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画馆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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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简介

男女主角分别是千无忧,长夜的武侠仙侠小说《星月画馆》,由网络作家“子伢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千无忧是星月画馆的金牌画手,她手法出众,所画之作皆栩栩如生。她经手无数化作,可是却不受控制的爱上了画中人。画馆有规定,断然不可以与作品产生感情,可深陷其中的千无忧哪里会听从那些规定?她给画中人取名为长夜,并且带着对方来到了现实世界。这段虚无的感情真的会有结果吗?

《星月画馆》精彩片段

星月山山顶,星月画馆。

“今日将有一位贵客登门,而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当面款待,无忧,这位贵客就拜托你了。”笔触凝练之际,思绪浑然之间,正在作画的千无忧闻声展眉,目光与馆主东方隐交汇。只见后者一袭灰白长袍,傲然而立,眉宇间轻描淡写。

“好。”只听喉间似有意识般地发声,千无忧接过委托。

闻言,东方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不再逗留于她身侧,而是疾步朝画馆偏门走去,最后一跃竹阶,飘飘然遁入仙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送馆主在短短几秒内人间蒸发的千无忧耸了耸肩,瞥过画笔,将其置于一侧,伸手将一杯普洱递到跟前轻呷。作为星月画馆的金牌画手,千无忧平日里最喜欢躲在画馆的犄角旮旯里闷声作画,一来是性情使然,二来她也懒得应付周身,贪得一番清闲却也偶尔心生孤单。除作画外,她不时也会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馆主接待宾客,上至凡尘间的名门望族、皇家贵胄,下至田野百姓、寻常人家,千人千面。

正构思着该如何继续完成这幅《星月海云图》,一个皮鞋底与画馆木制地板碰撞的声音吹散了千无忧的注意力,她循声回眸,一个一身笔挺西装、戴着一对黑色领结的男子赫然映入眼帘,后者茫然不知所措地举目环顾画馆。

“请问是馆主东方隐大人的客人吗?”刚被普洱滋润过的轻柔声线响起,千无忧来到了丁澜身侧。

只见男子微笑着点点头,随即把夹在胳膊肘里的一副画卷抽到身前,一边在千无忧的面前舒展一边娓娓道来:“我想拜托贵馆为我绘制这名男子。”

卷轴彻底展开后,露出一个古代阴柔男子的画像。他的面部轮廓如精雕细琢般无可挑剔,碳素墨水般的剑眉,俊俏直挺的鼻子,微张的双唇以及那双勾魂夺魄的深邃空灵——只是匆匆一瞥,千无忧就觉自己的三魂七魄为之一颤。

“一定要金牌画手才行。”说罢,丁澜重新将卷轴卷起。

似是天意,如今画馆里可供选择的金牌画手仅剩千无忧一人,就在她踌躇不定、轻启的一抹红艳不知该如何拒绝时,只听一个声音入耳:“现在画馆就剩我一个金牌画手了,就直接交给我吧。”

“那谢谢了。画作完毕之际我会再回来。”丁澜说罢将卷轴温柔地递到了千无忧的怀里,随后转身轻松跨过门槛,留下神色愕然的金牌画手。

刚刚那个声音,怎么会是我发出来的?我明明……千无忧逃避似的闭眼使劲摇了摇头,好似这么做就可以让时光倒流,把这幅重任交还原主——四下一片寂静,唯有阁楼上间或传来的画馆门生的微弱作画声。

抱着三尺卷轴,千无忧再次回到自己的“犄角旮旯”,把原本画板上未完的《星月海云图》撤下,徐徐换上另一张白纸,随后又把刚拿到手的画作重新铺开在另一张画板上,这会再与画中男子对视,那种肝胆激荡的抽离感已然无存。

叫你长夜吧。千无忧捋了捋自己乌黑的秀发,凝视着画中似笑非笑、呼之欲出的男子在心底说道。星月画馆与一般画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那独特的墨染,这种墨染不仅可以让画手在作画时将氤氲馆外的仙雾、月落星辰的萃华通过墨砚融于画中,还可以使画作中的抽象人物活灵活现、有血有肉地回到现世,并拥有自己的意识,但由于此法不通于现世,故而知道星月画馆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抽象人物的归属权掌握在是谁落下了画作的最后一笔,唯有这最后一笔方可定夺画作的主人。

这也是为什么丁澜会嘱咐千无忧自己会在画作完毕之际再回来。

静心描摹三日后,千无忧完成了除最后点睛之笔外的所有画作细节,她再次凝神观察着眼前画板上的男子,手中的纤软画笔凌空静置,大脑空白地在最后一笔处前后徘徊,好似对方正用着某种巫术迷惑着自己。

