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对凉宫琴美的了解随着时间的了解渐渐增多,他知道她习惯去家附近的便利店买早餐,只有冷的时候才会喝奶茶,不喜欢的运动是游泳,经常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如果遇到认识的流浪猫会陪着玩一会儿,如果是不认识的猫会绕过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秋天到冬天又到第二年的春天,他从未想过时间会过的这样快。
这样稍纵即逝,像一条条美丽狡猾的游鱼,灵活的从他面前掠过。
春天来了,夏天也不远了。
柳枝抽出新的嫩绿色的叶子,雏鸟在巢穴里叽叽喳喳,结冰的小河已经化了,清澈的水潺潺流动,人低头的时候能看见河底光滑的鹅卵石。
甚尔从公园的草丛附近走过,眨眼间几只正在打滚儿嬉闹的猫机警地跑了个精光。
大概猫这种动物真的比人敏感的多。
明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做任务了,这些小动物还是会本能地躲着他。
不过,这样也好。
他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
凉宫琴美坐在树下的公园座椅上,手里摆弄着一个小巧的白色mp3,耳朵连着耳机。
她在认真听歌。
这个时候的凉宫琴美一般都很专注,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她没有太多的警惕心。
她不会留出一分感知,去在意是否有谁正在关注她。
甚尔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一点,他心里不评价这好还是不好,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这样的人那样的人。
但是对于凉宫琴美,如果有谁在暗地里不怀好意地窥伺她,他很乐意帮她解决这个麻烦。
他甚至有那么一点期待。
而且,她不用知道他做了什么。
一只猫用脊背蹭过凉宫琴美的靴子,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小鱼干依次喂给这几只猫。
然后伸出手,试探着,有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一只猫的脊背。
甚尔看着这一幕,他想,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不知道凉宫琴美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公园。
但却清楚,即使今天太阳很好,现在还是冬天,她不会在室外待太久。
等那几只吃过小鱼干的猫离开,甚尔走过去,在凉宫琴美身边坐下。
他们中间几乎隔着一个半人的位置。
凉宫琴美看了他一眼,像看一块石头、一棵树、一条狗。
很冷淡的陌生眼神,并没有看那几只猫那样的柔软爱怜。
甚尔单方面见过她很多次,对她也有一些了解,他确信自己比她的一些同学了解她。
但凉宫琴美在今天之前也只见过他一次,很显然,那次见面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
其实,如果脆弱一点,仅仅对上她的眼睛就会被击退。
无所谓的,没什么要紧的。
甚尔笑了笑,嘴角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即使如此,一眼看过去留意到的是他英俊的外貌,他高大挺拔,气质略有懒散,脊背直的,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锋利感。
“我叫甚尔。”
自我介绍的话应该连名带姓一起说吧,只说叫甚尔对方会知道甚尔是名字还是姓氏吗?
应该没有人姓甚尔吧。
还是不要有这样的误会比较好……
“禅院甚尔。”
会被叫禅院吧……
甚尔抿抿唇。
凉宫琴美摘下耳机,凭借灵敏的听力,甚尔能听到耳机里流淌出来的微小女歌手空灵的歌声。
凉宫琴美露出一个带着点歉意的微小,“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你刚才说的话,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她认真而友好,看上去有些温柔,声音也是温柔的。
按照凉宫琴美的一般经验,如果有陌生人主动靠近自己一般是寻求什么帮助。
所以她表现出很友好的倾听姿态。
禅院甚尔说:“我叫甚尔,姓禅院,不过现在和禅院这个姓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凉宫琴美只是模糊感觉到他的说法里大概有一些故事,对此,只要尊重就好了。
她目光稍稍停留,然后露出一个微笑,“你好,甚尔。”
普通人的话完全不会关心禅院是猫是狗呢,甚尔笑了笑,问她:“你很喜欢猫吗?”
他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在禅院家的时候没人会真正的好好和他交流,而和孔时雨,一个黑市中介和一个打手也不需要太多交流,公事公办就好。
但再蠢也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沉默。
凉宫琴美笑着点点头,她的笑容又大了一些
对女孩子来说,如果一个男孩子对自己有好感,只要对方认真的表现出来,是很容易感觉到的。
她感觉到了。
和女孩子聊天应该讲一些有趣的东西吧。
那些会谈恋爱的家伙都怎么说的?
先从爱好开始?聊聊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动物?
凉宫琴美说:“我很喜欢猫,可惜家里谁都没有时间养猫,这样偶尔来看流浪猫也很好。”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快乐的光彩。
“附近有个流浪猫救助组织,我也是里面的成员,大家都是很热心的人,经常有人帮流浪猫找新家,公园里的几只小猫马上就要有新家了。”
“那样你不就见不到它们了吗?”
凉宫琴美点点头,“不过大家都能有一个温暖的冬天,这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甚尔想这个“大家”里也应该包括凉宫琴美,因为她总是看起来很怕冷,天稍微冷一点她就要全副武装。
他想到一种猫,“我曾见过一只猫,本来毛很短,但冬季降温之后就张了一身长毛,看起来就像布偶猫。”
“第二年气温升高之后它的猫又变短了吗?”
“没有。”甚尔说。
这其实是以前在禅院家发生的事儿,那只猫本来是家里的某个地位高贵的大人物养的,当这只猫长出一身长毛后就被抛弃了,于是家里的女佣在僻静的空庭院喂养这只猫,第二年的时候这只猫的毛的确没变短,他还是记得的。
他们聊着天,甚尔渐渐发现自己虽然不是很会说话,但也能说上一些。
他把过去在禅院家的一些事情还有离开禅院家之后的一些事情,删删减减地在聊天时说给她听。
这样说话其实比说谎还要费力气,可他不愿意说谎。
凉宫琴美也没说什么谎话,她说的大多数是与实际生活中的隐私毫无关联的事情。
凉宫琴美按掉mp3的开关。
甚尔耳边若有若无的嘈杂而空灵的女歌手的歌声消失了。
周围的风声却很清晰。
甚尔从下午一直待到深夜。
天上的星星很亮,一颗又一颗的点缀着,公园里没有人了,零散亮着几盏路灯,冷风悠悠,不知道是什么鸟类的叫声顺着风声传过来。
他低着头,脑海里全是一个人的声音和笑容。
他站起来,风一点也不冷,夜一点也不黑。
因为自己是天与咒缚吗?
好像又不是。
没有要到她的手机号码呢!
你是笨蛋吗?
他拔出一把长刀咒具,信手划过,清除了一只在路上徘徊的咒灵。
就这样像拎着一根棍子一样拎着那把刀刃雪白锐利的咒具穿过黑暗,沿着公园的小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