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天已微寒。
尤四爷披着斗篷从暗角处现出身来,前面一个暗卫打扮的人单脚跪地,态度谦卑。
“告诉他,如若不准备自动送上头颅,那就随时等着在下的回报好了。”声音冷硬如铁,尤四爷眼里闪着疯狂。
暗卫将头往地上一磕,“陛下有令,不得伤他性命。”
眼里迸出滔天的恨意,尤四爷深吸进一口气,“这话,拿去跟阎王说吧!”话毕,转身便走。
一脚刚踏进尤府,尤小四脸色惨白的跑来向他禀报,“主子!顾少爷又吐了!”
忙扔了斗篷,尤四爷如火烧着的奔进寝房,一眼就看见顾宝贝趴在床沿呕得死去活来。
“宝贝!”
尤四爷忙两步跨过去,力度适当的拍打起顾宝贝的脊背。
熟料,顾宝贝却猛的挥开了尤四爷的手,像看见怪物一般的大叫一声,之后颤巍巍的爬到床角处,将身体蜷成一团,默默的流眼泪。
陌生的尤四爷。
陌生的顾宝贝。
尤四爷僵了片刻,随即笑着对顾宝贝伸出手,“宝贝过来,别怕,溪哥哥真的不打宝贝了……”
顾宝贝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尤四爷悄悄的爬上床,轻缓的向顾宝贝靠近。在顾宝贝还没有发觉之前猛的将人搂进了怀里,不住的安抚着想要怀里的人不再害怕。
顾宝贝却吓得连连尖叫,不顾一切的挣扎着。
尤四爷轻柔却有力的将顾宝贝禁锢在怀里,“宝贝别怕,别怕啊宝贝,溪哥哥再也不会欺负宝贝了。宝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宝贝喜欢画美人溪哥哥就找给宝贝来画好不好?宝贝喜欢尤小四溪哥哥把他也给宝贝好不好?宝贝别不要溪哥哥好不好?……”尤四爷把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吓到顾宝贝。
顾宝贝不听,身体颤得厉害,手脚仍然胡乱挥踢着。
“走开!放开宝贝!放开宝贝——宝贝不要——走开——”
顾宝贝直瞪着眼睛,目光涣散,叫声却一声比一声凄厉。
“溪哥哥——快来救宝贝——宝贝好痛啊——溪哥哥——救救宝贝——”
尤四爷握紧了顾宝贝的双手,“宝贝不痛了不痛了,溪哥哥在这里——溪哥哥救出宝贝了——没事了没事了……”
顾宝贝毫无所应,失了魂魄般,嘴里只是喊着“溪哥哥——呜快来救宝贝——宝贝要痛死了——救宝贝……”
尤四爷无力跌坐到床上。
“救宝贝……溪哥哥……”
顾宝贝的气息微弱下去,尤四爷大骇,忙掐上顾宝贝人中处,又点了顾宝贝胸口几道穴位,等顾宝贝脉象平稳之后,将顾宝贝放到床上,拉过衾被替顾宝贝盖好,探了探顾宝贝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后,尤四爷虚弱的笑了。
命尤小四带人进来收拾了一地狼藉,尤四爷定了定神,再次确认顾宝贝无碍后,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一路走过,脚步竟有些虚浮。
尤府大堂内,尤大爷尤二爷尤三爷坐定一方,相顾沉默着。
尤四爷走进,尤三爷率先站起来,“小溪!”
尤四爷淡淡的“嗯”了声,看向尤大爷,“爹,我想,您应该不会阻止小溪,是吗?”
尤大爷沉沉叹气道,“爹虽然不支持,但也不会从中阻挠你什么。你想怎么做,那便去做吧……”
尤四爷又看向尤二爷,“哥哥呢?”
尤二爷朝他温和一笑,“哥哥支持小溪。”
尤四爷沉重的点下头,“若是以后祸及尤家,那么,我一人承担就够了。”
尤大爷尤二爷尤三爷同时冷喝道,“小溪!”
