻，他低头向陆玖道歉。
“对不起哥，我错了。”
-
当着陈中其的面，季颜脱下外套散在小玖的双腿上裹住，打横了将小玖拦腰抱起。
一路从3866出来，没有乘电梯，走的是安全通道，往上走，季颜全程黑着脸。
小玖昨天在这开的房季颜睡到一半，还没来得及退。
进去后，他将季颜扔到床上。裹在双腿上的外套倏然被床沿挡掉，露出白皙的双腿。
季颜看到了，身体下意识起了反应。小玖也看到了，视线从下往上扫。
“季大神，你不是不稀罕我么，看到陈中其那样对我，你生哪门子气。”
说话刻意尖酸，却也掩不住面上赌气的傲然。
这模样让季颜又爱又恨。
“陆玖，你非得这样作践自己作践我？”季颜牢牢盯准小家伙的眼睛。
小玖不是没有分寸，见季颜眉心皱了又皱，他只好适时收敛。
“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这么见不得别人碰我，见到了会这么生气。”
季颜心梗，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么激。
但嘴唇火辣辣的湿润又在提醒季颜，这不是他应得的吗？
昨晚气走小家伙，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对他的报复。
他该受着。
“行，我不跟你扯那些。”季颜攥了攥拳，单手解开衣扣。
等到衣扣都解完，他也没脱掉，只是一条腿跪上床尾，再跪上另一条腿。
小玖忽然看不明白季颜的举止，下意识往后缩。
这一缩，他原本经过季颜打横一抱的浴袍更加松散，露出胸前锁骨好大一片白皙。
滑了滑嗓，他才张唇。
“怎么，又要跟我玩两只手的游戏，季颜你腻不腻。不是嫌弃我年纪小你不碰吗，嫌弃我技术不好，亲你会咬着你，摸你会指甲咯着你，甚至连亲昵你都嫌弃。现在是怎么了，因为一个陈中其就彻底改变你心智，你是疯……”
话没说完，小玖的嘴被暴力堵上。季颜不顾他的抗拒，低下头深吻。
小玖说对了，季颜疯了。早在他知道陈中其把小16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就疯了。
神知道他那会儿有多想砍死陈中其。
如果不是尚存一丝理智。
如果不是有后顾之忧。
现在回到这间房，一切回到下午时的原点，季颜特别懊悔。
如果那会儿他能像现在这样，将小家伙锢在自己怀里，陈中其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季颜……季颜……”小玖嘴唇微微颤栗，他的身体绷成了一条弦。
因为从来没见过如此不温柔的季颜，他的每个毛孔都在不住经受电流通过的酥麻。
从深吻到嘴角，从脸颊到下颌，季颜没有回应小玖的呼声。只是压着心头那股火，肆意地霸道地占据他的每一寸角落。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直到亲吻漫过腰身，季颜停下来问他：“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碰你是因为嫌弃你。”
小玖整个人抖得不行，颤栗的频率让他呼吸几近困难，却也犟着回答：“难道不是吗？你不嫌弃吗？”
这话纵然是违心，小玖知道季颜爱他，很爱很爱。
最后一步，他不允许自己有错。
季颜熬过了最初的怒火中烧，看到小玖的刻意挑衅，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再回答小玖，只是坚定地低下头，闭上眼，轻轻地，仔细地，以最虔诚的跪姿爱他。
……
小玖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季颜的爱。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他以为他赌赢了，所以灵魂出鞘也要清醒地记住此刻感受。
可接踵而来的，是他一直渴望，却又从未估量的凶猛。
季颜直起脊背，垂眸翻过身下的小玖。指尖从很小一蜷曲发擦过，他捏住小玖下颌，问他：“告诉哥，陈中其得逞没有。”
