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浪的武侠仙侠小说《大时代1991》,由网络作家“观火野渔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991年的那场大洪水,毁天灭地,陈浪在那场大水中,决策失误,最终家破人亡,一个人苟延残喘。后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事业有成,成为人人羡慕的经商天才,失去家人的痛苦,却一直折磨着他。再次睁开眼睛,陈浪重生回到1991年发大水的那个晚上,所有人等着他做出决断。这一世,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他要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弥补前一世的遗憾!
“乡亲们,县里给咱村下了通知,说是溪云水库已经逼近警戒水位,随时都有溃坝的危险,让咱们大伙尽快撤离,这走还是不走,大家伙议一议吧。”
“走?往哪走?俺们老刘家祖祖辈辈在溪安村生活了几十年,你让俺们家这十几口子人往哪走?要走你们走,俺不走!”
“二哥,少说两句,村长又没非让你走,这不是讨论呢嘛,不过村长啊,俺老朱的意思也一样,走是不用走的,哪年夏汛溪云水库不涨水?咱们虽然都是庄稼汉,可也不能被几场雨就把胆子吓破了不是?”
“就是就是,俺听大富哥的!”
“俺也听,大富哥不走俺就不走!”
陈浪被嘈杂的争吵声惊醒,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昏暗屋子的角落里,前后左右都是人,而且这些人他全部都认识。
刘二大爷,大富叔,李家嫂子,赵大婶,吕家媳妇....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穿透尘封的记忆,涌入了陈浪的脑海中,他的目光扫过墙壁上挂着的日历,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1991年7月9日。
嘶!
陈浪倒吸一口凉气,他明明记得自己正以执行总裁身份,在市值百亿的公司上市庆功宴上演讲,结果忽然眼前一黑,再醒过来时就躺在这个屋子里了。
阔别故土三十载,此时此刻,万千情绪涌入心头,竟令他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咔嚓!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瓢泼,就好像在给陈浪波涛汹涌的内心配乐。
恍惚间,他看见一道苍老的身影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走到了长条桌的最前方。
“老村长!”
“老村长,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他李大爷,俺们全家老小可全都指望您拿主意了!”
随着那位老人的起身,类似的声音便此起彼伏,仿佛有他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一样。
老村长收起烟袋锅子,用浑浊的眼睛扫视着众人,一向慈祥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异常凝重的表情,沉重开口道:“乡亲们,政府不会害咱们的,这雨你们也都看到了,怪得很呀....”
咔嚓!
昏暗的屋子里闪过片刻的白昼,紧接着就是一道惊雷,像是在为老村长的话做注解。
他这么一说,屋子里很快就变得人心惶惶,大家铁青着脸,交头接耳的交流着,老村长的话不无道理,可真想到走这个字,又有一万个不情愿。
故土难舍啊!
陈浪听着老村长的话,脑海中忽然开始闪回那痛苦又惨烈的回忆片段,胸口隐隐作痛,他的脸色也变的惨白,那是极度惊恐下才会有的表情。
他焦急的四处张望,用视线寻找着村部里的那面老式挂钟,他必须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终于,在老村长身后的墙壁上,陈浪找到了挂钟,他眯起眼睛,努力在昏暗中辨认着指针的位置。
——18点23分15秒。
“嘶!”陈浪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村长,俺,俺不是不信您,可这黑灯瞎火的,又下着暴雨,怎么走啊?”刘二苦着脸。
老村长转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先顾人吧,二子,你跟村长一起去,挨家挨户叫人,先到后山溪云庙避一晚。”
刘二犹豫不决。
“二子!”老村长一声爆喝。
坐在刘二身旁的朱大富忽然起身,笑容和煦的劝道:“老村长,您别急,这雨连下了三天,也该停了,现在天这么黑,山上泥湿路滑,不安全啊....”
“依我看,就算要走,也得等天亮再说吧,毕竟还有老人和孩子呢。”
“是啊,老村长,就听大富哥的吧。”
“这么大的雨,天又黑,谁敢上山啊?”
