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媚祸》,由网络作家“碎花暖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为解身世之谜,夏侯明月代替姐姐嫁入东宫,一场比拼权谋智斗的棋局就此展开。神秘病弱的太子,身份迷离的贴身丫鬟,狠辣高深的王皇后,阴险狡诈的贤王,冷宫里装疯卖傻的齐妃……波云诡谲的皇宫,她该如何生存?若即若离的翩翩公子容慕熙,忽冷忽热的太子离殇,到底谁才能给她相濡以沫的爱情?她倾尽繁华一生,最终换来回眸一笑,还是叹息一声?
《媚祸》精彩片段
1、代嫁
北风肆虐,整个京都银装素裹,白茫茫的大地泛着点点冷意,夏侯明月敛了敛自己的衣襟,满脸默然的踏入府中。她从不曾唤这个地方为家,只因为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的亲情,家于她来说,不过是个可以片刻安歇的地方。
夏侯府恢弘的大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里面宾客满堂。无不显示着热闹非凡。她,夏侯明月,只是府中的小小庶女。她的姐姐夏侯明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自然赢得大人们的欣赏和称赞,而她永远只能站在她身后,被她的光芒所掩盖。
眼里的恨意徒增,夏侯明月慢慢进了喜房,今日就是夏侯明雪的大婚之日,嫁于的是当朝太子。然太子自幼体弱多病,更传言十五岁起就从未踏出太子府半步,其神秘气息遍布整个嬴朝,却没有人能真正知道这其中种种。传闻太子离殇,至今未娶,夏侯明雪进门,便是东宫之主的太子妃,此等荣耀,岂是一般官宦之家可比。
冷寂的屋内没有一丝人声,她在夏侯明雪身后站定,明雪神色未有半点喜悦之色。她知道夏侯明雪并不开心,她的心,早已遗失在了那年秋天,青石桥上笑靥明媚的男子身上。
明月目光淡漠,紧咬着的下唇微微感到些许腥甜,“姐姐若是不愿意,就由我代嫁罢。”
着凤冠霞披的夏侯明雪突然转身,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明月看到她眼中的欣喜似是被强压下去,便见她笑着摇了摇头,“明月,我怎可将自己的不幸强加在你身上,皇上赐婚,若是让你代嫁,有朝一日曝露天下,便是杀头的大罪,我怎能如此自私。”
她敛眉,自是看得出夏侯明雪心里的百般挣扎,她不愿意嫁入那深宫之中,然圣意不可违,她只能强迫自己。
“可是姐姐,皇上的圣旨,并没指明究竟是长女还是庶女,明月愿意为姐姐代嫁,只求姐姐能答应明月一事。”夏侯明月目光安详,笑望着她。
夏侯明雪的心渐渐动摇,她终于取下头上厚重的凤冠,目光凄凉,“明月,你当真愿意,进入那深宫之中吗?”
夏侯明月心里冷笑,衣袖下的素手紧紧握住。她不愿意,可是她要知道她是谁。那深宫之中藏着关于她身世的惊天秘密,她怎能错过这样大好的时机呢。
“姐姐只要答应明月,日后好好侍奉父亲。”她假意惺惺,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夏侯明雪脸上苦笑尽显,她终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私念,抬手慢慢将自己的喜服解开,里面,是她平日里所穿的白色衣衫。
“明月,那便委屈了你。姐姐,对不起你。”她深知太子体弱多病,不知何时便会离开人世,而后宫之中的规矩却是,妃嫔殉葬,不管品级高低。
夏侯明月莞尔一笑,从容的将喜服披至自己身上。沉重的凤冠将所有未知的忐忑一并压下,此刻她不是明月,而是明雪。
大红喜帕遮住明月沉静的素颜,她看不到周身的一切,只依稀听到门被推开,而后她被搀扶着上了车辇。临走前,分明感到一束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她知道那是明雪,夏侯明雪,她一定是在愧疚,同时也在担心她日后的生活,会是何种的艰辛。
车辇颠簸,明月紧握着拳头安静坐于软榻之上。太子离殇,她自是听说过的,从小体弱多病,直至现今,从未干涉过朝政,而皇上,却固执的意欲将帝位传于他,惹得诸王蠢蠢欲动,朝纲渐渐混乱。
明月宽大衣袖下的手慢慢握拢,手心渐渐冒出冷汗。然而已经别无选择,现在的她没有后路可退,只能咬牙向前。她要知道她是谁。从很早的时候明月就知道,她并非出身侯府的千金小姐,所以她可以理解为何自己从来不受宠,而她无意间听得,原来她自小就是从宫中被抱到夏侯府的,自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能进入那个樊笼般的皇宫。如今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凛冽的寒风从微启的珠帘处吹进,明月不禁一个轻颤,身上渐渐升起一股凉意。车辇之外热闹非凡,人声沸顶,不消片刻便停了下来。
喜娘掀起珠帘将她从里面搀扶出,慢慢地走入太子府中。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她想该是异常恢宏壮丽,然大红喜帕下的她看不真切,只能低首不语。
夏侯家没有一人进宫参加喜宴,她也乐的轻松,繁文缛节之后就被搀扶进了内殿,带着淡淡的药草味道,有些好闻。夏侯明月不禁闭上眼睛,享受这样细微的安宁。喜娘将她扶至床榻,而后悄然退下。偌大的宫殿瞬间便只剩她一人,她忽然感到惊慌,竟是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
窗外的冷风轻轻流淌过她周身,裙角微微飘荡,红烛摇曳在风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细碎的脚步声忽而传来。她紧张地坐直身子,该来的总是要来,便敛了敛心神,慢慢镇定下来。
2、新婚
镶着金丝边的黑靴,忽然出现在夏侯明月眼前。喜帕之下的她看不到眼前的人,却仍旧能感受倒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然许久之后,他并没有挑开她的喜帕,夏侯明月有些奇怪,对眼前的男子忽然好奇起来。离殇在整个嬴朝都是谜一样的存在,她从不否认,自己对他的好奇远远大过对这个皇宫的好奇。
凉风徐徐,红烛在静谧的空气中发出簇簇的声响,诡异而又寂寥。夏侯明月的指甲被深深的嵌入掌心之中,感觉到阵阵刺痛。忽的,头上的喜帕被人暴戾的扯开,飘然落到地上。她抬头,对上的是一张英俊却又鬼魅的笑脸。这个男子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的笑容邪魅而又诡异,她忍不住的轻轻颤抖。这便是传说中身患重疾的太子离殇吗,可是为何,他看上去竟是与其他男子无异,体格健壮气质卓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沿着她的轮廓在脸上细细划过,薄唇微抿,却不曾说一句话。
珠帘在微风的吹摇下发出碰撞的清脆声音,寒意袭遍夏侯明月的周身,她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没由来的开始恐惧。然而她必须镇定,她是夏侯明雪,而不是夏侯明月。此刻,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夏侯家的女儿,也会有这样倔强的眼神吗。”离殇戏谑的声音慢慢回荡开来,映入耳中却是分外的不舒服。他明显的不屑,眼里是不容人忽视的高傲之色。
夏侯明月敛眉低头不语,这个时候,沉默便是她最好的保护层。从他的神情看来,似乎是对于夏侯家并没有太多好感。
下颚被狠狠的挑起,他的笑意更加的肆无忌惮,夏侯明月仿佛看到了那年秋天,那个会对她微笑的男子,温润如玉,曾经让她几近迷失。
理智在下一刻快速的映入她心里,暗自镇定,她告诉自己他不是他,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是嬴朝最为神秘的继承者,他是离殇。带着鬼魅气息的阴鸷男子。
“夏侯明雪。”离殇的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气息流淌过他的眼眸,他的薄唇轻轻蠕动,吐出有些醉人的气息,暖暖的而又带着些许的湿意。夏侯明月感到脖间忽而一凉,下意识的低头,发现领口处不知何时被撕去了一块衣襟。惊慌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她目光岑寂,更多的却是惊恐。
下颚骨忽的痛,眉心紧皱,夏侯明月紧张的望向离殇,这个男子的笑容这般温润,然而眼神里的光芒确是阴霾无光,仿佛阴暗的从不见天日。可是离殇,他难道不该是体弱多病的么,为何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就好像可以生生将她捏碎一般。
“我的太子妃,若不是聪明伶俐的,一向活不过一年。”森冷的声音划过,夏侯明月心口一震,然脸上却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绽放出一丝笑意来。
她看到离殇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他邪魅的笑容微微一顿,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加紧着手中的力道。夏侯明月忍住疼痛,眉心渐渐舒展开来。若是想着不痛,就会真的不痛了。她轻声笑道:“太子无须这般,明雪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断然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离殇看了她许久,她看到他明眸里那一抹阴鸷后面的澄澈,这个男子,若是不那么阴霾的话,大概也是一个好看明媚的男子。她忍不住轻叹口气,怪不得太子宫内无一妃嫔,原是因为她们守不住自己的嘴巴吗。可是为何,他要这般欺骗着天下,明明健康无虞,却谎称身染重疾,让人遐想纷纷。
离殇看着夏侯明月满意一笑,终是放开她的下颚后退一步,他双手抱胸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神高深莫测,让她无法看真切。这个男子太过讳莫如深,如若想探寻有关于他的一切,便会到达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她不想,她有自己明确而清晰的目的。那么他的事,她自然会绝口不提。
许久之后,青萝帐上的流苏微微摇曳,她坐立难安,始终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下颚骨依旧疼痛,而她没有半分反抗的气力。在他面前她该是卑微的,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离殇站在那里不曾说话,似是思考着什么。这样尴尬的气氛是她从未曾经历过的,而她的面前,还站着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
衣袖忽的一挥,红烛明灭,黑暗中的离殇转身离开新房。夏侯明月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屋外他修长的身影还倒影在窗上,在风中摇曳着。她的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抓住身下的被褥,再也抑制不住的闭上眼睛。这个太子宫太过可怕,她仿佛已经可以预想的到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复杂不堪。可是没有后悔,她淡然的笑了笑,这便是她的选择,她夏侯明月赌掉自己终身幸福的选择。
3、皇后
翌日清晨,鸟语花香。夏侯明月在宫女的伺候下早早的就穿戴整齐。服侍她的宫女名叫香菱,看似极为聪明伶俐。明月对她笑了笑,了表谢意。
走在皇宫内青石铺成的小道之上,心里渐渐的紧张起来。按照宫中规矩,新婚第一日是要去向皇后和各路妃嫔请安的。然而夏侯明月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心下茫然失措,却无人可以帮助她。从昨夜离殇甩袖而去到现在,她再没有见过他,他神秘的让人不容窥探。
“太子妃,进入凤临宫的时候,只需请安便可,切不可多言。”一直跟在身边的香菱忽然出声提醒她。
夏侯明月微微一震,笑着点了点头。如今除了香菱,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如若连她的话都不信,当真是独木难支了。
凤临宫便是当今皇后王皇后的寝宫。恢宏壮丽,比太子宫还要大上一些。夏侯明月低眉敛目地听着太监们一串串的通报声,唇边微微冷笑。这宫中的规矩,她当真是难以理解,然而讽刺的是她却出生在这里。
“皇后娘娘有请。”一个与香菱同样打扮的宫女忽然走出来对她说道。
夏侯明月一愣,随即笑着跟她入内。大殿之上,雍容华贵的女子一身红色锦服倚靠在软榻之上,左右两侧皆是光鲜亮丽的女子,珠光宝气,大概便是妃嫔了,然而她不认识,只能依稀分辨,整座之上的女子,确是皇后无疑。
微微欠身,夏侯明月轻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座之上的女子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呼气,似是随意的说道:“太子妃今日第一次进宫,许多规矩日后还是要慢慢教的,便自己看着点多学学吧。”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她不喊她母后,因为离殇并非她所出,离殇的母亲在他满月后死于疾病,所以很小的时候,离殇就是一个人,十五岁之后更是连太子府都不曾踏出一步。这些,都是在来的路上香菱告诉她的,她不知道香菱告诉她这些为何,但是她在香菱的眼里看到了真诚。香菱是真的希望她好。
王皇后并不说话,轻啜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而夏侯明月亦是低首站在原地。反倒是候在两边的妃嫔,对她笑着道:“太子妃果真是国色天香,早闻夏侯大人的女儿不一般,如今看来当真是世间少有,如此素雅别致,臣妾们真是甘拜下风。”太过虚伪的奉承,她却只能笑着接受。
王皇后终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清冷的眼神望向夏侯明月,挥了挥衣袖对她说道:“站在你左侧的,是三皇子贤王的王妃,站在你右侧的,是五皇子墨王的王妃,想必你都还不认识吧。”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会牢记在心。”三皇子和五皇子,无一例外都是皇后所出,这两个王妃自然是与她比较亲近的。只是这日后的皇位之争,怕是会越演越烈了。夏侯明月暗自压下自己莫测的些许想法,这些都与她无关,她自然不需要去想太多。
王皇后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夏侯明月的全身,她蔻丹上的指套修长尖细,慢慢的起身,在身边太监的搀扶下走至夏侯明月面前,“太子妃跟本宫来,两位王妃暂且退下吧。”
夏侯明月心里微一哆嗦,看着那两个妃嫔兀自退下。她求助般的眼神飘向殿外的香菱,香菱对她微微一笑,那样自信的笑容,就仿佛她有足够的能力应付面前这个皇后。
凤临宫的后院之内,凉亭里摆放着些许糕点,王皇后却站在凉亭之外,双眸看向远处的海棠,朱唇微微的向上飞扬,漆黑的发丝被凤冠高高挽起,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然却透露着太多阴鸷的气息。就仿佛是,和离殇一样。如若不是香菱提醒,她当真会以为他们才是母子。
“本宫早就听闻夏侯家的女儿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真与别的女子有些不同。”王皇后蓦然开口,语气平淡无奇,然却透露着点点的神秘之气,那是夏侯明月所听不懂的话语。
她只能微微敛眉,“娘娘谬赞了。”
锐利的目光再次扫向夏侯明月,这一次她却碰巧与王皇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心里的惊慌被理智压下,她慌忙低头,不让王皇后看到她眼里的狼狈。不知为何,在这个女子面前,她不想让她看到哪怕一点自己的软弱。
“本宫希望你日后扶持好太子,太子身子从小便落下了病根,你定要细心照顾着才是。”她的语气波澜不禁,可是为什么,这整个皇宫却会被离殇蒙在鼓里呢,他明明那样健康,却要让人以为已是病入膏肓,这又是为何,夏侯明月想不通。
她甚至想不通这个有些假惺惺的皇后说着这样的话,恐怕在她心里是希望离殇早些死去的吧,这样她的皇子才有更多的把握踏上那帝位。始终都低垂着头,夏侯明月将自己的思绪小心的掩饰在眼底深处,而后恭敬地回答道:“太子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定然会好生伺候着。”
王皇后微微点头,走至凉亭内的贵妃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指划过石桌,她貌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从前的太子妃,皆是不到一年便死于非命,本宫倒是希望,你能长一些……”夏侯明月心里轻轻一抖,忽的想起了昨晚离殇的话语,身上渐渐生出凉意,他们的斗争,恐怕已经是有些不可开交了吧。
她低头不语,假装没有听到。
“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她欠身行礼,低首离开后院。
前殿的香菱看到夏侯明月,脸上的焦急瞬间消退下去,她无力的对香菱笑了笑,按原路返回。
4谜团
太子宫内安静异常,明月看向正殿之中,虽也是恢弘壮丽,里面金碧辉煌,然却没有凤临宫那般大气,候在殿门口的宫人几乎三三两两,她这才发现其实太子宫的宫人仿佛少的可怜,几乎要走很长的路才能碰上一个。这是她在进宫前没有想到的。
路过书房的时候,夏侯明月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花香四溢,带着淡淡的药草味道。她知道离殇虽然看上去健康,然还是需要药草调理,她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也不问,知道的越多,越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书房里面诡异的安静,夏侯明月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如若不是里面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她大概会误以为房中无人。低头轻叹一声,她提步正要离去,却被里面忽而传来的声响止住脚步。
“太子妃既是已经来了,何不进来坐坐。”离殇的声音太过冷魅,可以让人不寒而栗。夏侯明月无法,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空气之中,然后转身,走进书房。
书房内书香气十足,离殇身着玄色锦袍,闲逸的坐在桌案后,手上依旧捧着尚未看完的书籍,邪魅的笑容挂在嘴角。夏侯明月几乎要晕眩,一个男子,怎可以有这样妖冶的笑容,他好看的双眸却是那样冰冷,看不到一丝情感。
离殇,是否你的心里承载着太多悲伤,所以要用这样的假象来掩饰呢。她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的疼痛。
离殇放下手中的书籍,双手抱胸笑望着夏侯明月,“我听说,你去凤临宫请过安了?”
