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肚子的孕妇看似无意的走进了无人的化药室,看准印有注射器的抽屉,快速拉开抽屉,拿了一个注射器,塞进口袋里。碰巧护士小梅回到化药室,正好看见有个孕妇在里面,吓了一跳,质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孕妇李欣媛一时语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胡诌:“哦,那个,我来找找有没有剪刀,我的衣服脱线了,需要剪一下。”
护士小梅狐疑的上下打量孕妇李欣媛,发现她身上穿的是病号服,便说:“剪刀外面护士站有,这里是化药室,尽量保持无菌环境的,你不能进来这里的,赶快出去吧。”
孕妇李欣媛连忙点点头说:“哎,好,不好意思。”说完赶紧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悄悄回头撇了化药室的药品柜一眼。
护士小梅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浮起怀疑和不相信的表情。她想了想立刻退出化药室,锁上门,回去产科的办公区找郝美丽。小梅一见到郝美丽跟她汇报:“刚刚有个孕妇鬼鬼祟祟跑进了化药室,不知道想干什么?”
郝美丽顿了顿,问道:“少了什么药品吗?”
护士小梅摇摇头说:“药品倒是没少,就是放注射器的抽屉被翻乱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孕妇干的。”
郝美丽想了想说:“药品没少就没事。”
杜社带着罗晓飞来病房给孕妇李欣媛做产检,做检查的时候杜社发现孕妇李欣媛的手臂上有很多细小的针眼,心里咯噔一下,便试探着问她:“你手臂上的这些针眼是怎么来的?”
李欣媛神色惊慌的别开脸,王顾左右而言他:“我皮肤过敏,痒痒,就拿缝衣针扎了几下。”
杜社仔细观察李欣媛的脸色,发现她脸色苍白、萎靡,精神不济,直截了当的问她:“你确定这些不是注射某种药物留下的针眼?”
李欣媛被杜社点破,恼羞成怒,一把甩开杜社的手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一个大肚婆自己给自己打针干什么?”她说完倒头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到头上,不肯再跟杜社他们交流。
杜社和罗晓飞回到产科办公区,他仔细想了想后对罗晓飞说:“你晚上值班的时候,要多注意刚才二床那个孕妇,我怀疑她可能是在注射毒品,有任何情况你随时通知我。”
罗晓飞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这话恰好被站在一旁填单子的护士小梅听到,她赶紧站起来告诉杜社:“那个二床的孕妇刚才偷偷跑进了化药室里,而且注射器好像也被她翻乱了。”
杜社看了护士小梅一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异常严肃,他跟小梅强调道:“晚上化药室要随时上锁,钥匙随身携带,她要是只拿一些注射器什么的也损失不大,万一造成其他孕妇药品的安全隐患我们难咎其责。”
护士小梅点点头:“我知道了,杜医生。”
孕妇李欣媛半夜肚子开始阵痛,罗晓飞和护士小萍赶到病房内,在罗晓飞给李欣媛做宫口检查的时候,小萍问她:“你老公人呢?”
李欣媛疼得满头大汗,咬着嘴唇,支支吾吾的说:“他……出差了……”
“那你老公电话多少?我帮你给他打电话。”小萍拿出手机准备拨打。
李欣媛满头大汗,脸上肌肉都快扭曲了:“我……不知道……好疼啊……你们快给我接生吧……疼死我了……”
小萍迟疑的看了看李欣媛,回头请示罗晓飞,罗晓飞冲她点点头说:“宫口已经开到2厘米了,先把她送去分娩房吧。”
小萍点点头,跑出去推平车。
到了分娩室,罗晓飞和郝美丽还有其他护士一起把孕妇李欣媛转移到分娩床上,郝美丽给李欣媛静推了催产素,她看起来很正常,像其他待产的孕妇一样开始阵痛,准备生产。
之前听罗晓飞已经说起过这个孕妇的情况,郝美丽便问她:“你的家人呢?你老公呢?”
小萍在一旁说:“她说她老公出差了,我刚刚问了她她老公电话,她不肯说。”
郝美丽皱着眉头说:“你一个人来生孩子,万一有什么事我们该找谁?”