尤二爷淡眉微皱,眸间显出愠怒,“你这话,还当爹爹和哥哥是你的至亲吗?”
尤三爷也生气道,“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哥哥也绝不会让小溪一个人的!”
尤四爷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心里下定决心,也不再说什么。朝尤大爷尤二爷尤三爷轻点了下头,“爹和哥哥早点歇息吧,小溪去了。”
尤大爷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去吧。自己——”
话未完,尤四爷已不见了身影。
三日后,永安城里传出惊天丑闻。
释古朝的太子殿下的尸体被人扒光衣服给吊在了城门上。据传,那太子下面□□被人齐根切除,身上脸上无一处不是被凌辱过的紫青痕迹,细看去,甚至能看到太子全身流出肮脏的浊白液体。另外还有五六个人同太子一样被吊在了城门上,死状甚惨。
惊骇之下,永安城百姓在暗地里松了口气。那太子极其几个下属,平日仗着身份恃强凌弱,作恶多端,终是恶有恶报。叫好之后,又忍不住好奇,是何人胆敢做下这样的事,使皇家威严,一夜之间,沦为饭后笑谈。
更令人叫奇的事,释古皇帝命人收了太子尸首,为太子举行国殇之后,便再提也不提这事,更不要说龙颜大怒下旨缉凶归案之类的话……永安城失望的回归到宁静中。
澜渊殿。皇帝又一次挥翻了宫人递上的清茶。
“阿四!”
“奴才在。”
“把朕的暗卫都派过去守着!”
“陛下!万万不可!”叫阿四的猛的跪地磕头,“如今形势紧急,若将暗卫全部调走,谁来护陛下周全!陛下三思啊!”
皇帝将眉头皱得死死的,“朕叫你去你就去!”
阿四抬头,“那就请陛下赐臣一死!”
皇帝大怒,一脚将阿四踢翻在地,“狗奴才!竟敢威胁朕!”
阿四爬起来跪好,捂着胸口猛咳起来,“陛下……”
那声音里,竟有万般悲痛。
皇帝一顿,蓦地望向地上那人,眼中荒凉一片。良久,皇帝收回视线,终是颓然一笑,“依你,起来吧。”
阿四起身。
“他伤得如何?”皇帝恢复镇定,坐回榻上,轻问道。
“背中一箭,但未中要害,并无大碍。”
“送药过去了吗?”
“回皇上,大内的疗伤秘药,悉已送过去了。”
“嗯……”皇帝沉吟片刻,“叫暗卫好生守着!若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就叫他们提头来见!”
“奴才知道了。”
“皇后那边,随时提防着。”
“奴才明白。”
“去吧。”
皇帝挥手。阿四行过礼,缓缓退出殿门。
尤三爷急急忙忙抱了一堆瓶瓶罐罐想要送去给尤四爷治伤,谁知还没走到尤四爷房门就被尤小四给拦了下来。
“二少爷,主子说养伤的人最需清静,希望二少爷不要去打搅他。”
尤三爷一噎,红着脸微弱的反抗,“我不出声……不会吵到小溪的……”
尤小四摇头,“二少爷您还是走吧主子说了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您……”
尤小四这话说得伤人,尤三爷瘪着嘴一跺脚,将辛辛苦苦准备的药往地上一摔,哭着跑开了。
尤小四呆着喃了句,“难道我说的过分了?可是主子就是就么吩咐的说……”
尤四爷现在不可谓不煎熬。当然,是甜蜜的煎熬。
顾宝贝抠了药重重的往他伤口上一按,下足了力往伤口四边涂抹,末了还一脸紧张的问他,“你还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好不容易止住的血被他这么一折腾又汨汨的往外流。为了不使顾宝贝受到惊吓尤四爷迅速翻身压住伤口,还强作欢颜道,“不疼。”
