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和,景亦的武侠仙侠小说《神医王妃得宠着》,由网络作家“藏渊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和对待人生的态度,在两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她用一手医术,治病救人,从来不求回报,是人们眼中温婉纯良的大善人。可是在经历了那场背叛之后,她成为了医毒圣手,劫世制毒。谁要胆敢欺辱她一分,她定以十分还之!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恨?时间的纷纷扰扰谁又说得清?云和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人心罢了……
已是入冬了,长街上的人早已加厚了袄子,雪色浅浅的躲在云和身后,被张扬的赤色烧灼滚烫。
两年了,物是人非。
不知何时,这坊间多了座神医堂,瞧着神医二字,云和懒散的走了几步。
这里的人倒是挺多。
“别着急,吃了这药丸便也能好了。”
穿着碧色衣裙的姑娘温和的扶起倒在地上的病患,患者狼狈的起身,手指止不住的颤。
他身上只着些缝缝补补的薄衫,掌心紧握着几个银钱。
姑娘不动声色退了一步。
“柳神医啊,这是我所有的身家了,你看这够不够啊?”
那人咳了几声,把身边的人都吓退了几步,柳云看着几枚沾了手汗的银钱,面上有些为难。
云和卡在一颗木柱上,听见身边人谈论。
“那不是李勇吗,怎么成这样了?”
“也难怪,没爹没娘,要真死了怕是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
他们对着那人指指点点,鄙夷不屑的目光让他更加绝望。
“柳神医,你是个好人啊,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柳云尴尬的收回手中的药丸,她也没想到,那人使命攥着的钱就那么点。
“这药本就昂贵,恕我无法相助。”
云和嗤笑了一声,慢吞吞的走到人群里面。
“我说姑娘,这不过是颗沾了点解毒效用的糖丸罢了,你怎么也好意思拿出来欺人?”
一听这话,那姑娘脸色白了白。
“这位小姐,你何必如此辱我,我虽未出身名门,却也不能容你任意欺凌。”
好一副弱柳扶风之姿,这玄然欲泣的小模样,倒真像她说了假话。
“小姐可是医师?求您救救我吧……”
那人竟要朝她下跪,怕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云和退了一步,把玩着自己的扇子,并不上心,“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这位小姐,我虽是初来乍到,却也救人良多,你不过空口白话,如何让人信服?”
柳云看着这眼前一幕,心里溢满了嘲讽,尤其是对那盲目跪倒在他人脚下的人,更是不屑。
话虽是这样说,可李勇只能抓住着唯一的希望。
“这位小姐,求求您救救我,我没爹没娘,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找您麻烦的……”
云和站在人群中,听着身边无数讽刺的话,再看眼前这个人,好像透过他看到了什么。
“上衫褪了吧。”
随手把扇子插进腰间,拿出几枚金针。
看着她这副架势,柳云感到几分不妙,双唇抿成了直线。
“我认输便是,你又怎能拿一个人命去赌……”
说得倒是轻巧,可云和最厌的便是这姿态。
漫不经心的插入金针,针尾微微颤抖,旁人的聒噪传入耳里,未曾让她改变半分脸色。
攸而,那人停止了颤抖,云和随手把金针收回,慵懒的抬了抬眼皮。
李勇好好的站了起来,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兴奋都摆在脸上,然后重新跪到云和面前,泪水决提。
“别跪,我收你一枚银钱,你不欠我。”
云和捡起落到地上沾了灰的银钱,依然是那副什么都不伤心的样子,“还有,这神医堂的匾,我摘了,别辱了这神医二字。”
扇子从她手中丢出,好像没用几分气力,却深深把那匾砸了下来,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柳云面色惨白,还想争论些什么,却被突然赶来的人打断。
“小姐,我们得赶去京城了,药王谷的人都在等着您呢。”
南希藏在人群里看了一会,现在尘埃落定,她巧笑嫣然的从人群里走出来,还特地看了柳云一眼。
“药王谷!”
“天啊,这是药王谷的神医啊!”