孕妇李欣媛一脸倔强,咬着后槽牙说:“我自己就可以。”
郝美丽继续追问:“如果没有老公,你也应该有父母,把你父母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通知他们过来。”
李欣媛别开脸不愿跟郝美丽对视,冷冷的说:“我跟父母早就断了联系。”
郝美丽无奈的看着罗晓飞,悄悄说:“看来是个未婚的。”
罗晓飞不无担忧的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郝美丽摇摇头:“目前看不出什么问题,应该可以自然分娩。”
罗晓飞想了想说:“我去给杜老师打个电话。”去给杜老师打个电话。
郝美丽点点头:“去吧。”
罗晓飞跑出分娩室给杜社打电话,分娩房内不时传来孕妇李欣媛的喊疼声。
“喂,杜老师,二床孕妇李欣媛的宫口已经开到2厘米了……我们已经把她送进了分娩室……暂时没发现其他问题……好,有问题我会及时跟您汇报。”罗晓飞刚要挂断电话,分娩室内传来一声尖叫,她转身跑进分娩室,一边跑一边对杜社说:“分娩室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我进去看看。”
罗晓飞刚跑进分娩室就跟从里面冲出来的孕妇李欣媛撞了一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的手机掉在了地上,里面传来杜社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罗晓飞?”
追着李欣媛出来的郝美丽看到罗晓飞赶紧对她说:“晓飞,快拦住她,她好像毒瘾发作了!”
罗晓飞转身快步跑过去伸手抓孕妇李欣媛,一只手刚勾到李欣媛的手臂,却被她用力甩开了。李欣媛甩脱罗晓飞后跑出了分娩室,罗晓飞被李欣媛推开后,倒退两步又飞快的追了上去。
孕妇李欣媛捧着肚子跌跌撞撞朝化药室的方向跑去,罗晓飞追在她身后,郝美丽她们也跟着追了出来,一群人在走廊里大声追逐。因为动静过大,有几个孕妇和她们的家属被喧哗声吸引到了病房门口来看个究竟。
李欣媛跑到化药室门口用力推门,试图闯进去,但门被锁上了,她怎么都推不开。于是李欣媛便用力拍打门,大喊大叫:“开门!快给我开门!”
罗晓飞跑上来试图阻止李欣媛拍打门的手,却被李欣媛用力挣脱了。她推开罗晓飞转身又朝分娩室方向跑去,迎面跑来的郝美丽她们也没能拦住她。李欣媛的样子看起来神志混乱,眼神凶狠,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郝美丽对护士小萍说:“快,赶紧给杜医生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另外,马上叫保安上来,再让保安处跟派出所联系一下。”
孕妇李欣媛跑回到分娩室内,打开药品柜,四处乱找,柜子里很多物品被她扫落到了地上,终于她在放置医疗器材的柜子里找到了她需要的一次性注射器和针管。李欣媛从衣服口袋里哆哆嗦嗦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正打算把白色粉末溶解到水里,却被罗晓飞一把夺走了。
罗晓飞心里很明白了,这包白色粉末应该就是□□。
李欣媛发现手里的□□被罗晓飞抢走后,急的抓狂,扑上去就要抢,罗晓飞一个闪身避开,跳到了窗边,她把拿着□□的手臂伸出了窗外,不让李欣媛抢走。
李欣媛急了,生怕罗晓飞把她的□□扔出去丢了,一边扑上去扭打罗晓飞,一边大喊大叫:“还给我!还给我!”
混乱中罗晓飞被李欣媛扇了好几个耳光,脸上吃痛,立刻就红肿起来,但她坚持不肯将□□还给李欣媛,反而大声责备她:“你现在注射毒品会对孩子的健康产生影响,我不能给你!”
李欣媛见罗晓飞不肯妥协,转头去找工具,眼角余光瞥见刚才被她扔在柜台上的针筒注射器,便跑过去拿起针筒又跑了回来。她用针筒指着罗晓飞威胁她:“快把□□还给我!”
其他医护人员和保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有几个胆小的护士吓得惊声尖叫。保安试图上前安抚李欣媛:“你快把针筒放下。”
李欣媛转头一看是保安,就转身上前用针筒指着罗晓飞脖子上的大动脉恐吓道:“谁也不许过来,过来我就扎死她!”
所有人都吓得一动不敢动,罗晓飞也吓坏了,脸色煞白,但她还是不肯屈服把□□还给李欣媛。
这时杜社和杨悦同时赶到了,杜社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对李欣媛说:“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不要伤害其他人。”
李欣媛神志不清,眼神混乱,她根本分不清来人是谁,一只手按着罗晓飞的身体,一只手拿着针筒挥舞:“走开!都走开!把东西还给我!”
