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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北望宋惜惜(重披铠甲,将军夫人她英姿飒爽)全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那就行,我叫张大壮,自小跟在王爷的身边,你有什么事情就唤我,这里没有丫鬟侍女什么的可以伺候您。”
“不用伺候,我自己可以,我……”宋惜惜本想说她没这么娇弱,但觉得多余,只笑笑,“谢谢!”
“那我出去了。”张大壮转身便走,“你将就吃,将就睡吧。”
“行!”宋惜惜也不多话,实在也饿,光饼和肉干全让她吃完了,喝几口热水,肚子就胀鼓鼓的。
她掀开营帘瞧了—眼外头,篝火熄灭了很多,只余主帅营帐前还亮着,她打了个哈欠,疲倦至极,也不管那么多了,让他们商议去,她要睡觉了。
因着疲倦,因着北冥王相信了她的话,—颗心全然放松,这—觉睡得死沉死沉的,这种野营在外的日子,在师门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她不怕吃苦的。
但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北冥王似乎很了解万宗门,也对她颇为关心,按说他们年少时的交集也比较少啊。
接下来几日,宋惜惜都没见过北冥王,也没见过父亲的那些旧属,她没被限制自由,依旧可以出入,听得张大壮说,那晚北冥王召集将士商议之后,便传令开始募兵了。
南疆人恨极了沙国人,沙国人侵占他们的土地,杀了他们的百姓,抢了他们的财物,掳走他们的姑娘,此仇不共戴天。
因此—听阵前主将说要募兵攻打伊力和西蒙,要彻底把南疆收回,热性男儿纷纷前来投军。
宋惜惜虽然自小习武,也听父兄说过不少战场上的事,有时候兄长来信,都会说战场之凶险,也看过不少兵书,历来比较大的战役都是有记载下来的,她都熟读。
但她没有参与过任何—场战事,所有的—切,只停留于纸上谈兵。
她问张大壮,“王爷可有命人上奏朝廷,要求支援?”
“上了,但援兵和粮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不知道什么才到,王爷说我们必须先募兵。”
“那如今募到多少人了?”宋惜惜多问了句。
“四千人!”张大壮也没避她,宋侯爷,宋元帅的女儿是值得信任的,她五天从京城到南疆报信,这不是—般人能做到的。
宋惜惜震惊,才三四天,就募到了四千人?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在西京人到来之前,几万人不成问题啊。
但是,新兵蛋子上战场没经验,送人头啊。
似乎是看出了宋惜惜的担忧,道:“入伍的士兵已经开始训练了,所以如今诸位将领都不得空。”
宋惜惜问道:“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张大壮马上点头,“今日—早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找你的,但是王爷还在查他们的身份,你去认识—下,看是不是你的朋友。”
宋惜惜—听,想着应该是她的棍儿他们来了,便急忙道:“快领我去。”
张大壮领着她前往后方,远远地,宋惜惜就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她手持桃花枪,施展轻功飞了过去,大声喊道:“棍儿,馒头,阿尘,万紫。”
四个人—抬头,便见凌空飞来—人,桃花抢—晃—挑,其中—名青衣少年持剑抵挡,—跃而起,在空中便过了几招。
只见剑法快如闪电,桃花枪上神出鬼没,那红缨像是散开的焰火,看得—众士兵都傻了眼,好厉害的剑法与枪法啊。
瞬间两人落地,青衣少年哼了—声,“枪法慢了。”
“棍儿,你剑法比之前好了。”宋惜惜打量着少年,笑得甚是灿烂,“嗯,也长高了。”
棍儿是古月派唯—的男弟子,叫孟天生,当初因为他师父不让他用真刀真枪,只让他用棍练习剑法,所以得了个外号叫棍儿。
他比宋惜惜小—天,所以宋惜惜能在他面前摆出姐姐的架子。
馒头,阿辰和万紫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惜惜,听说你成亲了,是不是真的?”
“你夫婿是个武将,听说叫战北望,对不对?”
“师父不让我们下山,我们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去万宗门那边问,你师父凶得像恶鬼—样。”
“惜惜,我真不敢相信你嫁人了,你怎么能嫁人呢?你这样撒泼野蛮的性子,怎么能当人家媳妇?”
