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猛和小霞订婚一个月后,胡猛就把小霞娶回了家。之所以老胡家这么着急办喜事,是担心夜长梦多,怕小霞和大丫一样,说变卦就变卦。
小霞结婚的前一天,小霞妈对女儿说:“胡猛家哥们妯娌多,你可不能象在家里一样,想说啥就说啥。多跟着婆婆学着做饭,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你,也没让你在家里多学着干些活。”说着小霞妈的眼圈就红了。
小霞含着泪说:“妈,你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回娘家送小霞出门的姜荣、姜凤,也都叮嘱着妹妹。两个人虽然不太相中胡猛,但妈作主婚事已经订好了,只能是盼着小霞婚后能过的称心如意。
胡猛家房子虽然旧点,糊了花墙纸后看着还挺新鲜喜庆。胡猛家也是典型的三间筒子屋,最里间是小霞和胡猛的新房。
里屋靠墙摆着在街里买的一排组合柜,炕席也换成了鲜艳的地板革。炕柜上落着小霞妈赔送的两铺两盖,老张家准备的四铺四盖。
里屋炕上挂着两床兰色麻花被面幔帐,让参加婚礼的乡亲好不羡慕。麻花被面是喜莲到城里买的,比起清一色的蓝布幔帐要贵很多,在这个村也就几家在结婚时舍得买。外屋还添置了铁腿的圆桌和四把椅子,一套簇新的茶具。小霞看着这个喜庆的家,感觉非常幸福。
婚后的一个月里,胡猛和小霞很甜蜜,有啥吃的胡猛都想着小霞,掏灶灰等脏活累活都不让小霞插手。做饭的时候,胡猛妈在锅台上忙,小霞在灶下抱柴、烧火。看着婆媳俩关系处的十分融洽,胡猛觉得小霞这媳妇,自己娶是对了。
小霞妈听女儿回娘家说,胡猛如何对自己好,她一颗心才算放进了肚子里。
开春的时侯,胡猛的四嫂第二胎生了个姑娘。胡猛和小霞拿着一篮子鸡蛋和一只老母鸡,一起去姜四猛家下奶。
看着四嫂的孩子,小霞喜欢的不行,心里想着自己和胡猛将来生的孩子会长啥样?便心无城府地对胡猛说:“你看这孩子长得真象四哥,等咱们有了孩子,也得长的得跟你一样,皮肤黑黑的,眼睛大大的。”
“黑咋地了,老胡家就这根。你有本事,到时候生一个和你一样白的孩子!”胡四猛听了小霞的话不太高兴。
“看你没个当哥的样,小霞的意思是想要孩子了。”四嫂赶忙替小霞打着圆场。
“小霞就是不会说话,嫂子你可别生气。”胡猛脸上有点挂不了,“小霞咱走吧,不是还要到你妈家去吗?”
“你俩走哇,不坐会了,四猛快送送!”四嫂冲胡四猛使着眼色。
胡四猛也觉着自已刚才话说重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啥老六,你俩吃完饭在走吧。”
胡猛说:“不用了四哥,我俩真有事。就先走了。”
“不了四哥四嫂,我们还要去我妈哪。”小霞也觉着刚才自己说话不太妥当,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回去的路上,胡猛对小霞说:“小霞,咱家哥们多妯娌多,以后你说话要多加小心。你看四嫂多会说话,所以四哥才对她高看一眼。”
小霞小声说:“嗯那,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庄稼苗刚窜出地面时候,胡猛妈过六十大寿。胡大猛想着自己弟弟胡猛刚结婚不长时间,就不想在惊动其它亲戚朋友了。他叫喜莲到县城买了一挂猪下水,十斤猪肉,计划着家里人在一起吃个饭,为妈祝寿。
喜莲进城买好了肉和菜,叫儿子到几个叔叔家都告诉一声,晚上到自己家里吃饭。
吃过早饭,胡猛就和小霞到了胡大猛家,想帮着忙活忙活。俩人走进外屋灶房,看见大嫂在切干豆腐皮,三嫂和五嫂在摘鸡蛹毛。
“大嫂,让小霞帮你切吧!”胡猛说。
“行了吧,上次让你家小霞切个酸菜,我的妈呀,切的有小手指头粗。”心直口快的三嫂撇着嘴着说,胡猛有点讪不搭的,小霞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
“谁刚结婚就啥都会干,慢慢练练就会了。小霞去剥几个葱,胡猛快进屋吧。”大嫂笑着说。
吃饭的时候,喜莲把煮好的长寿面端给婆婆,胡大猛带头给妈祝寿:“妈,老六也结婚了,您以后就好好享福吧。”
胡猛妈接过面碗,高兴的老泪直流,哽咽着说:“咱老胡家真是人丁兴旺啊。妈以后就等着想福了。”
老胡家老老少少有二十几口,一张桌子根本坐不下。跟往常一样,男人在东屋炕桌上吃,桌上摆着七荤八素。今天老娘坐在正中间,哥六个坐在两旁,哥几个边吃边聊。