杜社用眼神示意罗晓飞,说:“把东西还给她吧。”
罗晓飞在杜社的指示下,缩回了悬在窗外的手臂,把□□递到了孕妇面前。
李欣媛指着杜社命令道:“你,给我拿一根新的针筒和水来。”
杜社点点头说:“可以。”他回头对护士小萍说:“去拿新的针筒和生理盐水来。”
小萍很快把这些东西拿来了,杜社从小萍手里接过针筒和生理盐水对李欣媛说:“这是你要的东西,现在可以把人放了吧?”
“不行!”李欣媛强悍的命令罗晓飞:“你先把东西给他。”
杜社跨出一步刚要上前去取罗晓飞手里的□□,被李欣媛喝止了:“别过来!”她对罗晓飞说:“把东西扔给他!”
罗晓飞把手里的□□扔给了杜社,杜社接过□□交给身后的护士小萍,扭头吩咐:“照她说的去做。”
小萍迟疑了一下从杜社手里取走□□,将□□溶解到生理盐水里,再用针筒吸入,然后把注射器交到杜社手里。杜社伸出手臂,把手上针筒递过去,同时对她说:“我数一、二、三,你放人,我把针筒给你。”
李欣媛点点头,而站在一旁的保安也蠢蠢欲动。
杜社开始数数:“一……二……三……”
说时迟那时快,当李欣媛伸手去拿针筒的时候,保安往前跨出一步,试图抓住李欣媛的手。李欣媛以为保安要抢走杜社手上的针筒,急的将另一只拿着针筒的手用力一挥,手里的针尖立刻就把罗晓飞的脖子划伤了。杜社将有装□□的针筒往地上一扔,上前去救罗晓飞,而李欣媛则扑到地上去跟保安抢夺那支装有□□的针筒。
罗晓飞脖子上被针尖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血迅速的涌了出来,把她吓坏了,腿一软跌倒下去,杜社上前抱住了她,并查看她的伤势。发现不是很严重,这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杨悦也上前来帮保安钳制住孕妇李欣媛,李欣媛跟他们扭打一番后,被杨悦和其他几个护士给按住了。同时针筒也被保安抢走了,心有不甘的她一边扭动身体一边疯狂的大喊大叫:“给我!把针筒给我!”
杜社看了看李欣媛燥狂的样子对保安说:“把针筒给她吧。”
保安迟疑的说:“杜医生……”
杜社点点头,保安这才把针筒放到李欣媛面前,杨悦他们松开了李欣媛的手。李欣媛一把从保安手里抢走了针筒,在众目睽睽之下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手臂上注射了□□,她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杨悦回过神后转身去看罗晓飞的伤势,发现她脸色十分苍白,脖子上都是血,紧张得有点结巴了:“你,你没,没事吧?”
罗晓飞摇摇头,虚弱的说:“没事,应该没伤到动脉。”
杜社对杨悦点点头,杨悦这才放心下来。
注射完毒品后的孕妇李欣媛的□□开始流出一大滩羊水,郝美丽见状就把分娩室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赶了出去:“快出去,快出去!这里有人要生孩子,你们别看了。”
杜社扶着罗晓飞起来,准备往分娩室门口走,杨悦刚要跟着一起出去,坐在地上的李欣媛开始大声喊疼。
郝美丽喊住杨悦:“杨医生,你快来帮我一把。”杨悦只好回头跟郝美丽一起把孕妇李欣媛搀扶到了分娩床上,准备帮她分娩。
杜社把罗晓飞带到产科的休息室里,帮她把脖子上被划破的伤口清洗消毒后再贴上了创可贴。做完这些后他开始语气严厉的责备她:“你是不要命了吗!”
罗晓飞苦笑着说:“我是怕毒品对她肚子里的宝宝有危险,所以才……”
杜社拉长着脸说:“这个孕妇应该在怀孕期间一直有注射毒品,不然毒瘾不会这么大,哪怕你刚才阻止了她,毒品也早就对孩子造成了影响。”
罗晓飞嘻嘻一笑:“没事,我福大命大。”
杜社皱皱眉,横了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这时护士小萍带着警察进来了:“杜医生,这两位警察同志说要了解一下那个孕妇李欣媛的事。”
杜社点点头,对两名警察说:“我们出去说。”他回头交待小萍:“你照顾一下她。”
“哎。”小萍点点头。
杜社跟着警察一起出去了。
小萍嗔怪的责备罗晓飞:“你今天可真是把大家都吓坏了,刚刚要是那个孕妇手里拿的不是针筒而是手术刀,你这条小命就没了。”小萍说完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个孕妇没有艾滋病吧?”