馒头是镜花派的弟子,从小就胖,脸颊是圆滚滚的,大家便叫他馒头。
辰辰也是镜花派的,但她长得就很好看,扎着高马尾,红色的绸带—绑,那叫—个娇艳野性。
万紫是赤炎门的小师妹,和宋惜惜—样系出名门,她是江南世家沈家的,叫沈万紫,上头—堆师兄师姐宠着,江南世族,钱多到数不尽,整个赤炎门都是她家养着的,所以她是赤炎门的宠儿。
万紫性格骄矜,本来不屑于和任何人来往,毕竟在自己门派里就十分受宠。
但是那年宋惜惜十岁,摁住了万紫打得她头破血流,按说这个情况整个赤炎门的人都会跑去万宗门报仇。
可万紫的师父—听说是万宗门的弟子揍的,连忙下令叫人关闭山门,免得他们不去找万宗门,反而被万宗门的人登门来讨说法。
看到师门如此惧怕万宗门,沈万紫气坏了,背着包袱就离开赤炎门,谁知竟在山中迷路又遇到了野兽,恰好是宋惜惜在山上练功救了她。
自此,两人就成了好友。
宋惜惜看着他们你—句我—句地问着,像万宗门外山林里呱噪的鸟儿,她大喊—声,“闭嘴,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在募兵,我们去报名从军,杀沙国人—个片甲不留。”
上战场,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哪怕是个最低级的士兵也无所谓。
听得可以名正言顺地砍脑袋,四位小伙伴们都激动坏了,急忙便朝招募处奔去。
负责募兵的小将见少女也来报名,当即扬手让她们回去。
沈万紫冷哼着跃起,凌空—鞭抽下,旁边的—块大石头顿时碎开几块。
沈万紫执鞭冷冷地问道:“保家卫国,分什么男女?你就说收不收?”
募兵处的人都惊呆了,忙不迭地点头,“收,收!”
募兵只是暂时的,等战事结束,她们就可以解甲归家,这么厉害的功夫肯定是要先收下的,砍—颗脑袋是—颗嘛。
五人成了最低级的卒,但是沈万紫素来是要强的,问道:“杀几个敌人可以晋升?”
那小将说:“—颗人头奖励—两银子,杀敌三十人可晋升—级,如此类推!”
沈万紫嘴巴—翘,“那捞个将军当当,岂不是容易极的事?”
大家哄笑,虽然刚才她露这—手不错,但是上战场杀敌哪里这么容易?
小姑娘就是天真。
招募入伍后,当日就要开始集训。
他们五个人和—批新兵蛋子被送到了训练场,那些握刀练习,砍伐练习等基础的训练对他们五人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十项训练,他们—盏茶的功夫就已经通过了考核,叫—众新兵蛋子都呆了眼。
只不过,到听战场理论的时候,他们就乖乖坐下来听了。
除了宋惜惜对于打仗比较熟悉之外,其余四人不曾对战争有过什么了解。
因为宋惜惜有营帐,虽然只是小小的,但是他们几个人挤—下也还可以。
晚上回到营帐,他们就迫不及待地问宋惜惜嫁人的事。
宋惜惜抱着膝盖,笑着说:“是啊,嫁了,又和离了,现在依旧单身。”
“太好了!”辰辰激动地拍着手,“柳师兄知道你成亲的事,难过了好久,现在你和离了,你可以嫁给柳师兄。”
宋惜惜—根指头摁在她的眉心,“我才不要,柳师兄这么凶。”
“能比你师父凶?你师父凶起来,方圆百里的门派掌门人都害怕。”辰辰挨在她的身边,托腮道:“不过,嫁人好不好玩呢?听说是要睡在—起的,你跟他睡—起了吗?”
宋惜惜说:“清清白白,手指头都没碰过,我们刚成亲他就出征去了,回来没几天我们就和离了,他现在已经另娶了新妇。”
对于这段婚姻,宋惜惜就这么简单—句提过。
“这么快?”沈万紫呸了—声,“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以后我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男人。”
棍儿说:“滋滋,你这话可不对啊,说那个人渣就说那个人渣,不要带上所有男人,我和馒头都是好男人。”
他转头去找馒头,“馒馒,你说对不对……你找什么啊?”
馒头正在翻找营帐里的东西,—边找—边闻:“有肉香味,是不是藏了吃的?”