她低头轻声回道:“是,明雪听说这是宫中规矩,若是不去,怕会有失礼仪规矩。”她答得得体,不给他一丝可以嘲笑讽刺的机会。
他忽然微微一笑,起身走近夏侯明月,挑起她的下颚,如昨夜般,她的下颚骨处还依稀的有些疼痛,若是他再用力,她不敢肯定是不是会碎掉。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仔细的看着夏侯明月,让她毛骨悚然。
离殇的眼神,就算是这样认真,还是让她觉得危险。她惹不得也靠近不得,所以只能远远的逃开,避免与他之间的一切关联。虽然如今的她是他的妻子,然而却是这样无力而又无奈。
离殇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认真的眼神不再,取而代之的便是戏谑,“明雪想不想知道为何我前两个太子妃皆是活不过一年。”
明月敛眉回答:“殿下若是想说,明雪自然洗耳恭听。”
“夏侯明雪,你很有胆识,光是这一点,我就认为你会比她们活的更长一些。”离殇狂妄的笑容响彻安静的书房内。
她轻轻一笑,“明雪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太子殿下的夸奖呢。”
离殇笑着摇了摇头,终是有些严肃的正色道:“夏侯明雪,你知道在宫中最忌讳的是什么吗。若是抑制不了自己的贪念,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自然是连一日都活不过的。”他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意,而她的手心渐渐的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他是在提醒她,若是想要活命,便要牢牢守住自己的嘴巴,如此说来,事实并非如传闻所说他的太子妃皆死于非命,而是因得罪了这阴冷的太子,才落得如此下场。她轻轻颤抖,不敢直视他阴鸷的双眸,若有一日,他知道了其实她并非夏侯明雪,又会如何?
夏侯明月竟然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离殇讳莫如深的眼神,那仿佛可以看清一切的双眸,着实让她有些受不了。
低头,她恭敬的回答,“明雪知道殿下的意思了,会将殿下的话牢记在心,以保住自己的小命。”她讽刺地说道,如今的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若是想要她死,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她自然是该谨慎一些。为他,更为自己。
离殇后退一步,满意地看着夏侯明月,她在他眼里看到耀眼的光芒,那种可以睥睨天下的霸气。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被外界称为自小体弱多病,然而在她眼里却是这样霸气十足,或许这个宫中最高明的人应该是他。帝位的争夺,从来都没有亲情可言,自古都是如此。
她福了福身告退。书房外香菱还候在那里,见她出来慌忙跟上,她没有跟香菱说话,哪怕她的心里有多少疑惑,她都不会开口问香菱,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虽然她知道这样愚蠢之至。
“娘娘,太子宫有许多事你还不了解,等你日后了解了,就会知道殿下的一片苦心了。”香菱开口说道。
夏侯明月笑了笑,显然香菱是听到了书房内的对话,她假装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回到那个所谓的新房,依旧是一片红艳,却是冷冷清清。
5、旧识
这是只属于夏侯明月一个人的寝殿,不是新房,因为没有那个可以和她共度的人。香菱被她遣了出去,夏侯明月靠在窗口,冷风从领口处吹进,她微微瑟抖,思绪飞扬。
离殇太过神秘,根本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而她进宫只为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看来怕是要大费周章了。轻叹一声,目光无意识的向远处瞥去,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她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记忆之中总是温和的男子。
一身白色锦衣,昂然行走于风中。
夏侯明月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直的看着远方的男子。她记得,这两年已是没有再见过他了。那年青石桥上,那个翩然出尘的男子,何止是带走了夏侯明雪的心呢。
可是夏侯明月毕竟不是夏侯明雪,她太过理智,甚至太过聪明和清醒。
“香菱,那个人,为何会来太子宫?”夏侯明月走到门口站着的香菱身边问道,相邻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而后轻轻一笑。
“娘娘有所不知,那位乃是大学士容远宋之子容慕熙,自小就与殿下一起长大,感情甚是要好,三天两头的就往太子宫跑。”香菱面色有些绯红,夏侯明月淡淡一笑,小女儿家的心思怎么会逃的过她的眼睛呢。
她点了点头,提步出了寝殿。容慕熙走进离殇的书房,夏侯明月只能止步。离殇身上太过阴鸷,她始终都不愿意太过接近。
夏侯家在嬴朝算是有名的官宦之家,她所谓的爹爹乃是朝廷右相,在朝廷之上颇有势力,深得皇帝宠爱。所以容家这样的名门与夏侯家自然是世交,容慕熙当然也见过夏侯明月,只是,若是在这里相遇,碰到了,拆穿了她的身份,该是如何?
她想到这一点,慌忙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已然太迟。离殇邪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太子妃何故如此鬼祟。若有事找我大可以进来说话。”
明月暗暗责骂自己的不小心,僵硬的身子动弹不得,那两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让她忐忑不安。然而没有任何办法,她终究是转过身去。
“臣妾参见殿下,容公子安好。”她的余光偷偷瞥向容慕熙。
出乎她所料,容慕熙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依旧如从前般柔和的笑着,干净而温纯。
“哼。”离殇冷哼,负手从她身边经过。夏侯明月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厌恶。她沉默的低头恭送他们。
回廊的转角处,容慕熙忽而回转头来,与正好抬头的明月视线相对,他朝她微微一笑,而后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明月愣怔,那个笑容别有深意,恐怕他早已知晓这一切。这两年来夏侯明雪与容慕熙常有往来,想要知道这些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她闭上眼睛,斜靠在门栏之上,全身无力。
6、警告
那一日容慕熙出现在太子宫,让明月甚是慌张。她坐立难安,在殿内呆了整整一下午,香菱只当她是初入宫中尚不适应,故而也未曾放在心上。
“香菱。”夏侯明月的声音忽而响起,让原本准备出去的香菱微微一怔。
“太子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清冷的双眸看向香菱,眼里的探寻浓重深厚。
香菱歪着头想了会,细声回答道:“殿下,应该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人,且可以让人信任和依赖的。”
扑哧一声,夏侯明月忽的笑出了声,她看着香菱,指尖在窗台上划过,蔓延出一片冰冷。
有担当吗,她还没看出来。
可以让人信任和依赖吗。至少这样阴寒的男子不是她会想要依靠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香菱退下。香菱也不多言,径自出了厢房。
这太子宫里到处都是离殇的人,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也懒得去探索这些无谓的东西。
素手伸入怀中,一块温润的玉佩被握在手中,带着温暖的触感。她没有拿出来,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的浮现出来。这块玉佩,是她身上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东西,据说是从出生起就一直佩戴在身边,从未离过身。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视线望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暗夜的朦胧下,离殇靠在门上,一脸不羁。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夏侯明月从容的走到他面前欠身行礼。
“臣妾参见殿下。”
离殇并无任何反应,他身上散发出来浓烈的酒气,想来喝了不少。刚才隔得太远她并没有看真切,如今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俊美的脸上已是有些红晕。
“殿下要臣妾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吗。”夏侯明月出声提醒一直未言语的离殇,身子就那么别扭的福着。
然而离殇还是没有开口,他伸手猛的将眼前的女子揽到自己身前,双眼有些迷离,他薄唇微启,“我的太子妃,如今仔细一看,真是生的比那后宫三千佳丽还要美上几分。”
夏侯明月错愕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何如此失态,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她从来未曾与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是第一次。
“殿下喝多了,臣妾扶殿下回宫歇息吧。”夏侯明月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他太过用力,甚至加紧力道不肯将她放开。
离殇忽的俯下身,在夏侯明月耳边耳语道:“夏侯明雪,安分守己,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自然保你无事。”
如鬼魅般的声音,像是暗夜孤魂,让夏侯明月浑身一颤。离殇满意的放开她,眼里虽然还有些迷离,但是却极为清醒。
7、下毒
翌日清晨,夏侯明月早早穿戴整齐,她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片苍茫。香菱匆匆从屋外进来,看到夏侯明月,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殿下如何了?”夏侯明月眼光扫过香菱,香菱的神色有些不安。
“回娘娘,殿下很好。”
唇边浮起绝美的笑意,她转头望着香菱,“香菱,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不适合撒谎。”
一句无心的话,却惹得香菱脸色刷的惨白。香菱慌忙跪下,声音轻颤:“娘娘恕罪,香菱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殿下吩咐不得传出去,这才隐瞒着娘娘。”
“太子可是出了什么事?”难怪,昨夜的他会那样反常,夏侯明月那时就觉得奇怪,他的举动太过怪异,连她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不一样。
香菱却是收住了声音,她支支吾吾的避左右而言他,始终不将重点说出来。明月闭了闭眼,强压下自己心里的不耐。
“香菱,你不说,我便自己去找殿下。”她假意起身,香菱果然不出所料的抓住她的衣袖。
“昨日殿下与容公子同赴贤王殿下的生日宴,不曾想到竟被灌得酩酊大醉,殿下的酒力一向十分厉害,没想到酒内却被下了药,到如今殿下都还……”香菱已经开始有些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夏侯明月蹙眉细想,“是什么药?为何不宣太医?”