很多的吸毒人员是艾滋病患者,罗晓飞摇摇头:“这个孕妇做过艾滋病筛查,是阴性的。”
小萍松了一口去。
罗晓飞刚才在杜社面前强撑着的笑脸这时候也垮了下来,疲惫的落下肩膀,靠在小萍怀里说:“其实我刚才也很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把毒品给她,我怕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小萍怜惜的摸摸罗晓飞的头,叮嘱她:“以后别再这么莽撞了,医院里有保安,再不济还有我们,你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怎么打得过一个瘾君子。”
精神突然放松下来的罗晓飞突然感到很疲惫,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小萍把她扶到休息室里的床上躺下,“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嗯。”罗晓飞点点头,疲惫的阖上了眼睛。
小萍给她身上盖了一条毛巾毯,拉上门出去了。
在办公区杜社正在跟两名警察谈话。
警察A问道:“刚才有人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个孕妇吸毒。”
杜社冷静的说:“是的,不过她现在正在分娩,恐怕不能让你们马上带走。”
警察B说:“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可以,请跟我来。”杜社带着两名警察朝分娩室方向走去。杜社带着两名警察刚走到分娩室门口,便看到杨悦和郝美丽带着产妇李欣媛的孩子出来。
“产妇现在怎么样?”杜社问。
郝美丽看了看杜社身后的两名警察,点点头说:“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杜社指着身边的两名警察说:“这两位警察同志想了解一下这个产妇的详细情况。”
警察A看了看推车里的婴儿,问道:“这个孩子就是那个吸毒孕妇的?”
杨悦点点头说:“是的。”
警察B仔细看了看说:“这孩子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表面上看是的,但是……”杨悦解释道:“孕妇在吸毒的时候胎儿相当于也在吸毒,也会依赖,在胎儿期,可能会造成死胎、流产、畸形。胎儿出生以后相当于断了毒品,会出现戒断症状,比如哭闹不止、易激惹、震颤、肌张力增高、呼吸急促、呼吸暂停、惊厥发作、发热。被动成瘾的新生儿死亡率很高,若不经治疗,大部分新生儿将发展到惊厥发作,可能导致死亡。”
警察A好奇的问:“那这个孩子会怎么样?”
杨悦摇摇头说:“这个也说不准,主要取决于这个孕妇吸毒时间的长短、剂量的大小,总之,能活下来估计远期的智力和身体发育也会有一定影响。”
警察B点头:“明白了,有问题请你随时跟我们联系。”
杨悦点点头,带着孩子去了新生儿监护中心。
警察A对杜社和郝美丽说:“产妇现在刚生完孩子,我们暂时还不能把她带走,所以,只能麻烦你们医院先替我们监管她,等她出院了我们再做安排。”
郝美丽说:“好的,我们一定会配合的。”
送走警察后,郝美丽问杜社:“晓飞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杜社淡淡的说:“不用管她。”
郝美丽心里想笑却不说破,只说:“我过去看看她。”
“哎,”杜社把郝美丽叫住:“你给她父亲打个电话吧。”
郝美丽愣了一愣,然后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睡了一觉后,罗晓飞的精神就恢复了,睁开眼发现天都快亮了。一直坐在沙发上守着她的小萍见她醒来便过来问她:“肚子饿不饿?”
罗晓飞嘻嘻一笑,摸着自己肚子说:“饿!”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小萍说完就推开门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郝美丽、杨悦、王主任他们都进来休息室看望罗晓飞。见她没事王主任忍不住打趣她:“晓飞,你这下可出名了,现在全院都知道我们科有个拼命三娘,哈哈。”
杨悦双手作揖:“女侠,你今天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想不到你疯起来还真是不要命的。”
罗晓飞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情急之下我也没想那么多。”
郝美丽嗔怪道:“下次可别这么鲁莽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大家该怎么办?”
罗晓飞拉着郝美丽的手撒娇:“郝姐,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这时护士小萍带着两个人从外面进来:“晓飞,你看谁来了。”
罗晓飞抬头一看门口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