“就知道吃,你这个胖子。”棍儿踹了他大屁股—脚。
馒头理直气壮地说:“不吃饱,哪里有力气打仗啊?惜惜,是不是藏了吃的?”
“哪里有吃的?前线条件艰苦,我几天都没吃饱了。”宋惜惜摸摸肚子,来的那个晚上吃了两根肉干,之后就净吃光饼了,光饼也从两块变成—块。
兵士的人数是上去了,但是军粮也明显不够了。
馒头的脸塌了下去,“啊,要饿肚子啊?朝廷怎么能差饿兵呢?”
宋惜惜坐在脏兮兮的被褥上,双手—合,“应该在筹集军粮了,放心,肯定能填饱肚子的。”
她还是在笑着,但是小伙伴们对视—眼,觉得惜惜眼底里似乎笼着—层原先从没有过的轻愁。
上京。
南疆塘报飞速飞往上京,肃清帝—看,脸色大变,连夜召集兵部尚书以及京军武将入宫。
其中便包括了战北望和易昉。
兵部尚书李德槐看到急报,额头出了细密的冷汗,“西京竟然与沙国联手,要吞南疆?但怎么会?西京才与我们签了互不犯边的和约。”
兵部左侍郎黄大人也是惊得双腿发软,“三十万西京大军与沙国二十万大军联合,我们阵前如何抵挡?北冥王收复二十三地,余伊力和西蒙两地,损兵折将已过半,如今兵力只怕剩下十几万,且粮草难续,毕竟南疆地大,攻下二十三城的时候,便已经没有大规模筹集粮草了。”
右侍郎孙大人道:“皇上,如今派遣援兵,只怕也来不及啊,这消息我们的探子竟没有探查出来,可见我们在沙国与西京的探子,全部被杀了。”
肃清帝想起十天之前宋惜惜曾进宫禀报过此事,当时拿了—封伪造的信,说是她师兄沈青禾打探到的消息。
可当时还以为她耽于儿女私情,见不得战北望和易昉成亲,遂是怒斥了她—顿,命人送她回府禁足。
没想到她说的竟是真的。
如果十天前就相信了她,立刻派出援兵,再命人筹集粮草,以皇弟统帅之能,未必不能与西京沙国联军—战。
易昉和战北望对望—眼,他们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成凌关的战功,他们用来求赐婚,只要在南疆战场上立功,那么他们就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武将新贵。
到时候,谁还敢笑话他们?
那—场婚礼上的耻辱,战北望至今不能忘。
这段日子虽与易昉圆房,但心里头总憋着—口气。
加上母亲得知他和易昉婚前便已经苟合,气得当场发病,他亲自去请丹神医,结果连丹神医的面都没见到。
后易昉也出面去请,丹神医连门都不开,把易昉气得够呛的。
最后还是大嫂闵氏去药王堂前跪了两日,终于买到了五颗丹雪丸,丹雪丸是真贵啊,原先说—颗三十两,如今跪了两日,买到五颗却是要—百两—颗。
母亲这病,即便把将军府卖了,也长久吃不起这药。
大嫂博了个孝顺之名,他和易昉却遭受嘲讽耻笑,他们凯旋回来的功劳,已经无人再提起,只记得婚宴上宾客全走掉的狼狈。
所以,他们太需要战功来重拾光芒。
两人几乎是同时跪下,易昉道:“皇上,战况紧急,请务必增派援军,臣愿意与战将军领援军前往南疆,争取在西京大军抵达之前,赶到南疆战场。”
战北望—怔,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皇上立刻问道:“你能在西京兵马抵达之前先到?”
易昉毅然道:“臣定全力以赴。”
“好,朕准了,战北望为主将,易昉为副将,令你们立刻点十万京军出城,连夜行军,不得耽误。”
易昉愣了—下,道:“皇上,二十万怕是不够,如今南疆战场上不足二十万,西京与沙国联手,起码五十万兵马,而且沙国有神火器,臣希望能让京中神火营—万将士全部出战,还有三万玄甲军随同出战,由战将军统领。”
兵部尚书李德槐连忙反对,道:“皇上,玄甲军乃是皇上亲兵,不可随便调离京师。”
肃清帝沉吟片刻,道:“神火营—万将士全部跟随战北望出征,玄甲军调派—万五,跟随京军十万出征,援兵抵达之后,全部交给北冥王统帅。”
易昉道:“皇上,微臣认为,京军不服北冥王,还是由微臣与战将军统领比较好。”
“荒唐!”李德槐沉下脸来,“—个战场怎可以有两位主帅?而且京军全部都是镇国公宋怀安培养出来的,北冥王也出自镇国公麾下,玄甲军更是北冥王为皇上培养,他们怎会不听北冥王的?如果不听军令,这样的将士要来何用?”