小玖无法动弹，浑身骨头像要碎掉一样，费力地抬头扑闪眼睫，咬牙回答，“你猜呢季大神。你来得那么晚，怎么可能没有。”
季颜眼睑狠跳。
小玖得意扬笑。
如果不是四肢百骸的痛感让小玖还有一丝清醒，他又怎么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挑衅季颜。
季颜抬眸望向天花板，小玖看见季颜眼底沉出如墨的黑。
刚才的温柔转瞬变成了惩戒，小玖又自嘲地压下嘴角。
在下一秒，疼痛感再次席卷而来。
“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报复我。”季颜的呼吸不均匀，夹杂丝丝复杂的情愫。
飘进小玖耳中，他心悸得腰摆微颤，眼睛逐渐沾染水汽，却依旧赌气地望着季颜。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知道我的身世，故意让你知道陈中其！也故意留下手机，故意选择胖哥家的酒店！因为我就是要告诉你季颜，我们本质是同类人。你自卑我也自卑，你向阳我也向阳。你觉得你脏，那我也可以脏。所以我应了陈中其，所以你现在才会没心没肺地做我。你要是也觉得脏，那你现在可以出去！出去！！”
随着小玖哭腔的切齿而出，季颜全部发泄在小玖身上。
……
小玖没有想到，季颜的爱会让他那么疼。不止是筋骨的碎裂感，还有他的左心口，一阵阵发疼。
终于，暴风雨过后的宁静开始洗涤两人，季颜俯身从后背拥住小玖，白皙的脊背覆着一层疼痛过后遗留的薄汗。
他用手指拭去小玖眼角晶亮的泪珠，哑着声低哄道：“对不起小16，哥没有嫌弃，从头到尾都没有，哥只是没脸，没脸跟你说。”
他昨天拒绝小16，不是嫌弃他不纯熟，只是他不能接受小16对他做这些事。
在季颜的过往里，一向只有别人伺候他，他不会伺候任何人，因为他嫌脏。
跟过他的每个莺莺燕燕都使尽浑身解数在床上取悦他，自卑让季颜很享受被人取悦的感觉。
从上俯视对方，对方卖力取悦，甚至在他面前玩起自己跟自己玩儿的把戏。每每那样，季颜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
这也是季颜在成名之后，还愿意去那个圈子玩的原因。
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跟每个人都强调过他没有人性，没有感情，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李真真也是。
在知道李真真对他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想法，季颜果断选择割离。
出来玩，必须得遵守游戏规则。一旦越界，他只能抱歉。
不过在那个时候，季颜遇到了小玖。
单纯、青涩、像太阳一样的小玖。
季颜第一次在黑暗中触到温暖，便是小玖给予他的。
他第一次那么想沾染一个人，便是小玖。
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撩拨，看着16一次又一次因为他脸红、凝噎，季颜觉得那段时间的日子全都衬在阳光之下。
从身体暖到心里。
一如很多年前在包子铺遇到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他包存祸心，小16洒以阳光。
他开始贪恋，企及，甚至想过追求。
小16投以最青涩的感情。
如果不是时奈在KTV提起李真真，让他见不得光的事曝在小16面前，他想他可能真的从那时候起，便能谈一场阳光之下的恋爱。
后来小16把他堵在纯色酒吧的酒箱上，第一次吻他，季颜心虚地不敢回应，又不得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他也可能和小玖成了。
但命中注定就是命中注定。
自己舍不了小玖，哪怕人生残存着不可抹去的阴暗面。
他开始断了所有的莺莺燕燕，不管和小玖的未来如何，他对那些人那些事都再也没了兴趣。
小玖让他活得像个人，真真正正的人。