有不少人附和着朱大富的说法,老村长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
“不行!”陈浪猛的从角落中站起来,大吼道:“必须现在就上山!马上!”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恐惧,因为那场由水库溃坝引起的洪水就在这一天的夜里摧毁了整座溪安村,村民死伤无数,其中就包括陈浪的父母和幼妹!
陈浪虽然逃出生天,但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流落异乡,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十几年后才事业小成,渐渐摆脱了困境。
再后来,他的事业越做越大,成了亿万富翁,可那场在他记忆里翻涌了三十年的洪水好像从来都没有褪去,每当午夜梦回,他就会想起那个凄凉的雨夜。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诧异。
这溪安村最大的混世魔王,怎么就转了性了?
朱大富眼神一冷,怒道:“陈浪,坐下,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是替我爹来的,怎么就没有说话的份?”陈浪梗起脖子。
“笑话!别说你,就是你爹坐在这,也没有说话的份!”朱大富骂道。
“事关全村的人命安全,我就得说话!”陈浪寸步不让。
“操,王八犊子,你皮痒找打是吧?”朱大富脱下一只胶鞋拿在手里,冲了过来。
陈浪一米八五的高大个头,怎么会怕他,拿胳膊一抗,提起膝盖顶在了朱大富的肚子上,把这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刚才朱大富要揍陈浪没人拦着,这会陈康把朱大富撞翻在地,却扑上来很多人拦住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混小子,都敢跟长辈动手了。”
陈浪根本不想理他们,目光灼灼的看向老村长,乞求道:“李爷爷,求您了,下命令吧。”
老村长神情动容,因为他在陈浪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未见到过的赤诚。
朱大富捂着剧痛的肚子,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活像一只被翻了盖的王八,他大骂道:“小逼崽子,老子就不走,我看村里谁敢走?”
他是溪安村最大的富户,哪家哪户没受过他的恩惠啊?所以他这么一吼,老村长的表情就变得很难看。
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坚持不走,就一定会影响很多村民不走,何况这个坚持的人是朱大富呢?
陈浪又瞥了一眼挂钟。
——18时27分33秒。
“老村长,交给我吧。”陈浪奋力挣脱搂着拽着他的人。
“去吧....”老村长目光深邃。
屋子里的人全都惊骇不已,心想老村长怎么敢把这件事交给陈浪啊?
陈浪拉开村部的木门,狂风卷席着暴躁的雨水,只一瞬间,就将他淋了个透,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冲进了雨夜中,身后的咒骂声渐渐被风雨淹没。
陈浪在暴雨中狂奔,好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到了家门口,甚至来不及走门,直接翻身跳了进去,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娘!娘!”
不多时,就从屋里跑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胖妇女,她就是陈浪的母亲孙桂珍。
孙桂珍站在门口,也不说话,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情感。
“妈,老村长说溪云水库要溃坝了!赶紧带着囡囡去后山的溪云庙!”陈浪喊道。
他知道母亲不信任自己,但却不能不信老村长。
孙桂珍一下慌了神,正要问话,儿子已经从院墙又翻了出去,急迫的向别家跑去了。
“他爹,他爹....”孙桂珍惊叫着往屋里跑去。
陈浪风风火火的跳进了住在自家隔壁的死党吕强家,也不喊人,直奔猪圈而去,一脚踹开了圈门,打头的老母猪像是有灵性一样,感激的看了陈浪一眼,然后带着自己的家族夺路狂奔而去。
这就是陈浪的办法,动物对于地震洪水等自然灾害都有一种诡异的直觉,他只要放跑了各家的家畜,村民们自然会跟着它们往高处跑。
虽然肯定会遭人恨,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村人的性命就攥在他的手上!
果不其然,猪群慌乱的叫声将吕强一家人全都引了出来。
一个足有两百多斤的青年跑出门口,正是陈浪的死党吕强,他破口大骂:“小浪,你他妈疯了,放俺家猪干鸡毛!”
“小胖,你信不信我?”陈浪喘着粗气。
“说!”吕强拦住了抄起镐把准备往陈浪脑袋上抡的父亲。
“老村长说溪云水库要溃坝了,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吕叔,快跟着你家的猪往高处跑吧!”陈浪表情狰狞。
“你个小兔崽子!嘴里就从来没有一句实话!”吕强父亲根本不信。
吕强夺过父亲手里的镐把,跳到猪圈前,说道:“我跟你一起!”