“摄魂草,也就是俗称媚药,除了……”香菱的脸蛋涨的通红,她跳过那些词,直接说道:“无人能解。”
夏侯明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可是这宫中宫女无数,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替他解毒,他为何竟是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她几乎想也不想的起身向离殇的寝宫走去。一路无人,安静异常。偌大的寝宫外侯了许多宫人,然内殿却无一人。
“参见太子妃。”见到夏侯明月,他们忙跪下行礼。
夏侯明月无心看他们,兀自走向内殿。
床榻之上,依旧是昨日的着装,一身玄衣的离殇躺在床上,满脸痛苦。他好看的五官紧紧扭曲在一起,再不似那个冷静阴鸷的男子。
明月轻轻走至他身边,还未靠近,离殇冷漠的近乎残暴的声音已经响起,“你若再敢靠近一步,我定不放过你。”
夏侯明月微微一怔,他为何,不让别人救他?而此时香菱已赶了来,拦下正欲向前的夏侯明月,朝她摇了摇头,强拉着夏侯明月离开内殿。夏侯明月不甘,她转头看向床榻之上的离殇,不知为何,心头竟是微微一疼。
被香菱拉着的夏侯明月一到殿外,刚想问询,然却被迎面而来的人生生的止住了声音。气质儒雅,依旧一身白衣,容慕熙在看到夏侯明月的时候顿了顿,随即恢复镇定,朝她轻轻一笑。
视线停留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夏侯明月记得距离上一次的相见已经两年。没想到两年后的再见,竟是在这太子宫中,而他与她,都已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参见太子妃。”容慕熙恭敬有礼,拱手抱拳。
夏侯明月轻笑,“容公子既是已经来了,大概也不介意与我多说几句吧。”说完,她甩袖走出宫殿,转身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8、相依
太子宫的花园着实有些大,虽是冬日,却也不乏昂然气息。夏侯明月在假山前驻足许久,她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淡雅如菊。
身后的脚步声不止,直到离她几步之远才停了下来。容慕熙站在夏侯明月身后,一脸戏谑,却让人觉得异常舒服。
“两年不见,原来不只是明雪变了,连明月都变得如此亭亭玉立。”容慕熙的话语一语道中夏侯明月心中所想。她低头苦笑,果然,他早已看出。
“容公子好眼力,明月着实佩服。”夏侯明月笑转身去,无不在意。
“原是明雪嫁入宫中,没想到却变成了明月,夏侯家果真是连当朝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容慕熙的话语咄咄逼人,可是夏侯明月却看出了他眼中的玩笑之色。
她认识的容慕熙,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尽管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然能够那样光芒万丈,定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夏侯明月轻笑,她的目光看向容慕熙,毫不避讳的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所中的摄魂草,到底是何种媚药,为何殿下不肯让人为他解毒。”
容慕熙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忽然大笑起来,惹得夏侯明月眉头紧皱。
片刻之后他终是止住笑声,眼里一片戏谑。眼神不同寻常的望着夏侯明月,“太子妃难道不知道摄魂草的药性么,此药并非一般媚药,断不是任何人都能解得的。”
“容公子此话何意?”
“媚药顾名思义,便是要与女子交合才能解毒,然而摄魂草却不是一般的媚药,若是与女子交合,只要落红,日后便命运相连,只能此生相依,否则性命堪虞。”容慕熙的话语带着丝丝的忧愁。
夏侯明月不解地托腮凝思,口中却是将心里所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那便寻个不是处子的女子,自然就不会落红。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
容慕熙却是扑哧一笑,“明月太过小看要加害太子的人了,如若这么容易,谁还会用这媚药杀人于无形?”
容慕熙摇了摇头,仔细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子。夏侯明月,他从前是见过的,记忆之中总是沉静素雅,与夏侯明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很难想象,这样不同的两个女子,居然会是姐妹。
“此生相依吗。”夏侯明月嘴里喃喃低语,“如若是这样,想要控制太子,就只要控制那个与他交合的女子就行了,是不是?”
她清亮的眸子望向身边的容慕熙,眼睛里透露着隐隐的担忧。离殇那样的男子,桀骜不驯,纵然是死,恐怕也不愿意与另一人此生牵绊在一起吧。
容慕熙眼中的赞赏一点不吝啬,他仰头笑道:“明月果真是聪明伶俐。如若太子不肯解毒必然是死路一条,如若解了毒,有朝一日替他解毒之人若是为外人控制,一样是危在旦夕。”
容慕熙的话深深刺入夏侯明月的心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与离殇,从未有过其他交情,从大婚到现在,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罢了,可是那是她的夫君,若是他出了事,她也不可能活在世上。
手心微微的冒出冷汗,夏侯明月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她抬头与容慕熙对视,“若是我愿意救太子呢。”
冷风簇簇而过,吹的夏侯明月的脸更加的惨白,她的脸上淡淡的红晕,也明显是被冷风所冻伤的,然眼底的倔强却清晰可见。容慕熙有一刻的怔神。
冷风之中他忽然轻笑出声,一如从前的明媚,“明月认为,太子会让你救吗?”
夏侯明月低头,她当然知道离殇对自己不喜欢,甚至是有些厌恶的,然而此刻,她别无他法。她要救他,救他就是在救自己。
心里踌躇万千,她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害怕,更不知道那时候她是怎样下定决心的。她心里只有强烈的一个念头,要活下去,不是因为离殇,而是因为自己。
9、交融
内殿之中,离殇看似比刚才更为痛苦。
“你们都下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夏侯明月忽的大喝一声,这是她第一次,以太子妃的威严对他们下命令。
香菱的眼神讳莫难测,她踌躇着想说什么,却被强拉了出去。
片刻之后殿内安静下来,她终是鼓起勇气慢慢向内殿踱去。
她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紧张的放慢脚步,夏侯明月站定在离殇身边。此刻的离殇双眼已经赤红,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他看到身边的夏侯明月,嘴里微弱的吐出一个字:“滚……”
然而夏侯明月的脸上却是出现了好看的笑容,她在床沿坐定,“可是殿下,我要救你,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她温婉的声音缓缓溢出,离殇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的将她拉入怀中。冰冷的双唇欺上她的,衣襟被胡乱的撕扯开来,夏侯明月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安宁。
醒来时已接近黄昏,静谧的殿内没有一丝声响,夏侯明月侧过脸,离殇的神情已经不若刚才那般痛苦,紧绷的下颚也放松了许多。夏侯明月细细地看着离殇,他确实是个俊美无匹的男子,五官精致,白皙的脸上有女子的阴柔亦有男子的霸气,轻叹一声,她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已是残破不堪。
回到自己的寝殿,香菱早已准备好了热水伺候她沐浴。明月笑望着她,果真是聪明伶俐的丫头,只是当初离殇将她派到自己身边,也仅仅是为了监视她吧。
明月忍着全身的酸痛将自己仍进木桶之中。身上红红点点的淤青,无不昭示着离殇有多么的残忍。
香菱默默的替夏侯明月擦拭着背,沉声不语。夏侯明月也没有力气再与她说话,她想起离殇灼热的身体,和自己强烈的屈辱感。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她却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失去了,而那个男子,却不知道她是夏侯明月,而非夏侯明雪。
肩上忽而有一滴水滚落,夏侯明月抬眼望去,便见香菱不知何时已经泪水涟涟。
“你这是为何?”她不解的看着香菱。
香菱停下手中的动作后退一步,她低首说道:“香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太子妃,您虽是太子殿下的妻,但是香菱看的出来其实太子妃并不愿意。”
夏侯明月微微一怔,而后笑出声来,“香菱也说了殿下是我的夫君,那便是我的天,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她眼底的落寞被生生的隐瞒下去。
然香菱却是没有了声音,夏侯明月觉得有些奇怪,视线错过香菱往门口看去,那里,站着已然一身齐整的离殇。那眼神邪魅如深,让夏侯明月微一哆嗦。
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隐藏在水波之中,离殇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未从她身上移开。
香菱悄然退下,一室的安静,便只剩下离殇与明月。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话,就那么怔怔的望着倚靠在门口的离殇。
俊朗的身影渐渐靠近她,水波下的素手紧握,她有些紧张地看着离殇不露喜怒的双眸,心里一阵瑟缩。
离殇俊美的脸上泛起邪魅的笑容,他伸手捏住明月的下颚,明眸寒冷如冰,“我的太子妃救了我,我是该好好报答才是。”
夏侯明月微微颤抖,眼神黯淡,“臣妾不需要殿下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离殇的一声嗤笑打断。
夏侯明月错愕的看着离殇,眼里惶恐万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肃杀之意,离殇的眼神不再鬼魅,而是冷漠,近乎绝望的冷漠,他的手指在夏侯明月的脸上轻轻划过,没有一点温度。
“能够控制我离殇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我的爱妃,日后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若是有一点异样的举动,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阴冷的话语像是梦魇般沁入夏侯明月的心里,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太子黑暗的让她看不到任何边际。
1、圣驾
翌日,阳光依旧明媚,夏侯明月依靠在窗口出神的望着窗外。她不记得昨日是如何度过的,离殇离去时候阴鸷的眼神如梦魇般出现在她的梦中,一夜未眠。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转头望去,香菱气喘吁吁的跑入殿内,抚着胸口道:“太子妃,殿下请您过去,皇上即将摆驾太子宫。”
明月猛然一顿,她从未见过皇上,如今来了太子宫,自然要太子与太子妃一同相迎,更何况他们如今大婚不过几日,想来也是应该。
“既然皇上要来,自然不能怠慢,我换身衣裳,你且在殿外等我。”对于香菱,明月从来不摆任何架子,这太子宫中,若说是否有人真心待她,那便只有香菱一人。
一身鹅黄色衣衫,明月并未上任何妆容,香菱见到时原想说些什么,然夏侯明月的素颜都是这般明艳,她终是闭上嘴巴默默的跟在身后。
正殿内,离殇坐在上座之上,手里一把折扇轻轻摇曳,看到夏侯明月的时候眼神淡漠,只轻轻一瞥就又转过头去。
夏侯明月却感觉到不对劲,她小心的打量着离殇,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比平时更加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难道是摄魂草的毒素并未清除干净吗。她下意识的想开口询问,但在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后硬是抑制住了自己。
离殇不动声色的看着门口的那一抹鹅黄色。他还记得昨日,她为自己解毒,他确是失去了理智,直到醒来看到那一点的落红,这才清醒过来。是悔意还是恨意,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当时的情感有多复杂。然而夏侯明雪,他从今日开始却是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皇上驾到——”正在出神之际,宫外传来尖细而狭长的声音,夏侯明月转身望去,一架龙辇已停在门口。
炫目的明黄色身影缓缓走下马车,离殇已到了明月身边,然而只一瞬间,他就仿佛异常憔悴,没有一点精神,她眼里的疑惑被他突来的一瞥止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离殇的声音不再是明日里的爽朗,听上去当真像是病了已久的人。
夏侯明月跟着离殇欠身行礼,难道这便是他给世人的模样吗,只有在太子宫内,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出了太子宫,他就是世人眼中患有重疾的可怜太子。
夏侯明月忽然一个哆嗦,她感到凛冽的寒风贯穿自己的身体。这宫里的阴谋和诡计太过可怕了,而离殇,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何要摆出这样一幅模样去欺骗他人,甚至是自己的父皇,那九五之尊的帝王。
2、疑云
夏侯明月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帝王,大概是和她爹爹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依旧老当益壮,他一脸慈祥的看着离殇,这个时候,他才不是那高坐之上的皇帝,而只是一个父亲。
“近来身体可好?”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身子已经好上许多。”离殇憔悴无力,让人心生怜悯。
元帝这才将目光移至夏侯明月,“这便是夏侯家的女儿吧,果真是与其他女子不同。右相好福气。”
明月娇笑低头,看似不好意思,实则心里已冷笑数声。她所谓的爹爹,到如今都未曾来看过自己一眼,自己当初代替夏侯明雪进宫,怕是正合了他的意。
“多谢皇上夸奖。”
元帝满意的看了看她便将离殇唤至书房,房外侍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明月徘徊在书房外的院落内,寒风簇簇,她在心里暗暗叫苦,若是这个时候擅自离去,那个看上去慈祥的皇帝不知道会不会治她的罪呢。
冬日的寒风里,忽然又下起了片片的雪花,夏侯明月记得她进太子宫那日也是下着雪的。伸手,白雪在掌心之内化为一滩冷水,她的小手已经冻的通红。
“太子妃,您去殿内等着吧,天寒,小心着了凉。”香菱走过来细声劝慰。
明月摇了摇头,“殿下进去的时候着我在这里等候,我若是进殿去等,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是……”
“香菱,你且回去,我再多等片刻。”明月打断她,固执的等候在院落内。
“这些年来,只有您是真心对待太子殿下的。”香菱的声音被淹没在冷风之中,夏侯明月只是轻轻一笑,将她推搡至了远处。
真心对待吗。她手心里已是一片冰冷,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至少如今,离殇不敢将她怎样,也算是因祸得福,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身后吱呀一声,门终是被打开,元帝与离殇一同从里面走出,离殇的目光在触到夏侯明月的时候有一瞬讶然,可很快又淹没了下去。
“儿臣恭送父皇圣驾。”离殇拱手道。
元帝无奈,别有深意看了明月一眼,在公公的搀扶下走出宫外。
“你倒是听话,让你等着你便等着。快些回去换身衣裳。”离殇一脸阴鸷,又恢复了夏侯明月熟悉的神情,她猜的果然没错,离殇在宫内与宫外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孤疑地转身,明月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异样,很多的疑问,却没有人能够替她解答。
3、来客
夜色渐渐降临,离殇从元帝离开之后便一直呆在书房不曾出来。夏侯明月也曾去过几次,可是却不敢进去打扰。她在殿外远远的看着离殇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一叠叠的书信立于案上,他似乎很忙,可是夏侯明月看不透他。
叹了口气,院落内的树枝上已经被积雪压弯,她没有想到下午的雪竟这样汹涌。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月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然在看到殿内人时,笑容凝固在脸颊上,她感觉自己微微抽搐。
屋内的男子,一身锦服,发丝被朝冠一丝不苟的挽起,脸上的神情与离殇是那般相似,他俊美的脸上泛着点点的笑意,夏侯明月看得出来,那样的笑容,定然不会是有什么好事。
视线看向自己身边的香菱,香菱低头回答:“太子妃,这是贤王殿下,方才您不在,香菱就自作主张让殿下在房内等候。”
夏侯明月眼里的精明一闪而逝,香菱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男子等候在自己的殿内,这贤王看来着实不简单。
“明雪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找明雪所为何事?”明月行了行礼,脸上却有三分冷意。
贤王离洛,乃是嬴朝三皇子,当今王皇后所出,元帝虽极为宠爱,却远远不及对太子的重视。
“太子妃不必多礼,既是已经嫁入了太子宫,今后就是一家人了。”贤王离洛看似一脸和煦,眼底却连半分笑意也无。
夏侯明月淡淡一笑,敛眉看着离洛。这个男子比离殇明媚许多,但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帝位之争,从来都是不管亲情的。
贤王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只是本王有些不明白,为何太子妃与太子大婚多日,非要到无计可施的时候才……”他话中意有所指,深沉的眼神里是夏侯明月看不懂的黑暗。
她轻笑,“太子殿下尊重于我,不愿勉强明雪做明雪不愿意之事,明雪自然也要为殿下分担一些,这才是夫妻情感,王爷认为呢。”
贤王走近夏侯明月,森冷之气贯穿全身,“太子妃可是愿意与本王做个交易?”
