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之时已是艳阳高照，游秦起身看见床边放着的蜡烛早已燃尽，剩下的烛泪堆起的形状也颇好看。抬眼，透过卧房内放置的诺大山水围屏能看到蓝婴一行女侍早已侯在前厅。游秦看窗户外面天色大亮，约莫自己睡过，估计这得快晌午了吧。
“蓝婴。”游秦轻唤一声，几米远处站在头位的侍女应声而动，几步便至。“女君子醒了，奴伺候您更衣。”
说罢便一抬手，外面候着的一行人依次进入卧房之内，又按刚才的次序静静站好。游秦一眼望去，先是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再跟着一个个小型衣架上面挂着几件颜色、款式不同的袍服，又有几件罗裙供搭配。最后面的侍女拿着昨晚那般精致的铁盒，游秦也知便是妆容用品。
“女君子，今日王爷早上特训，要您进早饭后便去家学查课。”
“查课？”游秦心想这周弋才12岁啊，怎也和现代小学生一样课业繁重！她都硕士毕业了，穿越到这里是要回炉再造一遍么？
“今早夫子来家学授课，侯您许久未来，便去向王爷问询。王爷担心女君子的身体，说这几日都让您好生休息，将养着。”
向王爷问询，怕不是告状去了吧？这古代的教书先生也这么一丝不苟么，自己只不过睡多了几个时辰啊……毕竟，人家周弋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即是父亲要我休息几日的意思，怎就又要去查课了？”
“早饭间夫人也在，说您摔进湖中昏睡半日就醒了，……想来应是无大碍，便让夫子先去茶室小憩。等女君子醒了再去查课，若是成绩尚可便准您三日假，若是成绩不行……”
“若是不行，便是怎样？”
“便是……便是要您日夜苦读，笔耕不辍。”蓝婴身体微微颤抖，这素练夫人明明是女君子的亲生母亲。但却对女君子一直不冷不淡，平时生活琐事一概不管不说，连生病了都不心疼，不准休息。女君子平时性情泼辣，不拘小节，六艺之中最感兴趣的是射、御，对礼、乐、书、数可谓意兴阑珊。今天查课却偏偏不查射、御，刚掉进湖中昏过去半日，身子都还没养好，真替女君子担心……
“母亲平时也一向对我的功课如此严苛吗？”问完游秦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让蓝婴妄议主人吗？
谁料蓝婴却开口回答：“平时女君子对夫人的话也都一概置若罔闻，许是夫人知道她让夫子您查课您不会去，便执意要借王爷之口，让您不能推脱。”
这蓝婴讲话可真是直接……
游秦边听蓝婴直言快语边清洗完毕，随手指了一件橙色封边印兰花样式的丝质袍服，下配一件米色罗裙。舍了五指宽的黑色腰封装饰，弃了玉珏腰佩，只让蓝婴将袍服自带的腰带绑紧。剩妆发这一步骤，游秦让其他女侍先退出房内回了后院，只留蓝婴一个。
“梳头、妆面的样式就选一个简洁耗时少的。“
“好的。”
游秦琢磨着等会儿要考试了，要先知道考试内容便只能先问蓝婴了。“蓝婴，一会儿查课你也陪我进去对么？”
“是的女君，奴须进去给您研磨。”
“那我来考考你，之前夫子授课的时候，可有学到什么？比如礼、数，夫子惯常查课什么内容？”
“奴识得，往常都是女君要奴一同去家学，背熟夫子所授，方便您回忆。”
这蓝婴是人体录音机啊？
“这样，你将夫子过去所留课业同我细说，趁着查课前我得先磨一下刀。”
“磨刀？女君子，您要磨什么刀？”蓝婴不解。
磨刀不误砍柴工的刀啊。
“我是说在查课前抓紧时间复习夫子之前所授课业。”
“是。”蓝婴边梳头边开始口述夫子先前给女君子的题目，心里一阵欣慰：女君子终于开始努力研习课业了，之前对查课成绩漠不关心。做的不好通常也会和王爷撒娇从而免得处罚，对夫人的要求更是不放在心上。现下倒是已经知道钻研六艺，真是女大十八变！
游秦听着蓝婴所述，数学的内容也就是初中数学的水平，想她重点大学的硕士当然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但这礼就有些繁缛复杂。单是礼制就分：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每个礼制之内还有各自的程式规制，令人头大。
“蓝婴，倘若你是夫子，查哪门课业会难住我呢？”游秦心想总归得找这个上课认真听讲又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的“同学”划划重点吧，江湖救急啊!
“若奴是夫子，自当不会考女君子射、御，因为知道您惯是兴致勃然又精通的；嗯……也不会考您礼，女君子出身周王室一脉，五礼便出自周王室一族。您自小便是通晓五礼，在秦国还教会许多贵族女子周王室才会的“淑女之步”，声名在外，夫子知道难不住您。如此说来，六艺便只剩乐、书、数了。想来夫子便是着重考察这三门课业。”
“嗯……蓝婴，我可否和你说过，你很聪明啊？”
“女君很早便说是因奴……聪慧过人，才差奴来近身服侍的。”
游秦忍俊不禁，这周弋眼光确实不错，挑的女侍绝顶聪明，指哪打哪绝对服从。自己在这个时代生活，蓝婴不就是个活字典么？就是……怎么挑男人的眼光也那么猛啊……
“书这一门，夫子怎么没常留题目给我呢？”
“夫子更喜在家学留辩题，让女君子当时作答，便就也不会再留下题目考察了。”
哦，夫子喜欢课上1v1辩论是吧。
“行了，你再同我说说夫子为人如何？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夫子严苛，平时善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