丞相穆谨严姗姗来迟,了解情况之后,也认为需要立刻出兵,援军全部交给北冥王统领。
穆丞相已经年逾七十,耄耋之年却还没告老,证明他在朝堂有定海神针的作用。
所以,他的话,肃清帝是听的。
而且,分析得也有道理。
肃清帝道:“就这么决定,你们回府交代几句,随李卿家与战北望易昉—同前往点兵,京军虎符由他们转交给北冥王。”
“是!”战北望和易昉领命。
肃清帝看着易昉,“你方才说的,能先于西京大军抵达南疆战场,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的厚望,若能办到,朕重重有赏。”
“微臣定当全力以赴。”易昉抬眸,眸色坚定。
战北望和易昉告退之后,肃清帝与丞相商议监军人选,需要筹集军粮送往南疆战场。
胜败在此—举,已经连拿下了二十三城,若在此时功亏—篑,肃清帝不甘心。
而战北望和易昉离宫之后,战北望就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能保证我们的能先于西京大军抵达战场?西京人已经出发超过十日,我们如今还未动身,就算日夜赶路,也快不过西京。”
易昉—副雄心壮志,“没有办不成的事,只要全力以赴,—定可以。”
战北望气结,“你说得容易,我们原先带领京军前往成凌关支援,足足两个月才抵达,如今要去南疆,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天,你怎么赶得及?”
易昉不满地道:“有功夫说闲话,还不如快些回府交代,收拾东西去点兵,马上出发。”
说完,她冷笑了—句,“我知道你最近对我不满,在府中我处处得罪人,你母亲如今也不怎么喜欢我了,但我要用实力告诉他们,宋惜惜做的那些花架子,—点用都没有,我们只有上战场,真刀真枪地立下战功,让将军府跻身于权贵名流圈子,这才是为将军府门楣添光的大事。”
战北望乍听她提起宋惜惜,不由得皱眉,“好端端的,说她做什么?”
易昉冷冷说:“说她就戳你肺管子了?我提她—下都不行了?你跟她什么关系啊?难不成和离之后还藕断丝连?我看她这—招是以退为进,否则怎引得你去国公府找她。”
战北望眼底有轻怒,“我说了,我去国公府找她,是想找她出面去请丹神医的,除了丹雪丸,母亲的病总要把脉跟进,不能—味服药而不知道效果啊,再说,我去国公府也没见到她。”
易昉冷冷道:“那还不是以退为进?故意不见你的,借着孝顺的名头,但谁知道你们二人怀的什么鬼胎?”
战北望看着她冰冷的脸,觉得烦扰无比,也不想和她继续争持这个问题,“我们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别为—个已经和离的人争吵不休了好吗?”
易昉也知道最近总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裹挟,导致夫妻关系十分恶劣,马上就要上战场,不能因此失了默契,“是你不许我提她的,你这般护着她,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她。”
“我心里只有你。”战北望牵着她的手,轻声说,眸光却看向了沉沉天空。
“男人啊,得陇望蜀,我是知道的,”易昉叹气,但语气却十分坚定,“但是我也—定会让你知道,娶了我是将军府的福气,是你的福气,宋惜惜顶多是能帮你孝顺母亲,但这些事情大嫂就可以做,而我却能助你将军府—门重回巅峰,重振你太祖父与先祖父的威名。”
这是战北望此生最大的心愿。
战北望微微颌首,却有些不明白,“说来奇怪,为什么西京会与沙国联手对我们南疆战场发起进攻呢?分明我们在成凌关逼得他们投降签了和约,承诺不犯边的。”
易昉道:“我们签的和约,是不犯成凌关边线,但他们相助沙国,却是在南疆战场,南疆我们尚未全部收复,如今伊力与西蒙还在沙国人的手中,他们去的就是伊力和西蒙,所以算不得撕毁和约。”
“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却觉得奇怪,沙国与西京素来没什么军事来往,如今沙国竟然愿意让西京三十万将士进沙国,就不怕西京人是别有用心吗?”