“真是人美心善,看来这柳姑娘……”
人群本就是无法稳定的墙头草,云和并没有对这些崇拜尊敬感到荣幸,她最后看了一眼被人围攻的柳云,直接离开了。
南希这小妮子倒是喜欢凑热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云和倒也不拘束她,回到马车里,一切才安静下来。
云和靠在车壁上假寐,等到睁开眼,入目已是熟悉至极的景致,她有些困倦的拢了拢火红的狐裘,靠在檀木上,兀自出神。
“小姐,到城门口了。”
云和挑开帘子一角,银白撞进她半睁的双眼,北枳在前面与守城人交涉,今日有些过分热闹了。
“小姐再等等……哎,干什么呢!”
南希小心的合上帘子,转身对着那人,眉眼间有了戾气。
有人推了北枳,明目张胆。
“我家郡主你们都识不得?还不放行!”
那人挺着身子,披着傲慢,颐指气使的斜视着南希,她身后的马车闪的恍眼。
北枳见势不妙,咬了咬唇,拽着南希的衣角,有些无奈,“别给小姐惹麻烦。”
云和耳力极佳,她本不打算拦着南希,不过北枳有所顾忌,不想当面起冲突。
“南希,让她过。”
饮了口茶,眼角微微上扬。
南希肉眼可见的焉了下来,北枳也松了口气,只是心里仍然揣揣不安。
“还算识相。”
那丫鬟爬上马车,趾高气昂的坐在前面,眼看着就要进入城门了。
“嘭!”
马车狼狈的侧倒,连人带车一起翻了,里面那金尊玉贵的郡主也难免到了雪地里滚了一遭。
小丫鬟扶起她家主子,破口大骂,矛头直指南希。
差点笑掉了头的南希:……
“这位小姐何必如此,不愿让直说便是……咳咳……”
郡主倒是比她的丫鬟要聪明些,直接越过两人,对着马车。
马车里传来一声低笑,云和挑开车窗露出一张绝色的面容,“用鼻孔看路的人,摔倒了不是正常的吗?”
那一抹艳丽的红,刺痛了那位郡主的眼,紧咬着下唇,右手不经意的推了身边的丫鬟。
“你可知得罪了我荣王府是什么下场?”那丫鬟又开始咄咄逼人,殊不知云和耐心已经告罄。
“南希,”
南希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颇为兴奋的说了句得令,那主仆二人自知不妙,传唤了暗卫。
四个人从暗处冒出,南希眼底的兴奋不灭,直接对上,北枳的药包划过好看的抛物线落到她手上,直接决定战局。
暗卫退场的惨淡,那主仆俩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终于住了嘴。
“记住,药王谷云和,别找错人。”
马车缓缓的从她们身边经过,仅仅只是药王谷三个字,便已足以让她们沉默。
马车踏碎尘埃,在京城里缓慢地行走着,南希倒是叽叽喳喳的在说些什么,倒也不失为热闹。
今日是龙辰景帝的生辰,进京之人本来就多,这样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隐没在人群里,丝毫不惹人注意。
四国盘踞的大陆,药王谷作为一个超脱凡尘的存在,几乎是所有学医的人都想进入药王谷,而药王谷的医师更是遍布各地,所以他们即使是去晚了一点,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同样金碧辉煌大殿堆金砌玉,云和微微俯身,简单的行了一个礼,这是所有皇帝都默认的,药王谷谷主及其亲传弟子不必像皇帝行大礼。
云和走进大殿,那些等得生了气性的人也安静,他们注目着张扬的红衣少女,目光灼热。
云和并不惊讶,挥了挥手,让人把礼物送上,然后很淡定的就坐,她的座位很靠前,对着五皇子景亦。
南希愤懑的瞪了对面一眼。
毫不怀疑,要是不在大殿上,她可能会直接过去把人揍一顿。
这下几乎是明眼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看来云姑娘倒是和我们五弟有几分情谊在?”
