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谋:从秀女到宠妃最新章节列表_妃谋:从秀女到宠妃全文免费阅读(梁夜白)小说-半夏小说吧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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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历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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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文心康熙的现代都市小说《妃谋:从秀女到宠妃》,由网络作家“梁夜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妃谋:从秀女到宠妃》是作者“梁夜白”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陈文心康熙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一朝穿越,她成了参与选秀的秀女,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喝,只不过,没有自由。本以为不争不抢就可以保住性命,谁知队友不给力,一次侍寝过后,她竟就被皇上念念不忘。从此,后宫之中硝烟不断,她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妃谋:从秀女到宠妃》精彩片段


陈文心不由得赞赏,在她吃了半盘子油焖凤尾虾后,还是提出了一个建议。

“既然如此,皇上何不把这规矩废了呢。每顿只上几道皇上喜欢的菜,爱吃多少吃多少。这样皇上痛快了,还能省下许多银子。”

她觉得皇上的御膳,实在是太浪费了。

史书上的康熙,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传闻他的龙袍,都有带补丁的。

陈文心倒不信皇上会勤俭到这个份上,但他起码不是喜欢铺张浪费的人。

皇上愣了愣,李德全也傻了,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从来没有人敢对皇上说,废除某项祖宗的规矩。

还是用这样轻松自在的语气。

陈文心敏感地觉得气氛不对,心内惨叫:

完了完了,果然多说多错,她犯错了!

她膝盖一软,顺势就跪倒在皇上脚边,低头盯着他明黄色的金龙盘云靴子。

她错了,她一个小小的常在,才得了几天的宠啊,就敢变大清朝的祖宗规矩……

她真是昏了头!

良久,皇上在她头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以后,还敢不敢了?”

语气听起来不是很严厉。

陈文心点头似鸡啄米,抱着皇上的小腿抬头看着他。

“再也不敢了。”

皇上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一手有力地将她搀起。

“多吃点。”

他往陈文心的小碟子里又夹了一块醋鱼。

那是刚才他们俩交换情报时,陈文心大力推荐的一道菜。

因为不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只知道是鱼,所以还连说带比划的。

看陈文心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皇上知道她是害怕了,便转移话题宽慰她。

“朕还没有细细问过你,家里一共几口人,是个什么境况?”

“家里祖父祖母已去,父母健在。父亲袭了祖父的二等侍卫职,臣妾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

陈文心老老实实地回答,心想,趁着皇上提这个话头,不如求皇上让自己送些银钱出去给家里。

前两日她就收拾了一些银子,碎的整的加起来足有十两。

想叫小桌子找人带出去,小桌子也无计可施。

--后宫中私相传递是大罪,最忌讳的是把宫里的东西送到外头。

当然,有地位的嫔妃和母家传递东西,甚至互通消息,那在宫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

所以小桌子劝她:“主子如今风头正盛,但地位还不稳固。不妨再忍耐些时日,才好做这件事情。”

她刚才说要皇上改变御膳的制度,已经是犯了忌讳,这会子好不好提这茬呢?

她心中万分纠结。

“若是满人,不拘有个什么职位都能过得富足。你家是汉人,二等侍卫的禄米,恐怕不足以养活你们兄弟五人吧?”

所有从关外圈进来的满人,都有朝廷的银粮供奉。就算整天遛鸟浇花,摸鱼斗狗,也照样饿不死。

“是。臣妾的两个弟弟尚幼,哥哥也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也未成什么事。”陈文心尽量说得详细些,好叫皇上兴起恻隐之心。

那时她再提出想送些银子回家,就容易多了。

“幸而娘亲贤惠,常常做些针线贴补家用。哥哥虽然不才,倒也勤快,常常去做些差事挣钱。”

皇上听罢点点头,又继续问她。

“你说你父亲的二等侍卫,是袭自你祖父?”

其实二等侍卫这个官职吧,听起来就是个小喽啰,实际上还是颇有体面的。

她在家时候听父亲说过,他在太和殿当差,其实是挺清闲的。二等侍卫大小还算个领导,只要坐在屋里喝茶就是了,时不时出去巡视一番。

那些顶着日头站在外面守着的,都是三等乃至四等侍卫。

所以陈希亥看起来不但不黑壮,反而白净斯文,倒和陈文心想象的文人差不多。

其实陈希亥本就是个文人,只是考不上科举,只好袭了自己爹的侍卫官职。

好歹也算有个身份,就是俸禄低了点。

“是,听父亲说,祖父陈克秀是随太宗皇帝进的紫禁城,这是陈家最大的荣耀。”

最后那句话是陈文心自己加上去的,其实有点文人迂腐毛病的陈希亥,十分不屑于自己父亲的这个行为。

他作为一个正统的汉人,认为陈克秀是卖国贼。

陈克秀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卖什么国啊。

他本来是驻守函谷关的一个士兵,函谷关被清太宗皇太极攻破进入的时候,大明这边的士兵死的死,逃的逃。

剩下的不过数百人,陈克秀就在其中。

面对大金的铁蹄,几百个人能成什么事啊,所有人都选择了投降。

于是皇太极带着这几百个人到了北京,大肆宣扬投降不杀的政策。并且给这些人授以低等官职,来显示自己对汉人的宽大。

于是当大明降兵的陈克秀,莫名其妙成了大清的二等侍卫。

“既然有从龙之功,怎可委屈了功臣之后。”

皇上听到了这一茬十分满意,他正愁不知道怎么给陈家施恩,有了这个理由,谁也不敢多话。

“李德全,明儿一早传朕旨意。”

皇上几乎不用思考措辞,张口就是规范的“圣旨体”:

“二等侍卫陈希亥,其家祖陈克秀拥护太宗皇帝入关,乃大清功臣之后。特赐黄金五十两,着晋为正三品一等侍卫。”

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五十两黄金,约等于……

白银五百两。

陈文心咽了一口唾沫,把自己的小心思收了起来。

跟这五十两黄金比起来,她那十两银子的私房钱--

就是个屁。

一等侍卫具体是什么,那她就不知道了。但她听得懂,正三品。

正三品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这么说吧,奉天府府尹、通政司通政使这种省长级别的,也就是正三品。

当然,一等侍卫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的。只是因为离皇帝近,所以品级有一些虚高的成分。

那个什么从龙之功,根本就是生拉硬拽吧?皇上一定是爱护她,所以才爱屋及乌施恩于陈家。

陈文心眼眶湿润起来,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父母。

那个陈文心,在不在现代?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的父母。

她离了座,端端正正地跪下,朝着皇上拜下去。

“臣妾替父亲,谢皇上隆恩。”

她忽然觉得欢喜,又十分悲哀。

欢喜皇上这样宠爱她,施恩陈家解决了她心头的大事。

悲哀于皇上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她最担心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她在皇上面前,不过蝼蚁。

要碾死,也许连一句话都用不着。

“好好的,怎么掉金豆了?”