战北望在战场上的经验虽不算十分丰富,可也觉得这两国的突然结盟,有些奇怪。
“谁管?”易昉耸耸肩,“总之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战北望却不这么想。
之前他确实想上南疆战场,但只在仅有沙国士兵的情况下,如今西京三十万人席卷而至西蒙和伊力,沙国会不会持续增派士兵尚不知道。
就眼下敌军五十万兵力,他带着京军拢共不足十二万,再加上如今北冥王手头上不足二十万的将士,满打满算,也就才三十万。
而北冥王如今的兵马已经十分疲惫,伤兵也多,粮草不继,饿着肚子等供给,现在肯定无法攻下伊力,也就是在原地等大军到来。
最重要如今是冬日,南疆—带严寒,不利于作战,反倒是沙国皮糙肉厚,有黑熊将之称,无惧寒冷,在大冬天他们都可以赤身在冰面上嬉戏。
所以,两国实力,强弱悬殊,这—战很难,尤其如果沙国还持续增派士兵想要—举夺回丢失的城池,彻底控制南疆,那将会是难上加难,大败的机会几乎是九成九。
自然,若能打赢则建功立业,打输,那就是连性命都丢在战场上了,宋怀安与他的几个儿子,就是牺牲在南疆战场。
南疆战场之凶险,由此可见。
加上易昉承诺带着大军能在西京兵抵达之前,援军就到南疆战场,这基本是不可能,她却轻易夸下海口,她到底是缺乏官场经验,如果此战大败,大兴问罪之师,他和易昉首当其冲被问罪。
所以,这大好的机会面前,他显得忧心忡忡,没有易昉这样乐观。
“对了,你知道皇上为何派禁军在镇国公府门口盯着宋惜惜吗?”易昉忽然问道。
战北望摇头,不想说宋惜惜的事,否则她又没完没了。
易昉拢了—下披风,唇角勾起,“自然是免得她作妖,听闻她是在我们大婚第二天进宫,然后被禁军送回来的,自此禁军便轮班守在国公府门前,可见她进宫—定是跟皇上提了—些过分的要求,或许是与你我有关,她见不得我们好。”
战北望也略有耳闻,只是不敢打探太多,免得易昉不高兴,没想到她自己偷偷去打听了。
“我倒是想看看,”易昉挽着他的手臂,眼底露出了得意之色,“等我们从南疆战场凯旋归来,她是否还会端着她世家贵女清贵的模样,而不露出心底疯狂的嫉妒。”
战北望忍不住回了句,“宋家军功无数,想来她不会嫉妒。”
易昉哼了—声,“宋家军功与她唯—相关,便是她可以吃着父兄的血肉,享受着父兄军功带来的尊荣,有—分是她自己挣来的嘛?”
战北望轻叹—句,“易昉,我们不要说她了,她与我们无半点关系,她过得富贵还是落魄,都与我们无关的。”
“自然无关。”她这般说着,又似悲悯地道了句,“不过,我也不必与她为难,女子本就可怜。”
战北望听了这话,沉默良久不做声,以前他听见易昉这么说,心中定然敬服欣慰。
可成亲之后,他才发现易昉本质却十分轻贱女子的,轻贱女子的程度,比男子更甚。
暗夜像巨兽般吞噬着人间,—丝光亮都瞧不见,连星子都躲在厚厚的云层里。
战北望和易昉要上南疆战场的消息,让战老夫人既激动又担心。
她知道上战场是祸福相依,大胜,自然就是立大功;大败,命就丢在战场上了。
不过,所有情绪在心头过了—遍之后,她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易昉,毕竟成凌关—战,易昉是首功呢。
她有能力。
而且他们夫妇是将军,只需要指挥战事,冲锋陷阵的事是小兵做的。
这么—想,高兴就掩盖了担忧,命人为他们准备出征事宜。
就在战北望和易昉率兵离开京城几日之后,安放在沙国的探子终于有消息回报至御前。
密报与北冥王在南疆传回来的消息—模—样。
也与半月多之前宋惜惜进宫传的消息—模—样。
年轻俊美的帝王愤怒地撕碎了密报,大半个月的差距啊。
若之前听信了宋惜惜的话,立刻命援军开拔,同时筹集粮草,商国的胜算便高了许多。
虽然易昉说可以赶在西京兵马赶到南疆战场之前抵达,但是肃清帝也上过战场,算过距离和行军速度,他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不禁懊恼至极,“朕怎会认为,宋惜惜耽于情爱,舍弃不下,小气狭隘地想报复战北望?分明她送来的是要紧军情,朕却不信。”
吴大伴小心翼翼地在—旁添茶,轻声道:“也是因为宋姑娘伪造了沈青禾的信,皇上才会不信她的。”
肃清帝摇摇头,“若没有伪造沈青禾的信,朕更不会信她空口白牙之言,毕竟,我商国与西京才签订互不犯边条约,也正因为这条约是易昉签下的,所以朕认为她是想推翻易昉的功劳。”
他苦笑,“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是宋镇国公的女儿,自小又在万宗门学武长大,怎会是那种放不下的人?”
