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军李宝玉的现代都市小说《我在东北狩猎的日子》,由网络作家“赵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1986年,在这个不禁枪、不禁猎、不保护野生动物,甚至因为黑熊、野猪祸害人民群众辛勤劳动果实,上级部门鼓励、号召各村屯积极打猎的年代。作为永安屯民兵排小兵、猎人大队小队员的赵军,背枪走向了大山,过起了牵狗打猎的生活。本故事纯属事实,如有雷同,那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才四点多钟,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赵军家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
赵军从屋内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此时的他一身打猎的装束,背上挎着猎枪。
看见背枪的赵军,那趴在地上竖起耳朵往这边看的花狗,顿时就精神了,
见花狗要张嘴,赵军急忙扑了上去,一只手揽住花狗的脖子,一只手捏住了它的嘴。
赵军把花狗脖子上的铁链解开,拽着它往院外走。
就在路过仓库的时候,里面的青狗看见了赵军,跑过来两只前爪扒着窗户,不停地摇着尾巴。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青狗和花狗已经逐渐熟悉了对方,彼此之间似乎也接纳了对方的存在。
赵军没有理会青狗,推开院门,直接带着花狗走了。
这月份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就算是这山村,也很少会有人这么早起来。
所以,赵军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眼看着快走到村口了,在他身旁的花狗突然向前面跑去。
正前方,李宝玉等在那里,他一手牵着他家的大黄狗,一手提溜着一根麻绳子。
等花狗跑到他近前,和黄狗以狗的方式打招呼时,不想却被李宝玉一把揪住,拿着绳子系到了它脖子上。
赵军走过来,接过拴着花狗的绳子,对着李宝玉招呼一声,“走着。”
赵军在前,李宝玉在后,二人各牵着一条猎狗进了大山,一路上赵军仿佛知道路线一般,叫那跟在后面的李宝玉很是惊奇。
“哥哥,你这走的对么?”
赵军不答,反问道:“你不是听人说老秦头子前天回屯里来了吗?”
“是啊。”
“那就没错。”赵军道:“肯定是那老头子下炸子崩着黑瞎子了,咱们就在他窝棚周围找,肯定错不了。”
李宝玉闻言,心里有些怀疑,可等真找到那黑熊咬炸子的地方时,之前心里的怀疑就全化作了对赵军的佩服。
原来黑熊留在地上的血迹,在过了两天以后,已经是微不可见了。
可花狗就在原地嗅了嗅,又抬起头在半空抽了抽鼻子,便拖拽着绳子就往前走。
赵军急忙招呼李宝玉跟上,在前面的地爬灌丛枝下,发现了一大滩血迹。
花狗又低头闻了闻。
见此情形,赵军便将花狗脖子上的绳子解开,然后花狗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放狗!”赵军冲李宝玉说了一声,肩膀一动,挎在肩上的猎枪向前一甩,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随着绳子解开,黄狗大步往前追去。
这时,赵军从兜里摸出子弹,上入枪膛一发,回头对李宝玉道:“兄弟,这黑熊不像别的,我不让你上,你可别上。”
“我知道。”
见李宝玉答应,赵军这才放心,他端起枪快步走在前面,李宝玉提着侵刀跟在后面。
花狗在前翻岗过沟,黄狗在花狗和赵军、李宝玉二人之间来回地往返,在赵军跟着狗连翻两条岗子以后。
突然一阵风吹来,正在李宝玉身边绕圈的黄狗耳朵一动,迈步就往坡下跑。
这时,风带来的狗叫声,才传入赵军和李宝玉耳中。
“慢着点。”赵军叮嘱了李宝玉一声,二人便开始往沟塘底下走去。
这下面是一片闹瞎塘,也就是乱石塘,各形各异的石头杂乱无章地摆在四周。
“吭(háng)……”
突然,一声兽吼,在整片乱石塘间回荡。
临近山坡,林间飞起鸟雀,更有老鸹哇哇地叫唤。
赵军、李宝玉双双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气自后腰蹿起,在脖子处绕着向前游走,瞬间上脸。
霎时间,赵军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并有些发麻。
再看李宝玉,浑身打着冷战,只觉头皮麻酥酥,如过电一般。
“哥……哥哥……”一时间,李宝玉浑身发寒,寒毛炸立,甚至还觉得有些腿软。
赵军一手持枪,一手扶住李宝玉胳膊,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在这歇会儿,小心点,黑瞎子要奔你这边儿来,你就跑,我随后就来。”
“嗯,嗯。”
李宝玉应了两声,推开了赵军的胳膊,自己扶住旁边的大石砬子站稳。
此时李宝玉才隐约的想起来,小时候他爷给他讲过,熊吼最是瘆人,若是没有打过熊的人,在第一次听见熊吼时,都容易被吓尿裤子。
想到此处,李宝玉突然感觉自己还挺不错的,起码没被吓尿裤子。
再一这么想,李宝玉身上寒意渐渐消散,腿也听使唤了,他便提着侵刀又往前去。
此时,就在李宝玉前方,大概二千米开外,一花、一黄,一前,一后,两条猎狗将一只黑熊围住。
这只黑熊,还是昨天那只,可比起昨日来,此时的它可以说是浑身带伤。
昨天秦强和它相遇时,黑熊还只有嘴被炸伤了。
可现在呢,不但嘴上有伤,身上还另有枪伤两处、刀伤三处,在它周围各处乱石上,或多或少都有紫黑色的粘血。
两条狗抻着脖子,不断向黑熊狂吠。
而黑熊呢,四腿着地,不断地冲前后怒吼,展示着威风。
五百米开外,赵军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心知这黑熊受了重伤,就算自己今天不来打,这只熊也活不几天了。
突然,赵军看见黄狗从黑熊后面扑了上去,在黑熊左边后腿上咬了一口,然后不等黑熊回身,黄狗就松口跑向了一旁。
看到这一幕,赵军端着枪跑了起来。
此时黑熊熊吼声都不再中气十足,刚吼着向后转身,在它前面的
花狗趁机扑起,张嘴也是一口,而且同样是咬完就跑。
再转过头来,黑熊猛然看见了向他跑来的赵军。
刹那间,黑熊体内仿佛又有能量燃烧起来,它昂首发出一声高亢的吼声,然后四掌蹬地,迎着赵军就发起了冲锋。
这冲势,一往无前。
看见黑熊冲向赵军,花狗、黄狗顿时急了,两条狗从后面追上黑熊,一左一右咬住黑熊双腿。
它们拼命向后扯,可却毫无作用,黑熊速度丝毫不减,拖着两条猎狗继续冲向了赵军。
此时,赵军就站在黑熊三百米开外,眼看着黑熊离自己越来越近,赵军沉着地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枪响,就见黑熊脑后,喷出一团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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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右手食指一扣扳机,就听“嘭”的一声枪响。
紧接着,他那开枪的手向上一移,将枪把子往下按的同时,那在他手心里攥着的子弹,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他中指与无名指之间,被两只手指夹着。
然后,就在他用拇指、食指把枪膛里空了的子弹壳子拽出来的一瞬间,那由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的子弹被他塞进了枪膛里。
合枪,上脸。
“嘭!”
又是一枪!
那头部中枪的黑熊正向后栽仰,拖着它后腿的两条猎狗感觉不对,急忙分开左右。
这时,又一枪打中黑熊肚子,穿膛而过,可黑熊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
黑熊重重地栽倒在地,两条猎狗直接扑了上去,凶狠地撕咬着黑熊。
赵军自枪星中看见黑熊倒下,但手上动作却仍然不停,又是撅开枪把,撅枪的同时,又一枚子弹凭空出现在他右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
还是熟练的抽出空子弹壳,外加子弹上膛。
等再合上枪,赵军小心翼翼地端着枪向前走。
这时,李宝玉赶来,当他要从赵军身旁经过时,却被赵军叫住了。
“别过去!”此时黑熊躺在地上,任由两条猎狗撕咬仍纹丝不动,但赵军仍然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前世打猎多年,他亲身数次见证过黑熊的强大生命力强大。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再朝黑熊的脑袋上补一枪。
但此时,两条猎狗都扑在黑熊身上,要是补枪的话,怕是会将狗耳朵震聋。
所以,赵军就只能端枪严阵以待。
李宝玉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虽然听过很多故事,但听人讲和亲身经历完全是两回事。
只不过他一向听从赵军的话,既然赵军不让他上前,他就端着刀站在赵军的身旁。
过了约有三、五分钟,赵军仍不曾放下枪,但却对李宝玉说道:“宝玉,开膛,摘胆!”