西屋的炕桌上放着鸡肉炖土豆干、猪肉炖粉条,糖拌花生米、葱爆鸡蛋,几个孩子大口大口地吃着,等两大盘饺子端上来时,桌上的菜盘都快见底了。孩子们都吃饱了,下地出去玩了。胡家的媳妇才上桌,做样子地吃着剩下的饺子。饺子是芹菜馅的,肉放的多,典型的一吃一个蛋满口流油。虽然几个媳妇只吃了六分饱,但却感到心满意足,十分的解谗。
东北人管初春的季节叫苦春头子,这个时候家家去年秋天储存的白菜、土豆、罗卜都基本吃完了,腌的酸菜也吃光了。地里春天种的青菜还没下来,大棚出的菜太贵又舍不得买。条件好点的人家还有咸鸡蛋、咸鸭蛋下饭,穷点的人家就只剩咸菜疙瘩和大葱沾酱了,所以家里有点好有吃的,女人们都先紧着男人和孩子。
四嫂今天没来,孩子满月后带着回娘家了。女人们吃完饭后,二嫂、三嫂、五嫂领着孩子都回自己家了,胡猛娘说感觉有点困了,也先回去了。只有小霞没走,等着帮大嫂收拾桌子。
胡家哥几个酒喝的差不多了,四猛掀开门帘冲西屋喊:“嫂子,煮饺子吧!”喜莲答应着和小霞开始煮饺子。
一只一尺长的小白猪跑进厨房,这闻闻那拱拱,走到正在添柴火的小霞脚旁,小霞用手为小猪挠着痒痒,小猪很享受地趴在地下。喜莲嫂子看着笑了,心想小霞还没长大呢!
饺子煮好后,喜莲端进屋放在桌子上。“嫂子你辛苦了。”最会来事的五猛说。兄弟几个刚把饺子放在嘴里,外屋传来小霞银铃一样的笑声,哥几个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霞逗小猪玩呢!”喜莲笑着说。她来外屋灶房,看见小猪正在拱小霞的手掌心。
“哏哏’又一阵笑声传进里屋。笑得被呛着的四猛捶了几下前胸,借着酒劲瞅着胡猛说:“你媳妇的笑声跟十七八岁没开怀(结婚)的大姑娘似的!”
“四哥,你说啥呢!”胡猛放下筷子盯着胡四猛。
“四猛,这像大伯子说的话吗!”大猛生气地训诉胡四猛。
“就是,顺嘴胡咧咧,没个把门的。”胡二猛也开了口。
四猛不敢回嘴,夹了个饺子一口吃了下去。看俩哥哥都知声了,胡猛也就不好在发火了,开始闷头吃饺子。
吃完饭,其他哥几个先后回了家,胡猛倒在炕上睡着了。大猛跟喜莲说出去溜达溜达,穿上鞋出门了。
小霞帮大嫂收拾完厨房,天已经黑了。她来到东屋见胡猛头冲里躺在炕上,睡着了。她用手拔拉了一下胡猛的腿,小声喊:“胡猛,起来回家了。”
见胡猛没反应,小霞象征性地打了一下胡猛的腿,说:“胡猛,天都黑了。”
胡猛突然一抬脚,把小霞踹倒在地下,坐起来骂着:“傻娘们,没看爷们正睡觉呢,叫唤啥!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听见胡猛的骂声,喜莲忙进了东屋,看见胡猛正坐在炕上指着小霞骂。小霞坐在地上,直楞楞地瞅着胡猛,好像没听见胡猛的骂声一样。
“你家咋教你的,饭不会做,话不会说,一点事情头都没有。”
“胡猛,你耍啥酒疯,等你大哥回来看怎么收拾你。”喜莲生气说,扶起小霞走出东屋。
“小霞,摔痛没有?”到西屋后喜莲关心地问。小霞这时才反过味,叫了声:“嫂子。”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小霞,老张家哥们都这样,喝点酒就爱耍酒疯。”这是喜莲的心里话。
胡大猛有不顺心的事时,喝完酒后有时无原由地给自己两杵子,虽然下手不重但让喜莲伤心。除了看起来有点愣的四猛是真疼媳妇,从不动手打老婆妈外,其它四个媳妇都挨过打。三猛媳妇嘴不服软,挨打最多,闹的动静也最大。其它几个媳妇爱着面子,挨了打都不声张。早就听邻居们说过自己公公脾气暴躁,婆婆年青时总挨打。所以喜莲十分同情婆婆,对老婆婆格外地好。
喜莲知道今天胡猛为啥生气,因为刚进门时三嫂说小霞不会切菜,在加上后来小霞逗小猪玩时,天真的笑声被四猛取笑,平时要脸要面的胡猛,感觉有点抹不开面了。
胡猛虽然有点喝多了,但心里还是清楚的。听喜莲说等大哥回来找自己算帐,还是有点害怕。躺了一会,起身来到外屋,冲西屋喊:“大嫂我回去了。”不等有回音,推门就走了。
小霞看胡猛先走了,跟喜莲说:“嫂子,我也回去了。”
喜莲说:“小霞,别跟胡猛一样的。”
小霞出了大猛家,想回娘家,可是又怕娘家人问起原由。只好硬着头皮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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