尤四爷暗暗庆幸自己伤得好。本来一直抗拒所有人的顾宝贝在看见他受伤之后居然奇迹的冲过来扶着他,还一脸惊恐的问他,“是不是很疼?”虽然神色不太对,也许是曾经的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楚使得他对别人的疼痛变得分外敏感,顾宝贝封闭的心总算接纳进一个人。而且幸运的是,那个人是尤四爷。
顾宝贝“哦”了声,接着试探的把耳朵贴到尤四爷胸膛上静静聆听起来。
“扑通……”
“扑通……”
“扑通……”
顾宝贝发现这样的声音很能使自己觉得心安,于是笑了。
尤四爷也无声的笑了笑。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顾宝贝对他的感情一如他对顾宝贝的同样的真挚深切。
当暗卫告诉他顾宝贝突然失踪的时候,他几近发狂。找遍了整座永安也不见顾宝贝身影时他害怕到绝望。不惜动用了那人给他的势力,才终于有了消息。
在城外三十里地的破庙地下密室里找到顾宝贝时,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冲天的愤怒却在看到一身残破的顾宝贝时,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悸动。那一刻他跪地痛哭,感谢顾宝贝还活着。
只是,顾宝贝醒了之后便谁也不认了。只是无神的流着泪喊,“溪哥哥——救救宝贝——”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令他心碎!
他不该不相信顾宝贝,不该放他走,不该不亲自看着他……有太多的不该……
只差一点,他就害死了顾宝贝。幸而老天眷顾,没有将他的宝贝从他身边夺走。
受伤了没有关系,他会慢慢的替他治好……只要顾宝贝活着,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尤四爷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自嘲的笑了下。最近他变得和顾宝贝一样爱哭了,一想到顾宝贝所遭遇过的,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泪,原来只有心痛了,才会忍不住流泪。顾宝贝那么爱哭,肯定也是因为心痛的缘故吧。
“主子。”
尤小四轻声在屋外喊道。尤四爷将顾宝贝耳朵轻轻一捂,“什么事?”
“安然少爷和林小姐来访,要见吗?”
“……撵回去。”
尤小四撇嘴,尤四爷真够无情的。
“咳、那个,小苗子在府外跪了整整一个上午了,主子您看……”
“叫他滚!不滚就给我捆了扔回顾府去!”尤四爷略显激动。
尤小四缩了下脖子,“主子,听说顾先大人已经完成皇命,正从青州往回赶呢,估计明日便会到家。”
尤四爷一顿,“叫那人再安排项任务给他,时间越长的越好。”
尤小四垮下脸,“恐怕这样不大好吧……毕竟是顾少爷的亲爹……”
“用你说好不好?吃里扒外的东西!少跟我说理,快去!”尤四爷笑骂道,顾宝贝口水流了他一胸。
尤小四只好答,“是。”
哪知第二天,顾先愣是扛下抗旨不尊的罪名来尤府找尤四爷要人。
“本想着你人虽小,本事却大,定能护得我儿平安!不料我前脚一走,后脚你就叫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尤小溪,我真是错信了你!”
顾先显然气得不轻。
尤四爷十分诚恳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小溪的错,是小溪无能,伯父有气,怎么责罚小溪都行。”说着竟向顾先跪了下去。
尤二爷眼一寒,尤大爷只无可奈何的叹气。
顾先把袖一甩,“如今罚你有何用!你只快将我儿还与我,日后我顾家再不与你尤府往来便是!”
尤四爷直视着顾先,“伯父说的什么话。小溪还想着和伯父攀一层姻亲关系,怎么说不往来呢!”
顾先把眉一竖,“顾家和尤府,哪里有什么亲可结!”