“好嘞!”李宝玉闻言大喜,把手中刀往旁一立,将顶上侵刀头拧下来,走上前去,使那侵刀从黑熊喉咙下方破开,一直往下割。
开膛后,李宝玉把黑熊护心肢割断,小心翼翼地把那熊胆摘下。
这枚熊胆呈绿色,有两个拳头大小。
李宝玉把刀往黑熊旁边一插,双手捧着熊胆来在赵军面前。
此时的赵军,已将枪放下,见李宝玉捧着熊胆就来,就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白布小口袋。
在接过黑熊胆以后,赵军把它放进了小布口袋里。
“哥哥,这是草胆吧?”李宝玉问道。
“嗯。”赵军点了点头,说:“要是铜胆,就是黄铜色的。”
说完这句话,赵军顿了顿,又道:“兄弟,这熊胆等卖了钱,咱哥俩还一人一半。”
“这……好。”李宝玉一怔,但想了想,便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说实话,要真按着打猎的规矩来,枪是赵军带来的,头狗也是他家的,二者各算一股,再加上两人两股。
等熊胆卖了的话,赵军应该拿四分之三。
可赵军愿意和李宝玉平分,李宝玉也不跟赵军客气。
这就是兄弟。
两辈子的兄弟。
“兄弟,把灯笼挂摘下来给我,完了喂狗。”
“好嘞!”李宝玉应了一声,再回到黑熊身旁,拿起侵刀将黑熊肚子里的上、下水全都摘了出来,返身交给了赵军。
狗爱吃黑熊肉,但很少有狗会吃黑熊内脏,所以这些拿来敬奉山神是最好不过了。
其实在前一世,赵军并不信这些。
但重生一世,让他不得不信。
因为是在乱石塘里,临近也没有大树,赵军就把黑熊这些内脏挂在旁边的大石砬子上。
然后他向后退了一步,闭目默默地念叨:“山神爷老把头,保佑我兄弟人、狗平安,趟趟不空手回家……”
就在赵军敬山神时,李宝玉已经开始从黑熊身上割肉,这哥俩都是爱狗之人,真是舍得,专挑黑熊肚子上的肉喂狗。
直到花狗、黄狗各守着一堆肉猛吃时,李宝玉才走到赵军身旁,问道:“哥哥,咱俩搁山上吃不?”
赵军抬头看了看天,估计现在也就十点来钟,想了想才对李宝玉说道:“把那熊鼻子、波棱盖、四个掌卸下来,咱们兄弟就回家。”
“好!”听赵军吩咐,李宝玉前去行事。
按赵军的话,先割黑熊鼻子,再挖膝盖骨,最后依次割断四只熊掌。
那熊鼻子和膝盖骨好说,四只熊掌被李宝玉拿麻绳两两拴在一起,这样他和赵军每人各在肩上搭一副,就可以往家走了。
至于那黑熊肉,可不像那天的野猪肉。
要知道,这只抓过秋膘的黑熊快将近四百斤了,开了膛还有三百大几十斤,靠他俩是怎么也整不回去。
见李宝玉把两只熊掌放在自己面前,赵军将其拿起,绳子搭在肩膀上。
这样,他胸前吊着一只熊掌,背后也吊着一只。
这刚一要动身,赵军突然停住,跟李宝玉说:“兄弟,再少剃点肉,家里还有大青呢。”
“呦,差点给它忘了。”李宝玉闻言,连忙放下熊掌,返回黑熊尸体前,从其肚子上割下一块大概五、六斤的肉,使一根绳子系着拿在手里。
“哥哥,你咋不把大青带来呢?”
赵军摇头,道:“那狗刚来咱家,领上山再跑丢了呢……”
赵军话不曾说完,就听身后一阵异响,还不等他和李宝玉转身就看,就见花狗、黄狗从他们身旁冲了出去。
赵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十分警觉地把肩上熊掌往地下一甩,将立在腿旁的枪往起一提,撅枪、子弹入膛一气呵成,迈步就往前跑。
可还没等他跑出几米,就猛地站在了原地,直接给枪端了起来。
这时,赶来的李宝玉就见一道黄影飘着从前面过来了。
那狗在乱石塘内奔跑都踉踉跄跄,可这道黄影竟然不受丝毫限制,速度骇人!
他家那大黄狗先一步迎上黄影,就在二者相遇的一瞬间,就听黄狗一声惨叫。
李宝玉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异兽一爪子掐着大黄狗的脖子,将其按在了石头上。
“哥哥!”李宝玉大惊失色,叫道:“老虎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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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不是别人,正是李宝玉。
赵军见李宝玉挥着棍子,紧忙上前给他推开。
被赵军拦下,李宝玉反常地没和赵军打招呼,只怒气冲冲地看着李如海,喝道:“你给我过来!”
“干啥呢?”
赵军见不远处大树下,还有一群看热闹的,
便一手牵着狗,一手把李宝玉往他家院里拽。
看到赵军制住了李宝玉,李如海贴边就溜了。
李宝玉扭头看李如海跑了,心里煞是不甘,可又不能跟赵军急眼。
这时,李宝玉家的大黄狗突然叫了。
然后,就听身后响起一声高昂的狗叫声,直接惊得李宝玉一回头。
再就听,赵军家的花狗在隔壁也开声了。
不多时,左右邻居家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一时间,狗叫声此起彼伏。
此时赵军也顾不得李宝玉了,这大青狗太有劲了,他得使两只手才能拽住他。
还好李宝玉有眼力见,把手里棍子一扔,帮赵军拽住了青狗。
“哥哥,这狗哪里来的?”
“我姐婆家给的。”
“瞅着不错呀。”
赵军抻头往狗尾下看了一眼,对李宝玉道:“这狗要拖出来,咱哥俩可就牛了。”
一听赵军这话,李宝玉顿时乐开了花。
“找几块板子,到我家再钉个狗窝。”
赵军说完,便牵着大青狗往自己走去。
而李宝玉应了一声,就屁颠屁颠地从自己破仓库里拽出了几块桦树板。
赵军牵着大青狗一进院子,局势立马从刚才黄狗、青狗对峙,变成了花狗和青狗的冲突。
要知道,这些狗可不是日后人们养的那些宠物狗,在小区里碰见了就能玩到一起。
这种看家护院的狗,领地意识极强,突然有外狗闯进家门,哪还了得?
别说是条狗,你就老虎,进了我家,也跟你拼命。
赵军把大青狗拽进仓房,拴在了里面。
这时,李宝玉进了院,只见他一手拿着松木板,一手拿着钉子盒,一个胳膊下还夹着锤子。
“关起来了?”
“那不关能行吗?”赵军大声喊道。
这左右几家,好几只狗都在汪汪叫,不大点声说话都听不见啊。
“哥哥,在哪儿搭啊?”
“在那儿!”
赵军往房山头下一指。
按着赵军所指,如果在那里搭一个狗窝的话,
那么两个狗窝之间,就相隔七、八米左右。
这样两条狗互相都能看见对方,但又有铁链牵着,还打不到一起去。
如此即避免了它们打架,又能让它们慢慢地熟悉。
毕竟以后还要一起上山打猎,如果互相都不熟悉的话,那到了山上再掐起来,笑话可就大了。
李宝玉按着赵军所指,去搭狗窝,而赵军呢,则回了屋。
一进屋,赵军就看见灶台上那盆里,放着昨天拿回来的野猪肚子。
这可能是王美兰晚上要拿来做菜的,已经被她洗得干干净净了。
赵军想了想,拿刀切了一小块猪肚子,然后左找右找,不见剩下的野猪肉哪里去了。
赵军又割了一大块猪肚,才从屋里走出来。
这时两条狗也叫的差不多了,只气喘吁吁地遥望着对方。
赵军随手把小的那块丢给了花狗,然后拿着大块的走到仓库前,搁着门冲大青狗晃了晃手里的野猪肚。
这大青狗相当通人性了,自被赵军一路带回了家,它仿佛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主人了。
此时,看见赵军手里拿着东西,而那东西还散发着一丝诱狗的香气……
当即就不争气地冲赵军摇起了尾巴。
要不是被赵军拴在仓库最里面,怕是都要摇着尾巴跑来跟赵军撒娇了。
赵军把野猪肚丢给大青狗,那大青狗张开大嘴就咬就嚼。
“兄弟!”