皇上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直接用袖口擦拭她面上的泪水,以为她是感动坏了。

感动自然也有,更多的是对皇权的畏惧。

看着皇上这样温言软语,满眼尽是关怀,她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好好的一个暖男,怎么会动不动就要杀人。

就算哪天她年老色衰他不要了,也不过是像宫里其他妃嫔一样,安安静静待在自己宫里罢了。

她想明白了,破涕为笑道:

“皇上大恩大德,臣妾这是欢喜得,让皇上见笑了。”

她面色淡淡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捉摸不透。她笑的时候,又让他觉得单纯如稚子。

她这样眼中带泪,又惹得他心里无限柔软……

“那你要怎么答谢朕?”

皇上凑到她耳边,微微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喷着热气。

嗯。她懂了。

这是要她以身相许的意思。

小说《妃谋:从秀女到宠妃》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陈希亥是太和殿的二等侍卫,这是个品级虚高的四品闲职,到了位置就坐下喝茶。

隔半个时辰带队巡逻一次,然后继续喝茶。

每日卯时入宫,申时回家。

家就在京城的大帽儿胡同里,来回路上倒不费事。只是进了宫还有一道道门要走,一处处人事要问候。

所以他总是日头没升起就起床,晚上披星戴月地往家里赶。

便是这样兢兢业业,一个月的俸禄也不多,还大半打点了宫里的人事。

比如说,给他顶头的一等侍卫阿布达送礼,那是太和宫守卫的总领。

他不得不谦卑着做人,他是个汉人,本来就低那些满人一等。

仗着父亲的运气,得了二等侍卫的职,他从前心里不屑,后来才知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只看那些三等四等侍卫,被高等级的满人纨绔子弟怎样捉弄,便可想象外头的汉人平民过的什么日子。

他好歹是个二等侍卫,旁人对他不算客气,但也不敢欺负。

自从送了自己唯一的女儿陈文心进宫后,一切悄悄发生了变化。

那一天早上,陈希亥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阿布达就走到了他的座位边儿上。

太和宫一共有十五个二等侍卫,一等侍卫只有阿布达一个。

他的座位在二等侍卫中是排在末等的,靠在门口。一般有什么事儿就打发他去做,谁叫他是汉人呢。

阿布达在侍卫所自己有单独的屋子休息,一般是不会到他们这里来的。

就是来,也和那些宽宽绰绰坐在里头的二等侍卫们说话,哪里会走到他这里来。

“陈希亥,听说你家里送进去一个姑娘啊?”

阿布达对汉人侍卫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反正他们的姓一般也就一个字。

他在内宫里当差的兄弟告诉他,今年新进的几个秀女里,有个答应陈氏生的那叫一个俊。

用汉人的话说,那叫花容月貌。

阿布达打听完才知道,这个陈答应,就是他手底下二等侍卫陈希亥的女儿。

他从前没有多注意陈希亥,虽然他常常给自己送银子。

这宫里给他送银子的二等侍卫三等侍卫,乃至四等侍卫蓝翎侍卫,多了去了。

这回仔细看了他,才发现是个白净的秀气脸,怪不得能生出一个美貌的女儿,还送进了宫。

于是他破天荒地和陈希亥搭起了话。

陈希亥连忙给他让座,又洗了一个干净的茶杯给倒了茶。

“是啊。我那闺女是储秀宫的答应。”

“听说你闺女模样生得好得不得了?”阿布达好奇地问。

旁边围坐的几个二等侍卫闻言,也凑上来听热闹。

陈希亥白净的面皮有些发红。

阿布达亲自问了,他也不敢说谎。嚅嚅嗫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小像。

这是陈文心进宫前,陈希亥特意请了一位街头作画的落魄书生来画的。画上的陈文心端坐在树下,微微一笑。

那书生画了像,死活不肯收钱。陈希亥一开始还过意不去,那书生又道是,此生能一见小姐这等国色天香,便是死而无悔了。

陈希亥见他言语轻薄,提起扫帚就把人打了出去。

这幅小像他却一直留着,他和夫人想闺女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众人都凑头上来看,那是一张白底的小像,倒有点像西洋画,画的是彩色的一个绝色美人。

她端坐在李子树下,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当真是一笑倾城。

陈希亥原本担心这群大老爷们嘴巴不干净,没想到众人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些俗气但不粗鲁的话来夸赞陈文心:

“美人!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美!”

“汉人的姑娘就是漂亮!”

也不知道是碍于她是皇上的嫔妃所以尊重,还是画上女子的气质,令人不忍亵渎。

陈希亥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被夸的不是他的闺女,而是他自己一样。

从那以后,他觉得众人对他的态度都客气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直到今儿一大早,他正准备出门去宫里,皇上的圣旨就传到大帽儿胡同。

皇上升他为一等侍卫,还赏了他们家五十两金子。

他父亲是随太宗进紫禁城的不假,可是当今万岁爷,已经是第三代了,怎么会记得这个?

唯一的解释是,皇上看重陈文心,所以对她的母家施恩。

他知道自己闺女已经被封为常在,颇得皇上的宠爱。没想到这宠爱,竟然如此深厚。

一等侍卫,那可是正三品的官职。他从此再也不用看阿布达脸色,也再也不用怕太和殿的侍卫,还有谁敢欺辱他了。

他还可以把自己的两个大儿子带进宫当差,让他们有个正经的官职,哪怕是四等侍卫也好。

两个小儿子也能有余钱送去读书,将来若能考上科举,陈家就能光宗耀祖了……

陈希亥抱着他的一等侍卫服制,乐呵呵得像个傻子。

这日,他先去了乾清宫外。本打算太监通传了之后,他在外头对着皇上正殿磕个头就走。

--皇上是不会亲自见一个一等侍卫的。

没想到,是大内总管李德全亲自见了他,叫他进去当着皇上的面磕头。

皇上竟然要见他?

他受宠若惊,跟在李德全身后由他引着进了乾清宫。

青年皇帝十分勤政,正坐在书案后头批折子。见他来了便道赐座,和气地和他拉了几句家常。

陈希亥一五一十地把家底都兜出来了,连大儿子八岁了还会尿床皇上都知道了。

皇上看着这个穿绣豹补子的新晋一等侍卫,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终于知道,陈文心这么单纯直率的心思是从哪里来了。

皇上见他已近中年,但仍有几分白净秀气,看着倒不像是侍卫,像是他朝中的汉人学士。

便以诗书相问,陈希亥也算对答如流。

皇上心中暗自计较,想着把他弄去当文官,会不会更好。

陈希亥出了乾清宫,这才到他平素当差的地方。

太和殿的侍卫所。

看到陈希亥戴了新的蓝宝石顶戴,官服的补子也换了绣豹,侍卫所里一帮闲坐的二等侍卫都拥上来,纷纷给他见礼请安。

这些,都是从前和他身份一样,却看不上他的人。如今也露着笑脸低着头,在他面前请安。

陈希亥不是个记仇的人,他客气地请大家起来,看见阿布达从屋里快步迎了出来。

“陈兄,我就知道,你可不是一般人啊!”

其实大家都知道,不一般的是陈希亥的闺女陈常在,可不是他自己。

能生个好闺女,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他们这些人里家家都有闺女,可谁家闺女有陈家的俊?