“行!”陈浪没时间感动,带着吕强往下一户人家跑去。
不一会的功夫,村子的窄路上就挤满了各种逃亡的家畜,猪马牛羊混作一团,鸡飞狗跳,后面还跟着各家各户的大人小孩,每个人都在咒骂陈浪和吕强,但已经没功夫找两人算账了。
陈浪转头看着往后山跑去的家畜和村民,在心里狂喊:“跑啊!快跑啊!”
想着想着,他的泪水就流了下来,跟满脸雨水融为一体。
什么荣华富贵,他都可以抛弃,只要父母和妹妹能够活下来,只要大家伙都能够活下来!
21点05分。
雨势依然很大,破败的溪云庙中,溪安村的村民集聚一堂,男女老少全都表情呆滞,浑身泥污。
朱大富看着身旁冻的直哆嗦的儿子,怒火攻心,扔下手中的干柴,破口大骂:“陈安民,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把咱们全村人都害苦了!”
庙宇的角落里,坐着一对夫妇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丈夫四五十岁的年纪,在微弱的火光下,能看见他的满头白发和深如沟壑的法令纹,是个面容极其愁苦的中年男人。
他便是陈浪的父亲,陈安民。
陈安民低垂着头,仿佛没听见朱大富的逼问。
“大富,你冷静点....”老村长劝道。
朱大富好像一座正在酝酿喷发的火山,稍一压制,就起了反作用,他咕咚一下爬起来,怒吼道:“李叔,你让俺怎么冷静?!”
“俺家那一窝带着崽子的老母猪都跑丢了,一只也没追回来,你在看小财,冻的脸都没血色了,他从小就体弱,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俺可怎么活啊!”
“....”老村长蠕动着嘴唇,终究没有再说话。
朱大富的话就好像一颗四处飞溅的火星子,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怨气。
“他妈的,别让老子逮着那俩王八犊子!”
“逮着有啥用,你还能弄死他?俺家那头老牛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俺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冤有头债有主,大家虽然都是二三十年的哥们弟兄了,但这账该咋算就得咋算,安民哥,桂珍嫂子,你家儿子惹的祸,只能你们做爹娘的担着。”
村民们义愤填膺,把尖利的矛头指向了陈浪的父母。
角落里,孙桂梅想要站起来,陈安民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沉默的摇了摇头,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为了陈浪,两人在村里受了多少的骂名和白眼?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次,两人的心真的彻底碎了。
“哼,乡亲们,俺不说别的,就说溪云水库,大家伙谁没去过?那么坚固的坝体,怎么可能说溃坝就溃坝呢?陈浪和吕强,就是想借这件事愚弄咱们!”朱大富声嘶力竭。
人群中忽然站起来一个人,是吕强的父亲吕刚,他说道:“大富哥,你这样说可就冤枉俺家吕强了啊!”
“刚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家吕强就是再好的苗子,跟陈浪搅和在一起也完犊子了!”朱大富看向角落里的陈安民。
“唉,俺跟他说多少次了,这个死孩子就是不听,犟种啊!”吕刚恨声道。
老村长走到朱大富身边,劝慰道:“大富,关于溃坝的事情,县里确实下了通知,陈,陈浪他也是好心办了坏事。”
“呵呵,我的老村长啊!你怎么还被他蒙在鼓里啊?什么叫好心办坏事,他就是想坑死俺们溪安村的父老乡亲,他要是心里没鬼,这会儿人怎么不在庙里?”朱大富质问道。
“陈浪说怕有人落在了山道上,所以出去找找....”老村长耐心的解释着。
“放他娘了个屁!”朱大富咆哮道:“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老村长默然,陈浪是什么人?那可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混世魔王!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老汉站了起来,颤声道:“小兵,小兵呢?”
老村长心中一凛,赶紧说道:“大伙赶紧看看,刘小兵在不在?”
“没有啊....”