她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慢慢升起,他眼里的自信灼伤她的双眼。他为何会这样肯定,她就会答应。
笑容渐渐蔓延,黑暗之中夏侯明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
“王爷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交易这样看的起明雪。”
贤王惊讶于她的爽直,不禁愕然,而后笑道:“一命换一命的游戏,太子妃觉得如何?”
夏侯明月眼里孤疑,看他不语。
“你和太子,其中一人死去,另一个人都活不了,但是本王却有那个能力保你不死,只要你听本王的话。”贤王看似十分自信,完全笃定的模样。
出乎意料,夏侯明月却是摇了摇头,“王爷太看得起我了,朝纲斗争,明雪无意掺和,也掺和不起。”她断然拒绝,但是只要贤王说的话能够被离殇听到,便已经是达到了她的目的。
贤王眼眸微眯,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太子妃不用这样急着回答本王,什么时候想通了便着人告诉本王一声。”他后退一步,警告的眼神里满是杀意,“但是如若让第三人知道本王今日与你所说内容,太子妃就自求多福罢。”说完,他转身,一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4、同寝
明月当做无事一般走进屋内,在暖炉边站定往自己手心呵气。香菱站在门口不敢说话,她小心翼翼看着明月的神色。
“香菱不必这样害怕,你并无做错什么,他是王爷,自然不是你能够阻拦的。”夏侯明月不忍看她这样,笑着开口。
香菱像是松了口气,“香菱以为太子妃不说话时在怪罪香菱了。王爷一来便说要找太子妃,奴婢让王爷去正殿等候,王爷却执意不肯,这才……”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夏侯明月不用抬头也知道定是离殇来了。香菱每次话说一半就止住声音的时候,定然是他出现了,她已经见怪不怪。
离殇在门外,该是已经听到了全部吧。
“我今日留宿在此。”离殇话一出口,让在场的两个女子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香菱是惊喜并且带着些兴奋,而明月,心里猛地一颤,虽然与离殇曾经也同枕而眠过,然而却是在他并不清醒的时候,如今他这般冷静,她忽然觉得害怕。
离殇走近夏侯明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冰冷的脸蛋上。他静下心来看着怀中女子,明眸善睐,朱唇轻启,水眸犹如暗夜里的星辰,明亮而皎洁。他从前怎么不曾发现,他的太子妃,竟然也是这般美丽动人。
夏侯明月的整个心仿佛提到了嗓子口,此刻她不能动弹半分,强压下想推开离殇的冲动,她扯动着嘴唇微微笑道:“明雪这里夜半有些寒冷,殿下还是回寝宫就寝吧,若是着了凉那便是明雪的不是了。”
“爱妃是在数落我没有照顾好你吗。”他邪魅的笑容漾开来。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她低垂下眼睑,睫毛轻颤。
离殇知道她在紧张,这样一个女子,看似冰清玉洁,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恐怕也知道的不多吧。弯下腰,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入床榻。
夏侯明月下意识的往里钻去,然而离殇已经率先一步躺入床榻,一个伸手就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中。淡淡的清香沁入离殇的鼻尖,他看着她满意的一笑,闭上眼与她同塌而眠。
夏侯明月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她感到全身酸痛不已。这个男人,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突然又要接近她,难道是听到了贤王的话,怕她投奔贤王才……“太子妃似乎很喜欢胡思乱想。”离殇的声音忽而响起。
夏侯明月猛地夏了一条,她抬眸望去,原本紧闭着的双眸如今已经睁开,离殇漆黑的瞳孔看不出半分情感。她在他澄澈的双眸里看到自己有些苍白的容颜。
忽然翻身,离殇将夏侯明月紧紧压在身下,他漆黑的双眸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夏侯明月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止心跳。
“我是该叫爱妃明雪,还是明月呢。”离殇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震的夏侯明月双眼不敢置信的放大。
简单的话,却让夏侯明月几乎绝望,她不敢去看离殇的双眼,这个男子阴鸷的让人无法猜透,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可是,她已经开始预想离殇可能会给她的惩罚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夏侯明月紧闭的双眸终是开启,她小心的望着自己面前徒然放大的俊朗面孔。
离殇戏谑的笑意刺痛她的眼睛,他翻身平躺在她身边,“我以为爱妃有多大的能耐,只这一句话便让你这样害怕了?”
夏侯明月渐渐反应过来,难道,他是在试探她,而她居然也中了他的计。她方才的反应,已经等于默认。摇了摇牙,她转身看着离殇。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明月。”
紧张的气氛回荡在床榻之间,离殇却许久都没有回应。夏侯明月的手紧紧的抓着锦被,终是在离殇的沉默下慢慢闭上眼睛。
在即将入眠时,夏侯明月只依稀听到离殇淡淡的声音响彻在自己的耳边,温温的带着些许的湿意,“明雪便是明月,明月便是明雪。”
她的嘴角下意识的泛起笑容,终是安心入眠。这是她进了太子宫后睡的最为舒心的一次,没有梦魇,也没有担忧。
夜间漫长,离殇望着身边的女子怔怔的出神。该相信她,还是该像对待其他女子一样对待她?手不自觉的抚上她微凉的脸蛋,柔软的触意让他的心异常平静。
他将她拉近自己,唇角带着笑意,渐渐睡去。
5、失意
明月醒来时离殇已经不在身边,旁边的位置还是温热的,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片刻的失神,她好像听到离殇说明月就是明雪,那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香菱手中拿着衣物笑望着她,走到她身边伺候她梳洗。夏侯明月看了看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为何没有唤醒我?”她蹙眉。
“殿下临走前吩咐奴婢们不能叫醒您,奴婢哪敢违抗殿下的吩咐。”香菱眼里的笑意更深,夏侯明月看到她的真诚,她不知道香菱为何那样希望她和离殇好,轻低垂下头,她不敢再看香菱的眼睛。
路过书房时,意外的看到了好几日未曾见到的容慕熙,容慕熙也看到了夏侯明月,朝她点头示意。她看到离殇瞬间变得不悦的眼神,忙低头将手中的香茶送入。
离殇执起茶杯对着容慕熙说道:“你真该品尝一下明雪的手艺,泡茶的本事当真厉害。”
容慕熙的眼里闪过一丝伢然,他看了看夏侯明月,和突然转变神态的离殇,不禁失笑,“能品到太子妃亲手泡的茶,容某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夏侯明月浑身的不自在,她不知道离殇心里到底在打什么注意,她有一种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分外的不舒坦。
“想来殿下跟容公子定然还有要事相商,臣妾且先告退了。”
离殇挥了挥手,夏侯明月欠身退下。容慕熙的目光不离她,他满是疑惑,却不能问出口。
书房内一瞬间沉默下来,离殇手执白玉茶杯怔怔的出神,上面温热的触感让他如星子般的明眸变得柔和许多。容慕熙看着他的神情,不用问也知道是发生了何事,笑意泛起,带着点点苦涩。
刚刚踏出书房的明月却忽然被香菱叫唤的止住了脚步,她循声望去,太子宫外已经准备好了辇车,香菱走近说道:“太子妃难道忘了今日要前去凤临宫拜见皇后娘娘的吗。”
经香菱提醒,夏侯明月的脑中慢慢的想起,似乎是前两天就有凤临宫的宫女前来传话说是今日皇后邀请她进宫闲聊。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将这样大的事情忘记了,若不是香菱提醒,她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6、废妃
踏上车辇,夏侯明月依靠在软榻之上,感到片刻轻松。她明白皇宫是个步步惊心的地方,但没想到一个太子宫就已让她这样费神,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不好过了。
车辇行驶在平静的小路之上,一路平稳。夏侯明月闭上眼睛打算小憩片刻,忽然一个急停,让她的身子猛然向前倾去,若不是及时抓住窗棂,她怕是要被摔出车辇去了。
“怎么回事?”她掀开帘子问外面的香菱。
香菱一脸惊魂未定,她的脸色煞白,转头对夏侯明月说道:“让太子妃受惊了,一个嬷嬷,没有看清路,冲了过来,这才……”
夏侯明月循着香菱的视线望去,果然有一个老者站在车辇面前,脸色苍白如纸。她衣衫单薄,怀抱着破旧不堪的棉絮,一脸的害怕。
夏侯明月的心忽的一紧,只见那个老者慌忙跪下来磕头道:“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太子妃饶命。”
“嬷嬷不必如此惊慌,既不是故意的,此事也就作罢,嬷嬷回去吧。”她笑着挥手,那老嬷嬷怔神,而后如梦初醒一般马上转身消失在杂草丛生的宫殿之内。
夏侯明月这才发现车辇旁边的宫殿,废旧不堪,墙上墙漆皆是脱落下来,殿前杂草丛生,像是已经很久不曾住人一般。然那个嬷嬷却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她忍不住问面前的香菱,“这是什么地方?”
