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绳记》戏子说 ^第12章^ 最新更新:2018-11-12 14:41:53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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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网游小说

作者:戏子说  

剧情简介

“不是的!我知道二哥不是!大哥走得突然,纵然有上清府的支持,可我知道二哥实际上能够作主的事情并不多,旁系叔伯们的打压让你不得不小心谨慎,收起所有的情绪,不让任何人成为你的软肋。可是……二哥,你是宗主,你也是我们的亲哥哥!虽然,弟弟们年幼力弱,帮不上什么,可有一点算一点,我也好、小五、小六也好,我们都不愿见到二哥独自承受这一切。”
  “卫兰……”云清红了眼眶,“大哥在的时候,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我所求所愿不过是看你们平安长大,愉此一生。”
  “弟弟们总会长大,天也塌不下来,纵然天塌下来,也有澈帮二哥一起顶着。二哥既已下了决心,弟弟们自然无所畏惧。”
  “卫兰,去把小五找回来吧。”云清转过身,眼中晶莹,似长庚,似望舒。
  ——兄弟同心,吾道不孤。

  话说,云溪一路上横冲直撞,也不知跑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早已经出了琅嬛十二楼的势力范围。再怎么少年老成,倒底还是个孩子,第一次脱离了大家长的羽翼,难免会感到慌乱害怕。
  ——云溪,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一条野路而已,有甚可怕的!
  云溪一边鼓励自己,一边颤颤巍巍的往前走,胆战心惊的。
  “嗷呜——”
  “嗷呜——嗷呜——”
  有狼!
  小男子汉云溪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一心只想回哥哥身边去!
  “啊——好痛……”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云溪摔了个狗啃泥,抬头一看——
  老天爷啊!全是一双双绿幽幽露着凶光的眼珠子,有狼,还有什么?
  云溪没时间细想,拔起腿来就跑,这一跑不要紧,头狼一看到嘴的小肥羊要跑,仰天一声长啸,深山老林里瞬间就只听得见狼蹄子踩踏过草皮的声音。
  云溪哪里还有什么方向可言,只知道跑,快跑,跑回二哥身边去!
  “嗷呜——”头狼猛一个飞扑,两只前爪重重落在云溪肩头,呼啦一声,撕开血呼啦洒数条抓痕。
  狼群见了血腥更是疯狂,齐刷刷往云溪身上扑来,云溪下意识摸向腰间——空的!
  这时才反应过来——慎思楼外兵解,他气昏了头跑出来,哪里还会记得拿兵器。
  “别过来!你们,你们不许过来听见没有!”少年又急又慌,竟伸出手勒令狼群听命。
  头狼一开始还真被他唬到了,踟蹰着不敢上前,在原地慢慢踱着步子,走三步跳开四步……两步退一步……再走两步……
  “闪开!”
  ——头狼突然发难,云溪下意识抬起手臂抵御,就在他几乎准备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狠狠推开,温热黏腻的血红色液体瞬间晃了眼睛。
  ——树枝?
  “都给我听好了,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这就是下场!滚——”钟山之主气场全开,烛九阴手持枯木宛如神兵天降,狼群登时四散窜逃。
  烛九阴将“凶器”别在腰间,两只手用力搀了云溪起来,给他粗略检查了一下,除了背上几道抓伤,脚似乎也伤到了。
  “上来,我背你。”
  “谁要你背了!还有,我几时说过要回去了!”云溪标准死鸭子一只。
  ——嘴硬。
  “行,你不回去,那我可走了啊!真走啦!”烛九阴故意吓他,用力踩下枯枝烂叶,咔哧一声——
  成功收获树袋熊宝宝一只!