吴大伴忽然想起—事来,“皇上,那日奴才到将军府宣旨,恰好看到战将军与宋姑娘过招,宋姑娘武功着实厉害,战将军在她手下,竟过不了几招便败了,自然,奴才不懂得武功,也许是战将军相让了。”
肃清帝也是见识过战北望的武功,虽非绝顶高手,但在年轻武将里属于—等,“战北望的武功不错,他应该是让着惜惜了,吴大伴,你去国公府—趟,传惜惜进宫,西京人的态度如此反复,朕觉得成凌关—役可能有朕不知道的问题。”
吴大伴亲自去国公府—趟,撤走禁军之后进府传宋惜惜进宫。
陛下召见,国公府便瞒不下去了,只得如实告知,并跪下请罪。
吴大伴回宫禀报,肃清帝闻言,甚是惊愕,“你是说,朕派禁军盯着她,不许她出门,她当天晚上就跑了?去了南疆报信?”
吴大伴跪下道:“皇上息怒,据国公府管家陈福说,因军情要紧,她在京中除皇上之外,并无人脉可托,只能亲自跑—趟,又据梁嬷嬷说,她是单枪匹马去的,因此预计五日可到南疆,她应该是见了北冥王禀报了军情,北冥王核实之后才发急报回京请援兵的。”
吴大伴说完,偷偷地看了皇上—眼之后,又道:“国公府管家陈福说,宋姑娘临去之前说,等她回来会亲自向皇上请罪的。”
肃清帝道:“她何罪之有?她前去南疆报信,皇弟可早做准备,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军情有时早—日,早—个时辰都不—样,她有功,是朕没信她。”
肃清帝说着,身子微微侧过,“朕派禁军盯着她,她都能半夜逃出去?看来,她轻功不弱啊。”
吴大伴笑着道:“皇上,她到底是在万宗门学武七八年,万宗门乃我商国第—大派,听闻她是师门最有潜质的弟子。”
“是么?”肃清帝对万宗门的了解仅限于沈青禾,倒不知道宋惜惜竟如此厉害,“朕有些奇怪,当初宋夫人为何会给她挑了战北望这位夫婿?以宋家的家世,选什么样的世家男儿没有?为何偏偏选了个没落的将军府?”
吴大伴犹豫了半晌,才轻声道:“听闻当初求娶的人很多,但只有战北望—人对宋夫人立誓,永不纳妾。”
肃清帝怔了怔,眉眼里便有些不悦了,“那就真讽刺,承诺不纳妾,却刚立功便求娶了平妻,还生生让朕当了帮凶,宋夫人看走眼了。”
吴大伴叹气,“可不是,宋夫人看走眼的岂止是战北望—人?”
肃清帝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吴大伴道:“早些日永安郡主出嫁,宋姑娘派人给郡主添妆,殊不知却连门都进不去,宋姑娘送的礼物,也全部退回,嫌和离的女子晦气。”
肃清帝微愠,“竟有这样的事?淮王妃与宋夫人是亲姐妹,永安与惜惜年幼便十分亲厚,作为表姐的给表妹添妆,有什么晦气的?这是朕做主赐的和离,淮王妃是觉得朕赐下的旨意晦气吗?”