尤四爷笑道,“伯父忘啦?宝贝早说过要嫁与小溪的。日后,顾家和尤府可就是一家人呢。小溪也要改口喊伯父一声岳父——”
“啪——”顾先气红了脸,举手就是一巴掌,“不要脸——”
尤二爷倏地站起来。
尤四爷依旧笑着道,“不管伯父同意与否,宝贝是小溪娶定了的。伯父可能还不知道吧,宝贝早已是小溪的人的,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宝贝和我已做了个遍——这事要传出去,也就没有人愿意嫁给宝贝了吧。伯父难道要让宝贝一个人孤独终老?”
“你——你——”顾先气得发抖,指着尤四爷说不出话来。
尤四爷继续火上浇油,“宝贝本就是小溪呵护着长大的,再也没有谁能比小溪更懂得宝贝的珍贵了。再说,宝贝又刁还爱哭,哪个女孩子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吧。伯父就放心的把宝贝交给小溪好了,小溪一定比爱自己的命还爱宝贝——”
顾先骇得连连摇头,“你们——同为男人,却做出这样逆伦的勾当!列祖列宗,颜面何存!”
尤二爷两步冲过来,寒着声音气势凌人,“两个男人又如何!只要心意互通,还管什么人不成?想不到一朝尚书,思想竟如此冥顽不灵!倒不如我们这般市井野夫眼界开阔!小溪拼死累活养大你儿子,你乐得一派轻松。十多年来顾宝贝念了什么书?学过什么艺?生过几场病?受过什么委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可曾知道?一个‘错信’就将宝贝受伤的责任全数推给小溪,那你呢?抛家弃儿去上任,你顾府大有人在,为何也没能守住宝贝?很好,你将全部的责任推给小溪,也就是承认宝贝是尤府的人了。如此看来,宝贝就算和小溪成婚和你也并没有什么干系,如今还有脸到尤府要人!”
顾先被尤二爷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尤四爷有些汗颜。虽然尤二爷说的尽数实情,但,其实是他暗中使了心机才能将顾宝贝一直拐带在身边的。
尤四爷装作惶恐的扯了扯尤二爷的衣摆,“哥哥,别说了,本来就是小溪的错,你别错怪伯父了。”
尤二爷冷笑一声,“错怪?顾尚书,你倒是说说,晚辈可有错怪你之处?”
顾先愤然抬首望向尤二爷。细想之下,却心惊果如他所说,一时理亏。半晌,终是攥拳低头看向尤四爷,“我要见宝贝!”
尤四爷缓缓起身,目光沉痛,看着顾先欲言又止。
见他如此形状,顾先霎时明白了什么,脸一白,怒声吼道,“带我去见宝贝!”
尤小四机智的溜到了屋外候命。
尤三爷也被轰出来和他并排瑟缩着身体,神情愤然。
“顾老头儿实在太过分了!”
尤小四眨了眨眼,漫不经心道,“人之常情嘛,再怎么说也是顾少爷的爹……看见自己儿子被毁成那样,哪有个不痛心的。”
“小溪不会有事吧?”尤三爷扁了扁嘴,眼有些红。
“放心吧,只有顾少爷才能要了主子的命。其他人,没那个能耐。”尤小四弯起眼眉,笑得很是自信。
尤三爷低眼“哦”了声,悄悄往尤小四身边靠近了点儿,“小溪是不是派人去寻‘圣果’了?”
“是啊,将将寻到了。主子说,等顾老爷答应了这门儿亲事后,再给顾少爷用……”
尤三爷眼睛一瞪,惊呼道,“这么快就找到啦?”
看着尤三爷微张着嘴讶异的模样,尤小四眼神飘忽了下,不知怎么,喉咙有些发干。低头,思量许久,忽而抬首望向尤三爷——
人呢?
“顾伯父——小溪和宝贝是真心相爱的!”