这样一个鲜活的人，又怎么能让小16像那些人一样，伏在自己身下，取悦般的伺候自己。
他不允许这样，他只要小16高高在上，他捧着，他宠着，他伺候着。
心甘情愿，诚服地伺候着。
哪怕他跟了陈中其，他不在乎，无所谓。
以后他就是他季颜一个人的。
他愿意伺候他、取悦他。
用力将他送上云端。
过了许久，经历了第一次人事后的小玖疼得死去活来。
他睁开眼，听着季颜的道歉，用弥漫着雾气的双眼模糊看着季颜，嘴角终于绽开自己使了手段得来的幸福微笑，“下次能不能轻点……我没有跟陈中其……没有跟过任何人……没有。”
-
那天之后，Gyang官博发布了一条消息。
【Gyang在职经理人季颜、在职断后选手陆玖，即日起退出Gyang。季颜不再担任战队经理人职位，陆玖不再担任战队职业手，这是Gyang建队以来的重大损失。经全体管理和选手商议，尊重两人决定。在此，Gyang全体祝福两人，今后前路光明似锦，人生美满幸福。】
去往新加坡的飞机起飞前，候机室，小玖靠在季颜肩头，将简亦他们发布的消息拿给季颜看。
季颜笑笑，曲指刮刮他鼻尖，“怎么，舍不得走。”
小玖摇摇头，“也不是，就这样挺好，等我们去了那边，我们去做游戏主播。毕竟，季大神以后得养两个人。”
季颜轻笑，“依你。别说游戏主播，就是去给人端盘子洗碗，我也养得起。就看玖神还愿不愿意跟我。”
两人相视而笑，相靠依偎。一抹斜阳透过候机室的玻璃射进来，阳光洒在两人肩上，如愿谈上了阳光之下的恋爱。
等到候机室播报，去往新加坡的航班即将起飞——
季颜牵起小玖的手从长椅上站起来，又扶起身旁的陆奶奶。
“奶奶，我们该走了。”
陆奶奶满意地笑笑，“走吧，老婆子我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
雾都市的上空划过一道白云，【季颜黑料】随着这一天的结束在圈内，终究彻底谢幕。
-
一年后，时隔三年的WCG赛事在新加坡举行。
Gyang又一次代表中国队站上世界赛事的舞台，这一次的Gyang可不是独狼。
他们队长时奈，携手教练简亦，狙击手江寒、突破手何小胖，协防冬日以及新的断后茶礼，还有替补五名，站上WCG的开幕式首发。
观众席上有一大半挥舞着五星红旗。
其中，有俩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一人揽着另一人肩头，那人使劲朝着Gyang的队伍挥动国旗。
“奈哥加油！寒哥加油！胖哥加油！冬日加油！那……谁谁谁加油！！”
旁边年长的男的露出一脸宠溺笑，“宝贝，你这么喊他们是听不到的，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体育场的后台门口，季颜笑对工作人员，用一通流利的英文与对方交流。
“对，来自中国队的Gyang，你告诉他们，就说老季和小玖在这等他们。”
小玖眨巴眨巴眼，抱着季颜的胳膊抿了抿唇，“老公，这能行吗？你的话他们能带给奈哥他们吗？”
季颜揉揉小玖的发，“能啊，怎么不能。来之前时奈还跟我发过消息，说我们是东道主，来了必须招待他们。”
“那今晚的宴席订了吗？能不能把你珍藏的那瓶酒拿出来，招待他们。”
“当然可以，虽然我不是很舍得糟蹋我那酒，但老婆说拿，我必须拿。”
小玖吧唧一口亲在季颜嘴上，“老公我爱你，很爱很爱。”
恩爱的一幕刚好被出来的Gyang大队看见。
“大庭广众秀恩爱，看来季大神和玖神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小玖立马红了脸，看向声音的方向，“奈哥！简教练！”
还有胖子、江寒、冬日，姜尚，小玖边红脸边笑着一一打过招呼。
季颜霸气将小玖搂进怀里，神情一如既往地高傲。
他当着兄弟面，在红了脸的老婆唇上亲点一下，嘴角轻扬。
“我们很幸福，做游戏主播不比当职业选手差，收入还高点。不过，你们一见面就骚我老婆，有本事，哥几个冲我来啊。”
此刻，Gyang所有人低头抿笑。
【—— 《不要按头搞CP》正文+番外，全本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