赵军看着大青狗狼吞虎咽地吃着野猪肚,便回头向李宝玉喊了一声。
“哥哥我来了!”
李宝玉一听赵军叫自己,也不问什么事,便扔下锤子跑了过来。
来到仓库前,李宝玉看着正在啃野猪肚子的大青狗,不禁咋舌。
赵军只是一笑,然后道:“家里还有猪耳朵不?”
“有,我妈都收拾利索了,等着晚上烀了炒呢。哥哥你要吃啊?我给你拿去。”、
李宝玉想也不想,就如此说道。
“我不吃,我喂狗。”赵军淡淡道。
“喂狗?”
李宝玉闻言一愣,这也不是在山上下货,得开膛喂狗,让狗管够地吃。
这大青狗是好,但来了什么活都没干,能喂它一块野猪肚子垫吧垫吧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还要给它野猪耳朵?人还吃不着呢。
赵军白了李宝玉一眼,撇嘴道:“亏你从小就嚷着要跑山打猎,连拖狗都不知道啊?”
“呀!”李宝玉恍然大悟,咧嘴笑道:“拖!拖!一个不够,我把俩都给它拿来!”
并不是所有的狗,都能被训练成猎狗。
一条未经过训练的狗,被丢进了山里以后。
在饥饿时,它一定会凭借着本能,去捕捉一些动物来充饥,比如野兔、野鸡、野鸭,这些小动物。
少数的,甚至还会去追捕狍子。
但几乎没有能一入山,就知道去找野猪。
找黑熊、棕熊那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在那些未经过训练的狗的认知里,根本不知道野猪和熊类是它们的猎物。
所以,就算狗闻到了野猪或黑熊的气味,也不会去追击。
这样的情况很正常,而要想把它们训练成猎狗,就要靠拖。
拖,很好理解。
就是主人把狗拖上打猎这条道。
那具体如何实施呢?
很简单,一是让它认识野猪和黑熊的气味,
二是让它们自己知道杀死野猪和黑熊的好处。
虽然这是两点,但一个办法就能全部解决。
那就是让它们尝尝野猪肉、黑熊肉是什么味道。
这年头,人吃饭不容易,狗吃饭也不容易。
狗粮那是肯定不用想了。
就这种农村看家护院的狗。
在十年、二十年以后,主人也就是拿开水烫熟了苞米面喂它们吃。
要有剩的菜汤,倒在里面那都算好的了。
一般也就是撒点盐面,给它们来点滋味,补充些盐分。
二十年后尚且如此,那眼下这年景就更不用说了。
人吃饭都困难,苞米面自己家都不够吃,还能拿去喂狗么?
所以,这时东北农村喂狗,一般都烀点土豆、窝瓜,烀熟捣碎了撒点盐面就完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吃上一顿肉,对于一只狗而言,无疑是狗生中最大的幸福。
当狗吃过野猪肉、黑熊肉,吃美了的时候。
等再上山,闻到野猪、黑熊的气味,它们就知道追、知道咬了。
因为这时的狗,已经知道了带着这种气味的生物是自己可以吃的,而且还是很好吃的。
当然了,有的狗主动追击猎物,有的狗被动追击猎物。
主动追击猎物的狗,就是头狗。
这头狗有领头狗的意思,它们追击猎物,主要是靠嗅觉。
而狗的嗅觉,在打围里有个术语叫香头。
香头有好坏之分,闻得远,自然是好的。
而除了好坏,又有低头香和抬头香之分。
低头香,是指猎狗通过猎物留下的脚印、刮蹭草木树条留下的气味去追击猎物。
这样的头狗,在雪天、在雨后,还算可以。
但在眼下,深秋时节,满地枯叶,猎物不会在地上留下脚印时,低头香就不好使了。
这时,抬头香的猎狗就厉害了。
它们抬头一闻,从风带动的空气流动中,它们就能嗅到猎物的气味,进而去追击猎物。
由此可见,就香头而言,抬头香的头狗远胜于低头香。
但抬头香的头狗太少见了,大多都是低头香。
在打围里,还有一种狗,它们知道向猎物发起攻击,但不知道去寻找猎物。
这种狗被称作帮狗。
帮狗打猎必须靠头狗带领,头狗追上猎物冲其一叫,帮狗才会出击。
狗的性格虽不如猫那样多变,但你不能否认,不论哪个群体里,都有另类的存在。
有些帮狗呢,进了山四处乱跑,哪怕它们和野猪跑了个顶头碰,
就算是在知道这是猎物情况下,它们甚至都不会去咬野猪。
这样狗,必须等同伴来了,有一条狗先上,它们才会紧随其后。
还有那种白混肉吃的狗,喂肉的时候,它比谁都不少吃。
可打猎的时候,它寸步不离地跟在主人身后,
不管同伴和猎物厮杀的多么惨烈,它就是不往前上。
对于这样的狗,打骂无用,打骂反而会让它们更畏惧。
对待它们,没有别的办法,要么放弃,要么继续培养。
当然,这样的狗有可能会被拖出来,也有可能根本就拖不出来。
这就是狗,简单也复杂。
决定它们能长成什么样的,最主要的不是猎人,而是它们的天赋。
赵军看得出来,这大青狗以前明显没有打过猎。
对于这样的狗,就得费点心思了。
至于大青狗的天赋,赵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狗以后肯定差不了。
前世打猎多年,赵军自有属于自己的相狗准则。
首先,是看狗脾气如何,能打猎的狗必须是那种火爆性子的。
其次,同样差不多身型、重量的狗,狗爪子相对偏大的,能拖出来的几率就大。
最后就是看狗的菊门,菊门大的,能拖出来的几率大。
以上三条,大青狗一条不差。
而且青狗出头狗,这要是拖出来,绝对差不了。
所以,赵军决定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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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昨天打了头野猪,虽然大青狗没出力,但为了让它快点成长,就先让它尝尝美味。
至于为什么要李宝玉回家去拿猪耳朵呢?
不是赵军舍不得自己家的肉,也不是因为刚才找了一圈没找到。
决定把分给李宝玉的野猪耳朵要下来,喂给大青狗吃,是有门道的。
这里面也是有门道的。
猎狗上山,第一次咬猎物。
首次咬在哪个位置,它们以后再咬猎物,
只要有可能的话,就一定会奔着那个位置去。
这种习惯,只有在不方便的情况下,才会有所改变。
就比如昨天打那头野猪时,专掏野猪后门的大花狗,
自野猪靠着倒木坐下以后,它就改变了自己的攻击位置。
而猎狗咬野猪的位置,不外乎这几个地方。
有咬脸、咬猪嘴的,这个相当危险,碰见公猪基本上非死即伤。
再就是咬猪耳朵的,这个在打围里叫做挂钳子。
如果谁家有两条挂钳子的狗,一左一右咬住野猪两只猪耳,
然后两条狗把身子往猪身上一靠,四腿一蹬,死死钳住猪耳。
同伴们在一拥而上,那这头野猪基本上就跑不了了。
因为野猪攻击,一靠冲撞,二靠甩头,
猪头被牵制住了,那真就是冲也冲不得,甩也甩不得了。
除此之外,还有像李宝玉家大黄狗那样的,专往野猪肘后腋下掏的。
这位置都是活肉,咬上特别的疼。
当然了,对野猪造成伤害最大的,当属赵军家大花狗这样专掏后门的。
不只是动物,甚至是人类,私密部位都是最脆弱的地方。
掏后门的狗,对付野猪,不管是咬到屁股,还是咬到菊门,都够那野猪喝一壶的。
对付母野猪时,母野猪菊门无遮挡,那掏后门的猎狗甚至能将猪肠子给掏出来。
而公野猪呢,则更怕这种狗。
公野猪,在东北山村,被称为是炮(páo)卵(luān)子。
炮、卵,这两个字放在这里,想必所有人都懂。
公野猪那两个卵,就像是两个大蛋,挂在菊门上,一跑起来左右直晃,上下直颠。
这种情况下,掏后门的狗袭击公野猪时,很少能掏到菊门,不是咬着屁股,就是咬到蛋。
咬到蛋,那其中蛋疼的滋味,可是会叫炮卵子痛不欲生的。
由此可见,这种狗是对付野猪最厉害的。
当然了,也是最难得的,出头狗的几率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一般的头狗都是冲在最前面,多是迎头狗,截抄猎物,很少有出掏后门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赵军家的大花狗,会被十里八村尊称为大顶子山第一头狗的原因。
首先,这花狗香头好,不管是雪溜子,还是响叶子都能打。
其次,体力好,趟子远。
有的狗,追个两、三里地就不追了。
但花狗不同,最远的一次它追野猪追出过八里地。
最后一个因素,就是它对野猪下口的部位了。
野猪在前面跑,花狗在后面追,也不拦截,也不迎头,
但只要被它从后面掏上一口,不管是公猪,还是母猪,都得停下。
原因无他,就是太疼了。
所以,但凡是被大花狗盯上的野猪,只要帮狗稍微给力一点,
猎人也别太差劲,那猪基本上就跑不了了。
既然有了黄狗和花狗,赵军就想把大青狗培养成挂钳子的猎狗。
就在赵军盘算这些事的时候,李宝玉拿着两只猪耳朵回来了。
赵军看着那被金小梅收拾地干干净净的猪耳朵,不禁有些担心,道:“兄弟啊,这俩都给狗喂了,我婶回来不得跟你急啊?”