二皇子迫不及待地开口,虽然不说是什么阴阳怪气,但语气充满了试探的味道。
云和扯了扯嘴角,拿起酒杯晃了晃,“一个故人罢了,哪有什么情谊。”
这下别说是二皇子,连其他国家的使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景亦眼中溢满哀伤,他看着对面女子明媚的笑容,手握紧了又松开。
宴会总是无聊的,云和再也没有看对面一眼,微微倚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不怎么端庄,却深深让人移不开眼。
宽大飘逸的衣裳,逶迤在地面,女子肤若白雪,眉如远山,唇不点而朱,面容精致,一举一动皆是肆意风情。
但她眉目间淡淡的冷意与英气,即使姿态随意,也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衿贵。
景亦看的眼热,终究还是走过来,朝她敬了一杯酒。
南希的怒火差点压抑不住,还是北枳看了她一眼,才让她微微淡定下来。
云和面色无恙,饮尽杯中的酒,给他看了看空杯子,很明显的是要让他离开了。
景亦也不好纠缠,只能退下作回到位置上,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喝完酒的云和把酒杯放在桌上,低下头,微微低垂的长睫下,一双墨瞳清冷,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宴会无非也就是那些来来去去的事,左右奉承她早就听厌了,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却在回宫的路上,被人拦了下来。
并不意外。
云和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人,等他先开口。
“小和,我已经知道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景亦看着眼前的女子,痴痴的看着,那里的专注与深情真是……
让人发笑。
云和笑得讽刺,禀退了身边的人。
“五皇子,收好你这半吊子的深情,体面些不好吗?”
说完也不看他,带着远处的两人,从他身边绕过。
皇帝倒是重视,赐了她一座紫微宫,云和让人打了些水来,泡在浴桶里,看着自己身上那些不曾褪去的伤痕,用手指轻轻的划了一下。
简单的沐浴过后,和衣而睡,今夜的月色格外的清冷,倒是和两年前的如出一辙。
翌日,云和看南希对集市有些兴趣,也就准了她的小心思。
偶尔随意走走,北枳也难得上心,云和自是不会去打断她们乐越,只是……的确无聊。
“五皇子,看来你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脱了条甩不掉的尾巴,云和兴致更低,眼角染上戾气。
但景亦没有那么好打发,云和没心思跟他打交道,索性放着不管了。
景亦不是脾气好的人,但是面对南希的刁难,他也没有皱过一丝眉头。
南希倒还懂得适可而止。
不过景亦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阿姊!”
对面茶楼传来一阵很熟悉的声音,云和下意识的抬头看,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刺痛了景亦的眼。
一行人上了茶楼,那个少年就自顾自的朝着云和冲了过来,景亦脸色不好看,伸手试图拦下他。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云和就已经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摸了摸少年的头。
“扶衿,你怎么跟过来了?”
她的眼里好像有细碎的星光,少年贪恋的用头在她的手上拱了拱,佯装委屈,“阿姊出来都不带我。”
说起来倒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不过少年年纪不大,长的又实在是好看,这样也没什么违和。
景亦强忍住心里的酸涩,不声不响的靠近了云和几分,“他是谁?”
扶衿天真无邪的抬头,眼里却是狡黠的闪着光:“阿姊,他是谁呀?”
“当朝五皇子,景亦。”
云和拉着扶衿在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桌子上有一些点心,扶衿邀功一样的捧着给云和。
“扶小公子当真是了解我们主子。”
南希瞥了一眼旁边站着不动的景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景亦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他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坐着,低着头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一行人又多了一个人,几个人就这样闲逛着,到了月上柳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云和拨弄着手中的扇股,即使是走在热闹的集市,她的眼里依然冷寂。
景亦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扶衿扯着云和的袖口,手里还捧着云和买给他的糕点,他年幼云和两岁,却长得比她还高了那么些。
可云和早已不再单纯,面如春面桃花,心似枯坟野草。所以即便扶衿如何,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她也乐意多纵着他些。
景帝寿辰正巧撞上年禧,也就更加热闹,云和带着几人参加宴会,在药王谷里待久了的三人都格外开怀。
宴会在一个很敞亮的露台,房梁上悬挂着各种灯,大大小小的灯围绕着中间那盏灯王,射灯是龙辰历年传统,不过多少也染了些杂质,是祝愿,也是炫耀。
灯王只有一盏,但是想射灯王人不止一个。
准确的来说,想射灯王讨好云和的人就不少。
景亦和扶衿互不相让,因而两个人的弓箭总是相撞撞,别说射下灯王了,硬是连半盏灯的边都没有挨上。