要是不出意外,陈希亥这位置,还得往上升。

阿布达改了称呼,陈希亥也按着他一样改过来。

“多谢阿布达兄夸奖。”

他看着两人同样的顶戴,衣裳上同样的补子,腰杆子终于硬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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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陈文心出了门。

照规矩,她要在永和宫正殿外恭候德嫔,然后跟着德嫔去承乾宫。没想到去的时候,德嫔已经走出来了……

幸好幸好,再晚一点就是德嫔等她了,那就是一个不敬的罪名。

德嫔看见她,不冷不淡地白了她一眼。有心想怪罪她,偏偏不早不晚,也没有理由说她。

又见她打扮得丝毫不华丽,倒有些惊讶。

不平的气儿竟然顺了许多,对她道:“走罢。”

然后扶着宫女当先走在前头。

陈文心跟在后面,顺便打量德嫔今日的装束。

比起上次见到德嫔,她今日的装束确实华丽了许多。

承乾宫早就传出话来,佟贵妃娘娘寿辰这日要穿樱桃红。旁人自然不能穿跟佟贵妃同样的颜色,所以德嫔穿了一身紫红。

紫红这种颜色……

陈文心一直觉得,那是五十岁以上的中年妇女喜欢的。

她心内默默吐槽,德嫔的审美真是堪忧啊。

比起到前头的乾清宫,永和宫走到承乾宫并不算远。即使是这样,陈文心额上还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幸好她出门前并没有扑粉,只是描了眉毛,又上了一点口脂。

否则现在用帕子一擦汗,估计能擦掉半脸的粉。

承乾宫从外头看,规制和永和宫相类。进了里头,才觉得正院比永和宫宽阔许多。

宜贵人和章常在两人也是盛装,站在院子里的牡丹花旁边说着什么。见着德嫔,双双上来见礼。

“给德嫔娘娘请安。”

德嫔微笑着虚扶了二人一把。

“免礼吧。二位妹妹这么早。”

德嫔竟然还对她微笑,宜贵人不知是喜是悲。

从前,德嫔对宜贵人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喜的是,德嫔待见她了。悲的是,德嫔待见她,是因为她失宠了。

或者说,是她的风头被陈常在狠狠地盖过了。

陈文心也很惊讶,德嫔竟然也会笑得这么端庄。

难不成,后宫里她就不待见自己一个?

“嫔妾二人本就住在承乾宫,理应来得早些。”章常在回答道。

陈文心又与她二人见了礼,章常在回礼于她。

外头有脚步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叠响,众人都向外看去,见一群宫女嬷嬷簇拥着一个华服贵妇,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连德嫔都蹲下行礼,陈文心如法炮制。

佟贵妃此刻应该在宫里,这华服贵妇从外头走进来,又能让德嫔行全礼……

只能是诞育了大阿哥的惠妃纳拉氏了。

“众位妹妹请起。”

惠妃和气道,又将目光放在了行礼四人中,那抹粉色的身影。

好生动人的一个美人。

看她钗环简单,发髻却梳得别有一番灵巧的可爱。衣裳也不甚华丽,只是窄腰大袖的曲线,衬得她更加玲珑曼妙。

惠妃望着她道:“好孩子,快过来本宫瞧瞧。”

陈文心抬头一看,见惠妃正和蔼地望着自己。

好孩子这个称呼,还是让陈文心想吐血。

惠妃看起来华贵雍容,年纪似乎比皇上还大些。三十多岁的管十四岁的叫孩子,似乎也没错。

陈文心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惠妃伸手拉住了她,那手上戴着长长的缕金指套。

“好白净的面皮,好纤细的手指。真真个水葱似的。”

惠妃细看,发现陈文心面上确实毫无敷粉的痕迹,不禁有些羡慕。

“还是年轻好啊。”

她也曾经娇艳明媚过,今已许久没穿过粉色了。

“娘娘风韵动人,气度雍华,嫔妾望尘莫及。”

陈文心不想违心地吹捧惠妃美貌,反而让惠妃反感。倒不如从气质方面来夸奖她,也显得真诚些。

惠妃笑道:“你这孩子……”

陈文心不知道惠妃没说的后半句会是什么,猜测是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之类的吧……

既然惠妃来了,她们这些人也不必在外头等候了,都跟着惠妃进入了正殿之中。

正殿之中上首摆着贵妃金座,下首按左右两边排列着黄梨木圈椅。

承乾宫的女官出来迎接,又给她们按次序引到了座位上。

惠妃自然是居于左首第一位,德嫔挨着惠妃就坐在了第二位。

这么说来,右手第一位是留给那位未曾谋面的荣嫔的。

宜贵人居于右首第二位,陈文心被排在了紧挨德嫔的左首第三位。

这个位置,好像不太对吧……

陈文心是新人,是最晚被封为常在的。怎么能坐比章常在更高的位置?

况且她听闻,还有一个也在承乾宫的定常在。

她不欲坐下,这万一是有人给她下的套怎么办?到时候指责她尊卑不分,她找谁哭去?

坐在陈文心对面,右首第三位的章常在,看出了陈文心的犹豫,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陈文心这才犹犹豫豫地坐下了。

不知怎么的,她还是潜意识相信这个面善的章常在。

德嫔从坐下前,就在和惠妃讨论她们两人的儿子。惠妃的大阿哥胤褆已有十岁,德嫔的四阿哥胤禛是五岁。

然而四阿哥是养在佟贵妃宫里的,德嫔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什么也不了解。

只能说一些如何想念四阿哥云云。

惠妃有心开解,想到这是在承乾宫,叫佟贵妃的人听了去,还以为自己对佟贵妃抚养四阿哥之事有所不满,反倒不美。

于是只略笑笑并不接话。

德嫔无趣,一回头见陈文心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便知她心事,说道:

“你阿玛如今升为正三品了,你又比她两个得宠些,这个位置自然是你的。”

陈文心怀疑自己的耳朵,德嫔这是……在跟她解释?

陈文心一时惊愕,不知如何回答德嫔好心的解释,正要答话,德嫔已经扭过脸去看惠妃了。

德嫔真是……

一个不羁的女子。

陈文心仿佛看到自己一脑门的黑线。

说话间,一个着玫红色合心锦的女子,婷婷袅袅走了进来。

她见上首佟贵妃的座位空着,又向两边众人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陈文心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旁人还不怎么样,宜贵人见着她飞了一个白眼,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

陈文心被人这样盯着,心里十分不舒服,对这女子也失了好感。

“嫔妾来迟了,给各位姐姐请安。”

那女子柔弱下拜,声音十分娇软。

德嫔装作没有听见,连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的惠妃都没什么反应。

“起来吧。”

作为在座之人中身份最高的,惠妃还是开口了,只是语气淡淡的。

“谢娘娘。”

那女子在陈文心下首坐下,继续用眼神解剖着她。

陈文心很想转头瞪她一眼,想了想这人坐在她下首,应该就是定常在了吧?

