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大宋边卒》,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代人回古代就那么好混的?吹吧你,老天真的一个雷把你劈回去,瞅瞅你能干啥?除了糟蹋粮食穷途潦倒横尸街头你还有什么前途?在哪儿活着都一样,蝴蝶扇了一下翅膀不一定非得引发一场血案,搞不好扇你一巴掌也保不齐。好好活着吧你。...
《大宋边卒》精彩片段
那个人躲躲闪闪的从门后向外窥视。当他发现只有王浩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时候仿佛胆子大了许多,拉开大门飞快的从里面蹿了出来。
“哎呀,怎么了这是?摔着了没有”一连串的话语从这人的嘴里冒了出来。声音厚重亲切,放佛多年不见的好友,让人觉得非常亲切温暖。好象还很有点磁性,很容易在心里引起共鸣的那种。
一时间王浩也有点蒙了。这是啥人啊,穿的衣服和现代人完全不一样。上面是大斜襟的灰布褂子,腰里还系着一条布带,下面是黑色的大裆裤,脚上蹬着一双圆口布鞋,白布袜子能有一拃多高。最让王浩抓狂的是他的头发居然挽成一个发髻,还插着一根黄白发亮的木条子。怎么看怎么象电视上的古代店小二。而且这个店小二好象和自己很熟的样子。一把扶住自己,那焦急中带着关切,忧虑中带着惊喜。我靠,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吧。
“大哥,咱们,认识?”王浩试探着开口问道。书里的狗血情节都是这么编的。一系列的遭遇让王浩有点拿不准。万一真是自己附身到谁身上,成了借尸还魂的那种,万一这个尸正好是人家的熟人,再狗血点,万一还是人家亲人什么的也说不准。要不然人家能够这样关心吗?
“小哥说笑了,我孤身在这驿站之中值守,平素罕有人至,如何见过小兄弟呢?”这个店小二看起来忠厚淳朴,一看就是靠得住的那种,这让王浩心里踏实了很多。同时,他觉得非常的感动。差距啊,这就是差距。王浩在联系邮政业务的时候见惯了现代人的冷暖嘴脸,猛然间看到古代人的热情还真是有些感触。
“大哥,这是哪儿啊?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王浩急于了解自己的现状,做梦也没有想到跳楼还跳出穿越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貌似店小二的人让他觉得非常可靠,很有信任感。
“这是大宋宪州刘家驿啊,小哥是从辽国来吧?刚才天黑得跟锅底似的,咔咔的炸雷一个劲儿的响,我还觉得是见鬼了呢,吓得不敢出来。没成想一会儿的功夫就晴了。小哥也是刚才吓着了吧?摔着没有?走走,咱屋里有药,搽上就好。你们辽国可没这么好的药。”那个古代店小二热情的搀扶着王浩,脸上流露出地笑容让王浩觉得很温暖。
不过大宋、辽国之类的话让王浩还是有点傻。以前看穿越小说的时候还时常为那些主角的经历热血沸腾,真轮到自己身上了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猛一下子回到一千多年前还真是有点不适应。自己可没有那些主角的雄心壮志,整天尽盼着穿越好改变历史灭美屠日光我中华啥的。再说自己也没有那种本事啊。别的主角一回到古代什么发明创造层出不穷。可是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学生,啥也不懂。要说熟悉的也就是邮政这一套,可是总不能在古代搞邮政吧?一霎时王浩心里纷乱如麻,心神不定。
“大哥,我不是辽人,我也是宋人,只是家里遭了难才流落到这儿的。刚才是确实让吓到了,见了您这心里才踏实点了。真是谢谢您了。”王浩张口就给自己编了个假出身。毕竟在邮政所里也算是干过业务,这点眼前话还是小意思。
那人一愣,宋人?不象啊。“小哥,我看你装束发饰和我大宋全然不同,还以为您是辽人呢。”王浩恍然大悟。也是,自己平头短发不说,就是身上这身衣服也算惊世骇俗了。
“不过也算无妨。”那人边领着王浩往院里走边说,“咱这地方本来就是宋辽交界,你过了这边就算宋人,被抓到那边就算辽人。这一带都是不甚分别的。再说小哥手上的刀也不是咱大宋样式,却是象煞辽人模样了。”
王浩尴尬的把刀收回鞘内。“此刀乃我祖传之物,样式是怪了些。”他心里有点奇怪,记得书上说宋辽两家仇视比较严重,一般宋人见到辽国人就大骂辽狗蛮虏啥的,简直就是生死对头。眼前这位好象并不在意辽宋却别。难道他看着自己这一身奇装异服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才如此恭敬热情?或者这就是传说中具有中国特色的国际友好人士?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在王浩这个现代人看来,可能连水平差点的农村也比不上。不过在那人的殷勤招呼下,王浩还是觉得很安心。毕竟自己在过去生活的条件也不是很好,能够有幸在古代存活伊始就碰到这么淳朴的人已经是很运气了。