霎时间,一声清脆的推门声从千无忧的身后响起,使六神飘散的她突然虎躯一震,下意识地身体前驱,将最后一笔点在了画板之上——

“无忧,画得如何了?”离开画馆三日的东方隐终于回巢,他一边反手关上门,一边用低沉男声发问,同时一步步地从身后靠近千无忧。

情急之下,千无忧大手一挥,把已大功告成的画作抹去了一些细节,同时,刚刚还在试图融合的画作也停下的牵引,金光涣散返璞归真——虽然过不了多久它们又会再次恢复原状,而融合也势不可挡——“马上就画好了。”强压着焦躁跳动的心跳和惊慌,千无忧回答道。

通常来说,管理星月画馆几十年的东方隐在看到画作后,一眼就能揪出门下画手的纰漏和故意为之,但彼时今日的他明显有些乏累,阴阳怪气地催促千无忧加紧工程赶制后便转身走上了阁楼,回到自己的起居室。

确保馆主已走远后,千无忧才跌坐一旁,捂着心口,蹙眉大口喘着粗气,脊背冷汗涔涔——星月画馆之所以不为现世所知,全都仰仗着其严苛的画手律令和规则,如果画手在画作中肆意妄为地添油加醋或者代主完笔,后果轻则鞭罚一千重则开除馆籍、高空处刑、殒尸山脚,画馆历史上为了一己私欲触犯规则的画手数不胜数却也无一幸免。

待千无忧重新平复心境后,她赶忙将画作从板上撤下,匆匆同原作一起卷起夹在自己的胳膊肘间,随后轻声走回自己的房间,把画作塞到衣柜的最底层抽屉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当天深夜,千无忧将自己的房门紧锁,附耳门上仔细捕捉门外的一切声响——刚刚结束一天绘画的门生们窸窣走回集体宿舍,他们尽可能地低声交头接耳,淅沥的交谈声悠然远去;主持画馆一日三餐的厨娘们正在厨房里忙着为第二天早餐做准备,此起彼伏的刷洗声不绝于耳;隔着画馆的名家画作鉴赏室,位于千无忧正对门的馆主私人房间里悄然无声——轻轻推开一角朝外探去,东方隐的卧室灯早已熄灭,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寂静的漆黑中。

收回目光,退回房内,千无忧借着厨娘的刷洗声抽出了下午丢置衣柜底层抽屉里的画作,盘腿端坐柜前,小心翼翼地再度铺开画作,想要一睹画中男子是否已经活过来——可是一直到展开全卷,眼前也不过是一张干净到皎洁的白纸,似乎从不曾被墨染过。

怎么可能!千无忧随即又将另外一张画卷铺开,是原作。再探身朝衣柜底层的抽屉里一看,空空如也。

就在千无忧即将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衣柜门自己开了,同时露出一只长着一列纤毛的洁白大长腿,惹得她赶忙跌撞起身,朝衣柜里看去。只见衣柜深处,一个半身穿着黑色便衣,下半身几乎赤裸的单纯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千无忧,随后又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对她弯出甜甜的微笑。

“你怎么?!”千无忧用手掌拍了拍脑门,暗自责备自己中午的不慎,现在已经船到前头、骑虎难下了。

“算了,你出来,不许说话。”说着,千无忧用右手食指顶在唇前,示意长夜照着自己说的做。

似是劫匪与小偷协同作案般,长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将身子挪出衣柜,双脚踩在清凉冰爽的地板上。

待长夜正正站在自己面前时,千无忧才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胸部鼓起,臂膀殷实,而且腿上的肌肉线条明朗,跟之前画作中的“他”判若两人。来不及仔细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赶忙让长夜上床,自己则凌波微步般再次飘至门侧一探究竟——门外已然灯火阑珊、万籁俱寂。

见状,千无忧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再拉上挂灯,让房间与外部的颜色交融在一起,同时快速回到床铺上看看长夜怎么样了。

与大多数刚刚“出生”的抽象人物一样,长夜不识字也一问三不知,张开嘴吐不出一个音节,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技能也不会——比如盖被子。“来,到被窝里,晚上的画馆很冷,别着凉了。”轻声说罢,千无忧一手撑开被子,一边连拖带拽地把长夜拉进被子里。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后,千无忧在自己的眼前上下挥动,示意长夜闭眼,而后者饶有兴趣地唇角带笑,依葫芦画瓢——“闭眼!不是学我”千无忧没辙,只好亲自上阵,把长夜的眼睛盖上,而他倒也听话,顺从地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再多折腾。