  ——云溪跳去他背上,两只小手死死圈住他脖子不放,惊魂未定的将自己埋在烛九阴脖颈间当鸵鸟。
  “我说,云五公子,你再不松手,我真就给你勒死了。”烛九阴都快翻白眼了。
  “啊——”云溪此刻一点都惊不得吓,一听见死字,手松得比兔子还快,却忘了自己此刻还待在人背上,这一松手不要紧,整个人都险些掉下去。
  “诶!你小心。”烛九阴没脾气的拉了他一把,将人往上托了托,道,“趴好了。”
  知道人不待见自己,烛九阴只低头走着,并不多言。云溪又饿又困,恍惚间一丝熟悉的红豆甜香飘进鼻腔,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快吃吧,饿着了你,回头你二哥不定得多心疼。”烛九阴空出一只手,给他丢了个竹篾小包裹。
  “谢,谢谢。”云清红了脸,打开包裹一看,是日常最爱红豆糕!
  “……我不想回去,我们不回去行不行?”
  “不回去你要去哪里?你抽风跑了出来,你三哥在家都快急疯了,大街小巷,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找,就差没去翻贫民窟了。”
  “我不回去,你帮我带个话给我三哥,就说我很好。”
  “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去,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家仆,凭甚要给你带话。”
  “你!你放我下来!”云溪气急,嗷呜一口狠狠咬上烛九阴肩头。
  “你属狗的呀!”烛九阴吃痛,直接给人丢下来。
  “早早听话放我下来不就好了。”
  “我说云五公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入了夜的深山老林有多危险!手无缚鸡之力,连几头狼都应付不来,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真要遇见个精怪,一准就是人家夜半的点心,连渣都不带剩的!”
  “你凶什么凶,我哥都不管我要你来管我!”云溪委屈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蜷起腿,把自己埋起来。
  “小白眼儿狼,没良心!”烛九阴不甘心独自生闷气,过去一巴掌呼上云溪脑门,自顾自说道。
  “也不知那个云泽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二哥不过打了他几下,就给一帮糟老头堵在家里头讨说法。”
  “你说什么!”云溪愕然。
  “说你二哥给人家欺负了!你不是不关心么,干嘛要问?”
  “背我回去。”
  “什么?你说什么?我这耳朵怎么突然不好使了呢?”
  “不背就不背,我自己走!”
  烛九阴退开几步,主动将道路让出,他倒要看看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到底有多硬气。
  云溪也是硬气,咬着牙愣是一言不发,拖着条伤腿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跌倒了,爬起来,继续。
  “行了!快上来。”烛九阴实在看不过去,跑上前几步,半蹲下了来,借势要背他。
  云溪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往旁边挪去一点,就这么擦着他走了过去。
  “倔死你算了!”烛九阴才不管那么许多,一把将人抱起推去背上,“先说好,可不是我要背你的,是你走太慢,跟乌龟爬一样,几时候才能到家。”
  “那你还不快点走!”
  “这个时候知道紧张了,才干嘛去了呀,若一开始你便这样听话,这会儿咱早到家里了。”
  “对不起……”云溪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嗯?”烛九阴明显愣了下。
  ——从城门口相识上算起,云溪虽处处冷淡不与人亲近,但真要说有什么慢怠也是没有的,反倒是自己,有事没事就去撩拨一下……
  他独自一人长大,又有成千上万年的岁数,见惯了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第一次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给人道个歉。
  “那日城门口,我不该寻你玩笑,连累你受罚,是我之过——对不起。”
  “……道歉什么的,白日里不是已经说过了,我,我也没有……”最后几个字湮没在夜风里,云溪支支吾吾的红了脸,好在是天色黑,看不见。
  “什么?你大声点儿,我没听清!”
  “叫你快些走!”
  ——谁说世家公子,坐卧行走皆得体,云五公子生气起来简直比山下的女人还可怕!伏紫微,你还要睡多久,咋还不醒?我害怕,我要吃糖!

