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生物课时,江澜跟班里学生透露了这次月考定在29、30号。
月考的事犹如一个大钟,“哐哐哐”地敲打着他们的心,不少同学开始了长达十多天的烧香拜佛,保佑祖宗显灵。
“你好点没有?”许桉观察着薛黎的脸色,比中午好看了些。
“吃了药就没那么疼了。”薛黎声音仍有些虚弱。
“下节体育课,你要还不舒服就和体育老师请个假,坐树荫下休息。”
薛黎点头,嗯了声。
课间林秦把装满水的矿泉水瓶放在薛黎的课桌,叉开腿往椅子上一坐:“黎爷,还难受啊?”
薛黎拧开瓶盖抿了口温水:“我真的快被这个胃病搞死了……”
林秦赶忙道:“黎爷您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什么‘死不死的’,我们要相信美好的一天总会到来。”
“任何的挫折与磨难都只是一时的,我们一定能战胜它,打败它的!”
九月中旬太阳依旧毒辣,照得人打蔫,尤其是对还要上体育课的八班来说,更是千百个不情愿。
邵玄戴着墨蓝色的棒球帽,脖子上挂着哨子,“全体立正,稍息。”
“等你们月考考完,也就是国庆回来之后,咱们就要进行体能测试。五十米短跑,立定跳远,坐位体前屈,男生引体向上,一千米,女生仰卧起坐,八百米,这些都好早点去练起来了。”
听到“体测”二字,班里大部分人恨不得原地去世。
邵玄吹了声哨子,说:“全体队友,向右转!”
众人在心里大喊:不好。
“——老规矩,男生四圈,女生三圈,都给我跑起来。”
队伍里传来一阵哀嚎声,学生们拖着脚步,开始漫长的跑圈之旅。
邵玄走到树荫下,对薛黎说:“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别逞强。”
薛黎面色仍有些苍白,“哦”了声。
操场上的两个队伍散得不成样子,走内道的走内道,穿草坪的穿草坪,还有的男生当邵玄眼瞎,偷偷混进女生队伍里。
几个男生叫苦连天:“为什么人家的体育老师是‘弱不禁风’,一个学期上不了几次体育课,而我们的体育老师就是‘密不透风’,一个学期落不了几节体育课……”
“不公平,不带这样玩的。”
“你们别说,还真是!”
快跑岔气的几个男女同学让领跑的俞容容跑慢点,后面又没有追兵,他们不想当敢死队。
简单的跑步热身后,邵玄让他们休息了五分钟,然后立刻进入下一个练习项目。
男生引体向上,女生仰卧起坐。
身强力壮的男青年教师的关注点主要放在这群小子身上,至于女生,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引体向上一个一个来,此刻的男生倒是很有绅士风度,纷纷谦让,说“我不急的”“你先来你先来”。
可他们忘了邵玄手里是有名单的。
“你们也不要让来让去了,反正都是要轮到的。”邵玄展开八班的名单表,“第一个,简崔越。”
“不是吧,第一个就是我?!”简崔越一紧张,咬到了舌头,“痛呐……”
“班长大人加油,给我们打个头阵!”体委俞容容带头鼓励。
男生莫名其妙地鼓起掌,道:“班长大人加油,我们看好你。”
牙齿磨磨咬到的那处,简崔越看了眼单杠,又看了眼俞容容,欲哭无泪地说:“你行你们上啊……我是不行的。”
简崔越做了个深呼吸,往上一跳,两只手抓住单杠。
邵玄期待地说:“不错,然后手臂用劲,上去。”
简崔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欲哭无泪地说:“不行啊老师,我上不去。”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不,我不可以……”话音刚落,简崔越就从单杠上跳了下来。
邵玄刚扬起笑容迅速耷拉下去,“下一个,陆梧。”
一连四五个人都不行,把后面的男生整得有些退缩,竟还生出直接放弃了念头。
薛黎不知什么时候逛了过来,走到许桉旁边,问:“紧张了?”
许桉看着那个两米多高的单杠,苦恼地说:“没有,就是想到要体测觉得有些慌,我体育很不好的。”
尤其是引体向上和一千米。
“手打直,肩膀垂下去……”邵玄觉得自己急需一辆救护车,长得挺高大的一群小伙子没一个拉得起的。
“体育不好……”薛黎低声念着,随后又道,“那你觉得自己最需要加练的是什么?”
“单杠和长跑。”
薛黎默默打起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要不这样好了,我陪你练单杠长跑,你语数英作业写完了借我看,怎么样,这买卖不亏吧。”
许桉实在是没想到薛黎会提出陪他练习,惊讶之余又有些小欣喜,便欣然答应了。
轮到许桉的时候,薛黎跟他说你待会儿跳上去的时候握距不要太宽,握的越宽,动作难度越高。
坚持不住就跳下来,可以练过的。
许桉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单杠前,用力一跳,抓住横杠,在上面挂了几秒钟就坚持不住了。
许桉摊开双手,掌心因用力和摩擦而变得有些红。
“没事的,一下就好了。”薛黎瞥见许桉的手掌,“疼吗?”
“不疼,就挂在单杠上手臂有点累。”轻握成拳,许桉垂下手,“你测吗?”