今晚注定难眠。首先,千无忧在没有通知画作主人的情况下擅自执笔收尾,本就犯了画馆大忌,下午没有被馆主一眼识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其次,该如何和馆主说明情况又是另一个难题,总不能说山间仙雾里突然来了个男子吧——这里距离地面海拔两千余米,没有任何坡道踪迹可寻,且徒手攀岩的凡尘冒险者也多在半山腰就会被仙雾朦胧得迷失前进方向,以致不慎坠落;最后,该如何安置长夜又是另一个问题,不能让门生看见,也不能让送餐厨娘看见,更不能让馆主看见。

就在千无忧以为问题不会再多的时候,又忽然想起,自己该怎么跟原作主人交差这一棘手问题——算了,明天连夜赶出一幅一模一样的来交差吧,眼下只能这样了。

明日之事明日毕。抱着得过且过、和尚敲钟的心态,千无忧缓缓睡去,梦乡里,她和另一位逍遥侠侣心有灵犀一点通、彩凤双飞翼。

翌日清晨,送餐厨娘在门外轻叩。

“来了来了。”来不及多想,千无忧一跃而起,不顾地板上未散的山间寒凉,小跑着来到门口,向内半开,接过慈眉善目的厨娘手中的早餐,随后礼貌致谢并再度关上。

“吃吧,这是麦片,这是牛油果面包,这是奶酪,这是馅饼,这是包子,这是面包片……”指着餐盘里的佳肴,千无忧一一对长夜介绍道。

“对了,以后你就叫长夜。来,跟着我念,长…夜。”像儿时跟妈妈牙牙学语般,千无忧和长夜度过了一个童趣十足的金灿晨曦。

用过早餐,告诫长夜不要擅自离开房间——虽然也不确保长夜是否听懂,虽然呆呆的他一个劲地对自己点头——千无忧一手将原作卷轴夹在咯吱窝,一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先是到画馆偏殿无人看守的来访记录薄里偷偷抹去先前的访客记录,也是到此时她才知晓委托人的名字叫丁澜,紧接着又快速翻到委托人的详细信息页,将对方留下的地址悄悄摘在手心,随后忽地一声,千无忧将来访记录薄重新置回原貌,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后便匆匆离去。

重回画馆后,千无忧来到了自己的“犄角旮旯”,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在画板上重新放上一张画纸,然后把昨天的原作夹在了一旁,随即抽起画笔沾墨起笔——许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惯性,之前原本要三天才能大功告成的画作此时竟只用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的时间。

“呼。”千无忧轻吁一口气,把原作和画作一同撤了下来,铺展在自己面前细细打量。虽说作画时间大大缩短,但画作依旧是上等佳品。就在这时,千无忧的身后传来了便鞋与木质地板的碰撞声。

“无忧,可是画好了?”东方隐的声音绵软如仙雾般飘到她耳畔,却依旧使她抖了个机灵。

“是的。”千无忧遂将画作递给了走到自己身旁的东方隐,默默希望馆主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而大梦初醒的东方隐一手摆弄画作一手捋了捋斜过眼前的金灿发丝,冷漠的黑瞳在画作上仔细打量。“可以交给委托人了。”不一会,东方隐不冷不热道,随即挥袖转身,踱步至门口,一跃竹阶,再度消失在白色的如织仙雾中。

想要从星月山顶的星月画馆顺利到达山脚的集市,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到画馆外的最低地,执藤拉蔓,一个接一个飘摇向下——当然,这种既冒险又不安全的下山方法只有千无忧和厨娘等画馆“工作人员”会使用,其他人要么像门生一样,自上山后再也没下去过;要么像东方隐,来去无影。

只听“扑通”一声,穿着黑色布制软鞋的千无忧来到了山下集市,她将右手掌心攒住的地址放到跟前,同时在脑海里回忆四周的地图位置——集市外的边陲小镇。

不一会,溯着轨迹,千无忧来到了委托人丁澜的家门口,稍作歇息后,她抬手轻叩。

“谁啊?”熟悉的男声隔着木板门传来,紧接着大门被拉开,一身便服的丁澜站在了千无忧的面前。

只见千无忧面露难色,红潮轻启,羞涩难当:“丁先生,这是您委托于我的画作。”

丁澜欣然地接过原作,然后徐徐展开,开怀大笑:“好,好,非常好。”

见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画作中的异常,千无忧侥幸地松了口气,然后不顾前者的挽留,快速离开了现场,生怕再晚一秒便会破绽百出。

重回星月画馆,千无忧直截了当地冲回卧室,一个上午的离开让她莫名有些担心长夜,不知他是否如他所表现的乖巧。推开房门,只见长夜的七尺身段正如曼巴蛇般盘踞床上,手上来回交替着几张千无忧的早期画作,一派认真考究的模样。