云和瞥了他们一眼,景亦弯了弯唇角,笑得极为好看,“小和,我把灯王射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扶衿更是不服气,赌气一样的又把他的弓箭给射下来。
云和走了过去,什么都没说,只是顺手从扶衿的手中拿过弓箭。
搭弓射箭一气呵成,这一箭下去有很多灯都被射了下来,云和轻飘飘地踩着栏杆,飞身一越,手中已然握住了那盏灯王。
她的红衣在空中飞舞着,配上她的模样,简直是美得像幅画。
等她回到露台上的时候,其他人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她将手中的灯笼交给南希,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我若想要,何须他人垂怜。”
景亦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两年前的少女,温婉的像一只小猫儿,如今的少女,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刺,无论谁想碰触,都会被炸得满手血腥。
等他回过神来,却直面云和嘲讽的眼神,她清贵无双,睥睨着周边的人,她好像在笑,却又让人觉得更遥远了。
“云小姐好身手。”
又是那个不甘寂寞的二皇子,云和最不耐烦应付这种场景,直接转身离去了,饶是一向完美表情的二皇子,也不免得有了几分龟裂。
“并非有意,主子今日有些不适,还请二皇子莫要怪罪。”
南希倒是个机灵的,应付这种场面完全不在话下,她将手中的灯交给北枳,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但是二皇子还是借着台阶下了。
景亦和扶衿此时终于统一战线。
云和此时正倚靠在桥上,冷冷的月光轻抚着她的红衣,她的眼睛看着热闹的集市,目光变得悠远。
红衣展,墨发扬,郎心乱。
不知招惹了几许公子,借着那微弱的月色,也要试图看清桥上人的模样。
云和把扇子系在腰间,有些慵懒的撑着桥栏,眼睛眯了起来。
一行人刚刚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转身下了桥,他们也只能跟上。
云和的目的是站在小摊前的顾谕,和她的便宜妹妹顾琬,据说是因为她从小就丢了,因此导致她的母亲神情恍惚,所以才领养了顾琬,不过,将军夫妇对顾琬没多大好感,反而是顾谕,很是疼爱这个妹妹。
“云和,你来了,你什么时候去见见你的父母?”
顾谕一看到云和的身影,淡青色的衣袂都透着几分欢喜,顾琬极快的低下头去,掩盖了眼中的怨毒,抬起头来时,又是笑语盈盈的模样。
云和取下腰间的扇子,用扇股越过顾谕,挑起了顾琬的下巴。
“见了我,你可有几分心虚?”
这话大抵也只有此时面对面的两人能够听懂。
顾琬有些错谔,但很快的恢复了神情,“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可从未见过姐姐呢。”
好像这才看见了身后跟着的五皇子,连忙行了个礼,顾谕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到底也行了个礼,但此时已非当时,五皇子也不再是那个被轻践的对象了。
云和收回了扇子,还特意用手帕擦了擦挨过顾琬的地方,眼睛轻轻挑起,扇子一展,遮住了半张面容。
“顾琬,想杀我也要有那个本事,毕竟我没死,死的就该是你了。”
云和收了扇子,巧笑嫣然,虽然眼睛里没有什么波动,但她的话却如寒风刺骨。
顾琬有些害怕的躲在了顾谕身后,还故意瑟缩着身子,颤抖着张口,
“姐姐你说什么呢……姐姐若是招惹了什么,将军府都会为姐姐解决的,占了姐姐的位子是我不对……大不了,大不了我还给姐姐便是了,姐姐又何必……”
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顾谕皱了眉,长袖轻轻把身后的姑娘遮了个严实。
景亦一双眼睛透过顾谕紧盯着身后的顾琬,她平白感到一股凉气。
“云和,琬儿不是这种人,你们或许有些误会,琬儿不会抢你什么,从你回来那天起,她便想着还给你。”
顾谕的话显示偏向了顾琬,南希这个暴脾气忍不了。
“说什么还,她拿什么还!现在还占着个将军府大小姐的名头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再说了,我家主子的身份岂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可以高攀的。”
顾琬脸色苍白,扯着顾谕的袖子站到了前面,注意到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揣着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眼角都泛着红色。
“不管姐姐信不信,我都从未想高攀姐姐什么,就算姐姐现在身份大变,将军府也是姐姐的家……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一个容身之所……”
身边的公子哥都开始指指点点,大多数都对云和不利,他们的眼里哪还有什么仰慕之色,一个个鄙夷的不得了。
南希拎着袖子就想上去揍人,云和轻飘飘的拦住她。
云和走上前去,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吓得人脸色大变。
云和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带着人退场。
到了用膳的时间点了,他们一行人又回到了皇宫中,也只有云和真正的把这当成了一餐饭。
欣赏着前面的美人跳舞,看着世家小姐们为了博得目光使尽浑身解数,也颇有些意思,不过这火,烧到自己家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荣王府家的小姐在大殿中掷地有声,云和笑了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想让我跳舞?凭什么呢?”