“小哥还没有吃饭吧?我这里前几日就没有火种了,小哥要是不嫌弃,这里还有几块干粮。”那人递过一个粗碗,里面装着几块黑乎乎的饼子。王浩倒是不饿,另外他实在看不出来那饼子是用什么做得,实在有点不敢接受。
不过更让王浩感到恐怖的是这个驿站不但伙食差,简直已经到了万物皆空的程度。虽然还有一块菜地,不过已经荒了很久。调和油盐都有,可是没有火,根本就无法做饭。刘胜这几天吃的就是那几块所谓饼子。这四周没有第二个人和刘胜作伴,整个村镇的人都跑光了。这里完全没有时间标准,刘胜判断时间全靠看日头。这样的生活就连王浩这种自立性比较强的人都不寒而栗。刘胜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在册驿卒,日子居然苦成这样,真有点不可思议。
“小哥此言差矣。”刘胜却丝毫不在意。“我们这个驿站就在宋辽边境,差是差了点,谁也不愿意在此值守。可如果我们都不愿意留在这里,那谁来守望大宋?无论我们退到哪里,都会有边疆。难道大宋的边境都要拱手让人吗?”刘胜举手轻抚了自己脸颊上的印记,神情坚定地说道:“职责,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驿卒,可是既然脸上刺了这印记,领了大宋的钱粮就要尽忠大宋的职责。”
英雄,绝对的英雄。王浩不禁肃然起敬。多么伟大的胸怀,多么感人的操守,一个人为了祖国默默地驻守边境,这种精神就是放到现代也是绝对的英雄。王浩很为自己不敢吃那黑乎乎的饼子而感到万分羞愧。他没有想到在古代也会有这样令人敬仰的英雄。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令人无比尊敬甚至热血沸腾的。以前王浩只是听养父说过这些英雄的故事,没有想到在自己穿越的第一时刻竟然是和这样的英雄在一起。真的是太让人激动了。
王浩用袖刀上的两块水晶蒙子做了一个简单的凸透镜,并用它点燃了灶火。驿站里其实什么都不缺,只是刘胜的火石用光了无法生火而已。王浩还在野外抓了两只野兔。他竭尽所能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看到刘胜大快朵颐的样子,王浩真的很快乐。面对这样无怨无悔甘守边境尽忠职责的无名英雄,他拼命地开动脑子想办法,无论如何他都要为英雄做点什么,太感人了。
刘胜却没有一点英雄的架势,他完全被王浩的举动惊呆了。他拿着那块凸透镜反复看着,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这么一块透明的东西在太阳下面放一会儿就能引火。他没有理会满桌的饭菜,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宝贝,宝贝啊。”王浩也不好和他解释什么聚光的原理,只是笑而不语,殷勤劝菜。
“要说咱这驿站确实是好地方。看见没?周围地全是咱的,想怎么种就怎么种。也没人收税,种了全归咱自个儿。还有那条河,那是咱的澡盆子。干啥都没人管。每月咱们驿丞还按月着人送钱送粮食,啥也不缺。就是闷了些,不准擅离职守。要不王浩老弟也在这驿站过活吧,咱也算有个伴。”刘胜笑咪咪望着王浩。
王浩也巴不得呢,国家公务员待遇啊,要啥有啥。自己在这个时代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愿意掺和历史那些事。这样就最好。就算是一个人孤独也没有什么。亲人已经不在了,就算自己做的再好又有什么意思呢?况且还有一个古代英雄陪着自己。他很爽快的就在刘胜拿来的那几张纸上签署了姓名,又编了些履历让刘胜帮忙填上。
这就算大宋正式驿卒了。王浩有点美滋滋的,刚来就找到工作了,就算级别低点,好歹也是吃皇粮啊,还有个古代英雄相伴,这日子美啊。不过刘胜咋看起来比自己还高兴呢?是不是熬了这么久终于有作伴的了。看看,边笑边吃,边吃边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光剩了俩黄澄澄的门牙在眼前晃悠。
次日天色未晓,刘胜拎着包袱就叫醒了王浩。王浩迷迷糊糊的醒来,不知道刘胜有什么安排。干驿卒的不至于还要跑早操吧。
“王浩兄弟,按照大宋驿法规定,有接替者必须上报备案,另外我就自行升任接送驿卒,以后就专管给兄弟送钱粮了。兄弟孤身值守千万小心啊。上月我的前任也曾叮嘱,万一被查到不在驿站尽职,可要画形捉拿的。杀头的罪过,切记切记。若有辽兵到此亦不可轻离。”
等等,辽兵?王浩一下子想起来了,宋辽两国不是生死对头要相互开战的嘛。这可是要死人的。而且辽兵杀到门前还不准跑,一跑就成了通缉犯,还要砍头?这不是等死么?王浩待要询问,眼前哪里还有刘胜的踪迹?