缓缓背合房门,千无忧遗世独立地站在门口,静静凝视长夜,看着他明朗的肌肉线条,浓密的后脑勺,结实的后背,修长的骨骼一言不发,而后者恰好因着迷也没注意到她的回来——不行,这一天两天还能瞒天过海,长此以往肯定会露出马脚。千无忧眼神迷离地鼓着腮帮子斟酌一番后,下定决心要和馆主摊牌。

晌午,饭后,画馆正殿厅堂。

“馆主大人,千无忧请求下山看看万千凡尘,不再回星月留宿。”正对着东方隐,千无忧一字一顿道。

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辞职”,东方隐一时不知所措,他迟疑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后者摇头,炯炯有神的双眼里荡漾着恳求。“我只是觉得在画馆待得太久,有些生厌。”

“可你要知道,一旦彻底离开星月画馆,你就再也不能用星月墨染,更是永远也不能再以画手的身份回来,你可想清楚了?”东方隐字字珠玑,慷锵有力。

“我想清楚了。”千无忧颤颤巍巍。

“那你走吧。”话音刚落,东方隐便掉头离开了厅堂,一来是他厌恶离别,厌恶伤感,二来是他恼怒自己又要再另寻金牌画手镇住画馆。

不过就在千无忧刚要上楼收拾行李时,东方隐又再次在她身后出现,虽是步伐轻巧却也快速赶上,“这封信里装着一张一百万现世通行货币的支票和一张银行卡,你到地面上后,照着银行卡上的名字找到对应银行取钱即可。作为你为画馆工作了这么多年的犒赏。”

“同时,整理完你的行李物品后,到画馆东殿去,转动石壁上的星月雕塑,会有一条密道供你安全下山。毕竟让你背着这么多行李再以那种,”东方隐做了个来回甩动的姿势,引得一向寡言冷淡的千无忧也笑了起来,“方式下山真的很不人性。”

感动、感恩、感激、离别、伤感、不舍、怀念,七情相遇千无忧的心头,她鼻子一酸,泪水横流,伸开双臂与东方隐相拥。虽然馆主平日里对她不冷不热,甚至忽冷忽热,但当离别之际,往昔的回忆还是如潮汹涌,不由分说地占据了她的脑海,任由她涕泪齐下。


“准备好了吗?”穿上从衣柜里尽可能翻找出适合现世打扮的千无忧站在星月画馆的东殿内,眼前是肩背行囊、身姿雄壮的长夜,只见他不知所云地点点头,冲着自己憨笑。回以微笑后,千无忧一边伸出左手将长夜的大手紧紧握住,一边用右手转动星月雕塑,霎时,一条幽暗的密道便赫然映入眼帘。

千无忧朝里探去,同时伸手抽过密道内壁的火炬,回身又把它放到殿内的蜡烛上引火,不一会,火光骤然,噼啪作响。

“走吧,小心台阶。”说着,千无忧便一边拉着长夜一边深入密道。

身后是汽车疾驰而过的呼啸立交桥,身旁是高挂路杆的霓虹灯,身前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就这样,千无忧和长夜闯入了现世。

“先找一家银行换钱。”短暂的视觉冲击后,千无忧迅速意识清醒地理清思路,拉着对眼前新鲜事物流连忘返的长夜赶紧拐过街角走进银行。一路上,两人似是戏服的着装还不时引得路人连连侧目。

“您好,我来取钱。”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操作步骤如何,但照着馆主的叮嘱总归是没错。千无忧在银行柜台前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东方隐交给自己的支票,同时通过隔层过板递给了镜子另一面的工作人员。

许是下午的枯燥和闷热,今天来银行里办理业务的人并不多,回首瞥向在自己身后左瞅瞅右瞧瞧的长夜,活脱脱的一个好奇宝宝,千无忧无奈地苦笑。

不一会,通过支票上所留下的信息,工作人员贴在室内麦克风前对千无忧说道:“您好女士,您这张支票对应的账户里只有一万元人民币,请问是都取出来吗?”

闻声,千无忧蹙眉诧异,不可思议道:“不是一百万吗?”难道馆主开错支票了?

