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第二天。
严抉六点半出门晨跑,七点回到家,为了等那对父子起床约法三章,他在家简单做了早餐,吃完上楼洗澡换衣服。
结果,等到九点,那对父子还没出来。
良好的素养,让严抉最终没有敲响那对父子的门,他系好领带决定出门。
蹲在他身边的豆子也连忙起身,嗷呜嗷呜的要跟着他出门,大概是见识到了那对父子俩的破坏能力,不想再被连累。
严抉对豆子说:“好好看家!”
豆子一听,惊恐的竖起尾巴,连忙贴住严抉的大腿,一副势要和严抉出门的架势。
就算是哀求他收养的时候,豆子都没这么怂过,严抉一挑眉:“豆子,坐下。”
“嗷呜……”豆子一屁股杵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哀嚎:“嗷呜呜……”
晚上,严抉加了个小班,推掉应酬,七点半就到家了。
欢迎他的又是一片狼藉,不过,经历过昨晚那一幕,这次严抉淡定了不少。
昨天摆好的鞋子重新被扒拉了出来,这次基本都扔在玄关和进客厅口,使得严抉根本无从下脚。
门口唯一摆的整齐的是他常穿的拖鞋,显然是蹲在拖鞋前面低着头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哈舌头的豆子刚摆好的。
抱着抱枕坐在茶桌上的安安看到严抉回来,正害怕的从茶桌上往下爬。
只有嚣张至极的Omega,从头到尾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自顾自的靠着沙发,脚丫子伸在桌子上,吃着葡萄并发出噗噗的声音朝空中乱吐葡萄籽。
电视上则播放着僵尸片,片子里伴随着哇哇的惨叫声,甚是刺耳。
严抉换了鞋子起身,安安已经爬上沙发钻进韶允怀里了,韶允还剥了个葡萄放进安安嘴里。
豆子心惊胆战夹紧尾巴跟在严抉身后走到客厅,并从嗓子里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呜提醒两个破坏王。
严抉走到茶几对面,挡住韶允的视线,韶允这才抬眸睨他一眼,“好狗不挡道,严总没听过?”
上来就骂人,严抉心火一下子烧了起来,他拳头一攥,正欲发作,却见韶允张开嘴巴,捏着一个紫红色的大葡萄放进去,上厚下薄的嘴片把大葡萄一裹,嘴唇蠕动间牙齿一咬,晶亮的葡萄汁瞬间从唇瓣间迸溢出来,接着,红艳尖俏的舌尖伸出来快速从唇瓣上扫过。
严抉瞳孔不断放大,眼神恍惚了一下,脑子竟然划过一幕这张嘴巴给他那个的画面。
那嘴唇朱而不艳,上厚下薄,唇形精致,唇珠晶亮圆润,噙住他时的吸嘬蠕动竟和面前的一般模样。
这是幻想吗?
所谓的白日梦?
他已经饥渴至此了吗?
浑身血液猛地倒流,严抉眯眼想从那一祯画面中抠出更多的记忆,却突然被一个葡萄籽打中了鼻梁。
骂人也就算了,这种行为对有洁癖又有点强迫症的严抉来说,可谓是最高级别的挑衅了。
韶允吐飞葡萄籽,流气的冲严抉笑,张狂的很:“严总喜欢吃葡萄籽吗?”
严抉牙尖一抵,后退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那无一处招人喜欢的Omega,从他的嘴唇移开视线,打量他肥大的衬衣,黝黑的脖子,和鸟窝一样的乱发:“我有洁癖。”
韶允挑眉:“哦,怎么,严总说出来是要我给你治吗?”
面对如此没有教养且胡搅蛮缠的Omega,刚刚被莫名吸引而微妙的心软早就被抹去了:“住在这里,请你规范你的言行。”
“赶我走啊。”说着,韶允直接起身,并一脚踢翻桌子上的零食包:“正好,我也不稀得住这里。”
“如果你确定要这样,”严抉唇角微抿了下,手背上的青筋代表着他的克制:“那么,无论安安是不是我儿子,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好怕呀!”韶允冷笑一声,低头看着洒落一地的薯片,抬脚用力踩在上面,伴随着咔咔的断裂声似宣誓般说:“但我这人天生就这样,严总忍不了的话,就想办法尽快出检测报告。”
搞一地稀碎,韶允抬脚,把脚底黏着的碎渣渣重重在沙发边上嚯嚯蹭两下,带着一脸不爽:“妈的,有点扎脚,好了,儿子,回房间睡觉喽。”
严抉看着那只比人还嚣张的脚丫子,眉骨上刚消的两条青筋又重新鼓起来,他沉声命令:“收拾!”