“不对啊,上山的时候俺明明看见他了。”
“可能是走岔路了吧,从进庙开始,俺就没看见他....”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老汉的心彻底凉了,他瘫坐在地上,哭喊道:“小兵啊....”
咔嚓!
一道惊雷劈下,震的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陈浪正和吕强一直在山道上搜索着。
“有人吗?”
“有人吗?”
两人交替的呼唤着,只是暴雨中,这种呼喊声能起到的作用真是微乎其微,就连手电筒的光亮也钻不透密集的雨幕。
“小浪,咱俩这祸闯的也太大了,俺爹肯定得揍死俺!”吕强嘟囔道。
陈浪刚要安慰死党,手电筒就在几米前的地上扫到了一个人影,他惊呼道:“小胖,有人!”
两人一前一后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扶起地上的人,只见他满脸血污,皮肤都被雨水泡皱了,根本看不清长相。
“操!这谁啊,不会死了吧?”吕强吓了一跳。
陈浪听到这话,心中一沉,赶紧用手去摸他颈部的脉搏,还好,虽然脉搏很微弱,但至少还有!
“走,咱俩把他抬回去。”陈浪冷静道。
“算了,还是俺背着他吧,山路这么滑,两个人容易翻车,你在后面扶着点就好了。”吕强主动请缨。
他身高一米八,体重却足有两百三十斤,属于身大力不亏那伙的。
“行!”陈浪也不犹豫,辅助吕强把人背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上走,费了九牛二虎才把那人抬到了山腰间的溪云庙。
“陈浪和吕强回来了!好像还背着个人!”
嗡的一下,整个庙里的村民都散乱起来了,全都挤到门口去看罪魁祸首,老村长也在别人的搀扶下来到了门口。
“让一下!”陈浪踏着风雨门口,驱散村民。
村民们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让开了一条路,让吕强和陈浪把人抬进了庙中。
陈浪把人放下,刚直起腰,朱大富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陈浪,看看你做得好事吧!你要把俺们大家伙都害死嘛!”朱大富扯着陈浪的衣领,状若疯魔。
“我是在救人。”陈浪体力不支,挣脱不开。
吕强瘫坐在地上,想去帮陈浪,可实在有心无力,他腿肚子都转筋了。
“大富,放开陈浪!”老村长喘着粗气。
“老村长,我不放!他要害死我们大伙,他是魔鬼,啊!”朱大富说罢狠狠的掐住陈浪的脖子。
“唔,唔....”陈浪瞬间就陷入了窒息。
墙角处行尸走肉般的陈安民终于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朱大富。
破庙里,风雨声,哭喊声,惊叫声,混作一团!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随之而来的就是地面的剧烈晃动,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推动山峦。
朱大富吓得松开了双手,老村长挤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跑出破庙,站立山头,向下望去。
疾风骤雨依旧,夜空乌云密布,天地间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清,却能感觉到那股狂暴的洪流咆哮着由溪云水库的方向奔腾而来,裹挟着毁天灭地的伟力!
“溃坝了,真的溃坝了....”老村长颤声呢喃。
七十多年的生命中,他从未像此时这样恐惧过!
或者说,他从没有如此庆幸过!
22点31分。
乡长王家祥刚刚睡着,就被床头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他摸索着拿起话筒,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王乡长,溪云水库溃坝了!”
“什么?!情况严不严重?”王家祥吓的魂飞魄散,瞬间惊醒,一身冷汗已经湿透了背心。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紧邻着溪云水库的溪安村,大概率保不住了....”
“什么叫保不住了?我问你呢!什么他妈叫保不住了?不是已经发通知让溪安村村民撤离了吗?”王家祥嗓子都哑了。
“溃坝形成的洪峰太猛了,冲到溪安村,也就三五分钟....”
咣当!
话筒砸在了地上,王家祥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已经不敢想象溪安村的惨剧了。
“老天爷,你还让不让俺们这些苦哈哈的农民活啊!”
“呜呜呜,俺的家,俺的地呦!”
“啊啊!!都别拦着俺,让俺跳下去摔死吧!”