他母亲的,被骗了。王浩大怒。
小雨初晴,天色如光滑的蓝色丝缎,飘摇着伸展开去,万里无痕。街柳上蕴含了残存的湿意,摇曳着柔软腰身挽着温暖日光的臂膀,散发着馨馨绿香。长街上人来人往,旋不接踵。已经有好多人家使用牛车了。悠扬的铃声荡漾在风里,似诉不尽的柔肠款款。
不过立国数十年的光景,皇都汴梁已经成了举世闻名的繁华中心。人们脸上浮动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恍然已不记得数十年前的征战流离。他们在意的只是街市上热闹的景象,说说笑笑的行走往来。
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赵德昭都会深深地感动。只要一有空暇,他就会抛开所有的侍从独自在这里倘佯,领略其中滋味。自己和父皇浴血奋战,冲杀疆场,多少将士倒下了,多少手足埋骨他乡,为的不就是眼前这盛世景象吗?每次自己沉醉在市井韵曲中,他都会感到身体内的血液在热情的澎湃。即便是作为太祖的长子没有得以继承皇位,即便是太宗并没有按照约定封他为皇太子,而是只封了他一个武功郡王,地位远在他的叔叔赵廷美之下,他都是丝毫没有在意。甚至他听到太祖可能死于太宗之手的骇人消息也未曾有所举动。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可以伟大到连杀父之仇都漠然视之。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他只是一介武夫,就算他勇武绝伦,举朝上下甚至认为他的武力还在太祖之上。要知道太祖可是一条杆棒打遍四百军州无敌手的英雄好汉。那又如何?他还是一介武夫。皇叔赵廷美平庸无才,赵家两代人只有太宗以文才见长,身边又汇集了大批的治国英才。只有太宗皇帝才可以更好的治理赵家江山。他可以举刀争权,甚至他还可以轻而易举的号召诸军擒拿太宗讨问太祖死因。因为在汴梁十五万禁军中没有谁还能比他的威望更高。只要他一声令下,有无数勇士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那样会毁掉赵家江山,毁掉眼前这无数鲜血换来的盛世平安。在赵德昭的心中,只要是赵家的人,谁做皇帝都可以。只要赵家江山稳若泰山,即便要他付出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
他慢慢的走到一所宅院前,门前的数名侍卫看见他的到来,立即齐刷刷地跪倒参见。为首之人见礼已毕,旋即又上前施了一个家礼,朗声说道:“请王爷稍候,小人这就请二主人出来迎接。”这是赵德昭以前的下人,也曾是一员悍将,只是因为去年赵德芳开府建牙,心系赵德芳的安危,赵德昭一口气将自己座下的六血卫悉数送给了赵德芳。眼前的这位便是其中的赵四。
赵德昭微一摆手,笑道:“不必多礼。你这蠢奴忘性好大。我不是说过以后你们就是德芳的侍卫,不必再称我为主人,是否仗着德芳宠爱,故意将我的吩咐做耳旁风呢?”赵四扭捏的挠了挠头,笑回道:“小人岂敢。小人出自王爷属下,岂敢忘本?再说王爷与二主人本为一体,何来区分?都是小人们的主人。若是不这样称呼,就是二主人听见也是不依的。”