好歹是和自己平级的,得罪了她也不好,暂且忍耐一时好了。

不就是爱看吗,姑奶奶让你看个够,又不少一块肉!

不一会儿,荣嫔带着卫答应也来了。

卫答应是跟着荣嫔住在景仁宫的,荣嫔给惠妃见了礼,解释道是三阿哥胤祉昨儿夜间发了烧,到今日还有些热度。

荣嫔牵挂三阿哥,所以来得晚了。

卫答应是跟着荣嫔的,要晚自然是两个人一起晚。

皇上共有四位阿哥,其中唯一一位养在自己母妃宫里的,只有荣嫔的三阿哥。

惠妃的大阿哥年满十岁,早已挪去了阿哥所。

二阿哥是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所出的嫡子,年仅八岁,和德嫔所出的四阿哥一起,养在佟贵妃的承乾宫里。

--说来,这承乾宫的人口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主位佟贵妃身居高位,年纪仅小于惠妃两三岁,却连一子半女也无。

加之一个有宠的贵人,两个常在,一个低调一个招人恨。还有一个嫡子二阿哥,和一个生母就在宫里的四阿哥……

陈文心隐隐觉得,佟贵妃的处境,似乎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风光。

荣嫔坐在惠妃对面,拉着惠妃说起闲话。卫答应给众人行礼过后,低着头躬着身,默默坐到了最后一个位置。

至此,除了佟贵妃以外,人算是来齐了。

皇上的后宫里,有牌名没牌名的都差不多在这了。除了储秀宫里那些不招待见的答应常在,也许还有些不入流的什么官女子。

陈文心觉得这个规模不小,但也不算太大。

皇上还年轻,这后宫总是要慢慢充填的。

陈文心有些丧气。

她记得,历史上康熙的儿子是非常多的,嫔妃就更加多了。

皇上现在二十八岁,康熙以长寿著称,起码能活到七八十岁。中间还有好几十年时间会不断地纳嫔妃。

她能得宠几十年吗?

如果注定是要失宠的,她一定要从现在起就为自己的后路谋划。

佟贵妃还没来,据说她每日清晨是要念足一个时辰的经的。

一个时辰,就是整整两个小时。

念完还要更衣,还要用早膳。

所以这些嫔妃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到?

陈文心看着众人三三两两地聚集聊天,连那个看上去十分胆小卑微的卫答应,都凑头听宜贵人和章常在说话。

惠妃和荣嫔德嫔三人也凑在了一处,虽然德嫔很难插得上话的样子,但也没有转过头要和陈文心搭话的意思。

荣嫔似乎对德嫔不是很热络啊。

陈文心默默分析着,后宫女人之间微妙的情绪。

“陈妹妹。”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陈文心转头看去,竟然是定常在。

听见定常在呼陈文心,那边厢卫答应也扭过头来看她们。

在座的汉人妃嫔有三,除了陈文心就是这位定常在,还有角落里的卫答应。

她们俩,不会是想和她抱团吧?

卫答应虽然身份低微,容颜黯淡,看着倒也不那么让人反感。

可这位撒娇发嗲的定常在,一看就是作死小能手啊!连德嫔都只敢穿个紫红,她什么身份,竟然穿了一件和正红十分接近的玫红。

一看刚才众人的反应,就知道她是人厌狗嫌。

陈文心自己也不喜欢她,并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哦,定常在啊。”

陈文心没有顺着她的称呼,姐姐妹妹什么的太亲切了,她要做的是和她拉开距离。

这定氏要是个懂事的,方才一进来见礼的时候,就不会对着一屋子位分高于她的人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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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来,卫答应就懂事多了,对着她颔首称道:

“陈常在万安。嫔妾本该早去拜见常在的,只是身份低微,不敢贸然打扰。”

自觉身份低微是一回事,主要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最近天天和皇上在一处吧。

卫答应看起来年纪也不小,倒像和德嫔差不多大。

陈文心客气道:“卫答应客气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要说答应的身份低微,那她又能高贵到哪去呢。

卫答应见她说话和气,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定氏主动称呼陈文心妹妹,本就于理不合。二人位分相同,陈文心虽然年纪小于她,但圣眷正隆,母家又得皇上抬举,自然比定氏尊贵。

所以定氏连忙改口道:“陈常在别介意,我是看常在亲切,心里爱的紧,不妨头错了规矩。”

陈文心暗想,你错了规矩的何止是这个,这不过是小事。

面色还是不动声色,只淡淡嗯了一声,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定氏见陈文心不搭理自己,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的母家也不算低微,是专管朝廷在江南采买织物的皇商。其中的油水是足够多的,只是商字打头,不好听罢了。

她的闺名叫做定金珠,是全家人从小捧到大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祖母在家常常和她说,咱们珠珠儿这小模样,俊得很呢,皇上一定喜欢。

等进了宫,她才发现宫里哪个女人不漂亮?休说那些位分高的佟贵妃惠妃之流,气度雍容,是自己这种小户人家出身的永远比不上的。

哪怕是宜贵人这样位分不高于她多少的,生得还比她美上三分。

她自小被家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以为自己美貌无双。见此路不通,只好换了一种法子。

--她听说皇上喜欢江南女子,温柔娇弱,所以就扮作柔柔弱弱的可怜模样。

皇上确实被这样的她吸引了,不过仅仅只有一次。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在这条路上,坚持不懈地越走越远……

谁知道如今又来了个陈常在。

虽然生的美,但表情太冷淡了些。看着像个冰疙瘩,又像个美人瓶。

哪里及得上她楚楚可怜温柔动人?

皇上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人!定氏咬牙切齿,心内暗暗呸道。

“贵妃娘娘到--”

太监尖利的嗓音拖长了调,忽然在殿中响起,把陈文心吓了好大一跳。

一个梳着大拉翅头、戴着金凤吐珠凤冠的女子从后殿转出。她身着几近于正红的樱桃红色的琵琶袖宫装,上头绣着片金团花纹,极其华贵。

不是说,贵妃娘娘是极爱念经礼佛的吗?

这样华贵的装束,哪里像一个礼佛的妇人。

佟贵妃在上首的贵妃金座坐定,额前金凤吐珠的那颗莹白东珠,微微晃了晃。

陈文心与众人一同福身行礼,眼角的余光看到佟贵妃,有些严厉的眼神看向她这处。

她有些心惊,仔细一看,才发现佟贵妃看的是她身后的定氏。

--定氏这个作死小能手。

承乾宫早就放出了消息,佟贵妃生辰这日要穿樱桃红。惠妃穿了妃色,德嫔也只敢穿紫红。

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常在,竟然敢穿跟樱桃红如此接近的玫红色!