几十户村民站在山壁上往下眺望,溪安村中的上百座房屋被生生的从地表抹去,剩下的断壁残垣也都淹没在了浑浊的洪水中。
家,没了!地,也没了!
祖祖辈辈安居在溪安村的村民们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哭嚎一片,声嘶力竭的斥责着命运的不公和老天爷的无情。
此时已经第二天的早上7点钟,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终于停歇。
阴云散去,雨后初晴,山中一片滴翠,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哒哒哒!
老村长奋力的敲击着用树枝做成的拐棍!
村民们转头看向德高望重的老村长。
“都哭什么?天大地大,生命最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俺一个71岁的孤老头子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老村长用干哑的嗓子吼道。
村民们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但每张脸上的神情却逐渐坚毅了起来,只要活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就在这时,溪安村的现任村长黄德福从山道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的神色,嘴里喊着:“老村长,老村长!”
扑通!
他跑得太快,脚下一滑,狠狠的摔在了泥地中,可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手脚并用的挣扎着爬起来,跑到老村长身旁,喘着粗气喊道:“都,都,都在!”
“好好说话。”老村长不怒自威。
黄德福缓了口气,热泪盈眶的喊道:“老村长,溪安村一百二十三户,共三百七十六人,都在山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老村长老泪纵横:“太,太好了....”
村民们开心的手舞足蹈,一个个都好像幼稚的孩童。
老村长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逡巡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躲在一棵树下的陈浪,脸色淡然,就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乡亲们,俺们溪安村全体村民能幸免于难,要感谢谁啊?”老村长忽然问道。
村民们在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纷纷把目光扫向了陈浪和吕强,这下好了,倒把陈浪臊了个大红脸。
刘二出了名的耿直性格,二话不说就走到陈浪和吕强面前,瓮声瓮气道:“陈家大侄子,二大爷谢谢你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二大爷的地方,就言语一声。”
刘二是溪安村的坐地户,一家十几口,如果没有陈浪,他老刘家就要绝户了。
有了刘二的榜样作用,其他村民也不再犹豫,纷纷上前感谢陈浪。
“小浪,谢谢你救了俺家小兵啊!俺老刘给你磕头了!”
“陈浪,回头俺就联系俺大舅,让他在城里给你安排个工作!”
“小浪呀,今年19了吧?也是大小伙子了,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三婶帮你牵牵线?”
“陈家小子,要不是你把俺家养的唯一一只牛犊子给放跑了,俺娘可能真就出不来了,俺欠你一条命....”
刚刚才经历了洪灾的村民们好像在陈浪身上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都把自己最淳朴最真实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陈浪坐在树下,不断的跟长辈们点头,不是他不懂事,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就跟散架了一样,又酸又疼,还一阵冷一阵热的,嗓子也哑了,火辣辣的疼。
所有村民都放下了对陈浪的成见,唯独朱大富没有上前,他看着仿佛众星捧月一般的陈浪,心里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大富,去给陈浪道歉。”老村长说道。
“我,我不道歉,凭什么!”朱大富犯了倔脾气。
他现在明白那种心情是什么了,是嫉妒、畏惧和难堪的混合体,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陈浪。
“你说凭什么?就凭陈浪救了你们爷俩的命,快点去!”老村长使劲敲着拐杖。
朱大富忽然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那目光里尽是嘲讽和不屑,他拗不过大伙,只好耷拉着脑袋走上前,甩下一句:“陈浪,大富叔向你道歉了....”
“大富,你他妈好好说话,别让老子瞧不起你!”刘二义愤填膺。
“....”朱大富舔了舔嘴唇,终于还是屈服了:“小浪,对不起,大富叔不应该那么蛮横,更不应该掐你脖子。”
老村长满意的走上前来,问道:“小浪,你说说,俺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每个人都在等着陈浪发话,一个昨天以前还是混世魔王的人,一夜之间就成了大家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陈浪在刘二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嘶哑着开口:“老村长,大伙都折腾一夜了,需要赶紧休息,山那边的白桉村地势高,咱们先去那边吧,后续的话,政府肯定会有政策的。”
老村长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神色,陈浪这小子,真不错!
