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我们再也不会见了。然而这个意外,第二天就来了。我学舞蹈出身,毕业后在本市与人合伙开了间工作室,小有名气。大清早,手里的冰美式只嘬了一半,我一脸呆滞地望着合伙人:「你说什么?」她滑跪到我身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楠姐,我接了 A 大的单子!我去不了了!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我跳不了让人高兴的舞蹈。」「……」我语重心长地告诉她:「A 大的单子我是不会接的,再多钱都不接!」要死,那可是修罗场。「他们给两万。」...
我挑眉取笑:「怎么了?你们学校 F4 啊?」
声音太大,导致对面几位帅哥齐齐地看过来。
表弟面如死灰:「我就不该坐在这里……对面那位,是我们学校的教授慕渊,旁边那三个,是他实验室的搭档,我还想报他的博士呢……」
哦……
「教授啊……年纪不小了吧?……」
我表弟白我一眼:「今年 33,年轻着呢,你不都 27 了吗?」
「……」
比赛现场因为几位帅哥的到来异常火爆。
游戏开局,我方很快地选定阵容。
表弟可怜巴巴地求我:「姐……待会儿手下留情啊,我的前途全靠你了。」
我打游戏有个特质,就是特努力。
进入加载界面,我还跟表弟说笑:「哎,对面阵容有点儿熟啊……近期那几个英雄出场率有点儿高……」
表弟小脸刷白,哆哆嗦嗦地指着屏幕,说「姐……你的老公,坐在对面……」
我倒吸一口冷气,界面上熟悉的 ID 正向我招手:慕南石、温柔山风、孤寡老人、同舟渡……
与此同时,对面四位帅哥也发现了什么,齐齐抬眼,目光如炬,锐利摄人。
在这紧张刺激的时刻,我一把将手机塞进表弟手里,语速飞快:「不,是你的老公。」
还有什么比网恋翻车更尴尬的事儿?
当然是网恋对象凑一起了。
表弟端着手机,语重心长道:「姐,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啊。」
怎么,这是打算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想得美!
我决定忍痛割爱:「账号我不要了,给你。」
天知道我冲到了 V8,马上就 V9 了。
表弟眼睛一亮:「作为报答,我再给你滴几个。」
「你敢!」
我低头拿着表弟的手机,指挥程咬金躲进草丛,感受对面四道森冷的目光从头顶轮流划过,冒出一身冷汗。
公孙离:软绵绵,今天你妈没喊你写作业?
软绵绵是我的游戏昵称。
我弟帮我改的。
与之同步,对面一个帅哥冷冷地扫视一圈儿。
不愧是我表弟,选的男人不光好看,声音还好听。
他的眼神落在我脸上,我故作淡定地低下头,笨拙地从对方吕布手里抢掉一只河蟹。
队友喃喃自语:「对面无形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儿?」
「慌什么?」只见我表弟镇定自若,一个闪现,成功送下一血,「男人嘛,哄就完事儿了。」
敌方韩信果然心软,说:「对面别送。」
我在桌子下面狠踢表弟,示意他给我消停儿。
战局进入白热化,因为表弟的故意放水,我们被人推到高地,输掉了这局比赛。
中场休息,表弟把手机塞给我,和女朋友出门买饮料。
他刚走,游戏界面同时收到三条私信。
孤寡老人:不想死就过来。
温柔山风:怎么?翻车了?继续 CPDD 啊。
同舟渡:姐姐,来都来了,不见见?
还好,慕南石没有动静。
我截图给表弟,表弟秒回:「没事儿,冷处理。我网不好,等我回去。」
我退出游戏页面,打算置之不理,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慕渊请求加您为好友。
这比收到三条私信更恐怖,威力堪比原子弹爆炸。
表弟就是我活在世上最大的破绽。
毕竟是表弟心仪的教授,我咬着牙,通过了慕渊的申请,殷切且心虚地试探:「久仰慕教授大名,我是温裕的姐姐。」
「你好。关于温裕的学业,有些事要跟谈。方便留下吃个晚饭吗?」
我松了口气,热切地回复:「方便的方便的。」
还好,只是洽谈公事。
刚发出去,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我在 A 大?