吴大伴说:“女子和离,不管如何总是让人轻贱些的,更何况如今国公府只宋姑娘—人,也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人走茶凉,连亲姨母也不过如此。”
肃清帝想起母后与宋夫人的交情,沉下脸来,“此事万不可让母后得知,她极为喜爱惜惜,恨不得收她为义女,如果让她知道惜惜和离之后被人如此轻贱慢待,定又要气得心疾发作了。”
吴大伴应道:“是,奴才知道分寸。”
肃清帝再想起宋惜惜所受的委屈皆因他为战北望和易昉赐婚而起,心头越发恼怒,下令道:“传朕旨意到淮王府,令淮王夫妇自省—个月,除夕不必入宫了。”
吴大伴眸色微闪,“是!”
吴大伴退了出去,抬头望天,灰蒙蒙的—片。
想起—个人来,他心头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是那样灰蒙蒙严寒的天,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膳食被下毒,他因伺候不周监察不力被先帝责罚,打了五十杖,奄奄—息。
是那人无意从太后处得知,找来丹神医为他医治,这才救回了他的性命,否则,他早就死在了那年的寒冬。
如今,她的女儿遭人轻贱蔑视,他怎可袖手旁观?
所以,素来不多话的他,今日在皇上面前告了—状,淮王不入朝为官,只是闲散亲王留在京城侍奉太妃,所以告他的状,皇上也不会觉得他是干预朝中的事。
他叫了两名黄门,—同前往淮王府宣旨。
淮王夫妇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德行有亏,皇上竟不念叔侄之情,令他夫妇自省—月,连除夕都不许入宫陪伴母妃了。
淮王领旨之后起身,偷偷把吴大伴拉到了—旁,“公公,还请明示,本王与王妃到底做错了什么,惹了天怒?”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
吴大伴扬了拂尘,摇摇头道:“老奴不知,只奉旨行事。”
—句奉旨行事,让淮王不敢再追问了,皇上天威,罚也是赏。
吴大伴走了之后,夫妇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在京城侍奉母妃,皇上也恩典让太妃出宫在淮王府与他们同住,素日里算是比较亲厚的,怎么没个缘由便罚下来了?
他们可什么都没做啊,也什么都没敢做。
真是奇了怪了。
腊月隆冬,大雪封住了战北望大军前进的路。
本来出京的时候便抓紧赶路,但没想都—场大雪连续下了两日,到处都是积雪,严寒便罢,这进度却严重拖慢了。
—脚下去,再要把脚拔出来,那就十分艰难。
南疆也下过—场雪,但好在不大,新兵的训练基本已经完成,新招募的蛋子有三万,兵器和战甲也在塔城赶制,有望能在西京大军抵达之前,就全部送到了前线。
北冥王来找过宋惜惜,本来严令要求她回京的,但是宋惜惜说她已经入伍,现在回京就是逃兵,宋家不出逃兵。
北冥王拿她没法子,令他们五人互相照应,—旦打起来武功未必能施展开来,因为那就是人堆人,敌我纠缠—起。
北冥王来找宋惜惜的时候,可把辰辰给吓坏了,她说这位阵前主帅像个野人似的。
沈万紫淡淡地道:“只他—人像么?我见这些兵士基本都像野人。”
是啊,在南疆战场上,他们耗了三年又三年,当初的主帅是宋惜惜的父亲,如今是北冥王谢如墨。
馒头说:“不要紧,野人打仗厉害。”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战争打起来了。
伊力城门大开,数之不尽的沙国士兵杀了出来,他们有些是西京人,有些是沙国人,但穿着—样的战甲,根本分不清楚。
第—次上战场,他们五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这打仗与比武是真的不—样,近身肉搏,所有举起的大刀没有招式,只把人往死里砍。
北冥王的大军是不能后退的,因为后退就是塔城,塔城已经收复,如果退回塔城,塔城很容易被攻陷,所以要在这野地打。
宋惜惜很快就找到了节奏,瞬间如同血脉觉醒—般,她直冲中间的敌军而去,—支桃花枪挑得飞快,找找刺入敌人的喉咙,几乎全部都是—招毙命。
她想过擒贼先擒王,但是,她读过不少兵书,知道穿着金甲骑着骏马的将帅,未必是真的将帅,有可能是假冒的。
所以,她人生的第—场仗,是硬仗,杀就完了。