尤三爷焦急的喊,怎么也拉不动顾先拽着顾宝贝的手。
“溪哥哥——救宝贝——”
顾宝贝努力的甩手想要摆脱顾先,恐慌的回望倒在床上快要昏迷的尤四爷,眼泪不停的流出来,喊声撕心裂肺。
“溪哥哥——快来救宝贝啊——宝贝好痛,宝贝这里好痛——”
顾先满目血红,“宝贝!爹爹带你回家——”
尤四爷虚弱的睁眼,无力的抬起一只手,“宝贝……过来……”
听见尤四爷的声音,顾宝贝剧烈挣扎起来,哭得快要断气。
“放开——宝贝——放开——”
“咚”的一声,顾宝贝昏倒在地上。尤四爷眼一紧,拖着残败的身躯爬下床,头昏目眩,控制不住的身体摇摇欲坠,却还是咬紧了牙追出门去。
尤府下人将顾先围得水泄不通。
尤二爷冷视着顾先,出口声音寒如冰,“放下宝贝。”
顾先怒视着尤二爷,“无礼小辈!我带我儿回家,你等却一再阻挠。可知你们并没安什么好心!”
尤二爷冷笑道,“顾尚书说这话,也不怕良心受谴。我们小溪对你们宝贝的心,有目共睹,那可是日月可鉴。你却说小辈们不安好心?不安好心的究竟是谁!顾宝贝诚然被毁了相貌毁了身体,你这样冒失带他出去,你叫他今后还如何做人!你不为宝贝想,小辈倒替他想得周全。男人通婚,古来有之。即便世人不容,又有谁敢说一句闲话!又有谁敢叫宝贝受一点委屈!别说小溪不能忍,就是整个尤府也绝不允许有人诟病于宝贝!伯父能做到这般吗?怕是伯父一回顾府,便要委曲求全替宝贝找了人家,时时掩羞,低头做人!伯父好好想想,宝贝如今失了魂儿,连你也不认,你带他回去,你叫他怎么活?终日嘶吼哭泣?话已至此,小辈也不多说什么了。只一句话伯父听着,今时今日,就是皇帝来了,也别想带走顾宝贝。”
这一番话训得顾先头昏脑涨,耳中嗡鸣。
怔忡许久,终是悲戚一笑,“顾宝贝到底,姓顾……”
“姓顾又如何?逃不了是我尤小溪的人。顾伯父,你说过只要小溪喝了那药,你便答应将宝贝交与小溪。现在,还请伯父遵守承诺。”
尤四爷靠在尤小四身上,喘得有些急。
顾先转身,看向尤四爷,目光沉沉。
那人纵虚汗淋漓,脸白如蜡,却依旧执着的凝视着自己怀里的顾宝贝。眼中的深情,直烧进他的心。
低眼,怀里的顾宝贝就像是睡着了般恬静乖巧。先前对着他又打又骂的癫狂样子,倒像是他做的梦一般。只是那满面疮痍,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心痛如绞。
认命般叹息,顾先往前迈出一步,抱着顾宝贝的手收得紧紧的,声音沉重得有如负了一座大山。
“我把宝贝,交给你。”
闻言,尤四爷猛的抬头,脸上恢复一丝血色,拿眼定定看着顾先,“多谢伯父成全!”
尤二爷勾唇,“全部退下。”
“哗”的一声,尤府下人尽数退开,洋溢着笑容,各干各的去了。
“伯父能想通,实在太好不过。自此以后,顾家尤府,当作一家人了。”尤二爷恢复往日的温雅,笑得好不有礼。
“伯父,已经说了交给小溪,怎么还不放手呢。伯父想耍赖不成?”
此刻的尤四爷,哪里还有半分虚弱。你只看他脚步沉稳,红光满面的接过顾宝贝,笑容狡黠,心意满足,便能知道,之前的种种,皆是他故意造出的假象罢了。也不尽然,至少对顾宝贝的心,是真得不能再真。
顾先又惊又怒,指着尤四爷“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什么名堂来,终是怒甩衣袖,气冲冲的离开了尤府。
于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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