老话都说男孩子要淘气才有出息,他似乎在陈浪的身上得到了验证。
“好,就听你小子的!”老村长说道。
村民们在黄德福的组织下,走回溪云庙跟那里的妇女孩子汇合,然后收拢起为数不多的牲畜,浩浩荡荡的往白桉村走去。
路上陈浪就缀在父母的后面,却不敢上前。
“小浪,你都不知道,刚才你跟人下山的时候,陈叔陈婶都可担心你了。”吕强凑到他身旁。
“真的?”陈浪问道。
“那还能是假的?”吕强气恼道。
“哦。”陈浪挠了挠头发。
“哦个蛋!赶紧上去吧你!”吕强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陈浪跌跌撞撞的扑到了父母身后,孙桂珍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转身扶住了他。
“娘。”陈浪这一声娘积蓄了两世为人的全部情感。
孙桂珍泪如雨下,将他搂在了怀里,念叨着:“小浪,娘心里真开心。”
陈安国也转过身,他怀里还抱着陈浪的幼妹陈雪,满腹贴心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也许这便是父子吧。
全村男女老少相互扶持着,终于翻过了层层山峦,走到了通往白桉村的山道上。
就在这时,山林前方忽然涌出了不少人,对面的人看着山鬼一般的溪安村村民,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王乡长,他们是溪安村的!”
有人尖叫着喊道。
“哪呢哪呢?!”王家祥赶紧往前走。
老村长在黄德福的搀扶下,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王家祥一眼就认出了两位村干部,激动的磕巴了起来:“你,你们,你们怎,怎么在这呢?!”
“乡长,俺们村昨晚就都转移到山上去了,这会洪水把山下的路都封了,俺们就来投奔白桉村了。”黄德福满肚子委屈。
“啊?!”王家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满嘴的燎泡就不疼了。
“你们转移了多少人?”秘书问道。
“全村人都转移了,一个都没少。”老村长一锤定音。
王家祥捂着额头,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本来预想中受灾最严重的溪安村竟然奇迹般的全村成功转移了!
“好,好,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王家祥哽咽着捂住老村长的手。
“陈浪,你过来。”老村长转身招呼道。
村民们默契的让出一条通道,陈浪缓缓的走上前去。
“李老村长,这位是?”王家祥不解道。
“他就是俺们溪安村能够全村成功转移的最大功臣!”老村长不吝溢美之词。
王家祥来不及问各种缘由,直接向陈浪伸出手,夸赞道:“少年英雄!可敬可佩!”
接下来就是乡领导跟村领导的谈话,陈浪不方便参与,也就走了回来,却只见母亲和在她怀里沉睡的妹妹。
“娘,我爹呢?”陈浪问道。
孙桂珍满脸苦涩,欲言又止。
陈浪自己转头寻找,发现父亲正和朱大富站在远处的一棵树旁,从双方的神情来看,聊的似乎并不愉快,于是他走了过去。
“安民,不管如何,这笔钱你必须得还了!”
“大富哥,村里都被淹了,俺哪有钱还你啊?”
“那俺管不着,钱你必须得还!”
“大富哥,你,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安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俺,俺没钱....”
“操,老子让你耍赖!”
朱大富扬起手掌向着陈安民的脸上抽去,说时迟那时快,陈浪好像一只愤怒的猎豹,冲过去将朱大富撞翻在地。
“朱大富,我家欠了你多少钱,我陈浪来还,你敢动我爹一根手指头,我就弄死你!”陈浪双目赤红,里面是愤怒的火焰。
朱大富从地上爬起来,嘶吼道:“那好啊,就你来还!小子,别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浪子回头,你爹为什么借钱?如果不是你高中辍学在外面胡混,你爹犯得着跟俺借钱给你安排工作嘛?”
“陈浪,别指望老子记你的恩情,别家不管怎么样,好歹还留下了几只牲口,俺家可倒好,猪马牛羊猫狗鸡鸭一只都没找回来,你敢说不是公报私仇?”
“老子告诉你,一个礼拜之内,你要是还不上那一千块钱,老子跟你们老陈家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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