赵德昭哦了一声,站在门前静思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德芳现在在做什么?”赵四俯首回道:“启禀王爷,二主人每日勤练武艺,此时仍在后园操场。小人现在就去请二主人出来。”
赵德昭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寻他吧。”说罢抬腿就往里走。走到门槛前却又停住了,迟疑了一下问道:“赵四,依你看你家二主人如今武艺如何?”赵四一愣,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启禀王爷,二主人武艺大有精进,杆棒舞得……越发好看了。”
赵德昭扑哧笑出声来,指着赵四道:“你这杀才,竟惹得你家王爷如此好笑。好看?本王这就看看去。”说罢抽身而去,一路竟是笑个不停。六血卫皆是跟随赵德昭征战多年,不但弓马娴熟骁勇异常,就是拳脚功夫也是非常了得的。赵德芳的武艺自是不在他们眼里,只是他们不好说赵德芳的武艺不行,尽是花拳绣腿,却委婉说是好看,当是在跳舞么。
后园操场中果见赵德芳在操练武艺。劈风之声呜咽凛冽,一条杆棒竟舞成一个硕大的黄色光球滚滚而动。赵德昭看了一会儿,脚下微动,一个三十余斤的石锁宛如活物一般直飞而去,径直砸向赵德芳的杆棒。此时正是赵德芳旧招已尽新势未生的当儿,变招闪躲已是不及。无奈之下赵德芳大喝一声,棒随身转,顺势一棒扫在石锁之上。咣地一声巨响,石锁凌空迸裂,无数飞石散落一地。
好,赵德昭高声赞道。
赵德芳收了杆棒,跑到赵德昭身旁挽住他的手臂连声叫道:“哥哥又来戏弄我。”赵德昭肃颜而道:“我如何戏弄你了?没想到几日未见,德芳的武艺竟然精进如斯。”赵德芳脸色飞红,略有些羞恼:“哥哥少来。每次想拉赵大他们对练,他们都说不敢,我自己练他们又不以为然。我就知道自己武艺不好,不及哥哥天赋惊人。哥哥还来取笑。”
赵德昭将德芳轻揽入怀。“傻丫头,你姑娘家本就不该习武。如今二叔为皇,你是男子还是女子已经不象早年那样重要了。依我说,趁早回复本来面目,安心习些女红,我这做兄长的也好早日为你觅得佳婿,好了却一番心事。可你不但不领情,还要向二叔讨要官职。自古有女子为官的么?你这身份如何为官?你知道节度使是做什么的么?真是荒唐。”
赵德芳仍旧不以为然,嬉笑道:“怕什么?二叔也不拿我这官职当真,我是看他抢了你的皇位却不封你为皇太子,心里气不过才故意闹他的。反正二叔也不会和我发脾气。”说罢,赵德芳忽然拉着赵德昭的手,一副希冀的样子问道:“哥哥,你看我的棒法如何?是不是真的精进了?”
赵德昭正容说道:“若论棒法,只怕我也不如你。只是你这棒法却不中用。”他看了看有些失望的赵德芳,接着说道:“父皇之所以被传诵为一条杆棒打遍四百军州,并不是因为棒法精妙,而是在两军阵前,万马千军中一往无前厮杀而来。使这路棒法首要在杀气,那种流血漂橹有我无敌的杀气。你未经战阵哪来杀气?再说你要真有杀气了将来谁敢娶你?”
赵德芳正听得用心,猛然间被打趣了一句,一时间又羞又恼,一拳捶在兄长的胸上嗔道:“好好说教,干嘛又拿人家取乐?要真把我嫁了,以后再不要找我帮忙。”
赵德昭嘿然一笑,拉着赵德芳的手向正堂走去。不多时,两人来到客堂随意而坐。赵德昭拈着茶盏久久未语。赵德芳觉得很奇怪,不禁问道:“哥哥,你有心事?”