她的话很轻很轻,像是一片羽毛从心中划过,不过对于面前的人来说,就像是极大的羞辱。
“为陛下献舞是无上荣幸,如何能推托呢……”
这小姑娘看来是还没学乖啊,看来要她摔的狠一点,她才知道什么人惹不得。
“献舞啊……可是我啊,杀人倒是擅长,做舞姬,可真是难为。”
这下果真是赤裸裸的羞辱了,甚至对方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依然是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只是手中的酒被她一饮而尽。
“清河,不可胡闹!”
那所谓的皇帝陛下终于发了话,台中站着的清河郡主纵有不甘,也不得不退。
但是回到座位的时候,右脚脚踝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她直接跌倒在殿中央,嗯,脸朝下,
别人没有看到,一直注意着她的景亦看了个真切,在刚刚,云和手指轻弹,杯盏中的水拧成了薄片刺在了清河郡主的脚踝上,不过看破也不说破,景亦微笑着,端起酒杯摇摇地向对面敬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这下可是捅了火炉子,那清河郡主一站起来,连自己的形象都来不及顾及了,“背后阴人算什么本事?云小姐莫不是怕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云和身上,那皇帝发现情势不对,连忙制止,“清河!”
话虽不多,威严不可小觑,清河郡主委屈得很,不甘的拧着裙角,连笑容都勉强。
云和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要比当然可以,不过得拿点赌注。”
清河郡主得了准确的回答,这下也顾不得别的了,飞速的开口,生怕她反悔一样,“就比飞天舞,你若输了,本郡主也只要一个公道,磕头认罪便好。”
“你胆子倒不小,我也不要旁的什么,你若输了,就留下一只手罢。”
云和接过南希手中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丝毫不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清河郡主下去换装了,云和倒是懒懒地坐在原地,手里捏着一个剥好了皮的葡萄,轻轻地咬了一口。
自然是让清河开场,不得不说,这舞跳的挺好,不过……
裂锦之声响起,她的腰际布料渐渐地往下垂,这下顾不得什么舞蹈了,搂着裙子,面色赤红。
云和笑了,“你这若是下台,便是认了输。”
说的倒是轻巧,台上的女子现在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面色渐渐由红转白。
“你卑鄙!”
云和笑而不语,手指轻一下重一下的敲在桌案上,平白给人压迫之感。
“云姑娘,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台上的皇帝都没发话,坐在那里的荣王倒是忍不了了,一听到自己父王的话,台上的女子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过分?我可曾动过半分?”
她的话让人哑口无言,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她出的手,可是谁都抓不到证据,荣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他到底比他那女儿好些,知道这人不能得罪狠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清河郡主退下了,但她怎么也不承认自己输了,只强说云和连跳都没有跳,也许根本不会。
云和起身,对面的清河郡主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
云和蓄着笑容,信步踏上高台,她的舞蹈没有什么章法,但一颦一笑之间,尽是风情,飞天舞,最重要的便是轻盈的神态,云和虽未细细准备,依然吸引了目光。
一舞快要终了,荣王开始给皇帝使眼色,毕竟云和不会再三的去落一个皇帝的面子。
不过他们到底是想的太多。
舞蹈的最后,云和拎出了腰间的扇子,看似飘逸的舞步,扇子往前一掷,尖锐的尖角直接划伤了看戏的郡主。
“啊!”