“嗨。”
李宝玉一甩手,一只猪耳被他丢进了仓房,落在大青狗脚前,
只见他一脸不在乎地说道:“没有舍,哪有得啊。”
赵军一阵无语,自己这兄弟想的还真明白,不怪人家看了那么些小人书。
行吧,反正他昨天已经挨过李大勇一顿毒打了。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今天再怎么也不能再挨揍了吧。
不过,赵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又问李宝玉,道:“你刚才追如海干啥啊?”
赵军此言一出,就见李宝玉脸色一变,愤愤不平地说道:
“奶奶的,那小兔崽子,把我昨天挨揍的事都给抖搂出去了。”
赵军一听,直接乐出了声,心想这李如海还真是个坑哥的主。
赵军都能想象得到,李宝玉这得在村里丢多大人啊,难怪要拿棍子抽那李如海呢。
这弟弟啊,就是不如妹妹知道心疼人。
正想着,赵军两个妹妹回来了,这俩丫头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弄了一身的尘土。
赵军先把赵娜拽出来,在给她拍打膝盖上的尘土时,就听赵虹说道:“大哥,我看那秦老三搁咱家门口晃荡呢。”
在东北这边,男孩和女孩长幼的排序分开来排。
就比如,赵军在家里是第二个孩子,但他是长子,两个妹妹就叫他大哥,叫赵春大姐。
赵虹在家中女孩子里排第二,她就是赵春、赵军的二妹,是赵娜的二姐。
一听赵虹这话,赵军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一旁李宝玉见状,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咋了哥哥?那秦老三惹你了?”
“没事。”
赵军摇了摇头,回头看了那冲这边摇尾巴的花狗一眼,便转头向院外走去。
别看李宝玉长得五大三粗,但心思极细,见此情形,就算不知道赵军是因为什么,但也知道自己哥哥和那秦老三不对付。
李宝玉当即把手里剩下那只野猪耳朵扔进了仓房,然后对赵虹说了一句:“带小娜进屋去。”
说完,便小跑着跟上了赵军。
赵军走到院门口,往南边一望,就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赵军往地上啐了一口,脸色愈发的阴沉。
李宝玉道:“哥哥,他要敢惹你,咱哥俩就锤他。”
李宝玉此言一出,赵军噗嗤一下就乐了,回身拦住李宝玉肩膀,道:“走,兄弟,进屋唠会。”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王美兰跟赵军说:“大儿子,一会儿你把窖里那猪肉拿出来点,给你老舅送去。”
“知道了妈,你跟我婶走山路慢点哈。”赵军回了一句,继续坐在院子里。
王美兰和金小梅走后不久,李宝玉嘴里叼着一个大饼子,左手拿着一个大饼子,翻墙头就进了赵军家院子。
赵军对李宝玉说:“锅里有粥,灶台上还有炒的咸菜,你进屋吃,别吃烧心了。”
李宝玉也不跟赵军客气,拿着饼子就进了屋。
可就李宝玉刚进屋,就听院外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谁在家呢?”
赵军冷笑一声,坐着不曾起身,也不开口答话。
“家里有人没有啊?”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就见一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这人穿着跑山的衣服,小腿上缠着绑腿,背后背着猎枪,一看就是要进山打猎的。
“呦,我兄弟在家呢。”
来人进院,那被关在仓房里的大青狗就开始叫。
而花狗,却是好像和这个人很熟一样,还冲他摇了几下尾巴,似有兴奋之意。
赵军坐在四脚八叉凳上,看着来人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秦三哥。”
秦老三,秦强,家住屯东头,家里四个兄弟,他排第三。
秦强笑着冲赵军点了点头,然后转半身,寻着狗叫声往赵军家仓房里瞅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
“兄弟,这狗不错啊,我赵叔整回来的?”
“嗯。”赵军并不多说,只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按道理说,都是屯里屯亲住着,同村人上门来,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秦强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我叔、我婶都没搁家啊?”
可这一问,赵军连嗯都不嗯了,只是面无表情地抬头与秦强对视着。
秦强心里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但今日登门是有事相求赵家,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兄弟,你三哥今儿过来,是想求你家点儿事。”
秦强话音刚落,就听院门口传来了一个说话的声音,“大姐夫,咋还没出来呢?”
声音传来时,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里,他们也是跑山打猎的装束,只是都没背枪。
这俩人一进院子,大青狗叫地更凶了。
经过昨天一个晚上,它已经把赵军家当成自己家了。
可那花狗却像是和这两个人很熟,仍然不叫,反而看似很兴奋地摇着尾巴。
赵军又一次没答话,秦强脸上更挂不住了。
好在这俩人进到院子里来,算是缓解了一下他的尴尬。
“呦,小军搁家呢?”
这俩人中,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他们都是秦强的小舅子,一个叫陶大胜,一个陶二胜。
陶大胜随意问了赵军一句,也不等赵军答话,便问秦强道:“大姐夫咋还不走呢?”
秦强给陶大胜使了个眼色,陶大胜微微一愣,看着被拴在一边的花狗,瞬间就明白过来。
当即转头对赵军笑道:“小军呐,把你家花脖子借我们使一天呗。”
他口中的花脖子,就是赵军家的花狗。
不管是秦强,还是陶大胜、陶二胜,他们到赵军家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借狗。
赵军没理会陶大胜,只把视线与秦强对上,语气冰冷地问道:“秦三哥,打猎的规矩你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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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宝玉把粗树枝丢入火堆里,火势先是被树枝压得一弱,但随着树枝燃烧,火势逐渐越来越旺。
直等手腕粗细的树枝焚烧如碳,上冒红火时,李宝玉才把赵军穿好的肉串,一串串地插在火堆四周。
等李宝玉走回到赵军身旁时,见赵军已经在用侵刀慢慢地给野猪剥皮了。
李宝玉问:“哥哥,现在就扒啊?”
“扒!”赵军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道:“咱哥俩也拽不动啊,干脆扒了装回去。”
赵军这么一说,李宝玉就明白了。
这要是在冬天,山路上有雪,他们哥俩拿两根绳子,拴在野猪身上,一人拽一根,一起用力,拽着野猪可以一点点往回走。
但现在是秋天,二百多斤的野猪,他们根本就整不动。
其实,他俩倒是可以先砍两条猪腿回家,一家一条猪腿,够一家人今天晚上吃的就行。
等到明天再找村里有爬犁的人家,请他们赶着爬犁上来,再把野猪给运回去。
但是,看着远处大树上落着满树的老鸹子。
这些食腐的家伙,就在那等着赵军二人走后,便能落下来饱餐一顿。
除了它们,等入夜之后,还有黄鼠狼等小兽过来吃肉。
若是赶巧,有黑熊从此落过,那等赵军明早再来,这头野猪能剩下一半,就已经不错了。
而且,要是找赶爬犁的过来,怎么也得分给人家不少猪肉。关键是赶着爬犁拉猪回村,全村各家各户可就都知道了,一个个过来要肉,那还能剩下多少?