“诸位姊妹请起。”

众人坐定,一旁承乾宫的女官梧桐便把众人的贺礼送上去,佟贵妃只是略扫了一眼,见都是些众人亲自做的针线活计,例行公事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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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一时脑子抽了,对皇上说改变御膳制度的话,皇上也没有真的生气。

她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今日的陈文心显得很沉默,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时辰尚早,皇上还在批折子,果真让陈文心站在他旁边研磨。

一整块的松香方磨,被陈文心抓在手里,磨了满满一砚台。墨水好几次因为她的力道而溅出,在红褐色的桌面上留下乌黑墨点。

急得站在一旁的李德全想提醒又不敢,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提醒她,又被皇上的眼神阻止了。

“在朕身边还胡思乱想什么?亏得朕还当着众人的面赞你勤谨。”

皇上头也没抬继续看奏折,话里的意思是怪她没认真伺候。

她怎么不勤谨了,这不一直在研磨吗?

陈文心不服气地想,低头一看,墨水好些都溢出砚台了。

额……

这真是证据确凿地被抓包了。

她泄气地放了那块磨,一屁股坐到皇上龙椅旁边的绣墩上。

“怎么了?”

皇上这才放下了折子,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神色。

只看见她的脸皱在一起,眼神有些……

歉疚。

居然是歉疚。

皇上想过她可能会有很多种想法,敬畏,害怕,爱重……只是没想到会是歉疚。

“怎么这副表情,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

皇上见她这样子,就想逗她生气。

没想到陈文心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数道:“我太对不起皇上了,皇上给我那么多赏赐,还给我家里赏赐,升了我父亲,我什么都没给皇上做。”

“我睡懒觉,皇上起身了我也不起来伺候。我还不喜欢那什么刷洗,要皇上数着安全期才能碰我。”

“我娘家不富裕,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皇上。连针线都不会做,也不能给皇上绣个小荷包什么的。”

“哦对了,我给佟贵妃送的两条帕子不是我自己绣的,是白露代工的……”

皇上哭笑不得,连忙捂住她的嘴叫停。

这丫头是不是也太不知道忌讳了,连给佟贵妃的寿礼,是宫女代绣的都说出来了……

她数的这些条里,皇上真正不满的就是安全期那条。

但这不会是长久的事儿,等过两年她长开了,能给他生阿哥了,他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不是什么大事,别想了,啊。乖。”

皇上揉揉她的头发,小两把头的发髻简简单单,摸着真是柔软。

她要是也像其他嫔妃一样,戴那么多劳什子的东西,他可不会把自己的手送上去挨扎。

被皇上这样摸着头安慰,陈文心就更愧疚了。

她自问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可是报答皇上,真的太难了。

皇上什么都有。

“你不是还叫永和宫小厨房,给朕做了拔丝雪梨糕么?朕可喜欢吃了,就是御膳的规矩拘着,一直没有吃尽兴。”

皇上这是特意安慰她,她当然知道。说到这个她其实更加愧疚,因为她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吃……

以后她要痛改前非,想办法对皇上好点,报答他!

陈文心默默在心内下定决心,给自己加油鼓劲。

皇上从来没想过要陈文心给他什么回报。

嫔妃对他而言,是妾,是奴才。

主子赏奴才,是因为奴才乖巧,办事讨主子喜欢。

所以主子打赏,来奖励他们。

但陈文心并不这样想。

她把自己和皇上当成平等的双方,皇上待她好,她就想同样待皇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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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句话漏了两个字。

也只有你……和朕,觉得好。

约莫一二年前,他看过清华园的布局图之后,就很喜欢这方小湖边上的建筑,尤其是观澜榭。

这里既清幽,又有雅趣,景致动人,虽朴不拙。

当时荣嫔在他身边伺候,他随口一问:“喜欢观澜榭吗?”

荣嫔凑上来细看,道:“这处偏僻又窄小,离正殿也远得很,臣妾不喜欢。”

她喜欢的是堂皇富丽,更亲近皇上的地方。

不是亲近皇上这个人,而是他所象征的权力。

何止是荣嫔呢,宫里哪个女人不是这样。

只有一个陈文心,弥足珍贵。

陈文心隐约明白皇上的意思,却又有些不明白,她还来不及问,皇上牵着她就下楼了。

“还有一处好地方你没瞧见呢!”

皇上又开启了爱嘚瑟模式。

原来小楼之后,有一小片湖滩。因为湖滩土质稀软,无法建筑,园子原先建筑时就留在那边不管。

皇上看见了这一小片湖滩突发奇想,贴着楼建了一处吊脚水榭。

在湖滩淤泥中深深地钉下木桩,再在这些密集的木桩子之上构建地基,一处几乎贴在水面上的水榭就建成了。

湖水漫上来的时候,人在水榭边触手就是湖水,就仿佛在湖中似的。

陈文心果然喜欢得不得了,又张罗着要在这四处透风的水榭上,挂上各种颜色的纱帘。

初秋的微风轻轻一吹,轻纱乱舞,更是好看。

想了想又道:“只是挂不了几天,眼瞅着天气要凉了,那时这里就太冷了。”

“那又何妨。”

皇上道:“只需在四周密密地挂上棉帘子,再把这地台也用棉花隔上一层,里头熏上炉子,保管比外头还暖和。”

“皇上想的真周到!”陈文心毫不吝惜地赞美他。

皇上果然得意地笑起来,点点她的额心。

“小马屁精。”

各宫人等都把屋子收拾了起来,惠妃一向是带着五公主住的,到了园子里还是一切照旧。

荣嫔带着卫答应也是按着原先的样儿,只有章常在和定常在两人有些尴尬。

她们两人在宫里原也是同住承乾宫的,不过章常在和宜贵人同住东配殿,定常在是住在正殿的西北角儿上。

西配殿是二阿哥和四阿哥住的,后来二阿哥挪去了阿哥所,就剩下四阿哥独住。

本来章常在和宜贵人住得近,宜贵人又有心拉拢她,所以她们俩关系更和睦些。

偏偏定常在是个人嫌狗不理的矫情性子,宜贵人深恨她做出狐媚样子来勾引皇上,两人隔三差五就能掐一顿。

章常在虽然本分,还是被定常在视为宜贵人一伙,看她也没有好脸色。

二人相看两相厌,偏生到了园子里还同住瑞景轩,这就尴尬了。

瑞景轩地方不大,正屋也就住得下一个主子罢了。

偏偏定常在和章常在位分相同,两人的宫人都不知道正屋应该谁住,所以迟迟没有收拾起来。

定常在看了看边上的屋子,着实比不着正屋的气派。她在承乾宫住在正殿的西北角儿上,早就受够了佟贵妃的拘束。

她多羡慕宜贵人和章常在啊,虽然两人合住东配殿,起码能离佟贵妃远些。

也不用处处还看佟贵妃的女官和总管的脸色。

那就是奴才,而她是主子!

她有心欺负章常在本分,弱柳扶风似地上去给章常在行了个半礼,道:“章常在在宫里就是住在东边的,我是住在正殿的,不如还按宫里的样子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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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常在听了这话,气得几乎一口血要从肺里喷出来。

她好意思说,她在承乾宫住正殿?

承乾宫住正殿的那是佟贵妃,她住在一个扣扣搜搜的西北角儿,倒有脸称自己是住在正殿的了?

章常在气得脸通红,拿出了款儿来压她:“论年纪咱们是一样的,论进宫是我先进的,贵妃娘娘给我把位置排在你前头,你倒敢要我的强了?”