香菱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开口,“回太子妃,这是宫内的禁地,您最好不要问,不知道便是最好的。”
锐利的目光扫向香菱,香菱微一哆嗦,“太子妃若想要知道,允许香菱进车内再慢慢告诉您。”在外面耳目众多,若是一个不谨慎被人抓去了把柄,当真是不好交代。
夏侯明月一个侧身,自己进了车内,香菱紧随其后在她身边坐定,“这个禁地,就是宫中的废宫,在宫里是没有人敢提及的,娘娘日后在宫中千万要小心说话。”
夏侯明月并不接话,等待着香菱的下文,而香菱居然也跟着沉默了。
“里面如今,可有住人?”她明明是看着那个嬷嬷往那个方向去的。
“里面,还住着当年被皇上废弃的齐妃娘娘,听说貌美如花,只可惜……”香菱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刚才的话继续下去。
凤临宫近在眼前,香菱利索的爬出车外,寒风从帘子掀开处灌了进来,夏侯明月哆嗦起来,她闭起眼睛想着香菱方才的话语。这宫中的女子,个个都是可怜之人。
7、纷议
直到进入凤临宫,夏侯明月的依然想着刚才的老嬷嬷,她神情有些恍惚,微凉的冷风吹散她的额发,她在香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对上朱甍碧瓦的华丽宫殿。
王皇后和几个妃嫔早已在里面等候,当然还包括上次见到的贤王妃与墨王妃。
“明雪来了,”王皇后抬手招呼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又说道:“来明雪,坐到本宫身边来。”
明月知道能坐到皇后身边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是太过耀眼恐怕又会惹来嫉妒,她左右徘徊之间,不知何时身边多出一个女子推了推她,“母后让姐姐上去,姐姐就上去吧。”
夏侯明月对着她笑了笑,再推脱就显得有些做作了,她也不再客气,踏上台阶在王皇后身边坐下。
她这才看清刚才推搡着自己的女子,眉眼清丽,五官细致,秀美的轮廓和离殇倒是有几分相似。
“明雪还不认识锦洛吧,她是离殇的亲妹妹,按理说也该唤你声大嫂。”王皇后似乎是看出了夏侯明月的孤疑,笑着开口解释。
“母后,太子哥哥每次都将嫂子藏起来不让人见着,这可是我第一次看着嫂子呢,果真月貌花容,占尽风流。”名唤锦洛的女子轻声笑了起来。
夏侯明月朝锦洛回以微笑,便略为低下头去,抿嘴不语。
大殿内一团和气,其乐融融。锦洛的性子和离殇截然不同,她活泼开朗,虽贵为公主,却极为娇憨单纯,惹得大家笑语不断。明月本是性格极为冷僻的人,也渐渐被她感染,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忽的,王皇后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听上去像是无意,可是明月却觉得这才是今日将她招入宫中的真正目的。
“明雪,今日太子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夏侯明月微微一震,抬眸轻笑道:“劳烦皇后娘娘挂心了,殿下的身子一直都是那样,总也不见起色,真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回答,应该才是映衬着离殇在外面的形象吧。
王皇后斜睨了她一眼,“本宫听闻那日在贤王府太子喝醉才回府中,可有此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日许是殿下有些高兴,这才多喝了一些……”
“明雪啊,太子可是未来的帝王,他的身体牵扯着天下的黎明百姓,若是有一个闪失,毁掉的可是整个太子宫。”王皇后意有所指,眼中的清冷带着淡淡的忧虑。
夏侯明月自然知道王皇后想说什么,她低头乖巧的回答:“明雪自然知道,太子乃是明雪的夫君,明雪定会全力照顾太子。”
“如此甚好。”
片刻之后王皇后终是起身,正想朝内殿的方向走去,一个太监跑了进来,对着王皇后行礼道:“娘娘,皇上在御花园有请。”
夏侯明月瞥到王皇后的身子轻轻一颤,她脸上看不出喜怒来,然而却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她挥了挥衣袖对着大殿之上的妃嫔们说道:“皇上召唤本宫,本宫不去不行,你们且自便。”从容大方,果真是有母仪天下的大家风范。
女眷们便都站了起来,对着王皇后恭敬的行礼,“臣妾等恭送皇后娘娘。”
王皇后傲然转身,消失在凤临宫的回廊之内。
依旧站在高坐之上的明月,此时也起身对着众妃子道:“太子这些日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明雪实在有些不放心,这就不多加逗留了,改日有机会明雪再和姐姐们话家常。”
还是贤王妃第一个站起来开口说话,“太子妃贵为东宫之首,日日这般繁忙也是应该,臣妾们怎么也不敢将您留在这凤临宫中啊。”
她话里的挑衅和咄咄逼人夏侯明月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她淡淡的一笑,“既是如此,明雪先告辞了。”
出得凤临宫,她分明听到身后传来不屑的声响,“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太子妃罢了,想来也神气不了多少时日了。”
一路上夏侯明月沉默不语,她柳眉纠结在一起,心中的怪异不自觉的升起。她想查明自己的身世,可是竟无从下手,这皇宫如此之大,她只有一块玉佩在手,当真是连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
8、诡异
太子宫安静如常,夏侯明月早已习惯,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在经过书房的时候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如若没有特殊的事情,离殇每日都是在此度过的,他仿佛是极爱看书,日日都翻看着各式各样的书籍。
可是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问他,究竟他在打着什么主意。是不是在那个所谓的大计里,她也是其中的牺牲者呢。
摇了摇头,她暗自嘲笑自己的多情,想的这么多又有何用,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脚步还没提起,却已生生的停顿在空气之中,面前身着白色锦服的容慕熙,一双眼眸清亮的盯着夏侯明月,好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她轻笑开口,“容公子又来找殿下吗?”
容慕熙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明月。”
夏侯明月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笑起来总是能够让她出神,一直以来,她就极爱他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照进她阴霾的心间。很多个日夜,当她难受如斯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他的笑容来,温暖而美好。
“容公子找我,是有何要事?”夏侯明月将视线移向别处,淡淡地开口。
容慕熙轻轻一笑,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夏侯明月忽然的怔神,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阳光明媚下的断桥之上,那个笑靥如花的男子温柔地问她,“你叫明月,是吗?”
可是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另一番光景,所以就连夏侯明月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心里,是否还想念着面前这个温润的男子。
夏侯明月跟着容慕熙去到了莲花池边,她坐到青石凳上,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一片的澄澈湖面。
容慕熙身上淡雅的书香之气传来,让夏侯明月开始慢慢沉沦。从前,她最爱的就是他身上淡淡的书香味,就算他不知道,她也总是将这个小小的秘密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明明离的很近,却只能相互遥望。
“明月,太子的身子,从很早以前就落下了病根,日后,你定要小心观察着他,每月一次,必然会发作,那个时候你便离他远远的,否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容慕熙的眼里满是关切,他看着夏侯明月,一脸坦诚。
“太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夏侯明月终是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她对着容慕熙的视线,让他不容忽视。
容慕熙却适时的避开了夏侯明月探寻的视线,他转过头去,眉心纠结。
“明月,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你只要记住,只要你好生配合太子殿下,他定然不会把你怎样。”
轻笑一声,夏侯明月脸上满是不屑,“明月可以认为容公子这是在威胁明月吗?”
容慕熙却是不甚在意的笑看着她,“明月若认为是,那便是吧。”
明月的心忽然一痛。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容慕熙不愿意,就连香菱看起来都是极为不简单,只有她,像一个傻瓜一般,被蒙在鼓里,所以有时候当她被人利用的时候也是不自知的。
夏侯明月起身,不再看容慕熙,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厢房。这个太子宫到处透露着阴森和诡异,一步错,步步错,她要活着,就必须比他人更加绝然。
冷风吹过,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襟,香菱走进来看到的便是夏侯明月甚是寂寥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她拿起一件披风披至夏侯明月的身上。
“太子妃,天冷,小心着凉了。”
夏侯明月微微一笑,心里却阵阵凉意。表面看去对自己这样好的人,背地里却在做着她不知道的事情,香菱即使看上去再怎么无害,夏侯明月也不相信,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而已。因为丫鬟,从来不会像她这般聪慧。
9、惊魂
夜里,凉风习习,夏侯明月靠在窗口暗自怔神,这个太子宫也太过诡异了些,容慕熙竟也那般的跑来警告她,实在让她想不通。
香菱也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整夜未曾出现,她轻叹了口气,打算就此回去。然而一转身,就撞入了一堵冰冷的人墙,离殇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她身后,她暗自怪自己这般入神,竟连后面来了人都不自知。
笑了笑,明月欠身行礼,却被离殇一把扣住纤腰。
“明月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竟然连我来了都未曾察觉。”他戏谑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她。
夏侯明月低头一敛,“臣妾只是……只是有些想家了。”
离殇抚了抚她的长发,“想家?太子宫让你这般不满意?”
夏侯明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很想知道他的内心,有时阴霾有时温柔,这样的男子,当真是让她猜不透也把握不了。
心渐渐的迷失起来,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道,和着薄荷清香,让人心生安宁。
“殿下究竟得了何种疾病,要这般小心谨慎的服药。”终究,她还是抵挡不住心里的疑惑,不觉中脱口而出。
没想到原本笑着的离殇,瞬间就停住了笑容,他的神情渐渐变的复杂起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躺在了塌上。
今日,他又要留宿在这里吗。
夏侯明月在黑暗中看着离殇的脸庞,虽然不真切,她还是能感觉的到他是清醒着的。离殇,这个男人似乎有太多的悲伤无处发泄,所以积压起来,让自己变的如此阴鸷。
忽然,后脑勺被人用力握住,夏侯明月还来不及惊呼出声,离殇冰冷的双唇已经覆上她的,带着近乎毁灭一切的霸势,让她没有一点招架能力。
从来没有这般与一个男子亲吻,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吗。
凌乱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然而,所有的热情也抵不过刀剑的冰冷。
一瞬间,几乎快的让人无从反应,冰冷的短剑从窗外袭来。
离殇抱着夏侯明月的身子滚落到地上,明月的心狂跳不已,那把明晃晃的刀就那样在她眼前掠过。
“不用怕。”离殇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揽着的手紧了紧,他带着夏侯明月移至门边。
外面月光如华,泛着点点的肃杀之意。门被人哐当一声暴力的踢开,几个黑衣人迅即闪入,笔直的朝床塌走去。一剑刺下,夏侯明月身子微微颤抖,要不是离殇,她怕是再也见不到明日的阳光了。
离殇揽着她快速蹿出门外,这是夏侯明月第一次见识到他的轻功,这个被外人看来病怏怏的太子,原来有太多深藏不露的东西。后面的黑衣人追了上来,一时间整个太子宫已是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火把照亮夏侯明月此时惨白的脸,离殇便那么搂着她,阴霾的双眼冷冷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
打斗声四起,人群之中夏侯明月看到黑衣缠身的刺客瞥来的别有深意的一眼,她微微一顿,不明白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而离殇始终都没有离开她半步。
她低下头不忍看这样血腥的画面,离殇的怀抱虽然不温暖,但却十分安全,这一刻这个男子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那一句不用怕,在多年以后也时常会萦绕在她心里,成为她活下去的勇气。
不过是片刻功夫,打斗之声徒然停止,她终于看向被围在人群之中的黑衣人,却已经是一具具尸体。离殇对着面前的侍卫冷声问道:“没有活口?”
“回殿下,这些都是死士,一看没有了逃跑的机会就全部自尽了。”
“嗯。”离殇淡淡的应了一声,“把容慕熙找来。”
“是。”
夏侯明月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她想不出为何会有人想要杀她,还是那些人只是找错了地方。离殇站在窗口暗自沉思,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夏侯明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此刻她几乎觉得自己没有了思考的本能。
就在沉默的窒息要包围住她的时候,白色身影终是出现在了寝宫外,容慕熙显然是被惊醒过来的,因为他一丝不苟的发丝现在看上去有些凌乱。
“怎么了,我听说宫内出现刺客?”他直接走到离殇面前问道。
离殇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到了夏侯明月身上,“目标是她。”
容慕熙轻轻一颤,他的眼中扫过疑惑,“怎么会是太子妃?”随即又恍然大悟,睁大眼睛盯着离殇。
“因为他们近不了我的身,所以就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杀了她和杀了我是一样的结果。”离殇将容慕熙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眼神逐渐黯淡。
殿内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夏侯明月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她进宫来只是为了找出自己的身世,从来无意踏入他们的争斗,如今居然也不可避免,甚至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离殇走到夏侯明月面前,抚上她冰凉的额头,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笑容。
“你进去休息一会。”
夏侯明月乖乖听话,她起身朝内殿走去,眼角,却已是迷雾一片。
1、危机
阳光从窗外洒向内殿,夏侯明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香菱候在她身旁,看到她转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夏侯明月没想到自己昨日竟然睡的这般塌实,原以为经过那番折腾心里定然是波涛汹涌的。
“殿下呢?”
“殿下在处理昨日的事情,太子妃先起来用膳吧。”香菱很懂得如何体贴人,夏侯明月还未完全起身她已是拿了衣服披在她身上。
夏侯明月不着边际的笑了笑,她起身走至桌案边,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索然无味。
“香菱,我想喝小米粥。”她轻声对身边的女子说道。
香菱面带微笑,应声说好,转身就离开了内殿。夏侯明月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
香菱,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与其他女子的不同,还有你每次看着离殇时候的忧郁眼神。
香菱刚出去,离殇就走了进来,他看到夏侯明月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你今日看上去气色极好。”
夏侯明月低垂下头,“还要感谢殿下准备的安神檀香才是。”
离殇不置可否,他的眼里流露出欣赏的光芒,唇边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你果真是与其他女子不同。”他笑了笑,看了眼桌上动都没动过的碗筷敛了敛眉。“不合口味?”