赵德昭没有理会。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就在赵德芳按捺不住的当儿,他猛然转过身来,望着赵德芳说道:“德芳,有件事情我还真想要你帮忙。”
赵德芳感到很奇怪。“以前哥哥不是经常让我帮忙做事吗?知道你是怕二叔误会,所以不好出头,怎么这次如此迟疑,莫非你要造反不成?想抢回你的皇位啊?放心,哥哥,就算是你要抢回皇位我都会帮你。”
赵德昭轻笑道:“傻丫头,想到哪儿去了。我要抢皇位还要你帮忙吗?只是这件事情非常危险,我怕你有所损伤,所以一直决断不下。”赵德芳兴趣大起。她呼地一跃而起,左脚为轴身形微转,右脚落地时双手已成关平献印之势。她示威似地望着赵德昭:“我还怕危险?我正想找点危险来锤炼我的棒法呢。”
“我要你帮我买马。”赵德昭坚定地说道。“买马?禁军里那么多马还要买马?买马有什么危险?哥哥还是取笑了。”赵德芳大惑不解。
“十五万禁军中一共有两千六百一十三匹马,其中还有一百余匹不堪驱使。很快我们就要攻灭刘汉,也许还要对辽国开战。所以我们要抢在开战之前在辽国买马。否则两国一旦开战必成大仇,只怕我们就再也买不成了。”赵德昭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地拿在手里转动,却没有饮的意思。
“我第一次看到马,被此庞然大物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呆在那里怎么也不敢动。父皇第一次得到好马更凶险,险些因马丧命。”赵德昭悠然讲起了往事。“父皇紧张到居然在纵马过门坊之前忘了俯身,被石坊撞在额头上,登时坠落马下。爬起来看看没事又去追马。舍不得那匹好马啊。很多年以后父皇还和我说起过这事,他总是不能明白当时那么猛烈的碰撞居然没有把他的头颅撞碎。”
“此番你去买马,也不必深入辽境。我手下传报宋辽之边有一人唤做王少,与宋辽两地贩子多有交结。你只要找到他,或者就可以买到大批战马。另外,如果可能,你替皇兄施恩于他,他日说不得有大用。”说道这里,赵德昭轻饮了一口香茗,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德芳。“你不是一直想象为兄和父皇那样做个名将么?你知道名将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马。当年父皇成名之战,就是领了二百余骑大破敌阵。我也是,率三十余骑于万军之中取其上将首级。只要骑在马上,你就会从骨子里感到无所畏惧。我们平定南方大部分打得是步战,马军很少。换了是你,只要领了千余马军冲阵,管教你一仗就成了名将。日后我们打刘汉,打辽国,需要更多的马。听说辽国已弓马立国,能马上奔射之士多达十余万。真的很想看看,十余万马上之士冲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赵德昭悠然地放下杯子,再不言语,好象思绪已经飞到了远方。
大宋边境上有一个很小的军马场,距离最近的大宋州城只有七八里远近。它存放着大约一百六十万斤干草马料。数百个油布遮盖的草垛子密密麻麻地集中一起,中间只有很窄小的狭径。军马场的周围是两三圈钉合紧密的巨大木栅,圈与圈之间还棚着厚厚的木板,形成了可以过人的甬道。
军马场里没有一匹马,只有林定和他属下的八百刀手。武功郡王的一纸密令,让他只能困守这里,连近在咫尺的州城都不能去。因为他这里存放的干草马料是为将来征讨刘汉准备的。出了任何意外,林定都只有一个下场,砍头。