韶允根本不搭理严抉,弯腰抱起站在沙发一角的安安,直接进卧室了。
严抉脸色铁青的站在沙发边上,他一出生就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别人对他莫不是言听计从,只有韶允疯狂在他底线上跳舞。
好一会,严抉才转头扫一眼比招贼还乱的房间,最后目光落在掉碎沫的沙发边沿,弯腰抽了张纸把沙发边沿的碎薯片擦掉,打算先简单吃个饭压压火。
结果进了厨房,流理台上扔着方便面袋子和流油的调料包,水池里扔着两只油腻的碗。
好不容易刷洗了碗和水槽,做好了意面,结果,把意面端到餐桌前,在拉开的椅子上和地上看到碎头发茬,严抉顿时没了食欲。
他靠在餐桌上,头疼的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突然闪过安安害怕的躲进韶允怀里的画面,难怪今天回来看到安安精神不少,原来是剪头发了。
严抉睁开眼睛,从桌子上捡起一缵碎发,在指腹间轻轻捻。
刚才恍惚一眼,头发剪短的孩子,眉眼露了出来,那狭长的丹凤眼、那修长入鬓的眉形,确实和他有七八分相似。
算了,会剪头发的Omega,倒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严抉气的笑了一声,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一瓶冰水,压下心火后,拨通程啸的电话。
程啸说起来是他的司机,他的房间每周一会有一个在老宅做工多年的佣人过来打扫一次,但是那佣人年纪大了,他总不好大晚上把人叫来。
等累成狗的程啸刚把客厅收拾干净,叫来严抉下楼验收的时候,韶允光着脚丫子晃出来了,留下一串黑脏脚印。
程啸用力闭嘴导致表情扭曲:糟心啊!这脚底灰到底哪来的?在卧室烧锅了?
韶允抱着安安的儿童保温杯,探头看了一眼客厅的纱幔,坏心提醒道:“哦,严总,忘了说,客厅窗帘被安安和豆子玩藏猫猫时扯烂了。”
刚用抹布帮忙擦地板将功赎罪的豆子一听到韶允提他名字,狗眼瞬间瞪圆,狗毛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竖了起来。
和某表情包十二分相似:你妈,这奸臣要害朕!
严抉对心惊胆战的程啸道:“你可以走了。”
程啸连忙哈腰:“是。”
韶允走去倒水:“严总,我儿子很能造,并且没什么眼力见。”
严抉冷道:“比你,差的远。”
韶允耸耸肩,没有置喙:“我查过能够在三天出亲子鉴定结果并且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机构有很多,过了明天,我不知道你的客厅还能不能下脚。”
严抉漠道:“我在市中心拎包入住的房子不下十套,就是不知道小孩能不能快速不断的适应新环境。”
韶允啧了一声撇嘴:“严总这么有钱,麻溜给点钱打发两个麻烦不好吗?”
严抉起身,朝韶允走近:“这么急,你心虚?”
韶允淡然:“亲子鉴定你找的。”
敞亮的客厅,慵懒的Omega,不知为何,严抉心情突然比刚才变好了一点,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遮眼长发下的眼睛:“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
韶允脸上表情明显一怔,他脚趾抓地,闷声道:“严总不是狗,而我只是安安的叔叔。”
严抉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韶允:“安安的父亲呢?”
“等你确定安安是你的儿子再说吧!”说完,韶允端着水杯转身就走。
严抉目光淡淡落在韶允身上,结果就看到韶允破了洞的裤子,和里面露出的肤色内裤,宽裤子下,那屁股显得尤为小巧,走路间律动时能隐约看到勾勒。
严抉猛然收紧要散泄的呼吸,敛眉道:“你儿子是挺能造的,你的裤子被抓烂了,后面!”
韶允顿了一下脚步,随即脸一红,强梗起脖子没回头:“又有什么关系,我这样的,就算脱光在这儿溜达也是安全的,对吧,严总。”
严抉皱皱眉头,不怎么喜欢韶允这么贬低自己,即便这是事实(事实个鬼)。
即便这么说,但严抉看得出来,裤子不是抓烂,而是穿太久洗的次数多了,布朽了。
曾经和他睡过的人,何以这么贫困潦倒,又为何到了今日,才来找他?
鉴定结果还未出来,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探究他和韶允的过去。
次卧里,韶允脱了裤子,看着那腐朽破裂的洞。
心里有些难受。
这是阿岩给他挑的裤子,那个回不去阿岩的严抉。
他抱着裤子躺在床上,不免有些悲伤:上天也在告诉他,有许多留恋是留不住的,如同这条裤子。
实物尚且如此,何况是情爱这些虚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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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严抉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正在会议室开会,双柽医院鉴定科程主任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之前的鉴定结果搞错了。
韶安安不是他的儿子。
韶安安只是韶允的儿子。
刚挂断电话,市局鉴定科也打来了电话。
市局鉴定科的科长告诉他,检查结果出来了。
他给出程主任刚给过的同样的答案:
韶安安不是他的儿子,但韶安安是韶允的儿子。
在梦里,得到这样的结果,他怒火上涌,大发雷霆。
他中断会议,驱车一路闯红灯赶到别墅,冲向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韶允,一把掐住了韶允的脖子。
他听到自己愤怒的声音:“儿子,是你和谁生的,说!”
韶允耸了耸肩膀,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哎呀,不是你的啊,真麻烦,那五号先生拜拜,我要带儿子去找六号先生认亲了。”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