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沣坐在半岛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看着远处玻璃窗外,双手微握,放在沙发的扶手上,眉头蹙起,一言不发,门口的侍卫双手背后立在门侧,整个室内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大门被急切的推开,慕容沣侧过头看见大步走进来的沈家平,不禁拳头握起。沈家平走进慕容沣,停了一下,低下头小声的说,“出了点意外。”
慕容沣豁的站起来,“怎么了?”
家平看着慕容沣的表情,有些吃紧,但硬着头皮也要说,“懿晟受伤了。”
慕容沣迈前一步,“伤的严不严重?”
家平低着头,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人正赶回来了------”
不等沈家平说完,慕容沣已经三步并做二步冲了出去,走廊内是慕容沣早已按排好的侍卫和医护人员,众人站在电梯口个个神情紧张的只等电梯上来。
轻轻的叮的一声,电梯缓缓的停在顶楼,慕容沣站在门口看着电梯门慢慢打开,几个人用木板抬着懿晟走出来,慕容沣上前弯下身,抓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有些不敢置信的轻轻叫了声“懿晟----”
已面色惨白的懿晟终于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贴近他近在眼前的父亲的脸,努力的想笑,发出微弱的声音,“爸,对不起,跟妈说-------”话没说完,他喉咙猛的一翻,一大口血咕咚一声喷出来,鲜红的热血染红了他的脸,脖颈。程信之见状低喊,“还不敢紧抬起去!”众人这才惊醒将懿晟快速的抬进早已准备好的用套房改做的手术室。
慕容沣慢慢站直腰身,机械的抬起手抺了下贱在他嘴边的懿晟喷出来的血渍。沈家平站在他身侧扶了扶他有些摇晃的身体,“四少”慕容沣回过头看了看家平,眼角余光瞄到站在电梯旁的瘦弱年长男人,他猛的朝身边的侍卫腰间摸去,刹时掏出侍卫腰间的手枪,对准那人,咬牙切齿的问道,“是谁跟我说,确保我儿子没有事的,如果他今天有个三长二短,就别怪我慕容沣翻脸不认人。”
家平看着慕容沣血红的又眼,额头青筋凸起崩裂,举抢的手微微颤抖,家平攥紧□□保险,“四少,现在救人要紧。”
慕容沣慢慢迷着眼睛,咬了咬牙,咽了口气,家平顺着他的手将手枪收下,慕容沣转身,眼前摇愰了一下,他稳了稳身形才向前走去。
慕容沣负手站在门前,面前只是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音。家平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远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侍卫,整个走廊寂静的可怕,只有慕容沣腕上的手表,秒针平稳的跳动。一个侍卫小心亦亦的走近沈家平,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家平听后,犹豫了一下,才小声的在慕容沣身后说,“四少,夫人电话,一定要你听。”慕容沣沉默了几秒,才动了动身体迈动沉重的脚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慕容沣拿起电话,微笑的温柔着问道,“怎么了?”
电话另一头的静琬终于听见他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才努力掩饰自己颤抖的声音,装做正常的说,“沛林,你在哪里?”
慕容沣无声的深吸口气,放慢语气,“我在办公室。”
静琬强压着恐慌和颤抖,轻声的问,“你那边怎么这么静?”
慕容沣目无焦距答着,“我在开会。”
静琬咬着唇提着气对他说,“我要见你。”
慕容沣手上用力攥紧了话筒,脸上依然笑着,“我在开会,晚上回去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静琬弱弱的声音里透着坚定,“我现在想见你。”
慕容沣低下头,想了想,回答她,“好吧,我叫司机回去接你。”
将话筒放下,慕容沣握着话筒立了片刻才转身走出办公室,家平随在他身后,刚要走向临时的手术室,大门打开,着了手术服的信之走出来,看见慕容沣,犹豫了一下,才向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缓了缓对他说,“沛林,叫静琬过来。”
慕容沣看着信之,慢慢皱眉,“你什么意思?”