表弟的微信弹出:「姐,慕教授突然要见家长,我上个学期挂过他的课,就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记得通过前,一定要删游戏好友。」
我一脸黑线,缓缓地抬起眼,只见慕大教授放下手机,目光透过眼镜慢条斯理地望过来,微微地勾起嘴角,擒着冷意。
「温裕,我忘删了……」
温裕:「……」
被抓包的直接后果就是接下来两场,韩信越打越猛,我选小乔,站在泉水,被他堵在里面,瑟瑟发抖。
其余人只要一复活,就会被杀死。
只有我,尴尬地站在泉水中央,生不如死……
「行行好吧……放过——」
韩信一个大招,屏幕黑了。
这场比赛以我们的惨败告终,主持人强颜欢笑:「呃……我们这场……这场……友谊赛……圆满落幕。感谢慕教授及其团队为本次比赛做出的……卓越贡献。」
我一想到还要跟慕渊吃饭,右眼皮直跳,想趁乱逃走。
谁知,被温裕那兔崽子绊住脚,他说他要考博,不能得罪几位大佬,一定要我为他撩野王的事儿,加上他女朋友可怜巴巴的温柔攻势,我屈服了。
等出来,慕渊早已在门外等我。
时值傍晚,一束夕阳打进走廊。
学生熙熙攘攘地从玻璃门外经过,情侣两三对儿在树下热吻。
慕渊低着头倚在墙边,衬衣挽至小臂,单手拎外套搭在肩上,神色淡淡地刷着手机。
眼镜压在鼻梁中下部,侧脸在橘色的夕阳里,明暗交替,有一种慵懒的厌世感。
听见动静,他抬头站直身子,我瞬间矮了一截儿,不得不仰头看他。
「其他人呢?」我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
他语气中带了一些冷淡:「怎么,一个人不够?」
「够了!绝对够了!可是他们……对我没意见吧?……」
「我没说。」
他声音里,莫名有些……厌弃。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将他的几位合伙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离间他们的友谊,作为实验室终极 BOSS,慕渊厌弃我很正常。
恐怕他不仅厌弃我,还想把我从 A 大扔出去。
他应该对我没那个意思吧?
我试探地问:「慕教授,我们……今天只是就温裕的学业做个友好交流是吧?」
「不然?」
他迈开大长腿,留给我一道冷淡的背影。
我对他肃然起敬,但为人师表,对学生负责到底的态度,真是太……敬业了!我怎么能有其他龌龊的想法呢?
教授餐厅离得不远,今天周五,大部分学生选择回家,食堂极其冷清。
慕渊坐在对面,一言不发,我不敢放肆,吃吃停停,也没饱。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险些消化不良。
没办法,压迫感太强,连温裕那小子都招架不住的人,我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这人难道没结婚吗?
无名指上干干净净,不像戴过婚戒的样子。
也对,得多强大的心脏才能在这种压迫感下安稳地生存?
他不开口,我也不敢起话头。
结束时,慕渊问我:「家住哪儿」
我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他。
慕渊推推眼镜,神色淡淡:「天黑了,给你送回去。」
我再次为他高尚的师德而倾倒,腼腆地摆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开车了。」
「那你送我。」
我:「?」
慕渊看了眼手机,突然笑了笑:「程小姐,他们几个正在往回赶,要见见吗?」
闻言,我一头扎进车里,分外热情地拍拍副驾驶:「慕教授快请。」
路上,慕渊跟我谈论起温裕的学业问题:「他挂过我一门课,目前来说,他想进我的实验室有些困难。程小姐是他在本市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劝说一下,先修完这门。剩下的小半年,再努力申报。」
车转过弯,停在慕渊的小区楼下。
我犹豫再三,喊住即将下车的慕渊,小心翼翼地试探:「慕教授,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温裕的申报吧……」
慕渊下车的身形一顿,半晌淡淡地瞧着我,勾起唇角:「凭你瑶 0-18 的战绩,你觉得我想跟你建立什么关系?」
好吧……
被他嘲讽了。
我比温裕还菜,他大概不能看上我。
「注意安全。」慕渊笑笑,关上车门,慢慢地后退。
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
回到家,表弟的微信第一时间弹出来:「姐,你没露馅儿吧?」
与此同时,慕渊发来微信:「到家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对比之下,顿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摁下语音键,我凶巴巴地:「温裕我告诉你,我跟慕教授谈过了,你敢再挂一次,老娘亲手削死你!」
这一天的憋屈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一扔手机进了浴室。
按照以往,温裕会连发数条微信,保证自己努力学习。
当我擦干头发,打开手机,却发现世界寂静。
嗯?
只有一条?
慕渊发来的?
划开手机屏幕,一条 40 秒的语音下面,出现了沉着冷静的一行字:程小姐,发错了。
我愣了一秒,脸「腾」地变红。
似乎嫌我不够丢人,慕渊又发来一句调侃:「希望你在峡谷也这么凶。」
啊!!!!
温裕,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破绽!
我没回复。
不出意外,我们再也不会见了。
然而这个意外,第二天就来了。
我学舞蹈出身,毕业后在本市与人合伙开了间工作室,小有名气。
大清早,手里的冰美式只嘬了一半,我一脸呆滞地望着合伙人:「你说什么?」
她滑跪到我身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楠姐,我接了 A 大的单子!我去不了了!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我跳不了让人高兴的舞蹈。」
「……」
我语重心长地告诉她:「A 大的单子我是不会接的,再多钱都不接!」
要死,那可是修罗场。
「他们给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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