前世的赵军,可是豪爽的出了名,就是在他没发迹之前,只要他上山打猎下货,那村里各家各户就都会派一个代表出来,到赵军家以帮忙扒猪、卸猪为由,干多少活不说,关键是能分肉回家。
那一头野猪,大的才多少斤啊?还用的着全屯子都来帮忙?
但赵军从来都不在乎,只要是上门的,都不让他们空手回去。
可到头来呢?
当他落魄回村时,见他身无分文,又有几个人搭理他的?
在路上碰见了,绕着他走的,都算是对他好的。就连以前很多和他称兄道弟的,甚至还出言调侃他。
要知道,整个永安村,不管是老的少的,哪个人没吃过赵军打猎物出的肉?
这一世,赵军再也不想分肉给那些人了。
只不过,都邻里邻居的,看不到是一回事。要让人家看见了,登门来要肉,总不好撅人面子。
所以,干脆这野猪分割了,用麻袋装回去,自己和李宝玉一人一半。
“哥哥,我都听你的。”李宝玉闻言,点了点头,蹲下身要接赵军手中侵刀,“让我来吧。”
赵军二话不说,直接把侵刀递给了李宝玉。心想这小子肯定是刚上山打猎图个新鲜,也不管苦活累活都抢着干。
赵军也不点破,只把他们俩带来的馒头、大饼子也用树条穿了,拿到火堆旁,插在地上慢慢烘烤。
渐渐地,野猪肉上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表面不断地冒着小油泡,不等这些猪油滴落,赵军便拔起了肉串,把肉表面多余的油脂蹭在馒头和大饼子上。
等李宝玉给野猪扒皮扒到一半的时候,就闻到了烤肉的香气。他和赵军一早上不到七点就出了门,翻山越岭的不提,之后还挨了野猪重重一击,然后又杀猪扒皮的,他早就饿了。
现在一闻肉香,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即把侵刀往旁一扔,李宝玉就揍到了火堆旁,看着那刚被赵军翻了一个面儿的肉串,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见他如此,赵军笑了笑,起身拍了下李宝玉肩膀,道:“看着火,别烤糊了。”
“嗯,嗯。”此时李宝玉的注意力全在那些肉串上,只是简单地嗯了两声,便继续舔着嘴唇。
赵军则又走回去,接替李宝玉的工作给野猪剥皮。
等他快将一张猪皮全部扒下来时,就听李宝玉喊:“哥哥,快来呀!”
“来了,来了。”赵军也是饿了,走过去就见李宝玉正一手拿着三串肉等着自己。
赵军接过肉串,吹了吹热气,张口一咬一扯,一块野猪肉就入了口。
入口满满的肉香,咀嚼两口,唇齿间,满是让人陶醉。
赵军拽过一块烤饼子,这玉米面贴制成的饼子,本就金黄,微一烘烤,表面微泛焦黄。
又因为赵军把野猪肉烤出的油脂抹在其上,使这饼子外面挂着一层油亮。
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子,玉米面的甜香和着猪油的香气,让赵军一眯眼睛。
“舒坦!”
一口饼子一口肉,一口馒头一口肉。
两个大小伙子很快就将所有的干粮与肉一扫而空。
李宝玉用手背抹了抹嘴上油,拧开水壶狠灌了几口水,水足饭饱的他被午后阳光一照,整个人有些懒洋洋地。
“哥哥,要不咱在这儿睡一觉再走?”
折腾了一上午,歇下来吃饱喝足,赵军也有些食困,但想想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野猪,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李宝玉的提议。
“不行,赶紧卸肉,卸完回家。”
“那……行吧。”李宝玉从小就跟在赵军屁股后面混,这么多年,他对赵军是言听计从。
此时见赵军语气不容拒绝,李宝玉便起身,跟着赵军俩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把野猪的整张皮都给扒了下来。
这野猪皮带着毛,要是喂狗,狗倒是吃,但吃完了拉不出屎会活活憋死。
所以,一般猎人打下野猪,不管在哪里扒皮,这野猪皮都是不要的。
扒了皮,把它丢到一旁。赵军和李宝玉一人使刀,一人使斧,开始卸猪肉。
一个猪头,四个猪蹄、四条猪腿、两扇肋骨、整条脊骨、大里脊、小里脊……
原本二百八十斤的野猪,先放血,再喂狗……对了,赵军和李宝玉俩人还吃了将近三斤肉。
再去了皮、毛,和一些损耗,这野猪连骨头带肉,还剩下二百左右斤。
“装!”
赵军一声令下,李宝玉就开始往大麻袋里装猪肉,
装着装着,李宝玉就明白了,为什么赵军要着急往家返。
这些猪肉一分为二,一个麻袋里装将近一百斤肉,
就算他们哥俩身强力壮,可要背着这一百斤走三十多里的山路,走走停停的不得走到天黑啊。
“脑袋不要了。”
赵军拿侵刀把两只猪耳和猪鼻割下,
大猪头直接一脚踢到一边,还有被剃的挺干净的脊骨也扔了。
然后,这哥俩背上猪肉,吹了声口哨,唤醒了在一旁睡着了的两条猎狗,二人二狗便沿着山路下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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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俩带着狗出门,跑了一天。
起初两家的大人都不知道,因为他们的爹都在林场上班,一早就吃了饭就上班去了。
而赵军的妈王美兰和李宝玉他妈金小梅,在吃了早饭后,就一起下地干活去了。
等到了四点多,将近快五点的时候。
李宝玉他爹李大勇,坐着林场通勤的小火车下了山,先一步回到了家。
李大勇有两儿一女,李宝玉是长子,二儿子李如海今年十三岁,还有个七岁的小女儿,叫李小巧。
李大勇回家进了院子,隔着墙头就喊:“嫂子!在家不得?”
李大勇这么一喊,王美兰和金小梅各自从自家屋里走了出来。
俩家是邻居,只有半墙之隔,平日关系相处的就跟一家人一样。
李大勇右手一提,把包好的干豆腐分给王美兰。
然后,就听金小梅在外屋喊小儿子给李大勇倒水。
从二儿子手里接过搪瓷缸子,李大勇随口地问了李如海一句:“你大哥又上哪儿野去了?”
李如海嘿嘿一笑,说:“我大哥跟赵家哥哥上山干野猪、黑瞎子去了。”
“咣……铛,铛,铛……”
李大勇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猛然惊坐起,手里搪瓷缸子直接被他摔在了炕上。
李大勇眼睛瞪地溜圆,盯着小儿子喝道:“你说啥?”
李如海被吓了一跳,当场就呆住了。
“咋的了,咋的了。”
听见里屋声响,金小梅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亲娘护儿,她怕李大勇再出手打李如海,当即直接双手用力,把李大勇往炕边一推。
李大勇火冒三丈,冲着金小梅就吼:“你还舔脸问我?你咋当得妈?老大跑过山吗?你就让他跟赵小子出去打猎?”
“打猎?”
金小梅闻言,没好气地白了李大勇一眼道:“他跟赵小儿能打啥啊?抓个野鸭,打个跳猫,抠个獾子,看把你吓得。”
“你个缺德的娘们!你个虎犊子!”
骂到此处,李大勇一指李如海,看着金小梅咬牙切齿,恨道:
“你问问这小瘪犊子!他说老大跟赵小儿进山打野猪、黑瞎子去了!”