  琅嬛十二楼——慎思。
  云钧、云清对峙多时,场面一度好看。
  “戏舟,云溪损毁家纹袍一事,你究竟要作何处置?”云钧沉声问。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金字排行,杭城云氏正经八百的长辈,云清嫡嫡亲的七叔叔。年轻的时候掌着刑堂,如今年岁渐长,早已不问世事,素日里诗书为伴,品茶赏花。
  ——咳!总而言之,余威犹存。
  “七叔叔,请将此事交由阿清处置。”
  “交由你?如眼下这般,不正是交由你的后果么?”云钧不肯轻放,连带着云清一并教训,“无故损毁家纹袍,无视云氏历代祖宗家法,进了慎思楼还能让人能跑出去,你这个宗主当的是越发本事了。”
  “七叔叔,您说这话,叫阿清如何承受的起。”云清屈了膝,诚惶诚恐的跪了,“事关宗族体面,阿清不敢随意处置,只是凡事皆要讲个证据,阿溪亦非胡乱扯谎的孩子。”
  !
  “嫡庶尊卑有别,岁寒当街为难云溪、云沐,坏了家规,确实该罚。然,身为宗主,处事当公正严明,家规固然要守,但若事出有因,小惩大戒足矣,却万万不该出现逃刑。君子以成德为行,眼下或因惧怕疼痛逃罚,他日却要因背弃信念,罔顾道义?需知,身为云氏嫡传子弟,家族兴衰自出生之日起便已牢牢担在肩头,年岁与辈分皆不可成为逃避之理由。”
  “七叔叔教训的是。”云清重重磕了个头,俯身道,“阿清教导无方,请七叔叔责罚。”
  “不急,先将人寻回,待查明始末,再罚不迟。”
  “不必找了,是我干的。”门口,烛九阴背着云溪,两个人皆是一身的狼狈,一边站着云澈,满脸掩不住的担忧。
  云溪拖着腿,往前走了两步,郑重拜倒,“云溪无状,请宗主责罚。”
  云澈=亦向前两步跪下,抱拳道,“宗主,七叔叔,阿溪有错该罚,但他如今有伤在身,还请宗主,七叔叔谅其年幼,准许澈代他受罚。”
  “胡闹!家规岂容儿戏。”云清怒斥。
  “诶诶诶,我说你们这是作什么?弄坏你们家纹袍的人是我,作什么一个个盯着云溪不放。”烛九阴听不下去了,这一个个上赶着抢罚是几个意思。
  “这位小公子似乎并非云氏族人。戏舟,怎么回事?”云钧蹙眉,对于有外人闯入慎思楼颇为不满。
  “回七叔叔,这位小公子是寒眠洞那位的朋友,姓烛。”云清老实作答。
  “既是风族之人,此次便不作计较。卫兰,将人好生送回客居,不可怠慢。”
  “是。”云钧明显已经动怒,云澈不敢反驳,赶紧拉了人走。
  “诶!不是!你们都干嘛呀!不是说了,我才是弄坏家纹袍的那个。”
  “烛小公子,请随澈来。”云溪扯了扯他袖子,使尽了眼色,烛九阴就是不为所动。
  “你扯我作甚!”
  “烛小公子寻回阿溪,云氏一族当致谢意,然杭城云氏家事,还请不要过问。”云清眼神示意,云澈抱起烛九阴,脚下生风便要跑出去。
  “你们——哼!我不管了。”烛九阴气不过,挥手一道烈焰,挣脱云澈自己跑了出去。
  屋内一股焦糊味,云钧扭头看了看被烈焰灼成烂渔网的帷幔,很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
  “卫兰,带阿溪下去疗伤。”
  “七叔叔!”云澈不敢动,生怕祸起萧墙,再给云清惹祸。
  “事既明朗,着令云泽禁足一年,默经千卷,以儆效尤。”云钧给出最终定论。
  “是。澈先行告退。”云澈抱着云溪,开心的都要起飞。
  “戏舟,该你了。”
  “是。请七叔叔责罚。”云清拜了拜,就着跪地的姿势脱了大氅,正要伸手解腰带,忽听云钧道。
  “不必褪衣。宗主颜面不可失,杖脊五十,小惩大诫。”
  “是,阿清谢七叔叔体恤。”
  “准备好了?”
  “是。唔——”
  话音方落,笏板已紧紧咬上背后,云清尽力稳住身形,咬牙体会身后源源不断的钝痛。
  ——大哥,你看,我做到了,阿清终于,终于可以保护弟弟们,大哥,你看见了么?大哥……
  吱嘎——
  门开了!