定常在不服气地顶回去:“你这话意思是比我尊贵了?谁不知道皇上宠谁谁才尊贵,你拿贵妃娘娘说事有用么?她又不是皇后!”

章常在反唇相讥:“你得宠还能被禁足?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得宠了?”

从前皇上是搭理过她,自打陈文心来了以后,她和自己还不是一样没侍寝过吗?

“总比你强!”

定常在听到禁足两字,忙尖声反驳,那副柔弱的模样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我章佳氏要叫你个小南蛮子欺负了,再不活着!”

章常在气得口不择言,仗着自己身子壮实些,推了一把细条身材的定常在。

定常在顺势栽倒在地上,大声哭喊了起来……

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的时候,皇上正和陈文心在观澜榭的楼上吟诗。

起初是陈文心说,看着观澜榭这名字,倒想起了曹操的一句诗。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只是此处观的不是大海的波澜,而是湖水的波澜。应当改为“东临水榭,以观平湖”。

皇上来了兴致,当即做了一首咏景诗。

诗才起了个头,李德全就来报章常在和定常在的事情。

这下也没有什么吟诗作赋的兴致了,皇上皱着眉斥责李德全。

“也不知道挑时候,朕正高兴怎么就来回这些屁事!”

皇上一生气也是会说脏话的,李德全吓得躬身垂首,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上,这园子又不会跑,有多少诗做不得的。”

陈文心开口,替李德全解了围,“咱们不如先去瞧瞧二位常在,兴许比这湖光山色还有趣。”

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事情,哪有什么趣。

李德全说都打起来了,闹到这步田地,他想不管也不行。

他带着陈文心到了瑞景轩,奴才们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院子里。

待进了屋,只见屋子里一地乱糟糟的,两人的东西摆放得到处都是。

定常在和章常在一左一右行礼。章常在眼圈红红的,定常在淌着眼泪,衣裳上沾着泥土,发髻也有些松了。

皇上在上首坐下,不耐烦地压低了声音:“你们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桌上连茶都没沏,屋子里除了地上的箱笼杂乱,一应陈设都没有摆上去。

陈文心忙打发白露出去沏茶来。

“皇上,定常在说她得宠,就能压过臣妾一头住在正屋。臣妾气不过,就和她拌了几句嘴。谁知道轻轻一推她就倒在地上了,分明是故意陷害臣妾!”

章常在原原本本地说来,眼圈发红,说话的口气还是镇定的。

章常在不是那么不知礼的人,她是被定常在气极了,才会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一旁的定常在并不急着开口,她用一双满是委屈的含情美目,定定地看着皇上。

她不急着争辩,只用目光来表达自己的无辜。

陈文心暗赞,这一招真是高,以退为进。

定常在这才开口,道:“皇上,妾身哪里敢说自己得宠呢?”她幽怨的眼光撇过陈文心,缓缓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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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气,正是暑热难耐的时候。

陈文心摊着手脚,在绣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型。

她把丝被揉成团丢在床尾,身上只穿着一件水红色抹胸,一条白绸的亵裤。

望着纸糊的窗子外头斑驳的树影,她在热意侵袭中,渐渐迷糊了起来……

“哎呦我的姑娘,这可使不得!”

储秀宫的桂嬷嬷走进来,看见她这样的睡姿,登时吓了一跳,大叫了起来。

陈文心正有些睡迷糊了,被桂嬷嬷夸张的叫声吵醒,眉头紧皱。

她有起床气,最讨厌被人叫醒。所以她屋子里两个宫女从来不叫她,每天任由她睡到天大亮。

反正皇上也不召幸,谁管她睡觉还是做什么呢?

当她看清了桂嬷嬷手里提的食盒,在炎热的空气中散发出丝丝寒气,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人看见的,嬷嬷饶了我这遭吧。”

陈文心的起床气瞬间被治愈,从一旁的架子上一扯,一件粉色的外裳,被她三两下穿了起来。

桂嬷嬷看她那张艳丽的小脸,有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是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这宫里住的姑娘可多着呢,哪个不要捧着她?这陈氏只不过是个刚进宫的答应,要不是看她这张脸,她哪有亲自提食盒来巴结的。

桂嬷嬷人老眼毒。陈氏这长相,日后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陈文心的眼睛都快贴到那食盒上了,招呼了桂嬷嬷坐下,便叫小宫女鹃儿来倒茶。

“老奴知道姑娘爱喝冰镇的酸梅汤,这不,亲自去给姑娘要了一壶。别的姑娘那,可没有这么新鲜的。”

桂嬷嬷也觉得奇怪,自从她露出有心巴结陈氏的意思后,陈氏不要衣裳也不要首饰,就要些个冰镇的瓜儿果儿什么的。

储秀宫没有冰山的份例,否则她定要给陈氏弄些来,这才算巴结到点儿上。

陈文心笑眯眯地点头,亲自揭起了食盒盖子。

鹃儿刚被派去煮茶,她房里一共就两个宫女,另一个叫雁儿的告了病假。

眼前就没人伺候了。

“哪能叫姑娘亲自动手。”

桂嬷嬷嘴上客气着,也没有拦她的手,只是顺手把食盒里的壶提出来,在瓷碗里倒了一杯。

嘶。

好冰。

她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它们畅快地呼吸着,仿佛在庆祝终于活了过来。

天知道她有多怕热!

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空调,没有空调起码也要有电风扇吧?

可眼前这是大清朝,别说空调电风扇没有,就连冰块都十分难得。

她贪婪地捧着手里的酸梅汤,瓷碗冰凉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四个月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三月里的天气还是很怡人的。

否则,以这个身体的父亲二等侍卫的官职,哪里能吃着冰镇食物这等奢侈品。

幸亏她选上了答应,储秀宫的待遇比家里还是好了不止一点的。

何况……

还有这个人精一样的桂嬷嬷,常常拿冰镇的食物来讨好她。她在现代活了二十五岁,看得门清。

不就是看准了她长得美貌吗?

陈文心一面不屑,一面全盘照收桂嬷嬷的讨好。

不收白不收,况且她现在人还在储秀宫,就是在桂嬷嬷手里,拂了她的面对自己也没好处。

她穿越附身的这个身体,是一个十四岁的汉人姑娘。

她的父亲是投在镶黄旗的包衣,现是太和殿的二等侍卫。她也一样叫做陈文心,容貌却相去甚远。

她觉得自己长得已经算是美貌,大学时的陈文心,身在男女比例极其夸张的中文系,身边的追求者都不少。

可大清朝的陈文心,肤白如雪,杏眼流波,连面无表情时都有一股出尘仙气。

这是凡人美女和美成仙女的差距。

陈文心每每照镜,总要不服气地龇牙咧嘴丑化自己,做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可笑。反正现在这具身体也是她的了,她丑化自己干什么?

神经病。

“姑娘,你也慢些喝。”

桂嬷嬷是打孝庄太后在时就在的老人了,她多少汉人嫔妃没见过?