“啥?”金小梅脑袋嗡的一下,顿时就觉浑身一阵冰凉。
都是在山场长大的,她从小就跟着大人在山场外围采五味子、蘑菇、木耳之类的山货,她深知打猎是有危险的。
碰见野猪还好说,要是碰到黑熊也就是黑瞎子,那自己的虎儿子怕是要交代在山上了。
当王美兰从李大勇口中得知,自己儿子赵军跟李宝玉两个人,带着两条狗进山去打围的消息之后,
她的反应比金小梅还要激烈,整个人顿时就瘫坐在了地上。
王美兰如此,母爱天性是一方面。
还有另一方面就是,她和金小梅不一样,她可是只有赵军这么一个儿子,
赵军在她的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快!搭把手。”
见此情形,不方便伸手的李大勇紧忙让金小梅上前,把王美兰给搀起来,扶到炕边坐下。
“这个混小子,他……”
王美兰一边哭,一边骂着赵军。
她这一哭,赵军的两个妹妹,赵虹、赵娜也跟着哭上了。
而赵虹一哭,那被李家带过来的李小巧,作为赵虹的同桌兼好闺蜜,被这种气氛给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
李小巧这一哭,金小梅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不由得泪如雨下。
一时间,屋里两大三小,五个女人哭声连成了一片。
可是把李大勇、李如海父子哭的一个脑袋三个大,两个脑袋就有六个大。
实在无奈,李大勇扯过赵虹、赵娜,一手抱着一个地就出了屋。
临出去时,又叫李如海把李小巧给带出来。
父子俩带着三个小姑娘回家,李大勇叫李如海在家哄着三个小姑娘玩。
小姑娘懂什么啊,只是看见自己妈哭,就也跟着哭。
现在被带到李家,赵虹、赵娜很快就恢复过来,跟李小巧玩在了一起。
等李大勇重新回到赵家,先把自己媳妇拽到一旁劝好,又叫金小梅去劝王美兰。
可不管怎么劝,王美兰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不是王美兰软弱,而是无助。
那大山蔓延无尽,两个孩子进了山,那根本就无处可寻。
别说赵、李两家这几个人,就算发动全村子一起进山,想找到赵军和李大勇也是枉然。
王美兰哭,金小梅劝,时不时地金小梅也跟着哭一会。
李大勇坐在一旁又是担心自己儿子,又是对两个妇女无可奈何。
突然,只听屋外院内传来响声,更有隐约的“哈”、“哈”声。
李大勇一愣,听出这是狗喘气的声音,顿时精神为之一震。
就在这时,他听外面有人喊:“爸!爸!大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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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在家么?”
赵军一进永胜屯,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处篱笆院前。
赵军声音刚落,就听里面有开门的声音,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从屋里小跑着出来。
这女人就是赵春的婆婆胡三妹。
“呦,大小子啊。还外道上了,来了不进屋呢?”
说着,就把赵军往里边让。
一进院门,赵军视线当先落在左边墙根下,那被拴着的青狗身上。
“好狗啊!”赵军看着那挣着铁链,要奔自己扑过来的青狗,不禁暗叹一声。
东北的狗,叫做笨狗。
因为自然环境等因素,东北的笨狗都体型大、身材壮。
七、八十斤的狗太常见了,最重的甚至会达到一百二十斤往上。
这条大青狗,体重要超过一百斤,生的是虎背熊腰,虎头虎脑,那叫一个精神。
它冲着赵军汪汪叫时,狗眼中都透着凶狠。
赵军不怕反喜,心想:“这狗要是拖出来,那肯定是一等一的猎狗。”
而且,在打围人口中,有那么一句话,叫青狗出头狗。
如果能把这大青狗弄到手,那配上自己家花小,那赵军在这片大山里,可真是无敌了。
“没准今天不光能弄来枪,还能再整条狗。”
跟着胡三妹进了屋,来在东屋里,就见自己大姐赵春正盘腿坐在炕上,怀里抱着孩子来回的悠,一边悠,嘴里还哼着歌。
见是赵军,不禁一愣。
赵春刚要说话,就见赵军冲自己做了个“嘘”的手势,又见赵军指了指自己怀里孩子,赵春点了点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赵军把麻袋放在脚边,随意往炕边一坐,凑到大姐身边,看了看闭着眼睛、张着嘴的大外甥,赵军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过了两分钟,胡三妹回来了,还给赵军拿了一杯红糖水。
赵军急忙伸出双手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大娘”,然后就把水杯放在了炕桌上。
又过了一小会儿,赵春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熟,赵春这才回身问赵军道:“军啊,你咋来了。”
另一边胡三妹突然开口道:“大小子是不是着急工作的事啊,你放心呐,只要老李头子明年一退休,你马上就接他班。”
“对,军你别着急。”赵春也道。
“不着急,不着急。”
赵军说着,从炕上下去,把麻袋往起一提,拎到胡三妹脚前,道:
“我昨天进山打了头野猪,给你们拿点肉来。”
“啥?”
赵军此言一出,赵春和胡三妹都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赵春的脸一下就红了,翻腿就要起身,摆着胳膊就要来打赵军。
“大姐,大姐,别抻着,别抻着。”
在一旁的胡三妹也反应过来,急忙拦住赵春,小声劝道:“闺女别的,你还坐月子呢。”
赵春重新坐下,只是愤愤地瞪着赵军。
从小到大,她最疼的就是赵军,一转眼,这个弟弟已经比她都高了,但赵春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
这时,赵军心里也有些难受。
前世自己闯了祸,大姐虽然生气,骂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但帮自己最多的还是她。
一个生气,一个愧疚,一时间姐弟俩都不说话了。
一旁胡三妹指着赵军问道,“大小子,你是捡谁家野猪套子了吧?”
赵军闻言,急忙借坡下驴,笑道:“我大娘说的对,前天宝玉搁山上背柴火,看见不是谁下的拉棒子,套着个野猪。
我哥俩昨天就去了,去那时候野猪也不剩啥能耐了,我俩就给它捅死了。”
“那也不行啊!你才多大啊,就学人家跑山去,这要是……”
赵春继续数落着赵军,只是语气稍微缓了下来,也不那么生气了。
赵军嘿嘿一笑,打开麻袋,从里面拿出一个个被王美兰用火燎后,表面黑乎乎的野猪蹄子,一个个摆在炕沿。
赵军冲着赵春笑道:“大姐,我听他们说猪蹄子熬汤下奶,我都给你拿来了。”
“你小子啊。”
赵春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她倒不是为了这口吃的。
而是自己弟弟会心疼人了,这让她感觉无比的欣慰,甚至还有些自豪。
赵军一提麻袋,又对胡三妹道:“大娘,这还有点野猪肉,你跟我大爷吃哈。”
“好,好。”胡三妹也笑了。
她爱人是大厂厂长,家里不缺吃喝,但晚辈过来孝敬,总会让她心里高兴。
赵军帮着胡三妹把野猪蹄子装回麻袋里,看着胡三妹拎着麻袋去了厨房,
赵春拉过赵军的手,说,“军啊,你捡人家套子,给人留了没有啊。”
之前说打猎有打猎的规矩。
其中有一条就是山财不可独享。
哪怕是打到猎物拖着往家走的时候,路上和人走了个对头碰,不管对面这位你认识不认识,只要对方开了尊口,你就得割一块肉下来,递给人家。
如果是在山里下的套子,套着了狍子,你打旁边经过,把那狍子给杀了,拿走他一条狍子腿或是两条狍子腿,都没有关系。
可要是野猪套子,因为野猪难杀,所以有两点不能。
第一,你不能把人家套子拿走,那是人家吃饭的家伙。
特别是野猪套子,都是用手指粗细的钢丝绳,这在现在可是值不少钱呢。
二就是,不管是什么猎物,你多少都得给人留下一点,绝不能都给拿走了。
这就是规矩。
赵春生怕赵军在野猪肉上犯了错。
毕竟,不管是老赵家,还是老周家,都是这十里八村有脸面的人家。
要是家里孩子因为一口肉坏了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非让人家戳脊梁骨不可。
“大姐,你放心,我都懂。”
这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房间门的后边。
在门后,挂着一把枪。
赵军把门往关的方向拉了一半,腾出空间来,便把枪从墙上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摩挲着。
这是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打7.62毫米子弹,在各种书籍说明里,这种枪的容弹量都是十发子弹。
可赵军知道,如果硬往枪膛里顶一下,那就还能再塞进去一发,总共也就是十一发子弹。
这枪可以连发,能在15秒内一口气把枪膛内所有的子弹都打光。
这可以说是跑山打猎之人,能用到的最强武器了。
毕竟跑山打猎不是行军打仗,比56式半自动更先进的56式突击步枪,枪托下面比半自动步枪多出来一个弯把。
在山林里穿梭时,容易刮碰到草树枝条,行动不太方便。
而56式机枪就更不用说了,谁打猎能用着机枪啊?
你是打猎,还是屠山?