薛黎摇摇头,说他使不上力,下回再测。
邵玄看了眼名单表上的记录,除了俞容容和林秦分别做了六个和五个,其他人要么两三个要么就零蛋。
这堂课的体育老师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提前了几分钟下课,想独自静静,思索着怎么样才能让八班的男生引体向上及格。
小卖部的雪糕甜筒快被八班学生抢购空了,人手两个是标配。
苏筠拉开冰柜门,拿了三个上口爱的黑曲奇黑糖冰淇淋,“林秦,你说我们要不要也给黎爷带个上去?”
“黎爷他今天好像不太舒服,”林秦也犯起了难,“可不给黎爷带一个又有点说不过去……要不给黎爷拿个小点的。”
“这个呢,应该是新品。”苏筠拿了支绿豆牛乳雪糕。
“就这个吧。”
付完钱,两人就回了班。
苏筠把雪糕和冰淇淋递给两人,说:“来,吃雪糕。”
薛黎看着自己的雪糕,然后对着那三个冰淇淋提出疑问:“为什么我的是雪糕,你们就是冰淇淋?”
“这不是考虑到您身体还没完全好嘛,就买了个小的给您解馋。”林秦大咬一口冰淇淋,绵密醇香,夹杂着微微的苦味。
薛黎咬着绿豆牛乳雪糕,不说话。
“别难受黎爷,等你好了还是可以吃过的。”
苏筠的嘴黑了一圈,他伸手从林秦的抽屉里抽了两张餐巾纸擦嘴。
许桉的脸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像极了害羞时的样子。
“许桉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晒伤了?”苏筠问。
“可能是热的。”许桉用手背碰了碰脸颊。
苏筠把桌肚里的晒伤膏给许桉:“我这有擦晒伤的药膏,你要不擦点?”
许桉把小瓶子放进抽屉,“谢谢,我等一会儿再擦。”
橘红色的晚霞伴随着柔和的风,温柔地贴在少年的脸颊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把头转向另一侧。
讲台上的班主任老赵声情并茂地讲着新课的后半节内容,坐在位子上的学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神游了。
老赵用眼神警告了他们好多回,却无济于事。他忍无可忍,把教科书往讲台上一摔,扯着嗓门喊:“全都给我站起来!”
不得不说,班主任的这一举动把好些学生吓了一跳。
“一个个的都懂了是吧?我讲的东西你们全都掌握了?月考数学能考满分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课堂,你们至少给我点回应可以吗?我一个人在上面唱独角戏很没意思的,要你们积极地参与和配合。”
一节数学课被拿来训话,班上的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老赵恨铁不成钢地说:“头都抬起来,怎么每次说一下你们就把头低那么低?地上又没缝,钻不进去。”
老赵合起数学教科书,苦口婆心地教育到下课。
陈聂舟叫了声孙霆晟,说:“孙霆晟,老赵怕不是吃火药了吧,脾气那么暴躁。”
“……老赵不会是更年期了吧?”孙霆晟犹豫了会儿才说。
“啊?男的也有更年期吗?”陈聂舟感到诧异,“晟哥,你确定不是老赵看见我们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才大动干戈的吗?”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更年期,只明显不明显罢了。”孙霆晟把数学书塞进桌肚,“但我感觉老赵今天发那么大的火跟天气也有点关系。”
陈聂舟应道:“说的也是,毕竟这天这么热,任谁都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更别说他们老师了。”
孙霆晟站起身,“走,去小店。”
两人今天很幸运,碰上了小店限量五十个的酸奶麻花,他和陈聂舟一人买了一个,站在小卖部边上吃。
陈聂舟咬了口酥软的麻花,啧嘴道:“‘风雨过后会迎来彩虹’这句话太应景了。”
“就是里面的酸奶太少了点,尝不出酸奶味。”
“我听有些人说小店里的芝士丸和香辣鸡锁骨也很好吃,可我一次也没见着过。”
孙霆晟嚼着嘴里的酸奶麻花:“你说的这些东西可能要天气冷了才会有。等到时候天凉下来咱们一块儿来吃。”
陈聂舟咬了两口麻花,含糊不清地说:“晟哥……你太懂我了……好兄弟。”
酸奶麻花吃着很香,可吃到后面越吃越干,不配点喝的可能还吞不下去。
孙霆晟重新走进小店,手里还捏着小半个酸奶麻花,他扫了眼冷柜,发现还有一袋西柚味的酸奶。
他刚打开冷柜门想去拿那袋酸奶,却被一只手抢了先。
他甚至连“是我先拿的”这句话都没说出口,那人就已经付完钱走了。
这可给孙霆晟气的,他关上冷柜门,狠狠地鄙视了那人一番。
几秒钟后,孙霆晟又打开冷柜的门,拿了一杯风味厚酸奶,付了老板四块五,不大高兴地撕开包装纸,舀着勺酸奶喝。
“孙霆晟你换口味了?”陈聂舟把最后一口酸奶麻花塞进嘴巴,“西柚的酸奶没了?”
“可能是老板进货进的不多,西柚的只剩一袋了。”乳白色的酸奶呈半固状态,孙霆晟张嘴吃掉,“我去的时候刚好就没了。”
陈聂舟腮帮子鼓鼓的,声音含糊:“那你怎么知道只剩一袋了。”
宽容大量的孙霆晟表示不跟那人一般见识,“我动作慢了一步,本来手都碰到了,结果半路杀出个不速之客,就那么跟我擦手而过了。”
孙霆晟咬咬唇,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