夏侯明月摇了摇头,“只是忽然想吃些清淡的。”
离殇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中居然泛起了丝丝的暖意。夏侯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离殇会忽然对自己改变态度,虽然还是那样冷漠,却明显的要柔和许多。也许,是因为自己与他命运相连吗,还是因为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呢。
夏侯明月发现,只要是她与离殇独处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沉默,漫长而窒息。香菱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化解了她的尴尬和漫长的沉默。香菱看到离殇微微一怔,然后装做没事一般将粥放到了夏侯明月面前。
“太子妃,您要的粥。”
夏侯明月点了点头,伸手无意识的搅拌着,此刻的心情有些纠结,她想知道很多,可是她什么都不能问。
“以后给太子妃准备食物的时候要面面俱到。”离殇开口对着香菱说道,然视线却是停留在夏侯明月身上的。
“是,奴婢知道了。”香菱乖巧答应,悄然退下。
冬日的阳光洒满整个太子宫,夏侯明月倚靠在树阴下。冷风吹来,她敛了敛身上的衣襟,香菱便那样站在远处,看着树阴下那个如风的女子。
离殇在午膳的时候去看过夏侯明月后就出了太子宫,不知去了何处。夏侯明月原是想歇息片刻了,然贤王妃的到访却打乱了她的阵脚。夏侯明月在宫中见过几次,可是从来没有认真的审视过她,如今仔细一看,倒也是个美人。
“臣妾参见太子妃。”她恭敬有礼,文质彬彬。
夏侯明月微微挥了挥衣袖,“贤王妃不必如此多礼,我初入宫,没那么多规矩。”
贤王妃欣然一笑,她走近夏侯明月,讨好般的笑道:“臣妾听闻昨日太子宫遇刺,特来看看太子妃如何,现在看来平安无事,臣妾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夏侯明月轻轻冷笑,恐怕是看到她平安无事,失望了吧。然她却是淡然一笑,“多谢王妃关心了,太子宫能人众多,我怎会出事,倒是那些刺客,若是被抓住,恐怕没有好的下场。”
贤王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窒,她小心的看了看夏侯明月,而后仿若不动声色的问道:“可是有什么线索,到时候若是我家王爷能帮的上忙,定然是全力相助。”
“线索倒是没有,只是那刺客临死前倒是说出了一个字,好象是三,就没了气了,所以到现在殿下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夏侯明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贤王妃的脸色,果然她开始变的不自在起来,脸色也渐渐的苍白。
她不再说话,夏侯明月也是懒得搭理,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树阴底下,各怀心思。仿佛是过了许久,直到香菱走上前,轻轻对着贤王妃说道:“王妃,太子妃近日身子不好,殿下特意交代过要娘娘好生歇息,您看……”很明显的逐客令,香菱果然不是一般的丫鬟。
贤王妃岂是那种不懂得看脸色的人,她忙退到一边行礼道:“也是,打扰了太子妃休息,是臣妾想的不周到了,臣妾改日再来拜访。”
夏侯明月在香菱的颜色暗示下跟着她踏入内殿,其实哪里有什么刺客在死前说出三这个字的事情呢,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试探一下贤王妃罢了,只是没想到当真是试了出来。这宫中的人太过可怕和冷血,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连亲情都可以不顾。
斜躺在贵妃椅上,夏侯明月却是怎么都闭不上眼睛,只要一闭上,昨夜的画面就会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敢想象,若不是离殇,现在的她是不是早已经只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短剑忽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床棱,夏侯明月甚至来不及回避,香菱已是跑了进来,夏侯明月看着香菱,眼中越渐的奇怪起来。为何这些日子,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是自从替离殇解了那摄魂草以后,她就开始不再安全,难道竟是有这么多人想要出去离殇,而并非只有贤王一人吗。
香菱从床棱上取下短剑,她孤疑的看了看,什么都没有,难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发现什么了?”夏侯明月看着香菱凝重的神色不由开口问道。
香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殿内一下子又陷入了安静,什么都没有,又为何会有短剑出现,定然是有它的缘由的。
“该不会是,在警告我吧。”她不由低声喃喃开口。
“太子妃方才同贤王妃说了什么?”
夏侯明月轻轻一笑,“只是吓唬吓唬她罢了。”
“太子妃日后同贤王府的人说话一定要小心谨慎,贤王在朝中势力日渐增大,我们目前还不能惹。”香菱对着夏侯明月正色道。
夏侯明月点了点头,然而脸色却是渐渐的苍白起来,头开始慢慢的晕眩,到最后她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晕厥过去。
2、转变
夏侯明月就那样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期间离殇进去看过几次,见她并未醒转,便又悄然离开。离殇的心总是忍不住的慌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人,总是想要三番五次的伤害夏侯明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命系在她的身上,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呢。
夜半三更的时候香菱终是慌慌张张的跑到书房告诉离殇夏侯明月醒了,他纠结着的眉心倏地舒展开来,起身慌忙前去看她。
床榻之上,夏侯明月的脸色依然苍白,离殇的心蓦然一疼,他上前轻轻扶她坐起,拂去她额间的碎发笑了笑。
夏侯明月的眼眸黯淡无光,她看着离殇,却无话可说。这个男人,对自己从来都是冷漠无比,可是此时,他的眼里却流露出来这样的关心,他不该是冷漠无情的吗,难道也会为了担心一个人而彻夜不眠。
“可是觉得好些了?”离殇小心的问道。
夏侯明月轻轻点了点头,“让殿下烦心了,明月已然无事。”然话还未说完,却又不住的咳嗽起来,止也止不住。
离殇原本平和下来的神色又是一凛,他伸手轻拍着夏侯明月的背,“身子不舒服就直说,你这样隐瞒自己的病情,才是真正教人担心。”
夏侯明月微微一颤,为什么,她在他的声音里仿佛听到了担心呢。心里忽然有些暖意流淌而过,这样被人关心,真好。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受了些风寒,休息休息便好了。”
用过晚膳,在离殇的注视下,夏侯明月醒来还不到三个时辰就又躺下了,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平日里总是睡不安稳的她,竟然在这些天睡的这样舒坦,好像异常轻松一般,心底也慢慢的开阔起来。
一夜无梦,夏侯明月早早的就睁开了眼睛,视线所到之处正好看到离殇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衫,她就那样看着他,在晨曦的照耀下,这个男子更加的炫目夺人。这样好看的男子,这样隐忍的一颗心,却要这样阴霾的活着,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夏侯明月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为何,那里会这样疼痛,就仿佛是有根芒刺在扎着她一样。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原本尚在兀自深思的离殇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却是无言。离殇忽然笑了起来,他走到她面前抚了抚她的脸颊,他的手粗糙而又冰凉,完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该有的手。
“你昨夜,在这里?”夏侯明月怔怔的开口。
离殇点了点头,“时日尚早,你再睡一会罢,香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就吩咐她去做,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夏侯明月呆呆的看着离殇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厢房之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原本恶劣的关系转变到了如今这样的呢,虽然还是生疏冷漠,可是已不再如从前那般锋芒毕露彼此争锋相对了,那个骄傲的男子也在潜意识里变化着。
是因为他们如今悬着同样的命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夏侯明月不懂,也不愿意懂。
起身,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窗外阳光洒满一室,她拉开门,香菱正候在那里,见了夏侯明月立刻行礼道:“太子妃怎么起了,该唤奴婢一声才是。”
夏侯明月清冷一笑,“香菱,备车,我要去冷宫。”
香菱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木讷的看着夏侯明月,似是一下子无法反应,嘴巴竟然也在微微的哆嗦着。
“太子妃,为何想去冷宫,那里是禁地,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会惹祸上身的。”
锐利的目光直扫向香菱。香菱虽然聪明伶俐,可夏侯明月却并不十分喜欢她。她有着一般奴婢所没有的特性,太过聪明,就有了问题。
“我说去便去,你若不愿,我自己一人前去便是。”夏侯明月挥了挥衣袖,她淡然的看了眼香菱,提步就要离开。
香菱忙拦住她,“太子妃稍等片刻,香菱这就去准备车辇。”
夏侯明月满意的看着香菱离开的背影,这就是她想要的,香菱纵然再有自己的主意,可毕竟只是丫鬟,凡事也只能自己想想,做不了主。
冬日的阳光照在夏侯明月苍白的脸颊之上,显得明媚而又妖娆。
3、涉险
车辇颠簸在皇宫的青石小道上,夏侯明月的心却忽然没由来的慌张了起来,她紧紧的握住自己胸口的凤玉佩,心慌意乱。
香菱似乎是看出了夏侯明月的异样,她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太子妃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夏侯明月将视线移至了车窗外,“只是有些心慌而已,不必担心。”
一车的安静,夏侯明月与香菱,从啦没有多余的话可讲。她一直与香菱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不是因为香菱另有所图,而是因为香菱是离殇的人,她不得不防。只是有时候想起来却甚是可笑,这太子宫哪一个不是离殇的人,她防的了一个两个,又能防的了一群吗。
马车骤然停下,夏侯明月朝外面张望,果然已是到了那传说中的冷宫,她瞥了眼香菱,轻声交代道:“你小心跟在我身后,别让人发现了。”
“是。”
她应了一声,下车慢慢朝废宫的方向走去。
冷宫前面杂草丛生,台阶上皆是已然发黑的苔藓,散发出阵阵的臭味,夏侯明月忍不住皱眉,宫内一片漆黑,仿佛没有人烟一般。她小心的往里走去,里面安静的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心跳忽然加速,夏侯明月不由的害怕起来,这样的地方,昏暗无光,当真是有人住吗。
刚要进另一个内殿,就忽然冒出来一个人,竟是那日突然冲出来的老嬷嬷。那嬷嬷一看是夏侯明月,忙下跪行礼。
“奴才给太子妃请安。”
夏侯明月的思绪早已被牵入了里面,她也顾不得面前的老嬷嬷,随意的说道:“起来吧。这里可是有住什么人?”
“回太子妃的话,这里住着的是齐妃娘娘,可是齐妃已然神志不清,太子妃最好还是小心谨慎,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到您,奴才担当不起啊。”老嬷嬷战战兢兢的说道。
夏侯明月托腮想了想,不知是真的神志不清,还是在装神弄鬼,不过看老嬷嬷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难道真是如此。然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着她,不是,这里面必定是有什么秘密。否则,当年如此受宠的齐妃,怎会被打入这冷宫十几载还得以活命?
“可否让本宫见见齐妃?”夏侯明月对着那老嬷嬷轻轻说道。看似无意,实则语气里的不容置疑却是明显。
“这……”嬷嬷显然是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嬷嬷害怕本宫会伤了齐妃不成?”声音徒然增大,夏侯明月只得以势逼人,她也不知道为何,竟会这样想见这个齐妃。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把齐妃带来。”老嬷嬷的额头直冒冷汗,忙转身进入更加漆黑的内殿。
夏侯明月的心怦怦直跳,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看了眼香菱,香菱也正用探寻的眼神望着她。她朝香菱微微一笑,而后转头,默默的闭上眼睛。心里异常的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的缘由,她也跟着平静了下来。自从进了太子宫之后她就很少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想一些事了。
细碎的脚步声忽然传来,夏侯明月睁开眼睛,视线瞥过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看着夏侯明月的眼神浑浊如一潭死水。夏侯明月的心忽然一疼,头渐渐的晕眩起来。幸好有香菱及时扶住她,否则恐怕她早已瘫坐在了地上。
“这便是齐妃?”她涩涩的对着老嬷嬷开口问道。
老嬷嬷点了点头,夏侯明月看到她苍老的脸上点点的疼痛。这个嬷嬷想必是真心待齐妃好的,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神伤的神情。
她慢慢走到齐妃面前,听香菱说起过她从前貌美如花,可是现在哪里还看的出来当初的影子,若是不仔细看,当真会以为只是大街上普通的叫花子。衣衫褴褛的似乎连身体都不能完全遮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点点的伤痕和淤青,让人看的心酸又不忍。
“想当初何等的风光,却也只能落得如此下场,这宫中的女人,当真是一点都不好当。特别是这皇上身边的女子。”夏侯明月轻声感慨。
然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齐妃就像是疯了一般朝夏侯明月扑了过去,她紧紧的掐住夏侯明月的脖子,嘴里狠狠的念叨着:“把我女儿还给我,把我女儿还给我……”手上的力道渐渐的加重,而夏侯明月已经是快要气结,她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几近疯狂的女人。
老嬷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还是香菱机灵,一把就将齐妃推开,忙上前查看夏侯明月。
4、霸道
夏侯明月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不住的咳嗽,齐妃看似一个弱女子,力道却是如此惊人,夏侯明月白皙的颈脖上竟然出现了点点的红晕和淤青,想来她该是有多用力。而夏侯明月却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齐妃在掐她时候的仇恨有多么的强烈,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恨意,仿佛可以将人活活的烧死。
“我没事。”她轻轻推开香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她经常会这样吗?”