见赵军拿枪把玩,赵春也没在意。
毕竟那枪里没有子弹,而且这年头不禁枪,枪支在山场林村简直太常见了。
再加上某些特别的地区因素,现在的神州大地村村寨寨,每年都有民兵训练,再加上林场有护卫队,工段有保卫科。
就是普通人,只要肯花钱,也能买枪。
就说赵军手里这把半自动,在眼下是不便宜,要想买把新的,怎么也得千把块钱吧。
赵春的公公周春明那是千人大厂的二把手,他要从护厂队借一把枪回家,谁敢不同意啊?
胡三妹笑道:“小子中午别走啊,咱在家吃,大娘给你煎鱼。你姐夫今天早起跟人抓的鱼,可好了呢。”
各人有各人的爱好,赵军的姐夫周建国就喜欢打鱼、钓鱼,在这十里八村,那都是有名的。
胡三妹说话就出去了,不一会外屋就传来炸鱼的滋啦声,紧接着就闻到了炸鱼的香气。
胡三妹围在灶台前,灶台上放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码着一条条炸的金黄的细鳞鱼。
炸好了鱼,胡三妹把炸鱼的油单独盛出,装在单独的罐子里。
这年头,可没有油炸过一遍就倒掉的说法,老百姓吃油都凭票,哪能那么奢侈啊。
然后,胡三妹把赵军带来的野猪肉切了一块,切成小片之后,热锅倒油,把野猪肉片下入油锅翻炒。
待那五花肉被炒出猪油,再把早已准备的豆角、土豆块、窝瓜块全部倒入锅中,加水开炖。
这时,赵军的小外甥又哭了,赵春把他抱起来“哦”、“哦”地哄了两声,然后感觉孩子可能是饿了,就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赵军则背过身去,低头把弄着手中枪。
等赵春喂完了奶,姐弟俩逗着孩子玩,赵军闻到米饭香,就知道要开饭了,对赵春说了一声“我去帮大娘放桌子”,然后就往外屋走去。
看着赵军的背影,赵春愈发地感到欣慰,自己弟弟真是长大了,以后老赵家有顶梁柱了。
等赵军和胡三妹把饭菜碗筷都摆上桌了,赵军的小外甥已经又睡了过去。
这孩子睡觉的工夫,正是大人们吃饭的机会。
这时,胡三妹拿着一瓶酒和酒杯进来了,笑道:“小子中午喝一口呗。”
“妈,他不会喝酒。”还没等赵军说话,赵春就先开口了。
胡三妹微微一笑,赵春可以那么说,但她可不能直接把酒给撤了。
虽然赵军在她面前是晚辈,但也是成年的大小伙子,
按这边的规矩,上门来吃饭,你必须得摆酒,喝不喝在人家。
所以,胡三妹把酒瓶和酒杯放到了赵军跟前,道:“都不是外人,喝酒就自己倒。”
“好嘞,大娘。”赵军应了一声,接过赵春递给他的饭碗。
再这之前,赵春已经先给胡三妹盛好了饭。
胡三妹坐下,正了正饭碗,瞄了一眼那被赵军放在腿旁的枪,笑道:“咋的,大小子你喜欢枪啊?”
“嗯呐。”赵军笑着说:“大娘,这枪能不能借我玩两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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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当听赵军开口说要借这把56式半自动步枪,
拿回家去玩几天时,在他左右的婆媳二人双双脸色一沉。
赵春把手中筷子往饭桌上一撂,开口就问:“军,你要干啥啊?”
赵军面不改色,笑道:“我就借着玩几天,玩完了就给大爷、大娘送回来。”
说着,赵军又把目光转向了胡三妹。
要说这老周家,从赵军的姐夫周建国开始往上数,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周建国的爷爷,是参加过两万五千里征程的老战士,思想相当的过硬。
后来老爷子机缘巧合之下,带着家小来到这边安家落户,他为自己儿子选了个目不识丁的农家丫头当媳妇。
而这个当年的农家丫头,就是胡三妹。
别看胡三妹是个农村妇女,可自己大姐的这位婆婆那是特别的明事理。
前世赵春嫁来周家,从进门那天开始,一直到老太太过世,婆媳俩从来就没红过脸。
不光如此,这胡三妹办事还敞亮,平日里勤俭持家,但只要有客人登门,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胡三妹都让客人敞开了吃。
所以,在赵军看来,这56式半自动也就是公家之物。
否则的话,以胡三妹的性格,自己借走个三年五载都不成问题。
但赵军却是忘了,枪乃凶器。
他知道自己是重生者,枪法如神。
可赵春跟胡三妹不知道呀。
你是成年了,但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做事哪有稳当的?
拿着枪,打着人了怎么办?
不打别人,伤了自己又怎么办?
这不光是作为亲姐姐的赵春担心,就是胡三妹也怕赵军拿了枪再出什么事情。
不说别的,这赵军是她儿媳妇的亲弟弟,
这枪是从她们周家借走的,要是因为这枪出了什么事,周家能不落埋怨么?
“吃饭,吃饭,别说没用的。”
赵军一看大家的脸色,知道这枪是借不走了。
她回给赵军夹了一条鱼,数落道:“你一天好好的,眼瞅着就上班了,怎么一点都不定性呢。”
赵军也不顶嘴,只夹起鱼咬了一口。
这细鳞鱼肉质极好,而且全身只有一根大刺,嚼在嘴里香气四溢。
胡三妹心想赵家大小子来给自己家送肉,而且又是第一次开口借东西。
虽然说那枪是说啥都不可能借的,但绝对不能让赵军就这么回去。
想到此处,胡三妹突然想起了屋外院子里的那条大青狗。
老周家无人爱好打猎,养狗纯是为了看家。
这是前几天,周建国跟人要的。
要来后,周家人就发现,麻烦了。
按理说,养狗不是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狗看家,不管是白天、晚上,只要听见有人搁自家左右转悠,它就叫。
而狗一叫,屋里的孩子就醒。
孩子一醒,就会哭。
孩子哭,就得有大人哄。
几天下来,不光孩子受不了,就连大人也受不了。
今天早上,周建国要去上班的时候,胡三妹还数落他呢,有工夫钓鱼,没工夫把狗给送走。
现在看着赵军,胡三妹心头一动,心想他们赵家是打猎世家,这样的家庭都喜欢狗。
就说自己儿媳妇吧,之前那黄母狗死的时候,可是把怀孕的赵春哭坏了。
她那一哭,可是把周家人给吓坏了。
胡三妹心想,如果赵军也喜欢狗,莫不如让他把那条大青狗给牵走吧。
虽说赵家已经有了一条花狗,但以赵有财的身份和实力,家里再养几条也不成问题啊。
如此一来,把狗送走,自家小孙子和一大家子,就都能天天睡好觉了。
不光如此,这样还能让赵军和周家都有了面子,借不走枪,但我们家送你条狗。
想到此处,胡三妹一边招呼赵军吃菜,一边问道:“大小子,你喜欢狗不得?”
赵军微微一愣,自己还没说话呢,大娘就提起狗了,借不着枪,能弄条狗也行啊。
“大娘啊,我可喜欢狗了。”
“喜欢狗好啊!”胡三妹喜道:“你看咱家外头那条青狗咋样?”
“好狗啊。”赵军想也不想,夸赞之词脱口而出。
“你懂啥啊,还好狗。”赵春在一旁笑着说了一句。
别说,赵军还真懂狗。
他前世专打大围,猎杀野猪、黑熊、棕熊。
赵军能在这大山林场、十里八村闯下赫赫威名,靠的可不只是枪法好,
关键是他训练出来的猎狗,都一个赛一个的硬。
上午他一进院子,就看出来了,那大青狗要是能拖出来,绝对是一等一的猎狗。
若是头狗,那二百斤以下的母野猪,这大青狗自己就能搞定。
要是帮狗,那也是最硬的帮腔子。
可要是借枪,那是有借有还。
但如果借狗,就是有借无还。
毕竟是自己姐夫家,这么干……好像也没问题。
不过,在他瞌睡时,胡三妹就给他递了个枕头。
这枕头都递到眼前了,赵军哪有不接的道理?
赵军没理会赵春的调侃,只对胡三妹道:“大娘,能把你家那青狗借我玩几天也行。”
“借什么借?”胡三妹笑道:“喜欢你就牵走,大娘做主送你了!”
