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洗完，躺上床时已是凌晨一点。
招待所是杨洁过去住过的，很简陋，黑白电视机，三张床，没有席梦思，他和她各包一间，打完折88元，她住在隔壁。
点上烟，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读者》，睡前习惯，他认为书能催眠，免得翻来滚去。
眼皮发涩时，他正准备关灯，电话响起来，心想做小姐的真是消息灵通。
拿起来，还没放到耳边，传来杨洁声音：“连晚安也不说就睡啊！你可真行。”
“这是我能干出的事嘛，刚洗完，正准备打电话呢，现在向你道晚安。”的确疲劳，只好用话敷衍，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多说话，可能出现什么情况，虽说与她接触没拘束，真就没什么企图。
“我睡不着，也不许你睡，反正明天都没事，就在电话里聊天。”她态度坚决。
“聊了好几天了，还不够？要想聊，就到我被窝里聊吧，岂不是更方便？”他想让她放弃。
“用不着激我，我马上过来，把门打开。”那头随即出现忙音。
一会儿，果然传来敲门声，他赶紧起床打开门，侧身让穿着睡衣的杨洁进屋。
杨洁径直到床边，拎起被角坐上床，抬头说：“君子协定，只同床、共枕、聊天，别的免提。”
“切，我历来以坐怀不乱，闻名遐迩，让你学学‘色即是空’的道理。”他原本打算把她劝回去，君子协定一下把想法打乱。
“别嘴硬，还有一个条件，我穿睡衣，你穿内裤，不准□□，行不？”她玩的完全是极限挑战。
“那我不是很占便宜吗？求之不得，这次出门，本来就没带长裤。”他绕到床的另一边，坐她身边。
她在被里脱下睡裤扔到另一张床上，接着再解，再扔，扔的竟然是胸罩。
他看得有点心惊肉跳，见她裹着睡衣滑进被里，还伸手借过他的胳膊当枕头，示意他也躺下来。
这时，张扬开始后悔了，都怪自己刚才答应得太满，男女挤在一起，这样跟裸睡有什么区别，还不准越雷池，不是找罪受吗？要不就是身体不正常，心想现在是开放了，可聊天还没提前流行到这种地步呢！
本来单人床就窄小，两人肌肤不得不接触，鼻息相闻，两头间仅能容下半个馒头。
杨洁心里笑了，说话带点温柔：“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这都怪你，只跟你混了这么两天，愣是让我觉得跟你做什么都自然，听说过日本人洗温泉吗？男女同浴，原来真不信，岂不乱套吗？嘿，别人就没事！别让我像瞧小日本似的瞧不起你哟。”
“奶奶，别人是多人同浴，美国还有裸体日光浴，如果孤男寡女，你看出不出事！”他的身体已有反应，想用说话分散注意力，倒也真想考验、考验自己，接着说，“你的亲戚正好来了，这至少可以帮助我守住道德底线。
“傻子，昨天是最后一天，现在早干净了。”她嘻嘻笑，有些幸灾乐祸。
“骗人，我摸摸。”他的手不管不顾伸过去摸摸，保护层真没有了，心说这女人是成心想来折腾自己了。
“快拿开，乱摸什么，以为打麻将，知道我没骗你就行。不聊了，关灯睡觉，真困了。”没等他回答，她装腔作势的打个哈欠，再侧身关掉灯，房里随即一片漆黑。
“你搂着我吧。”她翻身背对他，让他另一只手也找点事做。
他见她不断升级同床共枕的版本，暗暗地还真铁了心，身体与她保持若即若离。
“你是真会折磨人！说真的，还真就喜欢这种格局，这比直接干那事有意思的多，还没有完事后的失落，控制欲望有自虐式的美感，我临时给这个版本取名叫软性着陆。哎，你真能睡着？”他发表完体会，对怀里的女人多了一些敬畏。
“静静地体会吧，别再说话，我跟你有同样感觉。京都人未眠，会让我回忆一辈子的。”她话中充满疲倦，也有满足。
“看来，想生活得更好，有时必须跟生活反其道而行之，需要做一些违背常理的事。”他继续咕哝着，像在感叹，又像在安慰自己。
黑暗有时像情人的吻，能给人带来暂时的陶醉。
早晨7点，杨洁准点醒来。
她发现自己面对面和他搂抱在一起，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来睡姿，看他脸上有梦中幻影，嘴角还偶然跳动一下，她似乎能感应到他的梦中世界，如果，静止同时可以静止时间的话，她是愿意目前状态继续保留下去的，因为她知道，当两人一旦因生活必须起床时，暂时的拥有就变成一个未知数，这段情景只能留下梦的虚无。
让她怦然心动的是，他跟自己一样，完全兑现了睡前承诺，她知道当时提出条件时，潜意识里是希望他进一步的，他要是提出，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是不是真能做到色即是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讲信用，当下能讲信用的人已不多，不清楚这世上还有几个男人可以搂着女人，还像他这样守着承诺，尽管这个承诺守得有些可笑，甚至是迂腐，但肯定是没有几个。
她不清楚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将自己卷进一个感情漩涡，逐渐在支付原本就剩得不多的真感情，从此，她不可能再轻松面对他和这段回忆，记忆是雕刻的，擦拭对消除将不起任何作用，短暂温馨注定要用长久痛苦来做代价。
睡过后，充沛体力回到体内，心中升起一股冲动，她轻轻地改换姿势，身体越靠越紧，盼望他能此刻醒来。
再躺一会儿，有了尿感，她移开他的手，起床走进卫生间，完事后打开淋浴，等水热后拉上塑料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