就是没见过陈文心这样好吃懒做的。

虽说出身差些,好歹她父亲陈希亥,也是宫里当差的侍卫。怎么既没学会满人的规矩,也没有汉人女子的勤勉呢?

进宫来这一个月,针不拿线不捻,半件女红都没做过。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睡醒了就使唤宫女去要点心吃。

其他入选的秀女这么久得不到宣召,个个都担惊受怕掉了好几斤肉,就她舒坦得很。

只怕还长胖了几斤。

这是缺心眼啊还是胸有成竹呢?

桂嬷嬷只看她那张脸,坚定地认为是后者。

储秀宫刚入了今年选秀进来的三个答应,两个常在。一人分了两三间屋子,答应是两个宫女伺候,常在有四个。

这是她们这些新入宫的。

外有两个答应是老人了,只是皇上临幸后不得宠,没给她们分到其他娘娘宫里的侧殿去。

这大约就算废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头的机会了。

陈文心听桂嬷嬷说起这两个答应,不屑的语气毫不遮掩。

“姑娘,我老实告诉你吧。”桂嬷嬷往窗户外头看了看,低声道:“你东边那个屋子,住的是三年前选进来的谭答应。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上一次,苦哈哈得等了三年。现在终于解脱了。”

“皇上要临幸她了?”陈文心大概是惺惺相惜,下意识希望这个谭答应能脱离苦海。

“哪儿啊。”桂嬷嬷对陈文心的猜测一脸不屑。

“她要死了。”

“怎么好好的就要死了?”不知是冰镇酸梅汤喝多了还是怎么,陈文心打了一个冷颤。

“今年还没开春的时候,说是得了伤寒。她那里缺炭少棉的,可不冻伤了么。两个宫女早就不乐意伺候她了,求了我好几回,我没答应。她自己不争气得了伤寒,那两个巴不得她早点死。”

“她也算撑得住的,足足熬到现在才死。”桂嬷嬷说的云淡风轻。

陈文心一下子脑子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她进宫以来一直抱着庆幸的态度,庆幸能选上答应,储秀宫的生活比她吃不饱穿不暖的家里好多了。

她想起在家里,上厕所用的是旱厕。胡同里十几户人家公用,坑里的蛆虫肥壮饱满得,让她胆战心惊。

沐浴连个浴桶都没有,只能打一盆水站着擦身。

吃的就根本不用提了,陈家人口多,她父亲的那点禄米,哪里够她和四个正在长个的兄弟吃?

她额娘心疼五个孩子,自己饿的面黄肌瘦。所以陈文心穿越后知道了选秀这回事,也没有想用生病之类的办法逃避。

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生存故,二者皆可抛。

她进宫就是为了活着,就算皇上看不上,能分给一个王公贵族做妾也好,起码能养活自己,还能接济陈家。

--她只在陈家待了四个月,算不上情深义厚。陈家家贫,待这个女儿却极好,有时宁可饿着她那四个兄弟,也不肯饿着她。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想,自己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这个身体,那么大清朝的陈文心呢?

--此刻也许就在她原来的身体里。

将心比心,她不能看着陈家人挨饿受冻,也希望那个陈文心如果穿越到现代,能照顾好她在现代的父母。

她在现代可是独生女,父母不能没有她。

她本来觉得待在储秀宫挺好的,皇上一直没有召幸她们这批新来的,她乐得自在。历史上记载康熙爷是个麻子脸,是小时候得过天花的缘故。

她才不想对着一个麻子脸屈意承欢。

可看这情形,皇上要是一直不召幸,她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会像隔壁的谭答应一样,年纪轻轻死于小小伤寒,没有人关心照顾,反而别人都盼着她死……

于是她从祈祷皇上没空见她们,到天天竖起耳朵,丝毫不错过一点风吹草动。

进宫的第一个月又十四天,皇上终于想起她们了。

这一天的储秀宫就像过节似的热闹,陈文心听见外头的动静,扒在窗边看见一队陌生的太监,手里捧着各式的物品。

其他几个答应常在的宫女,也有好些挤在边上看那些物件的。

想来正主是不好意思出来看,可谁心里不想着呢?说不定个个都和陈文心似的,趴在窗边上偷看呢。

领头的那个挺胸叠肚,在桂嬷嬷面前也不见谦卑,看来是个大太监。

桂嬷嬷一脸的皱纹笑成了菊花,才没说几句话,就领着那大太监朝陈文心的方向走过来。

她吓了一跳,难道皇上第一个要召幸的就是她吗?


“诸位姊妹真是有心了。”

佟贵妃的声音很是端庄严肃,面上也是不苟言笑。

“来了一位新妹妹,大家可见过了?”

新妹妹,这里最新的,也就是陈文心了。

她离座向着佟贵妃行礼道:“嫔妾陈氏,见过贵妃娘娘。”

佟贵妃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又对惠妃道:“惠姐姐瞧这孩子,生得多好。”

嘴上赞她好,然而语气并不亲热,也没有让她起身。

惠妃位分不及佟贵妃,却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又诞育大阿哥有功。佟贵妃敬她温厚公正,对她十分客气。

惠妃应声道:“是啊,就是年纪还小些,咱们要多照顾着。”

隐约感觉到惠妃的弦外之音,佟贵妃这才讪讪一笑,对还行着礼的陈文心道:“只顾说话,倒忘了你。快起身吧。”

“谢娘娘。”

她若无其事地退回到座位上,继续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听她们聊天。

佟贵妃先是问了荣嫔三阿哥的身体,又关心了一下大家在盛夏天气有无中暑。

说到这茬,又有人想起了陈文心。

“听说陈常在身娇肉贵,每日里用的冰山,比贵妃娘娘还多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陈文心。

她用冰山可以不拘时辰,是皇上的特旨。众人虽然早有听闻,如今听荣嫔一说,才知是真的。

陈文心看向荣嫔,对方好整以暇等着看她惊慌失措,她自然不能让人称心如意。

她淡淡一笑道:“说到身娇肉贵,嫔妾哪里能及得上众位娘娘贵?只是爱美之心作祟,叫荣嫔娘娘看笑话了。”

“这冰山,跟爱美有什么关系?”

说到爱美,宜贵人绝对是头一份的,她好奇地追问道。

“每日早晚,用热水洁面之后,再用些冰山融化的冰水来敷面,可保肌肤细致。”

这其实是一个热胀冷缩原理,现代的女孩子几乎都知道。热水洗脸再用冰水刺激,可以收缩毛孔。

陈文心的肌肤已经足够细腻了,这个方法她并不经常用。但是在座的这些女人,肯定十分感兴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后宫女子呢?

果然,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从陈文心的荣宠,转移到了这个护肤方法上。

连德嫔也忍不住问道:“这是真的?”

陈文心把自己的脸凑上去给德嫔看,道:“嫔妾今日并未敷粉,娘娘且看是否细致?”