信之神态凝重回答他,“懿晟穿了避弹衣,只有两颗子弹打中他的肩部,他是在空中落下时摔断了腿,断了三条肋骨,脾和肺都被轧伤,现在出血太多------------”
慕容沣一把推开信之,大喊,“我不要听这些,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信之,我相信你,他怎么样都行,我只要他活着就行。”
信之抱住慕容沣,“沛林,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冷静点,快叫静琬过来。”
慕容沣挣开信之的圈固,像一只绝望的怒吼的雄狮,将满身的力气打在身旁的墙壁上,所有的侍卫吓的连呼吸都停住。信之对旁边的家平使了个眼色,家平会意,悄悄的退了下去。
静琬站在酒店大堂时,心内的紧张恐惧莫名的高涨,她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一路上不停的祈祷,内心慌乱的不知该叫谁的名子,芊芊和明香扶着她的臂肘,三个互相依靠,互相支撑着。侍卫带着她们来到顶层,电梯门打开时,渝恒站在门外,等待着她们。静琬看见渝恒时,愣怔了几秒,慢慢回了心神,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渝恒上前搀住静琬,静琬盯着他僵硬的表情,心再次跌了下去,急切的抓住渝恒的衣服,“是不是你爸爸怎么了?”渝恒揽紧静琬,“妈,我爸没事儿。”渝恒扶着静琬来到慕容沣的办公室,一名护士正用绵花按着他的臂弯处,静琬走近他,上下的打量着他,慕容沣握住她的手,“放心,我没什么事。”静琬顿感眼前有些悬晕,抱住他闭上眼睛,“你吓死我了,还好-----”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双臂抱紧的他却僵硬冰冷,静琬抬起脸,看着他沉重的表情。他终于开口,低声对她说,“静琬,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记得,我还在你身边,你还有我,还有这个家。”静琬听着他的话,一波重过一波的颤栗再次袭来,慕容沣盯着她渐渐苍白的容颜,慢慢的说,“懿晟出了点意外,我带你去见他,但是你要听话,知道吗?”静琬还呆愣的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慕容沣已圈起她,半扶半架的搀着她来到隔壁的房间。
两人麻木的被穿上消毒衣服,才推开门,站在门里远远的看过去。整间房间被遮的一丝不露,手术用的白炽灯将房间里照的明亮刺眼,一屋子的医护人员如快速运转的机器忙碌着,除了医疗器械和各种刀钳碰触的声音外,整间屋子再无任何多余的声音,十几个人仿佛连呼吸都没有。
站在中间的信之抬起头看见静琬,走过来,想了想对静琬说,“静琬,你不要激动,我们没有放弃,都还在努力,但是,你要有心里准备,你看看他吧。”
静琬听着信之的话,看着他的嘴在一张一个合,他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到后来,他在说什么她都听不懂。她推开信之的身体,看向他的后面,几步外的床上躺着安静的人,她瞪大眼睛慢慢的走近,她那么希望躺在上面的是她不认识的人,不是她的儿子,可是,还是是了。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床下是各种染了血的沙布,深浅不一的红色,都那么鲜艳夺目。身上盖了白色被单,他的脸色白的像白布一样白,全身插满了各种仪器的管子,紧闭的双眼,氧气罩扣在嘴上,却连呼吸的痕迹似乎都没有,输血的带子挂在了旁边,如果不是仪器上的心跳隔了很长时间才弱弱的跳动一下,不会有人看的出来,那还是一个有心跳的人。
静琬胆怯的退了一步,虚弱的靠在慕容沣的怀里,目光飘渺的看着他的方向,嘴角笑了一下,“沛林,那不是懿晟,他不是。他走那天答应我,还要回来喝我亲手煲的汤,他说要陪我的-----他不是-----”
慕容沣抓紧她的双肩,撑起她的身体,“静琬,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静琬听见他的话,慢慢的转回头,看着慕容沣的脸,几秒种之后,才开始有眼泪夺眶而出,她像疯了一样用尽所有的力气捶打着他的身体,“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你儿子,你让他做什么了?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呢?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她虚脱的滩坐在地上,哭着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懿晟,慕容沣半跪在她面前,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抱住她,流着泪一遍一遍的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答应你的,我没做到------”芊芊靠在渝恒的怀里,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还幸福的生活一时之间就天翻地覆了,突如其来的灾祸吓的她只会流着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渝恒握着芊芊的大手用力的攥紧,低着头,闭紧眼,多悲痛都不敢哭,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