林定治军很严,练兵也很苦。他的八百刀手战力相当惊人。可林定却并不因此而满意,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在渴望着即将到来的平定刘汉之战。作为一个武人驰骋沙场是本分,如果能够凭借战功升迁是最理想的道路。他不知道武功郡王是怎么知道他这么个边疆微末小将,还特意指定他来看守这个军马场。多年征战,他清楚的知道随着吴越的归附,大宋的战争将只剩下刘汉之争。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大军攻伐刘汉,必然将与辽军对阵。他长居边境,自然见识过辽人作战的样子。密如蝗虫一样的弓箭,风驰电掣一样的奔马,和中原步战绝对不是一个概念。以前的步战能够出动一千马军就是能够左右整个战场胜负的强悍力量,可是平定刘汉,也许将面对千万辽国骑兵的骏马弯刀。一直以来,刘家的小汉国就是辽国的儿国,从来就是依靠辽国之力维持。过去太祖平刘之所以无功而返,就是因为无法有效遏制辽国的增援。所以他一直在秘密的训练手下应对骑兵作战。只是他的骑兵作战经验太少了,他无法想象有一天真的面对辽国铺天盖地的骑兵冲杀,究竟该如何应对。他苦思了很久,终于把训练地重心放在地形的利用上。在他看来,骑兵之所以威力惊人,主要是在冲锋的速度上,只要达到了一定的速度,骑兵几乎不用砍杀,仅凭凶悍的冲撞就无法抵挡。
林定的手中还有武功郡王的一封亲笔书信。凭此书信,他可以在万分危急的时候调动附近州城的兵马前来援助。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因为长期以来,宋辽两国并没有正式直接宣布对战。只是在边境上,辽国小队人马闯入宋境抢掠已经成了惯例,辽国人把这种行为叫做“打草谷”。州城内的大宋守军对此佯作未见,这倒不是宋军怕了辽兵。主要是边关官员怕激起事端,难以承担开战的责任。毕竟在刘汉未除的情况下,大宋高层都曾严令勿开辽宋战端。所以州城内的守军一般都是屯守高城,任由辽国在村镇劫掠。如果不是自己身负重担,林定早就率军埋伏劫杀了。
令林定担忧的是近来辽兵打草谷的次数和规模都有增加的迹象。是不是辽兵发现自己这里屯有大量马料?按照武功郡王的密信,军马场的内情就连附近州城都不知晓,非常隐秘。万一自己判断失误走漏风声,那责任可就大了。可如果真的是辽兵发现实情举兵来攻,仅凭自己八百刀手又是绝对无法抵挡。林定在患得患失的忧虑中加强了戒备。
这天晚上,林定刚刚脱下铠甲准备入睡,就听见刁斗上传来阵阵号角之声。敌袭!林定顾不得披甲,一手抄起长刀就冲出了营帐。
值守兵士报告,远方发现辽兵踪迹,已经逼近军马场。林定大喝一声:“擂鼓,各伍就位。”雄浑的鼓声瞬间响起,刀手们从营帐整装而出,奔行中已然分列成队,俱是左盾右刀,丝毫不乱。有的冲入围墙的甬道,有的却钻入草料垛子群中不见了踪影。这是林定早已排定的阵势。在他看来,这百万余斤草料虽然是他的重担,可是在以马为重的辽兵眼中这更是一块肥肉。在大多数情况下,辽兵对草料甚至比粮食更加看重。他在赌,赌辽兵不舍得这批草料。如果辽兵冲入寨中争抢草料,那骑兵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这样他的刀手就能够发挥最大的杀伤。
辽兵来势极快,不多时便已冲至寨前。辽兵俱是马队,大部分是一人双骑,还有的是一人三骑、四骑,所以虽然只是一个千人队,但声势极为惊人。马蹄声轰然雷动,大地仿佛也在颤抖。辽兵并未直接攻寨,前锋抵达时只是围着寨墙飞奔。未及一圈,全队已然归拢,虽然不能将军马场尽数包围,可是环寨奔驰中无数火把晃动,辽兵的呼喝声响彻天地,看起来几乎处处尽是辽兵,声势骇人。
奔驰中,为首的辽将在马上拧身曲臂,铁弓迸合,一支鸣镝划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飞入寨。霎时,众辽兵几乎同时张开了长弓,千人马队竟然只发出了一声沉闷地迸弦声。千支长箭在苍茫夜色中如一块硕大乌云般向鸣镝指向的地方笼罩而去。天空中咻咻之声练成一片,仿佛困兽脖颈上飞速勒紧的绞索,令人心颤胆寒。
三轮箭毕,辽将猿臂一挥,马队中便奔出四支小队。每队六人,皆手挽长绳,长绳上栓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树干,直冲寨门。待到奔至寨门近前,六人一齐撒手,树干带着巨大的呜呜风声凌空撞在寨门之上。一声巨响,木质寨门霎时一阵晃动,根部已有松动之象。随着四支树干一一撞过,寨门便哗啦破碎倒地。军马场顿时敞露在辽兵面前。
可是直到寨门破开的那一刻,军马场中却始终悄无声息,仿佛是一座空营一般。没有人影,也没有抵抗的迹象,夜色中显得有些诡异。辽将略作犹豫,似乎想到了宋军的不堪一击,便沉声下令冲寨。