“果真十分细致……”

德嫔不由地说了实话,说完脸色尴尬了一回。

她这样说也太让陈氏得意了。

“其实嫔妾还在储秀宫的时候,两腮之处还有些粗糙。自从用冰水敷面以后,粗糙之处才渐渐细腻了。”

听到陈文心也有脸上粗糙的时候,众人心中既觉得平衡了。

又愈加深信不疑陈文心这个细肤的方法。

以至于往后的一个月,宫里的冰山是越发供不应求了……

而后话题又转移到了德嫔刚生的,尚未满周岁的七公主身上。

说来也巧,皇上一共有七个公主,居然只留下了两个。除了德嫔的七公主,另一个是早逝的庶妃张氏留下的五公主,如今养在惠妃的长春宫里。

皇长女,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还有六公主,都是落娘胎不久就夭折了。陈文心想,幸亏是公主,不是皇子。

如果是皇子的话,她会怀疑这宫里是不是有某些嫔妃,为了争宠而杀人。

母以子贵,皇子是能实实在在影响后宫女子地位的。据说德嫔就是在生育四阿哥后被封为嫔位的,其实乌雅氏母家地位,并不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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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夸她白呢。

宜贵人一双凤眼斜挑,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儿。行事话语中又带着一股泼辣劲儿,这样有特色的美人儿,不禁让陈文心想到一个经典的文学形象--

王熙凤。

只是,陈文心还是看见了她眼底的一丝落寞。

一个自诩艳冠后宫的女子,年方十八,青春正好。乍一看到比她更美的女子,哪里会不落寞?

她只是惯于用大胆泼辣,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章佳氏上来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礼。

她生的一张圆润的脸,较之十四岁的陈文心,竟然还显得矮一些。

陈文心一见她,便觉得亲切友善,忙侧身避过这一礼。而后又给宜贵人行了礼,给章常在行了半礼。

宜贵人受了礼,章常在又回了半礼。

“快请屋里说话。”

三人进屋分宾主坐下,陈文心原要让宜贵人上座,宜贵人却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不必客气。

于是陈文心和宜贵人在上首对坐,章常在坐在下首。

“宫里许久没有添姊妹了,听说妹妹搬到永和宫来,我急着就要拉她来看呢。”

--储秀宫里的是不算姊妹的,不得皇上心意的秀女,她们看不到眼里。

宜贵人说的她自然是章常在了,急着来看不假,倒不是为了姊妹和气,而是为了看看陈文心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能让皇上一连数日都围着她打转。

见提到此,陈文心忙把事先想好的词儿背出来,左不过是说皇上拘着她了,让她没时间去给各宫的姐姐们请安,希望海涵云云。

章常在忙客气道:“这是哪里话,怎会怪妹妹?侍奉皇上才是第一要事。”

宜贵人哈哈大笑,笑得头上那根金光闪闪的步摇金珠乱晃,边笑边道:“正是这话。”

孙太监送来的是奶酪碗。

奶酪盛在白瓷圆碗里,又撒上葡萄干、花生碎、蜜豆等物,乍一看倒叫陈文心以为是双皮奶。

“哟,冰得很呢,这是小厨房新鲜做出来的吧?”

宜贵人早就看见了边上摆着的一座冰山,已经化了小半,想来是很早就摆上了。

就连佟贵妃屋子里,也得将近午时才有冰山送去吧?

宜贵人忽然觉得笑不出口了。

章常在倒像是很喜欢这奶酪碗,一连吃了好几口,羡艳地对陈文心道:

“妹妹这处真是好。永和宫虽然不及承乾宫大,妹妹却能独住在配殿。承乾宫也有小厨房,只是我和宜贵人也不敢多用。妹妹这样也和主位娘娘不差什么了。”

章常在说的是实话。

哪怕宜贵人这样得宠了一二年的,也没有陈文心这样的待遇。

--她们俩可是一起住在承乾宫东配殿的,两个人一分,地方越发窄小。

不过皇上十天半个月想起她一回,召去乾清宫临幸,次次还是吩咐的不留。

只是皇上从前对其他女人更没兴趣,比如说章常在吧,一两个月能见着皇上一回就是好的了。

所以她以为自己是得宠的。

其实她那算是什么得宠呢,跟陈文心一比……

什么也不算。

陈文心默默舀着碗里的奶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说些谦虚话吧,她的荣宠摆在眼前,再谦虚难免让人觉得虚伪。

要是说些嘚瑟的话,那是火上浇油,更加招人恨。

她想起前世自己的大学宿舍里,那就是一台比宫斗更精彩的好戏啊。她一直小心地想躲是非,却一开始就失败了。

她长得好看,就是最招人恨的事情。

这是她最大的错误,无论如何讨好都弥补不了的错误。

来到大清朝,她的美貌直接升上了天。后宫这些女人不恨死了她才怪呢!

反正说什么都招恨,多说多错,不如闭嘴吃东西。

陈文心招呼道:

“二位姐姐吃这个。”

那是一碟用冰山融化的冰水湃过的葡萄,紫色晶莹剔透。

“真甜。”

章常在很给面子地吃了一粒,眉开眼笑地又对第二粒上了手。

“瞧瞧章常在,没得叫陈妹妹看笑话。”

陈文心隐约觉得,在吃货这条道路上,她似乎找到了盟友。

宜贵人刺了章常在一句,还是捧着白瓷圆碗,小口小口地舀着奶酪。

从她吃东西的模样来看,陈文心倾向于她的泼辣大胆是假象。

本质上,她应该还是一个受闺秀教养极深的女子。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假装呢?

装温柔装小白兔的她见多了,装泼辣的倒是少见。唯一一种解释就是--

皇上喜欢泼辣的女子?

不不不,陈文心可不泼辣。

也许皇上口味独特,宜贵人的泼辣有趣,她的好吃懒做,这些不合时宜的性情反而合皇上心意。

“过几日八月初一,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后宫姊妹都要去给娘娘请安的,皇上说不准也会去。陈妹妹可要早些预备着。”

章常在边吃着葡萄,边提醒陈文心道。

对她而言,能有机会见到皇上当然要早早预备。但她忘了,陈文心是天天能见到皇上的。

宜贵人果然没放过她这句话,又刺她道:“陈妹妹还怕见不着皇上吗?还需要你提醒她预备?”

大约宜贵人这句话口气有些过分了,章常在不再吃葡萄,低头诺诺道:

“是我糊涂了。”

章常在本就不受宠,如今又被宜贵人这么直接地说出来,面上难看了起来。

陈文心替她解围道:“章姐姐提醒得正好。我总要预备一二针线,给贵妃娘娘做寿礼的。”

她可不能轻易抛弃,一个潜在的吃货联盟盟友。

章常在面色缓和了些,宜贵人也没再说什么。

方才她是气糊涂了,见着陈文心这里处处都好,心中嫉妒。

碍于皇上的面子又不敢对她如何,只好对章常在撒气。

撒完了气又有些懊悔,章常在和她是一个宫里的。她虽然不屑无宠的章常在,但也有意拉拢她为羽翼。

如今在外人面前给她没脸,倒把从前拉拢的工夫都白费了。

“二位姐姐吃这个。”

陈文心又祭出了化解尴尬的必杀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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