再次确认具体金额后,千无忧选择认命。“那就都取出来吧。”就这样,原以为能带着一百万横扫现世,过上纸醉金迷小康日子的千无忧垂头丧气地从银行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长夜。

无奈之下,千无忧依靠着以前断断续续的社会生活经验,先是在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套小公寓,放下行囊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菜市场购置食材准备晚饭,等她两手提着五颜六色塑料袋从门外回到家里时,发现长夜居然在客厅里解手了。

“你!”反手关上公寓房门后,千无忧捂鼻屏息着放下食材,换上拖鞋,走近客厅凝眉看着地板上不可名状的黄色污物以及蹲在一旁一脸无辜的长夜。

千无忧不愿回想自己是怎么熬过从星月画馆搬到现世小公寓的第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先后由内到外地打扫、拖地、除味,把长夜送给他的“乔迁礼物”清理干净,紧接着又擦洗、整理、放好厨房内的各式家具,给自己和长夜做饭烧菜,最后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还得自己把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

“你说你,要不是你这张脸,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忙活一晚上的千无忧早已褪去了星月金牌画手的优雅和精致,现在的她更像是从招聘广告上意外入职的家政女员工。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长夜瞅见她对自己恶狠狠地怒目而视,还是胆怯地在沙发上缩了缩身子,露出人畜无害的尴尬微笑。

关上厨房和卫生间的灯后,千无忧步履轻快地赶紧走向客厅的沙发,紧接着一屁股坐下,在柔和的白炽光四仰八叉,放飞自我。仰头望着一片洁白的天花板,千无忧开始忧虑自己选当初择离开画馆的决定,这么多年来日复一日的舒适生活几乎让她无法适应现世的仓促和繁琐,更何况身边还带着个啥也不懂的跟班。

收回思绪,千无忧抬头看向沙发另一端的长夜,后者此时正端着一本插画册看得津津有味,凑近一看,原来是附近房地产开盘的宣传手册。“你喜欢看书吗?”千无忧靠在长夜身旁,两人目光相遇。

长夜点点头。

也就是从长夜这不假思索的点头开始,千无忧开始了她漫长的“陪跑”。第一个星期,她用交完房租、物业、水电、买完必备家具后剩下的六千元在市区最大的图书馆里又花了五百买“适龄幼儿读物”和一全套汉字拼音对照表,随后不厌其烦地每天教长夜识字。出乎意料她意料的是,长夜的学习能力很强,记忆力也不错,一般当天晚上教会的拼音和汉字第二天还记得一字不错、发音标准,短短一个星期的学习后,他已经会自己造一个句子了。

“今天…你…真好看。”这是长夜奋发学习后,对千无忧说的第一句话,带着他独有的低沉磁性男声。

听完长夜的造句,千无忧面色泛起潮红,原以为他会照着书本上的句子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却直击自己心房。

第二个星期,由于添置新衣服饰、柴米油盐、日化家具,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千无忧手上的钱所剩不多了。只出不进的最终结果只会导致山穷水尽,无奈之下,她带着自己的作品走到了一家专业画室,希冀能在此找到一份工作。

“这都是你画的?”坐在办公桌后,戴着方框眼镜的画室老板一边不停地翻看千无忧的作品,一边不可思议地发问。

千无忧点点头。尽管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内向,但是于事无补,长期以来的独来独往还是让她有些冷若冰霜。

只见眼前身穿红色格子衫,面相和蔼的中年放下了他手中的画作,靠近办公桌用手顶着下巴对千无忧说道:“你是想教学生还是接单子?”

“接单子。”千无忧不冷不热地脱口而出,一来是因为她喜欢作画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受打扰,而且她也不喜欢哄孩子;二来她对现世的画作体系了解甚少,孰能为师。

最后,画室老板看在千无忧栩栩如生的画作的份上点头答应留下她,并当场托付给她一项前不久接到的单子,同时嘱咐她尽快完工。互存手机号后,千无忧离开了画室。

回到小公寓的小家后,千无忧兴致阑珊地放下挎包,瘫倒在沙发上。如果自己要继续在绘画上创作、赚钱、养家糊口,那么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帮助长夜进行系统学习了,况且除却最基本的语言交流沟通外,自己也不会别的了。

“怎么了?”捧着一个盛满时令水果小碗的长夜闻声从厨房走了出来,坐到千无忧的身旁,关心道。前两周,在对方手把手的指导和自我临摹后,长夜学会了一些基本的家常小菜和切水果、切菜等生活技能。

千无忧循声撇过头看向长夜,遇上对方柔情的黑瞳和关切的眼神,“我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学校是什么?”长夜反问。

经过千无忧简短的介绍后,长夜欣喜地点点头:“好啊。”

看着眼前唇角带笑,喜悦之情跃然脸上的长夜,千无忧虽冥冥之中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又说不出片语,“不过你去的是成人大学,以后每天上下学我都会去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说罢,长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热情的他彻底感染了千无忧,后者欣慰一笑,斜过身子靠在他身上,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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