入寨的辽兵终于遇到了巨大麻烦。军马场内草垛林立,偏偏路径狭窄。一人双骑的辽兵拥挤不堪,却始终无法顺利的通过草垛群清扫战场,登时乱作一团。辽兵只进了过半人马,就已经将通道拥塞得水泄不通,辽将和其他的辽兵高声喝骂,却无门而入。正在此时,轰隆隆一阵巨响,寨墙之间的甬道上突然滚落无数巨木,眨眼间便将寨门堵死。正巧处在寨门之处的辽兵躲闪不及,登时被压成肉泥。辽兵被分成两半。几乎同时,寨墙站起了数百宋军,高呼着号子将巨木扔出寨墙,墙外的辽兵损伤无数纷纷溃退,远离寨墙。慑人的军鼓如雷响起,甬道内、草垛中埋伏的刀手冲杀而出。寨内的辽兵挤作一团,连兵器也施展不开,遑论招架反击,顿时成了待宰的羔羊。刀手们三人一组,围住辽兵闷声狠杀。刀手们势重刀沉,辽兵血肉横飞,断肢乱如雨下,飞起的鲜血如暴瀑般溅在辽兵脸上。甚至偶有摔倒的辽兵未及起身,便已被倾撒而下的血肉内脏埋住。几乎寨内所有的辽兵都惊呆了,瞬间的打击和凄惨一下子击溃了他们的心灵,他们不可阻挡的嚎叫着,争先恐后地向寨门拥去。居然炸营了,这种时候出现炸营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已经乱了心智的辽兵举起战刀拼命地争抢出寨之路。谁敢阻拦他们,他们就杀谁。哪怕是身边的战友也不行,谁都想砍翻身边的拥挤人群,冲出生路。刀手们随后掩杀,大片的辽兵和战马一起被砍倒,幸余的辽兵用难以想象的敏捷和勇气爬过成堆巨木,冲向自己的队伍。
寨外的辽兵一下子就被冲乱了。刚刚躲避过滚木打击的辽兵惊魂未定,就被这股溃退的辽兵挟裹着向后退却。这时候寨墙上纷纷跳落的人影看起来就像追击的宋军,辽兵再也按捺不住,一阵大喊便掉头打马狂奔。辽将连声怒喝也无人理会,反倒被乱兵一冲,成了奔逃的先锋。
逃兵奔出良久,渐渐纷乱的声息平定下来。辽将怒不可遏,挥动马鞭连抽带打,身边的兵士羞愧不堪,也不敢辩驳。谁都不知道刚才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埋伏的宋军鬼魅般杀将出来,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待到反应过来便已败退至此。
正在辽将整顿兵马之时,远处忽然隐隐有銮铃之声传来。不多时边看到一辆蒙着布幔地马车缓缓而来,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护卫之人。铃声铎铎,辽兵地心神仿佛渐渐安定下来,齐齐立在那里观望。就连怒喝中的辽将也停住训斥,惊疑不定地看着马车渐近。
赶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见一群人马拦住了去路,便勒住了车抬头观望。忽然他笑着问道:“这么巧么?耶律学古,莫非你带兵来打我的草谷?”那辽将闻声也滚鞍下马拜服于地:“见过韩大人,真是愧杀末将了。”
这个年轻人便是权知南京留守韩德让,却不知为何到了这里。以韩德让的赫赫之名,居然安然地以车夫自居,不知车中坐着的是何方神圣。正在耶律学古猜测的当儿,韩德让问道:“学古,看你狼狈的样子,是打了败仗了?”耶律学古闻言臊得满面通红,跪在地上未敢起身,详细将方才的变故禀告了,没有半点遮瞒。
韩德让听罢沉吟不语,良久方言:“学古,若是你师傅休哥大人知道此事,怕不将你逐出门墙?枉你号称我大辽年青一代将领翘楚,却如此贪财误事乎?我当初定下狼突弱宋之策时如何说来?要多派小队,多处攻击,我们只要人口钱财,逼迫宋朝不断补充边境,耗其财赋。你却为了贪图一点草料以致损兵折将,难道还要休哥大人亲来教你如何火烧军马场,将宋军逼出营寨射杀么?”
耶律学古连连叩首道:“韩大人指点的是,万不敢惊动我师。末将这就重整军马,若不能将功折罪,甘愿受死。”
韩德让一摆手:“慢来,以我大辽弓马雄壮,若是火箭烧营,宋军没了营寨凭依,仅你这数百人便可建功。只是你需尽量将其守将活擒。我观此人颇有谋略,若能为我大辽所用也是一番美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