云和收了扇子,走到她的面前,“结果似乎能盖棺定论,这手,我便先取了。”
没人敢怀疑她的话,因为那血流出来是黑色。
荣王当机立断,向皇上借了剑,直接断了她的手,血液喷洒在大殿上,绽开荼靡的花。
清河郡主晕倒在地上,皇上连忙找人请御医来把她带下去,到了现在,这宴会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景帝脸色不好,三言两语散了宴会,云和打了个哈欠,离开大殿,目光却是停留在了顾琬的脸上一瞬。
后者浑身冰凉。
出了殿门,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紫微宫,反而绕去别的宫殿见了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一看到她,眼光就恶狠狠的,恨不得站起来咬下她一口肉。
荣王和皇帝都看着门口的云和。
“下药这么拙劣的手法,下次就别在我面前显摆了。”
只留下一句话,云和便施然离去,留下房间里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清河,你可是真的给她下了药?”
虽是询问,但皇帝陛下的语气中已是确认。
清河郡主自然是不敢说谎的,她咬着下唇,目光憎恶的说了一句:“不过是让她出丑的药,她可是真真切切的断了我一只手!”
皇帝这下也不想再说什么,留下一句自作自受,直接拂袖离去。
回到紫微宫,在门口看见了北枳挂的灯,正准备掩灯归卧,却忽而凝滞。
“扶衿。”
一句话,扶衿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讨好的看着云和。
“阿姊把我一个人丢在宫外,我自然是来找阿姊。”
他的眼里盈续着委屈的情绪,云和摸了摸他的头。
“你去偏殿。”
扶衿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乖巧的从殿门口走了出去,门外正准备进来的南希惊住,笑了。
“扶小公子可是片刻都离不开主子。”
被打趣了一句,扶衿眼角弯弯的笑,“南希姐姐可要照顾好阿姊。”
这个夜晚并不安静,窗外有人在窥探着她,除了那人也不做他想。
云和懒得搭理他,但他蹬鼻子上脸让人不快。
把忽而出现的手丢到一边,她只穿着里衣,丝毫不顾忌地坐了起来。
“有何贵干?”
景亦知道她醒着,不然也不会进来,他有些踌躇,“小和,你若要走,把我也一起带走可好?”
云和的确是准备离开这了,见他猜到也不奇怪。
“带你走?凭什么?”
云和从枕头下拎出扇子,在手中把玩着,那根红绳系着的珠子在夜里泛着银光,衬着她的手腕愈发的纤细。
“我会做膳,浣衣,唱小曲……暖床。”
云和面色并无波动,景亦这回也实在让人惊讶,他就算再落魄,大抵也没为旁人做过这些事。
“那便做个丫鬟使唤也倒还能让人满意。”
知道云和这是松口了,景亦也算是松了一大口气,尽管她的语气中颇具讽刺,也并不在意。
景亦走了,临走前他只问了一句话,“这两年,你当真好吗?”
云和没有回答。
但等他走后,云和看着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语。
“如此这般,又哪有什么好与不好,只不过,是为了活罢了。”
第二日,云和准备出京,其它各国的使臣还要参加狩猎大会,也不知道景亦和他的皇帝父亲说了什么,理直气壮地跟着云和。
本是要直接出京,掀开窗子看了看,倒是看见了故人,便让马车停了下来。
入目是一座青楼,景亦看着她的目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云和直接进了青楼。
老鸨倒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认出了身后跟着的五皇子殿下。
云和找了个雅间,直接做在雅间里面看着下面的看台。
果真是故人不假。
台上已经开始了表演,她看了一眼,倒有些惊讶,这人怎么看也不该是在青楼里的,即使穿着舞姬的华服,身上仍有几分清贵。
女子的目光一直看着台下的一个男子,那好像是殊陌的皇子萧羽,再往旁边一看,果然发现了风越皇子慕言之的身影。
舞倒是不错,只可惜这美人站在了这台上,便多半得不了善终。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景亦就着云和的目光看到了两个人,心里冒着酸气。
“阿姊,看我看我。”
扶衿比他这拈酸吃醋的可就直接多了,直接凑到了云和的面前,云和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把目光收了回来。
台下已经为美人吵翻了天。
台上的美人紧攥着双手,有些颤抖的说了一句话。
“谁为我弹一曲长相思,我便跟了谁一夜。”
争抢的声音此起彼伏,云和了无兴趣。
不过上台的倒是个熟人。
面色瓷白的小公子起身抚琴长相思的声音流泄出来,动人又动情,只是台上的女子愈发颤抖。
一曲终了,那小公子拍了拍女子的肩头,“我不要你,我便为你赎了身,你且自由归去。”
不过他的手还没收回,就被一股大力打了出去,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场面一片混乱,那人还想对他出手,攻击却被一把扇子打乱。
“云和!”