周家院子里,胡三妹拿出一根麻绳,拴了个链马扣,套在了大青狗脖子上,替换了原来拴狗的铁链子。
这时的大青狗,正虎视着赵军,嘴里虽然不叫了,但却不住地发着“呼呜”的声音。
可当胡三妹把绳子递在赵军手里时,随着赵军往过一拽绳子,大青狗顿时闭了嘴,乖乖地顺着绳子就来到了赵军身旁。
这就是狗,不管刚才多凶、多狠,只要拴上绳子一牵,它就乖乖跟你走。
“那大娘,我就回去了。”赵军和胡三妹打了个招呼。
“慢点哈。”胡三妹把赵军送到门口,一直望着赵军走远,才乐呵地回了屋。
赵军牵着大青狗,美滋滋地出了永胜屯,一路上不停地想自己去哪里弄枪呢。
不得不说,今天赵春和胡三妹的态度,让赵军明白了过来,
现在他在父母姐姐眼里,可还是孩子呢。
前世赵军二十二岁上山打猎,主要是因为没人管,
王美兰早逝,没良心的赵有财娶了小老婆,在不需要人养老的时候,哪有心思管他这个前房儿女啊。
可今生不同了,赵军知道王美兰是因为什么走的,绝对能够避免母亲的悲剧。
至于赵有财么,就冲昨天那顿打,赵军也不可能让他有机会找小老婆!
但如果王美兰在,那赵军的打猎之路恐怕是不会那么顺利的。
一想到这里,赵军就愈发的苦恼,苦恼该去哪里弄枪呢?
他了解自己老娘的性格,就算明年到了林场上班,那每月工资也得如数上交。
王美兰顶多能给他留个三、五块的零花,
靠这点钱攒着买枪,等攒够了的时候,估计都禁枪、禁猎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眼看着前面就到家了。
突然,一个人自李宝玉家里冲了出来,差点跟赵军撞了个满怀。
“海子?”
“赵家哥哥,快救我。”
李如海见是赵军,急忙求救。
这也是个看小人书看坏了脑子的孩子。
“咋的了?”
“小瘪犊子,你往哪里跑?”
这时,又一个人举着棒子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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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吭……”
愤怒的熊吼声在洞中回荡,越来越盛。
一个黑棕色的大熊头,自那石头洞内探了出来,那一双小眼内充满了怒气。
就见熊头往左边一歪,右肩被带了出来;熊头再往左一歪,左肩也露在了石头洞外。
再看它右肩一动,右前臂出现在了洞外,往雪地上一扒,左肩往右上方一推,左臂也出来了!
这个过程描述起来笔墨繁多,但实际上却是很快,几乎不超过五秒钟。
可对于周成国来说,五秒的时候,足够他把棕熊杀死两、三次了。
但是,他没有出手。
因为现在出手,把熊打死了,死去的棕熊会卡在洞口。
别看它自己从那洞口钻出来容易,可要是它不动的话,只让人去拉它,那恐怕得十几个人合力。
别说没那么多人了,就算是周成国回村喊人,等他回来那还剩下啥了?
他为什么冒着危险来打熊?
不是为了刺激,是为了熊胆。
但摘熊胆,是在熊死后越快越好。不然的话,熊胆内的胆汁就会被肝吸收,没了胆汁的熊胆,也就不值什么钱了。
所以,面对着出洞的大棕熊。周成国仍是端着枪,瞄着前方,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吭!吭……”
棕黑色的大熊在自洞中两拱,就已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嘭!
这时,枪响了!
一枪落在大棕熊身前半米之处,打的雪地上喷起一股雪烟。
“吭!吭!”
棕熊愤怒地嘶吼着,两只前掌一搭,整个身子往上一提,随着后腿一蹬,整个便出了石洞!
而这时,周成国却不再开枪了!
因为,刚才那一枪了,不是为了杀熊,只是为了激怒棕熊,让它快点从洞里出来。
所以,枪只打空地,却不曾伤熊。
此时,大棕熊已完全出现在石头洞外,只见它那七百斤开外的身躯,真如小山一般,咆哮了一声,就冲向了周成国。
其所过之处,雪烟滚滚!
周成国立在原地,仍然不曾后退一步。
愤怒的棕熊速度极快,瞬间杀至周成国身前二百米之内。
嘭!
一声枪响!
一道血箭自棕熊脑后窜出。
棕熊冲势戛然而止,小山般的熊躯轰然倒下,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嘭!
就在棕熊倒地的一瞬间,一颗子弹又钉进了它脑袋里。
棕熊头颅猛地往起一震,紧接着又砸了下去。
嘭!
又是一枪!
仍是一枪入头!
这一次,棕熊纹丝未动,那硕大的熊头几乎要被打烂了。
周成国把枪栓一拉,退出了枪膛里的四发子弹。
刚才重新上了一整联的十发子弹,叫仓子三发,打熊三发,此时还剩四发。
周成国把这四发收起,又从兜里拿出一整联的十发子弹,纳入枪膛,合枪在手。
周成国又把枪高举,向那石头洞前又打起了枪。
嘭!嘭!嘭!
一连三枪落在洞前,洞内毫无动静。
周成国端着枪立在原地,等了约有一分多钟,便又开了三枪。
嘭!嘭!嘭!
又是三枪,石头洞内仍然悄无声息。
但周成国仍然不曾放下警惕,继续端枪等了约有一分钟。
然后,他才收枪,把枪背在了肩上。
周成国纵横大山多年,靠的绝不只是枪法。
他艺高人胆大不假,但军人出身的他,有些错误是绝对不会犯的。
他有今日之劫,绝非是李宝玉所说的大意了。
这是跑山打熊的人,在杀熊仓子时,都会小心留意一个问题。
那就是,仓子里有几只熊。
虽然大多数的熊仓子里,都只住一只熊,但同时住两只的,也不是没有。
同时住三只,那也是有可能的。
熊,没有夫妻一起生活的。但母熊会在冬天产子,然后会把小熊带在身边,一起生活三年。
等三年过后,那小熊性成熟了,母子才会分开。
所以,很有可能你要杀的熊仓子里,住着一窝熊。
除此还有一种可能,这种情况多存在于地仓子里,这洞里原本住了一只熊。
等入了冬,这只熊陷入沉睡以后,有一天又来了一只熊,而且这只熊也钻了进来,和原来的熊成了邻居。
所以啊,猎人们杀熊仓子的时候,都是特别的注意,可不是杀死一只就万事大吉了。
否则的话,只要不仔细留意,仓子再冒出一只熊来,就可能要了猎人的性命。
周成国不是没防备,他自己也算了,刚才前前后后,总共开了一十八枪,在他看来,那洞里若是有熊,再怎么也该醒了。
但听洞内始终无有动静了,周成国就放下心来,此时的他,终于挪动了脚步。
自周成国在这熊仓子前站定,无论是开枪叫仓子,还是开枪打熊,此人双脚始终都不曾挪动一步。
就当那棕熊离他不过二百米时,亦是如此!
但见他,把枪往身上一背,从腰后抽出一把侵刀,在周围找了一根比他小臂还粗的青杨树,将树砍断取其主干。
然后收刀,拿着树棍来在棕熊面前,用树棍慢慢把棕熊往起撬。
这棕熊,将近八百斤,死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的,想取熊胆,就得从前胸开取,这就要把熊翻过来。
将近八百斤的重量,靠一个人的生拉硬拽肯定是不成了,周成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棕熊给翻得侧起来了。
他再把树棍砍成几段,用棍子撑住棕熊,然后慢慢把它推倒,这才方便他开膛摘了熊胆。
这工作量,靠一人忙活,属实是不容易。
等把熊胆塞进棉衣里,周成国已是满头大汗,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准备休息一会。
与此同时,他把肩膀上背的枪摘了下来,就插立在身前的雪上。
这齐膝的雪,56式半自动步枪插入其中能立住,方便有变故时,周成国拿枪顺手。
这是属于顶级猎手与生俱来的警惕性,他要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危险。
可就在周成国顺气的工夫,一个庞大的身躯自那石头洞中钻了出来。
它目光落在周成国身上时,口鼻之中竟不发出任何声音,但却迅速地奔向周成国。
说时迟,那时快。
它几个起纵就来在周成国背后,这时周成国已听到了声音,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枪。
可就在这时,周成国只觉得头顶上光亮一暗。
紧接着头上一凉,一股暖流自顶上流下,流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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