老嬷嬷摇了摇头,“也并不全是,只是有时候就会这样的发起疯来,任谁都阻止不了。”她苍老的身影还在微微的颤抖,想来是极为害怕夏侯明月会降罪与她吧。
“太子妃,我们该回去了,出来时间已经够久,若是被殿下知道又该出事了。”香菱轻声提醒道,夏侯明月这才想起来。她朝着老嬷嬷轻轻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嬷嬷,你好生照顾着齐妃,本宫有空闲了再过来。”
“是,奴才恭送太子妃。”
夏侯明月深深的看向齐妃,她总觉得这个痴颠的女人一点都不简单,她的心里潜意识的总觉得似乎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初入宫中,她知道的还没有香菱多,当然是看不出什么头绪的。这个女人会跟自己的身世有关吗,还是他会知道些什么呢,她仿佛是对这个齐妃极为执着,相信着她其实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一路上都是沉默以对。夏侯明月发现她与香菱之间的话语似乎越来越少了,香菱坐在车门口低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夏侯明月也不理会她,靠在软榻之上闭目养神。颈脖间还是会有阵阵的痛意传来,她却是满心的冷宫。太过诡异了,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太子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然而这次夏侯明月却是没有回去厢房,而是去了离殇的书房。书房内没有一人,她疑惑的往外看了看,平常的这个时候离殇必定是在书房内的,怎么今日倒是玩起失踪来了,笑着摇了摇头,她提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了异样,门口居然破天荒的守着几个丫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夏侯明月喜欢安静,所以除了香菱,她从不让人守在她的门口,今天倒好,来了这么几尊佛像。刚想开口,离殇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他淡淡的开口,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夏侯明月安静的笑笑,怪不得见不到人影,原是来了她的住处。
“只是在宫中走了走,没有去哪里。”
离殇的目光却是讳莫如深,他上前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温润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瞬间变得通红。
离殇的眼底隐隐有暗流涌动,他抬手拂过夏侯明月的衣领,似笑非笑道:“脖子是怎么回事,我昨日看的时候可没有这些个淤青。”
夏侯明月慌张的看了眼一旁的香菱,糟糕了,刚才没有与香菱套好话,如今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若是说出来的与香菱的不一样,离殇不知道是不是会以为她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离殇终是放开夏侯明月,他退后一步,双手抱胸。
“明月就这般难以说出口,其实你只是去了冷宫?”离殇的话如鬼魅,缓缓传入夏侯明月的耳内。她蓦然抬头看着离殇,他是如何得知的。
“你不必觉得惊讶,你的任何行踪我都了如指掌。”离殇淡然一笑,他的目光深沉冰冷,突然没有了刚才的暖意。
夏侯明月忽然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她淡淡的看着离殇,很想问问他为什么。然而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个男人习惯了掌控一切,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她呢。眼睛渐渐的酸涩起来,她厌倦了这样无止境的猜测,转身在红木椅子上坐下。
“明月,不要做无谓的事情,你该知道这宫中有多少人盯着这个太子宫,若是惹祸上身,日后便会有许多的麻烦。”离殇懒懒的靠在门栏上,笑看着夏侯明月。
窒息的沉默,让夏侯明月觉得分外的无力,自从来到这里,一切就由不得她控制了,到今日在冷宫看到的一切,她仍觉得十分震撼,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难过看到那个齐妃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样让她心疼。
“我知道了,殿下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她淡淡的开口说道,不愿再与离殇纠缠下去。
“这样很好。”
说着转身离去。她与离殇之间,总是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谈话,就好像仇人一般,可是又仿佛异常亲近,难道只是因为摄魂草让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的关系吗。她不确定,也不愿意再多想。
5、明雪
翌日,夏侯明月很早就醒了过来,外面阴雨绵绵,压的人几近喘不过气。她直直的靠早门边,目光微微的呆滞。来了这些日子,她不但没有找出自己身世的一丝线索,反倒是被卷进了许多的是非当中。这其中的种种它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细碎的脚步声从回廊的转角传了过来,很快,离殇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额前的发丝还滴着细细的雨滴,发丝上也沾满了水气。夏侯明月轻轻皱眉,笑看着离殇。
“昨夜睡的可好?”离殇轻轻问道。
她的眼里闪过一死疑惑,随即轻笑道:“多谢殿下关心,睡的很好。”
离殇撇了撇嘴,他转身将视线移向阴霾的天空,夏侯明月看不出来他的喜怒,她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慢慢的产生了某些变化,那些让夏侯明月一直害怕着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子变的不再那么阴鸷,而她也变的不再那么冷漠了呢。
香菱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见离殇,忙低头行礼。夏侯明月看到香菱眼中一闪而逝的期待,以及她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
她冷冷一笑,香菱,你果然是喜欢着离殇的吧,如若不是,又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呢。
“有什么事?”离殇冷峻的声音响起,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仿佛刚刚一瞬间的柔和只是幻觉一般,一下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香菱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低下头说道:“回殿下的话,夏侯家的小姐求见太子妃。”
夏侯明月的淡笑凝固在了脸上。夏侯明雪,为何会来找她。
离殇再次看向明月,他轻轻挥了挥手,“让她在大殿候着。”
香菱应声而去,安静的厢房门口,就又只剩下离殇和明月二人。
虽然离殇早已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叫夏侯明月,而并非圣旨上所说的夏侯明雪。但整个太子宫,甚至是整个皇宫,知道的都只是太子离殇的新婚太子妃名唤夏侯明雪。
“你最好快快打发了她走,并且以后都不要再踏进宫门一步,否则我不保证,你们会平安无事。”离殇淡淡开口,他看着夏侯明月没有表情的脸庞,心里突然异常酸涩。
夏侯明月轻轻点头。
“你是明雪,不是明月。”他转身离开,背影落寞,可是在那一刻,却是真的触动了夏侯明月的心弦。
夏侯明月伸手接住细细的雨滴,小小的水珠,落在手掌之中,一下子就化成小小的一滩水。她用力捏住,笑着转身。夏侯明雪,她也确实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呢。
大殿之内,一个素雅女子安然的坐于红木椅上,她的神情淡然,看上去倒是与夏侯明月有几分神似。离殇原本并不打算理会她,然夏侯明雪已经看见了他,忙起身向他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离殇神色一凛,他眯起眼睛看着夏侯明雪,“你倒是聪慧,还知道我就是太子。”
夏侯明雪笑笑,“太子这样气度不凡的人一看便能知道,何需猜测。”
微风四起,离殇的容颜看上去更加的鬼魅,夏侯明雪一时的失了神。不是传言太子体弱多病,难道不该是弱不禁风,瘦骨如柴的吗,可是为何,他看上去却是与常人无异。
这个时候夏侯明月终是走了进来,她看了眼离殇,轻声说道:“殿下身子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莫要累着了。”
离殇的眉心一挑,他赞赏的看了眼夏侯明月,转而不发一语的消失在了大殿之外。
静谧的殿内,两个女子默然相视,各怀心思。从前夏侯明月与夏侯明雪就没有太大的交集,她们表面上和睦相处,实则根本没有半分姐妹之情。夏侯明雪这样骄傲完美的千金小姐,岂是从前的夏侯明月敢比的。
夏侯明月静静坐下来,随意的挥了挥衣袖,她笑对着夏侯明雪说道:“姐姐找我可是有事?”
夏侯明雪摇了摇头,“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如今看来,你过的似乎还好。”
“就算不好,明月也只能选择往肚子里咽,是不是,姐姐?”
夏侯明雪的脸上全是尴尬,她低头紧搓着自己的裙摆,咬牙不说话。
“姐姐想必是有其他事情吧。”不然一向高傲的夏侯明雪,怎么可能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忽然想起来看看她这个妹妹呢。
夏侯明雪仰头对上夏侯明月的视线,明月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可是她又看不透,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6、心结
夏侯明雪的心纠结在了一起,她也不知道今日会来这里,她只是很想知道,明月过的好不好,想确定,当初如果是自己嫁进来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如此而已。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太子离殇,看上去竟然是如此出类拔萃的一个男子,俊美的脸上虽然泛着点点的冷漠,可是她却捕捉到了他在看明月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柔和。
她低下头,抿嘴苦笑。她终究是错过了太多,就像是当初的容慕熙。
“前几日,容公子来府内拜访,问起你。”夏侯明雪忽然开口,打断亘长的沉默。
夏侯明月满不在意的一笑,“容公子时常在太子宫走动,并且认得我们姐妹二人,没什么好隐瞒他的。”顿了顿,忽然又道:“姐姐还是对容公子念念不忘吗。”
又是沉默,夏侯明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夏侯明月的问题,忘不了容慕熙吗,或者她在那一年断桥之上惊鸿一瞥之后就再也没有忘记过吧。可是容慕熙,那样骄傲的男子,怎会看的上她这样的人呢。
苦涩的低下头去,夏侯明雪扯动着唇角轻声说道:“他如今心里,不知道装着是谁呢,又怎会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我呢,他来家中的时候,问的都是关于你的问题,你说这是为何?”
夏侯明雪的眼光忽然有些咄咄逼人,夏侯明月也只是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立刻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她执起白玉茶杯放在口边轻轻的呼气,那神情自若的就好象是在品茗一般,让夏侯明雪的心里分外的不舒服。
许久之后,夏侯明月的声音才幽幽传来,“那又如何,容公子是太子殿下多年至交好友,去家中打探我的情况也是人之常情。”
“妹妹的意思是,是太子殿下要容公子去打探的?”
放下茶杯,夏侯明月眼中微微发愠,“那么姐姐又以为是为何呢,姐姐是想说,容公子藏在心中的那个人是明月?”
“难道不是吗?你与容公子也是从前便认识的,如今更是走的这样近,妹妹当真是不懂这男女之间的情意,还是不愿意去承认呢。”夏侯明雪忽然激动起来,她的声音也不再是夏侯明月记忆中的温柔,难道情爱这样的东西,当真是能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倏的起身,夏侯明月瞥了眼夏侯明雪,“姐姐如若今日来只为与明月说这些,那明月就不再奉陪,姐姐自便。”
说完甩袖而去,而夏侯明雪却依旧愣怔在原地。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从前沉默寡言的妹妹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不容人质疑的气势,当真是像极了东宫太子妃该有的威严。她忍不住自嘲起来,当初这个位置该是自己的呵,外面依旧阴雨绵绵,而夏侯明雪的心,却一片冰冷。
夏侯明月路过书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里面看了看,离殇也正看向外面,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她慌忙躲开,窘迫的站在那里。
“怎的不进来。”离殇淡淡开口。
夏侯明月终是慢慢提步走了进去。书房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据说是可以安神养心的,离殇每日在这里,想必也悟出了不少的道理吧。
离殇起身走到夏侯明月身边,伸手抚过她柔顺的秀发,他的唇边破天荒的挂着微笑,一双阴霾的眼眸此时也泛着点点亮光。
“你们似乎聊的并不开心。”离殇笑着开口,他粗糙的指腹划过夏侯明月白皙的脸蛋。
“本就没有什么可聊。”
离殇不再说话,可是夏侯明月却能感觉的到,他分明是在打量着自己的,那眼神长久的停留在她身上,让她忽然有些不自在。
转过头,对上离殇清冷的目光,那眼里被隐隐埋藏起来的炽热,夏侯明月看不懂,也不想去探究。如今这样的局面已经很好,她实在不想去打破这样努力维护起来的和平假象。
离殇的大手停留在了夏侯明月的脸上,几乎是包住了她半张脸。他的笑容极具诱惑力,让夏侯明月不由失神。
“明月,告诉我,你在家里过的是否不开心。”
夏侯明月孤疑的看着离殇,她目光忽然暗淡,后退一步逃脱了离殇的掌控,“从来都没有开心过,又何须分什么在哪里。”
“在这里,你也不开心么。”离殇的声音阵阵酸涩,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微微的发疼。
夏侯明月蹙眉看着离殇,今日的他好象分外的不对劲,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他看上去竟是这样憔悴伤悲呢。
多想伸手抚平他眉宇之间的纠结,可是她却还是冷静的伫立在那里,久久。
7、今夏
手心忽然传来阵阵暖意,离殇拉住了她。从来没有人,和她这样十指紧扣,好象要纠缠一生一世,让夏侯明月的心充满恐惧与不安。
轻轻将手从离殇的手中抽离,夏侯明月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容颜,这个男子太过绝美,有时候让她几乎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实的。她对着他微笑。
“我们要去哪里?”
离殇的眉心微微皱了皱,显然是对夏侯明月从她手中抽出感到不满。
“去了自然就会知道,跟上吧。”离殇淡淡的开口,转身就走。
凉风徐徐吹过,夏侯明月紧紧跟在离殇身后,她静静的观察着四周的景致。她进宫来还未真正观赏过皇宫,如今倒是逮到个好时机。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夏侯明月的心异常舒坦。或许,与这样一个男子,在这样阴雨绵绵的午后,漫步在青石小道上才是真正的幸福吗。
夏侯明月实在看不透,离殇要带她去哪里,然而在路过冷宫的时候她忽然就停下了脚步,视线看向面前冰冷的废墟。
他们过的是否好呢,这样冷的天气,不知道吃不吃的饱睡不睡的暖。老嬷嬷这样大的年纪,怎么受得了寒冷的侵袭。还有那个看上去异常奇怪的齐妃。
离殇走到夏侯明月身边,揽了她轻声说道:“你倒是越发的有兴致了,冷宫有什么可看的。”
夏侯明月转头,双眸对上离殇的,她伸手抓住离殇的衣袖,呼吸有些急促。而后轻轻说道:“可否让人给里面的人送些棉被呢,天寒地冻,我看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离殇双眉一挑,戏谑的打量着夏侯明月。
夏侯明月忽然窘迫的低下头去,自己来冷宫已经违背了宫中规矩,现在这样说岂不是告诉了离殇她来过这里吗。
“我倒是没看出来,我的太子妃还是这样有爱心的人。”离殇的声音有些冰冷,然还是说道:“过几日就差人送了去吧,想来若是不应了你你也不会安生。可是这冷宫你若再敢进去,日后出了事情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夏侯明月连忙点头。她没想到离殇答应的会如此之快。
“如此,快些走吧,冻死了。”离殇有些夸张的敛了敛自己的衣襟。
夏侯明月笑笑,跟在他身后。
可是似乎走了很久,依旧没有走到离殇想要去的地方。她开始有些不耐烦,这样冷的日子里他带着她整个皇宫的跑,究竟是想干什么。
御花园的假山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夏侯明月并没有在意,宫中人口多不胜数,她自然也没有这份闲功夫去关注今日是否多出个人来。
然而出乎夏侯明月所料的,离殇居然停下了脚步,面对着那个人。
夏侯明月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女子,身穿青色衣衫,柳叶细眉,脸上干净白皙,好一副出世不染的仙子模样。只是为何这个女子看上去,竟是有些眼熟呢。
“多日不见太子殿下,倒是越发的潇洒了,这个想必就是太子妃了吧。”那个女子的视线从离殇的身上转到了夏侯明月的身上。
“太子殿下不打算引见引见你这刚刚大婚的太子妃?”