小公子认出了扇子,扑向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云和。
景亦黑着脸想把人拦开,云和却率先抱了上去。
老鸨知道这几个人都不好惹,连忙驱散宾客,点头哈腰的站在旁边,看着这几位贵客。
慕言之看着小公子皱了皱眉。
“云倾凰,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进青楼了。”
云和终于有了几分人气,戳了戳她的额头,云倾凰现在也懒得装了,抱着云和不撒手。
台上的女子已经站到了萧羽的旁边,云倾凰一双眼睛直瞪着慕言之,像是谴责他进青楼的举动。
“萧皇子自己搭台唱戏的感觉如何?”
云和是个护短的,云倾凰找到了靠山,小表情顿时神气了起来。
“这位……小姐,错都在我。”
女子低眉顺眼,云倾凰自然是不会再计较,她刚想去缠着慕言之,结果……
“云和,云和,救我!”
姬无双摸到了云倾凰的身后,直接把人拎了起来,“云倾凰,又乱跑,跟我回去。”
云和已经是见怪不怪,这三人复杂的很,云倾凰追着慕言之跑,姬无双追着云倾凰跑,这样的场景云和都碰见过好几次。
“既然有人管了,那我便走了。”
云和直接忽视了云倾凰求助的小眼神,捡起自己的扇子,直接走了出去,这次是真的要出城了。
身后云倾凰的声音还在响着,她和姬无双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姬无双再怎么生气,也注定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云和这次的目的地,不是药王谷,而是锦华城。
锦华城有一味解毒的药,她是非要不可。
想到草药,她喉咙里血气上涌,扶衿和景亦坐在对面,都变了脸色。
当事人倒是不慌不忙的从袖口中拿出了药,玉白的瓷瓶里面装着几颗圆滚滚的药丸,倒出一颗,和着水咽下去。
调息了半刻,总算是把血气压了下去。
景亦想问,但看着云和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也就没有问出口。
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锦华城终于是到了。
这座城里皆是些穷凶极恶的人,他们被逼无奈,皆被收留致此。
云和的师傅与锦华城城主有几分交情,云和亮出师傅的信物,没有受到任何刁难,进了城。
然后直接被请到了城主府。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容貌极佳的女子,透着江南的温婉之色,只是眉目间有淡淡的抹不去的愁。
“云姑娘,兄长他可还有救?”
云和被这姑娘领到了内室,里面放着一个很大的冰棺,冰棺里面躺着的男子面色平静,与这女子有七八分相似。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重锦一听到这句话,眼中穆然地蹦射出满天星辰,“什么都可以,只要我的兄长能够醒来。”
“迷疆有一蛊,名为双生,双子蛊可平摊寿命,但用蛊的两人至多再活十年。”
云和看着重锦,平淡的说出了事实,重锦依然没有任何犹豫,只是急切地问:“迷疆……可在何处?”