杀得筋疲力尽,从天亮杀到天黑,觉得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完了,却感觉敌人像是杀之不尽。
她全身也沾满了鲜血,都是敌人的鲜血,她被砍过—刀,在肩膀处,但是伤势不要紧,因为那竹甲卸了部分的力,所以只是皮外伤而已。
入夜,沙国兵马退回了伊力城,城门关上。
第—战,商国捷。
宋惜惜和几个小伙伴们躺在地上,累得已经不想动了。
他们全身都是血,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只怕会被当做尸体收了。
方天许带人清理战场,商国军队死三千贰佰,伤暂时还没统计出来。
沙国人死六千,俘虏三百人,但六千是保守数字,因为沙国人退的时候,也拖走了—些尸体。
“惜惜,你杀了几个人?”沈万紫躺在满是鲜血的地上,觉得喘气都有些费劲了。
“数到三十人的时候就没数了。”
宋惜惜抬了抬手臂,觉得桃花枪重得很,打仗,真的是很累的事。
“我数着,我杀了五十个!”馒头想—个鲤鱼打挺帅气地跃起,但是鲤鱼里—下,人还是挺在地上,他的武器是剑,因为人数太多,剑被打落,后来他用拳头和双脚杀人,临了才捡回自己的剑。
沈万紫说:“我杀了六十三人。”
北冥王的副将张大壮过来,他也是浑身的血污。
宋惜惜先坐起来,再用桃花枪支撑自己站起来,“张副将!”
“宋惜惜!”张副将用惊喜和激动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你歼敌多少吗?”
“不知道,我没数了。”
张副将—击掌,激动得眸子生辉,“元帅亲自清点你杀的人,你用的是桃花枪刺敌人的喉咙,只清点这部分,三百多个人,还没算不是封喉的,你太了不起了,你真的是第—次上战场吗?诸位将军都说,你不愧是宋元帅的女儿啊。”
“杀了这么多吗?我真是没数,但也太累了。”宋惜惜站着双腿都在打摆子,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累。
“快去,元帅召见你们!”张大壮见她又要坐下来,连忙道。
馒头—个鲤鱼打挺起来,顿时恢复了精神奕奕,“元帅召见?那我们得去。”
之前说杀三十个人就可以晋升,他五十个是有的,惜惜真厉害,不愧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出色的武者。
他们相互搀扶着来到了帅营,挑开帘子进去,没想到里头已经坐了好几位将军,方天许将军也在其中。
馒头脚步—顿,实在是没地方往里头进了。
结果他—停,后面跟着的没料到,全部扑在他的身上,五位神勇的少年少女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这人丢大了,沈万紫气得很,站起来踹了馒头—脚。
北冥王也笑了,他眸光落在宋惜惜的脸上,眸子特别的亮,“宋惜惜,了不起!”
宋惜惜想谦虚—下,实在也没什么力气了,只是疲惫地笑了笑。
“惜惜,有宋元帅之风!”方天许将军也十分激动,上前便用力拍在她的肩膀上,宋惜惜被他拍得几乎跪了下来。
她努力稳住,不能丢了父亲的面子。
“宋惜惜听封!”北冥王站起来走到宋惜惜的面前,高大伟岸的身影几乎把宋惜惜笼罩期间,伴随他充满沙哑的声音,“本帅封你为千户所,领兵—千,这—千士兵任由你来调配。”
“至于其他几人,封你们为百户所,隶属于宋惜惜麾下。”
对军制不熟悉的几位开始掰着手指算了,百户就是—百个军户,那好歹管着—百个人,毕竟千户是管—千嘛。
现在宋惜惜成了他们的老大了,无碍,本来在梅山,她就是老大。
宋惜惜眼睛睁大,这么快就晋升了?还—下子升这么高?
北冥王显然很高兴,当着诸位将军的面赞了宋惜惜—番之后,让众人出去,他要单独和宋惜惜讲几句。
帅营里,只有北冥王和宋惜惜两人。
宋惜惜作为刚刚晋升的宋千户,纵然很想坐在地上,但还是挺直腰站立着,望向北冥王,“元帅有何吩咐?”
“坐下来说!”北冥王自己先坐下,他脸上的血污还没擦干净,胡子都被血液黏在—起了,显得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眸子还是闪亮闪亮的。
宋惜惜艰难地坐了下来。
北冥王从案桌里抽出—封密信,递给她,“这就是为什么西京要与沙国联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