离殇不屑的一笑,伸手就将夏侯明月揽入怀中,夏侯明月感到离殇放在她腰间的手力道微微加重,甚至带着微微的颤动。
他是在害怕什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呢。夏侯明月不解的看向他,可是离殇的脸上一片平静。
“这是太傅孙女柳今夏小姐。”离殇对着夏侯明月说道。
夏侯明月朝那个名唤柳今夏的女子点了点头算是示意,那个女子也朝她笑了笑。
“今日还有事,改日若是今夏有空可到太子宫中与明雪话话家常。”离殇笑对柳今夏,可是那神情在夏侯明月看来是极其不自然的,这其中的关系夏侯明月一看便略知一二。
柳今夏神色一暗,却仍保持着那样高雅的笑容,她对着夏侯明月说道:“那是自然,早就听闻太子妃不仅容貌绝佳,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若得了机会,今夏定要讨教一番。”
这样虚伪奉承的场面让夏侯明月觉得分外的不舒服,她拉了拉离殇的衣袖,轻声说道:“我们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吗,等一会雨势要大了,还是快些去的好。”
离殇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向柳今夏点了点头,拉着夏侯明月的手就走。
夏侯明月可以感觉到身后那道炽热的目光,但她不知道那是对着她的,还是对着离殇的。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子一定有着一个不平凡的过去,只是那个过去里,是否有那个叫做柳今夏的女子呢。
8、竹林
清风拂过发丝,而夏侯明月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她害怕那个如果,她甚至开始害怕自己这样在乎。为什么,这个男子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人这样的想念呢。
离殇忽然转过头来笑笑,“你无须多想,那已经是过去了。”
夏侯明月停下脚步,从离殇的手中挣脱出来,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冰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渐渐的隐痛起来。是否表面上的和平,真的能够内心的不安呢。
她从来都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
“离殇,这样带着面具生活的你会不会太累了些呢。”她不叫他殿下,她叫他离殇。
此刻,她只想以这样的方式与他说话。
离殇的身子猛然一震,他的眉心渐渐纠结起来。夏侯明月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纠结着的眉心,仿佛受尽了一世的苦楚一般让人想要将他抱在怀里疼惜。
冷漠邪魅的笑容,他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迫使别人不去窥探他的内心。可是他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即使他有多么强大的定力。
“明月,不要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离殇酸涩开口,将视线从夏侯明月身上移开。
夏侯明月苦笑数声,“如今这样待我好,也只是因为你我二人命运相连吧,倘若是有一日你能够甩开我,怕是会头也不回的就离开吧。”
离殇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他看着夏侯明月的双眸也变得游离不定。
“明月,你期望得到什么呢,你以为这样的好,就是爱?”离殇眯起眼睛直视着夏侯明月。他漆黑的瞳孔之中没有一丝光彩,看在夏侯明月眼中仿佛是那样冰冷。
这该是她早就预料到了的,可是真正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重重的撞了一下,这个男子,就连对她撒谎都不屑,而他却知道一切并且操控着,看她如何在他布下的网里垂死挣扎。
当初,代替夏侯明雪嫁入太子宫,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呢,如若她不进来,这辈子便也是这样了吧,而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终于肯承认,她嫁进来,只不过是为了逃开那个虚伪冷漠的地方。
夏侯明月抬头朝离殇笑笑,“没事,我们走吧。”
她从离殇身边擦肩而过,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手腕被人抓住,离殇的笑容依旧鬼魅妖娆,他带着她从假山后进了里面的一个极其隐蔽的竹林之内。
果然是别有洞天,夏侯明月跟随者离殇慢慢进入里面。
群山环绕,假山边青草油油,澄澈的天空还是刚才的阴霾却已经有些许的阳光出现。那里有一座竹屋,看上去极为朴素,台阶上已经长满了层层的苔藓。
她孤疑的打量着四周,宫中竟还有这样的地方,当真是她对这个皇宫太不熟悉的缘由吗。
夏侯明月的目光停留在了离上的身上,她拖着腮看着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而离殇的神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淡定从容,他走到青石桌案边伸手轻轻拂过,上面的尘埃飞扬起来,和着泥泞飘荡在空气之中。
“这里,是曾经囚禁我的地方。”
简单的话语却让夏侯明月的心猛然一震,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离殇,可是离殇的表情异常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看着离殇的身子在冷风之中微微瑟缩,心也跟着慢慢疼了起来,尽管他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她,可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跳动着的心。她不爱他,可是她希望他可以过的好,如此而已。
“太子,一个国家未来的储君,也会有这样的遭遇吗,囚禁,似乎是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夏侯明月轻声说道。
离殇冷冷一笑,“我从小就没有母妃,如今又是王皇后把持后宫,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不过我很喜欢这里,至少没有人会来打扰,鸟语花香,倒也是十分自在的。”
他闭上眼睛,虽是笑着,可是看上去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极为痛苦的样子。
夏侯明月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紧紧攥在手心中。
她不忍,看到这样的他。她心中的离殇,该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尽管有时候会在外人面前露出那样软弱的一面,可是真实的他还是遗世独立骄傲的不可方物的。
而如今,这样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心疼。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父皇将我隔绝在了外面的世界,说是适合我养病,可是我却觉得像是在囚禁,我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那段时间,痛苦的就好像死去一般,如今想来,当真是不堪回首。”离殇唇边荡着淡漠的笑意,孤寂彷徨。
9、过往
夏侯明月不再说话,眼里满是疼惜。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子会有这样的一面,表面上的骄傲原来是为了隐藏心里巨大的伤悲和不安。离殇,他到底是有着怎样的从前,才可以变成如今这样阴鸷的男人呢。
“哈哈哈哈,只因为有一个算命的说我活不过十五岁,如想逃过此劫就必须与世隔绝,十五岁之后方可出来,明月,你觉得这样的说法是否太过荒唐可笑了些。可是我那英明的父皇却深信不疑,硬是将我关在这里十五年。”
离殇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里的愤慨,如此明显的展现出来。
“你恨你的父皇。”夏侯明月说道。
“不恨,但是更不爱。”离殇止住笑容,目光悠远深长。
他伸手拂过夏侯明月散落下来的细发,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心里慢慢暖了起来。这个女子看上去似冰,其实内心却是十分善良的。
“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夏侯明月终于将潜藏在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离殇笑了笑,只淡淡说了句,“如今我就是个病弱缠身的人,不管从前或者以后会如何,至少在此刻,我该是病入膏肓才对。”
静谧的空气之中泛着淡淡的花香,夏侯明月看到离殇的双眸幽深的望不到边际,她叹了口气。
“离殇,我们回去吧,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何故再想,徒增伤悲而已。”
“明月,今日带你来就是要你记住,日后你在太子宫内万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如今的我是万人不得不除去之,恐怕是你都不会放过,若是日后没有地方可以去,便来这里暂时躲避。”离殇认真的眼神触动了夏侯明月心里的那根心弦,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原来离殇,已经给她想好了后路了吗,可是他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呢。
离殇深深看了她一眼,负手朝进来时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沉默压的夏侯明月喘不过气来。她开始仔细回想起离殇刚才说过的话。
十五岁以后才能出来,若是离殇没有病的话那么显然那个算命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这样说怕是只为了能够将离殇隔离在朝政之外,十五岁后再出来又能挽回的了什么呢,该有的权势别人有了,该有的人力别人一样有了,如此说来,那人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脑海里忽然飘过王皇后诡异的笑脸,她想起每每去到凤临宫的时候王皇后总是用那双探究的眼睛打量着她,她起初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想来该不会是想从她口中知道什么吧。
太过想着其他事情,让夏侯明月没有注意到前面的离殇已经停下了脚步,她一个不小心就一头撞上了离殇的胸膛,揉着自己的额头她埋怨的看了眼离殇。
“怎么了?”她悻悻的问道。
离殇似笑非笑的笑容带着戏谑,“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找父皇。”
“嗯。”夏侯明月淡淡应声,从他身边经过。
他已经许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过话了。这样的语气带着玩笑和不羁,让她想起了在大婚那一夜那个邪魅的男子,虽然是同一个人,可是她是不是太过沉浸在现在的变化之中而忘了他原本是什么样的人了呢。
细雨绵绵,却洗刷不去夏侯明月心里浓浓的哀愁,她慢慢的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心里满满的都是的心事。
太子宫门口香菱焦虑的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看到夏侯明月她忙跑上前,夏侯明月疑惑的看着香菱,她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怎么今日看上去竟日这般慌乱呢。
“娘娘,皇后,皇后娘娘已经在大殿之内等候多时了。”
香菱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夏侯明月愣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皇后怎么会忽然跑了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来看看她。
她摇了摇头,王皇后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看她而特意跑来呢,想必是有其他要事,想起离殇方才说的话,夏侯明月的心又隐隐的难受起来。她朝香菱投去一个自信的笑容,朝殿内走去。
可是天知道,此刻她有多么的紧张。
大殿之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撇到了一身嫣红的往皇后,高雅端庄的坐在高坐之上,一派母仪天下的气势。
夏侯明月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总是能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让她透不过气。
“太子妃既是来了,怎么还站在外面呢。”殿内传来王皇后的声音,不怒而威。
夏侯明月敛了敛心神,提步走向内殿,脸上慢慢浮起绝美的笑容。
10、威胁
静谧的大殿之内鸦雀无声,夏侯明月慢慢踱到王皇后面前,她看到王皇后的笑容里冷漠带着疏离,夏侯明月轻轻一笑,欠身向她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王皇后衣袖一挥,瞥了她一眼冷淡道:“无须多礼。”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夏侯明月坐下,夏侯明月略一施礼,飘然而坐。
“本宫闻言太子身子已经大好了。”王皇后似是随意的说道。
夏侯明月心中一个咯噔,她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素手纠结在一起,似是在想如何回答,然王皇后是什么人,这样的犹豫怎么会逃的过她的眼睛。
“太子妃可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夏侯明月抬头对上王皇后精明的双眸,她轻笑道:“太子身子还是如从前一般时好时坏,有时候甚至整天的下不了床,臣妾不知道是何人如此说,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的话语带着点点的锐利,王皇后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深沉的停留在夏侯明月身上。
空气之中安静的几乎让人想要窒息,夏侯明月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急促而狭长。她的记忆变的悠远深长,想起了初入宫时候离殇的冷漠灼人的让人望不到边际,以为那便是地狱。可是如今她却如此心疼这个男子,坚强的隐忍,尽管他对她好,也许只是因为命运的相连,可是夏侯明月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王皇后舒了一口气,她起身走到夏侯明月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你爱上他了吗,明月。”冰冷的语句吐出,却让夏侯明月的瞳孔徒然放大。
她唤她明月,而不是明雪。
她咬牙不说话,心里已经翻江倒海,王皇后是何时知道的,为何从来没有让她看出来过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如今她又该如何回答。
“你不必觉得惊讶,夏侯明雪本宫是见过的,从那日你第一次进宫见本宫开始本宫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夏侯明雪,你是夏侯家的庶女,夏侯明月。”
她说话的语气浑然大气,甚是笃定,根本就不容辩驳。
夏侯明月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应,既然已经被人识破,是不是就安心承认了呢。
她忽然笑出了声,直视着王皇后,“娘娘果然好眼力,明月着实佩服。”
王皇后依然是笑着的,可是半眯起的眼睛已经显示了她如今的不悦。
“你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治你夏侯家一个欺君之罪?”她开口问道。
夏侯明月摇了摇头,“娘娘如今还站在这里与我谈条件,想必该是我还有些利用价值,娘娘这样聪明,怎么会让我如此轻易的就死了呢。”
王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夏侯明月,你确实要比你姐姐聪明上许多。但是太过聪明的女子,在这宫中一向是活不长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会重倒她们的覆辙。”
不知为何,王皇后的这一番话竟然让夏侯明月想起了在冷宫之中的齐妃。她的眼神渐渐暗淡,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然阵阵难受。
“明月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她轻声笑道。
王皇后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拿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递到夏侯明月面前,夏侯明月心中了然,却还是孤疑的看着她。
难道是要她下毒于离殇?
“喝下它,本宫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漠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一般,夏侯明月的心煞的一紧。她记得离殇说过,如今要了她的命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放心,这不是毒药,吃了不会死人,况且你这样聪慧的女子本宫怎么舍得你这么快便死了呢。”王皇后放肆的笑了笑,“你不需要立刻做决定,这药放在你这里,等你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本宫。”
夏侯明月手中忽然就多出一小包药粉来,她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心。王皇后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要加害于离殇,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这是夏侯明月怎么都没想到的事情。如今只要想伤害离殇的人,恐怕都会想到对自己下手。
王皇后离开之前那高深莫侧的眼神让夏侯明月几近失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该是告诉离殇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默默承担。
可是,她忽然笑了起来,她从不是会默默奉献的人,她失去的就要从别的地方补偿回来,为什么不让离殇知道呢,他们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