“风越北境尽头有一沙漠,据说沙漠深处,便有迷疆一族,只不过,从未有人到达过。”
言尽于此,所有的危险也都说尽了,云和清晰的看着对面女子的神情并无半点退却,叹了口气。
“我可以让人带你去那,但进了那里谁也再帮不了你。”
云和到底还是怜她几分,做法已经是仁至义尽。
重锦把云和留下来,稍作歇息几日,云和也在这锦华城里逛了逛,这边民安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这群人曾经都作过恶事。
不过他们也没有安身多久,重锦突然急传他们到城主府,一踏进城主府里,便看见了满面焦急的姬无双。
云和顿时收起了那副闲适的模样,还不等她坐下,姬无双便有些急切的开口:“云姑娘,小凰儿她中了奇毒,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云和一看到姬无双的面色,其实就早已猜到与云倾凰有关,却没想到竟是有如此严重。
与重锦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准备启程回龙辰,刚到府门口,碰巧就看见了找来的景亦他们,来不及说什么了。
那时来往三日的路程,如今只用了一日半便到了龙辰。
在路上,云和也大概了解了情况。
剧情来得老套,却越想越荒唐。
据说是风越的太子为了除掉慕言之布得一个局,是慕言之身边的侍卫背叛了他,最后不仅导致云倾凰受了伤,更是导致萧羽也昏迷不醒。
是不是太子布的局尚且存疑,但两人昏迷不醒是事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半点办法,可见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毒。
云和风尘仆仆的到了皇宫,云倾凰洁白的皓腕垂落在地上,那双一向机灵可爱的眸子紧紧的闭着,唇色乌黑。
云和连呼吸都慢了,景亦和扶衿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为云倾凰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但却舒了一口气。
从身上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并没有驱赶御医,虽然金针渡穴是绝学,但这皇宫里的御医也是药王谷的人,况且这东西不是不教,而是平常人学不会。
金针密密麻麻的刺在穴位上,云和突然有几分庆幸那人晕过去了,她素来怕疼,能是不受这些也是好的。
此法有一个周期,起码也得扎满七日,方可把余毒排清。
云和注入了内力,针尾轻轻地颤抖着,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她。
待拔出所有金针,云倾凰唇上的乌色也舒缓了几分。
她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缓缓的睁开了眼,一瞬间的迷茫,待清醒过来之后,她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云和……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好似这时才想起后怕,眼中轻轻地泛出了泪水,强撑着身子,想要抱住云和。
却被轻轻地避开了,云倾凰一愣。
刚刚的疼惜好像只是幻影,云和紧抿着唇,脸色并不好看。
“云和……”
云倾凰的手垂落下来,姬无双在旁边看着心疼,却没有上前一步。
她把手放进锦被里,把头缓缓的往里面靠,自己缩成一个小球,好不可怜的模样。
“你这丫头,还与我耍起脾气来了,做这般傻事,你看谁还愿意怜你。”
虽然是这样说着,却是坐在了她的旁边,双手把她的脸转过来,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云倾凰这次也是吓得狠了,抱着云和不肯撒手,云和见她这副模样,便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出去。
“云和,那萧太子……”
云倾凰欲言又止,但还是狠狠心,想要继续往下说。
云和用一根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中间。
刚刚的温柔已然不见,她把手收了回来,人也站了起来。
“云倾凰,别当傻子。”
云和很少会叫她的全名,而这往往代表着她真正生气了。
“我知道的……可是……我为他受伤的时候,他眼中的心疼是真的……是你告诉我的,他不会爱,就教他……”
云倾凰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眼中却短暂的浮现了一时欢喜,云和背过身去。
“我不会救无关之人,我此生从不修良善。”
没有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的语气很冷很冷,像是一颗寒冷的心。
她们谁又不知道慕言之玩的把戏,只是一个沉入戏里不得脱身,一个守在戏外,无处心疼。
走出宫殿,外面的人都在等着她,景亦早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在云和耳边复述了一遍。
云和的双手握紧,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差。
景亦有些担心她,想劝她,扶衿却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云和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实在忍不住,冲向了慕言之所在的宫殿。
他站在萧羽的床边,一副很担心的模样,云和偏觉得刺眼,直接拎住他的领子,把他往外面拖。
却蓦然被一只手拉住,那是一只很瘦弱的手,此刻却好像有无数的能量,是那个在青楼见过的女子,她的眼泪溢满了整张面容,磕磕绊绊的求着,“云姑娘,救救我家公子吧……”
“想让我救人,就先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从来不做无利之事。”
直接甩开她的手,拎着慕言之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慕言之许是理亏,倒是没有反抗。
她看着正在整理衣领的慕言之,眼里充满了讥讽,扇子又拿到了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上敲着。
“我记得两年前我就同你说过,你有野心要复仇是你的事,但绝不能利用云倾凰半分。”
慕言之自知理亏,根本就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用再多的借口粉饰,也掩盖不了不重视那个人的心思,如果真的把她放在心上,是一点伤也不忍她受的。
可是……
他大业未酬,长恨未断,思虑的便也总归是那些,终究不能与她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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