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羽沉默。
霍司砚也不急着要她说话,安静地听她因为刚刚哭泣还没平复的抽噎声。
温知羽沉默了好一会,才怅然开口:“我不想和他吵架。”

霍司砚秒懂她说的‘他’是丁放,编辑文字发过去。
‘我在听。’
温知羽看到这三个字,莫名觉得心里暖,微微勾了勾唇,做了个笑起来的表情,而后开始向霍司砚袒露心扉。
她声音轻淡,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我哥因为我受了不少委屈,我总是在尽量对他好,尽量弥补他失去的美好生活。”
霍司砚听到这话,瞬间明白温知羽觉得丁放入狱是因为她,所以她在内疚。
可是温知羽并不知道霍司砚明白她这句话,毫不避讳把事情解释给他听:“我小时候救了一个小男孩,我哥为了保护我失手伤人,被判了15年。”
可是温知羽并不知道霍司砚明白她这句话,毫不避讳把事情解释给他听:“我小时候救了一个小男孩,我哥为了保护我失手伤人,被判了15年。”
虽然已经知道温知羽就是救自己的人,但听到她亲口说起这件事,霍司砚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既庆幸又忐忑。
“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这件事,以我哥的智商,一定会过得很好,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总是被人指指点点。”
“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有体面的工作,有灿烂的人生。”
温知羽顿了顿,伴随着叹气继续道:“而他失去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霍司砚听到这里,在对话框打下一句话:没有人能预知谁未来的人生,也没有人知道没有这件事你哥会过成什么样,你不能用假想的错误指责自己。
可他在打完这句话以后却没有按下发送键,因为他很快反应过来,温知羽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哲人。
温知羽说完这句话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霍司砚看着她握着手机发呆,忽然想起周怀的话,按捺住紧张问出了他的疑惑:你怪你救的那个小男孩吗?
温知羽‘嗯?’了一声,而后又是长长的沉默。
霍司砚在她的沉默中煎熬地等待她说话,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错过她的回答。
许久以后,在霍司砚以为不会听到温知羽的回答时,忽然听到她开口。
“也许吧。”温知羽用很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可这很轻的声音,却像是千斤重量,稳稳地砸在霍司砚心上。
他手上脱力,手机掉了下去,发出叮叮咚咚沉闷的声响。
温知羽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霍司砚不敢开车灯,只得摸黑在车里找手机,听到温知羽的问话更加着急,手上也更加慌乱,一个不小心,头就结结实实磕在了方向盘上。
他咬紧牙关,把差一点脱口而出的痛呼关在嘴里,找回手机后迅速回话:没事,手机掉了。
而后单手按住被磕到的地方,神色悲伤,眼睑微红。
不知道是因为被磕得疼了,还是因为她的话。
温知羽不知道霍司砚这边的情况,自顾自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我哥出狱以后一句怪我的话都没说过。”
“我知道他疼我,也自以为他了解我,了解我对那两个人的反感,可是没想到,他不明白,他根本不明白。”
霍司砚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继续认真听温知羽诉说心事,可她这句说完,霍司砚就陷入了不解,他不知道温知羽口中的‘那两个人’是谁。
“他怎么能让我原谅他们,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知羽话落,那散去的悲伤又聚集起来,使她再一次泣不成声。
霍司砚看向温知羽,她蜷缩成一团的模样深深地刺激着霍司砚的神经,他终究忍不住,伸手打开车门。
可没等他下车,就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是许婉。
霍司砚犹豫片刻,又默默坐回车里。
许婉到温知羽身边,给她披了件衣服后坐在她身边。
温知羽没有挂断语音电话,把手机按灭放在一旁,轻轻地叫了一句:“许婉姐。”
许婉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你知道的,你哥那脾气一上来就乱说话,咱不和他一样的噢。”
温知羽抿了抿嘴,抱住许婉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我哥手没事吧?”
许婉学着丁放的样子摸摸温知羽的头,柔声说:“我这不就是给他包好了手才来找你,要不然我早来了。”
温知羽没说话,只是把许婉的胳膊抱得更紧些。
许婉知道她心里难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索性不说话,静静陪她坐着。
霍司砚也没再发消息,抽出一根烟,看了眼温知羽又放了回去。
夜色更深,连那蛐蛐声都渐渐停了,温知羽却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许婉并不催她,仍旧沉默地陪她坐着。
忽然感觉温知羽微微抽噎,侧头去看,发现她又哭了,忙柔声问:“怎么又掉眼泪,眼睛哭肿了可就不漂亮了。”
许婉刻意的玩笑话并没有令温知羽开心,她的眼泪仍然成串儿地落。
霍司砚听见许婉说温知羽又哭了,心也一起揪着,却想不出一点儿能让温知羽不难过的办法。
霍司砚听见许婉说温知羽又哭了,心也一起揪着,却想不出一点儿能让温知羽不难过的办法。
许婉像哄小孩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温知羽的背,迟疑很久终于问:“北竹,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们吧。”
温知羽一开始没回话,许婉以为她不想说,把她身上的衣服拢得更紧些后说:“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吧,我只是怕你憋在心里憋坏了。”
没想到许婉话音刚落,温知羽就开了口:“刚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我很不愿意。”
霍司砚听到温知羽说起往事,不由自主坐直身体,把手机贴得更近些,以便听得更清楚,他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孤儿院的小朋友说,去那里的小孩都是没有家的,我不服,我觉得我有家啊,就在这里。”
温知羽说着直起身,把目光投向老房子的方向。
“我就从孤儿院逃了,那时候没有钱,没办法坐车,我就跑着回来,从孤儿院到这儿,我从上午跑到天黑,神奇的是,一点儿不觉得累。”
霍司砚看不到温知羽的表情,但听着她的声音,似乎她很无所谓。
“我到小区的时候,单元门的门口坐着几个老奶奶,她们正巧在谈论我家的事。”
温知羽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又像是难以开口。
许婉抱住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传递些能量。
“她们说,丁家那小姑娘命可真硬,先后把家里人都克了。”温知羽说完这句,无所谓地笑笑,像是在原谅那些人的口不择言。
温知羽故作平静:“她们说……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丁家不会变成这样。”
许婉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温知羽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她无意识握紧拳头,表情木然地开口:“那是我第一次见死人。”
“也是那时候知道的,原来吃安眠药并不会很安详,会尿床……”
她咬了咬唇继续道:“那天很热,屋子里的味道,我至今都记得。”
霍司砚听到这儿皱起眉,感慨温知羽竟然和他一样,都亲眼见到了父亲的殒命。
温知羽忽然冷笑:“他明知道我放学会回家,明知道我一个人,怎么还选择在家里吃药。”
许婉难以想象温知羽当时该有多恐惧。
温知羽摇摇头,似乎是在把那不堪回想的记忆甩出脑海,而后继续道:“还有那个女人,你知道她走那天……”
温知羽摇摇头,似乎是在把那不堪回想的记忆甩出脑海,而后继续道:“还有那个女人,你知道她走那天……”
她说到这儿忽然住了口,咬紧牙关极力隐忍。
许婉实在心疼,抱着她连声说:“不提了,北竹,我们不提了,都过去了。”
温知羽陷入沉默,任由许婉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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