  云澈立即迎了上去。
  “扶他回去,上点药,这两日要多留心照料。”
  “是。恭送七叔叔。”
  送走云钧,云澈忙不迭冲进去看他二哥。云清一只手撑在地上,正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二哥!”
  “皮外伤,不妨事。”云清罢了罢手,叮嘱他道,“你找人将刑堂照原样重新布置,四周的莲池也要重新翻过,旁的都不要,只要观音莲,动作要快。”
  “七叔叔答应了?”
  这下,他是看清了——云清连眼睛里都带着笑。

  “二,二哥。”院门口,云溪踟蹰着贴上来,手背在后头,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究竟要作什么。
  “一事不二罚,下去休息吧。”大暑的天,走了一路,后背的伤被汗水蛰得痛痒难当,云清连话都懒怠多说一句。
  ——管教孩子什么的,等他缓过口气再说。
  “二哥!嘶——”云溪心里头着急,脚下一时失了分寸,受伤的脚踝成了着力点,登时疼得鼻子眼睛皱成了一团。
  “胡闹!”云清到底还是心疼他,弯腰将人抱起,直接无视了云澈哀怨小眼神,“这儿没你事了,抓紧时间把我方才吩咐之事办妥要紧。”
  “是,阿澈告退。”
  ——这算不算兔死狐悲,鸟尽弓藏?
  “不许乱动,有什么话坐着说。”云清将人放到软榻上,拿手巾给小家伙擦了擦汗。
  “二哥,你疼不疼?”小小的孩子,眼睛里蓄着泪水,小心翼翼的捧出伤药,“二哥,阿溪给你上药好不好?”
  云清哪还顾得上气,只觉一颗心都要作水化了。
  “小五,告诉二哥,为何要跑?”见小孩闷声不说话,云清心下喟然。抱过人放在腿上,轻声细语却又带着无比的认真,问他道。
  “可是觉得二哥不信你,屈了你?”
  “二哥明明就知道不是我做的,怎的就是不信我!阿溪不怕罚,只是二哥不能不信我。”云溪委屈哭诉。
  “小五为何笃定二哥知道非你所为?”
  ……没人应声。
  “小五?”云清将人拎开了些,才看见云溪脸憋得通红,蓄谋已久的眼泪跟滚珠一样落下来。
  滴答……滴答……
  叫人心疼。
  ——云清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只是等着云溪来开口。
  “二哥,二哥全忘了么?”云溪哭的直打嗝,果真是委屈的不行。
  “二哥没忘。只是,既然小五都记得,为何不信二哥?云泽算什么,能比得上咱们一母同胞的骨肉情分?”
  “可是……”云溪嗫嚅着,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心里到底还是怕的。
  “我第一次罚你,为的便是你与云泽打架,我明知是云泽挑衅在先,却还是罚了你。彼时,我初为宗主,尚无力与三叔叔抗衡,而云泽是三叔叔的独子。自然,我可以借宗主之威小事化了,但那之后该如何,云泽受了气岂肯再放过你们。我已经没有大哥了,不!是我们都没有了,那个看上去严厉,实际上却是心软的要命的大哥……大哥不在,我便要担起长兄之责,我暗自发誓,即便暂时让你们受些委屈,也定要护着你们平安长大,可我没想到,我的小五再也不会原谅二哥了……”
  “不是!不是!不是——咳咳咳咳咳咳咳——”云溪被口水呛住了,心里又急又慌,拽着云清的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慢慢说,二哥在。”
  “二哥,抱——”
  ——出乎意料的,云溪一把抱了上去。他的手臂还不够长,两只手围起来才勉强能抱住云清,埋首在他怀里蹭了蹭,又蹭了蹭,餍足的像只吃饱喝足的猫。
  “乖……”云清背后仍疼着,心却不在空荡。
  ——世间风雨尤甚,岁月经年,本是同根生,相扶无所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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